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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帝安抚她说:“先回锦福宫里休息吧,朕自会给你个公道。”然后,转头对众人道:“这宴席是开不下去了,大家都散了吧。元玮,你跟着朕来。”
众人不敢多言,皆默默离开皇宫。段子堇在路上问赵长歌,“你说到底是谁派了那刺客前来?”
长歌端坐车中,笑而不答。赵峰冷笑着说:“自然是杨淑妃所为。”
“为什么?”
赵月接口道:“后宫中惟有李后和淑妃有能力办下这样的大事,君惠妃虽得宠,但皇后就是皇后,照样能统率六宫,倒是杨淑妃在宫中的地位受了很大影响,她应该才是最想除掉惠妃的人。”
段子堇觉得有理,频频点头。赵长歌这时才开口说:“你们还忘记了一件事,有大皇子对吴王出手在前,睿王党构陷惠妃在后,这说明两位年长的皇子眼看弟弟们渐成威胁,终于忍不住开始联手剪除了。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另一个人却在此事中借机出了好大风头。”
“你说的是七皇子元玮?”段子堇问。
“正是,”赵长歌笑道,“看着吧,这位皇子终于要走到前台来了。”方才,赵长歌眼瞅对方做戏,犹如对着一面铜镜,镜中人已换成是自己,一步步一招招的那么熟悉了然。想到那人的毒辣,与自己的阴狠倒是天地间一双绝配,赵长歌这又痛又爱又恨又怜的心头滋味翻滚不休,一时,面孔连同胸口都是火辣辣的。
第二天,绍帝果然下旨嘉奖七皇子元玮孝感动天,友爱弟兄,晋升为秦王。众人知道皇帝那是在内疚戚妃之死,弥补这个儿子幼年失母的苦痛罢了。此后,绍帝觉得诸子中唯秦王心地善良,故待他甚为亲厚。君惠妃则因大难临头之时得他舍命相救,感激涕零,一力拉拢他。于是,原本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就这样一夜之间成了南魏王朝中的大红人。
第六章
也许是觉得南魏缺少能征善战的将军,绍帝下旨为招才选士,开本朝武举恩科,凡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保举人才三员入试。有心争储的皇子们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扩充势力的机会,纷纷选派亲信党羽参与角逐。赵长歌挂了个左散骑常侍的虚衔,也算是从三品的官。这两天来找他的熟人不少,都向他讨要那推荐名额。他被人烦怕了,索性躲到金玉苑里和月泠凤卿厮混,三人情热,常是一夜笙歌到天明。
这天赵长歌人还在金玉苑,宫里忽然来人召他入宫,当他连忙收拾停当赶到绍帝居住的宫殿时,却见信王元璎也在。行过君臣大礼,皇帝指着案上一具旧琴说:“朕新近得了一张伽倻琴,请元璎来试一试,信王却说他的琴艺不及长歌。能得元璎如此推崇的,至今只有长歌一人而已。”
赵长歌看了一眼。那正乐伽倻琴形似古筝,十二弦柱,以象十二月之律,虽极旧了,但琴槽刳桐木色着实不错。他信手调弄,琴声清越,却隐隐有肃杀之意,不觉心头微颤。
“此琴原是伽倻国一位将军所有,他爱琴如命,带着它上过战场,后伽倻国灭,他便抱琴自刎了。”三皇子说话时神情冷漠,这些惨淡往事被他娓娓道来,竟不带一丝血腥气。
赵长歌一缩脖子,龇牙咧嘴地说:“莫吓我,我胆小怕鬼。”
皇帝大笑,摇头说:“是朕和太后把长歌宠坏了,这哪里像是将门之后啊,倒像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一旁的宫女们不由个个抿嘴偷笑,有贴身的大太监凑趣道:“哪家的女儿也比不上小王爷漂亮。”
赵长歌心里说话,若我不是这般模样,皇上还能容得下赵家吗?他腆着脸陪笑,余光一瞥,看见元璎的嘴角微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就算瞒过了天下人,也决瞒不过他。于是席地坐下,将琴左端放上琴架,右端置于自己的右腿。左手按下,右手弹奏,一曲鸟鸣风林,轻快活泼。
曲毕,有礼部官员呈了参加本次武举科试的名单上来。绍帝看后笑问:“长歌也推荐了三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赵长歌嘻嘻一笑说:“雍王府里的几位侍卫大哥。本来微臣是想推荐自己的,如侥幸得个名次,也好一偿微臣披甲持戟、马踏京城的雄心夙愿,可惜我又打不过他们,想想就把名额作人情算了。”
“嗯,这次开武举,试子中倒有三分之一出至雍王府。”绍帝此言一出,赵长歌不敢再笑了,他早知道今天召他入宫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张伽倻琴。二皇子元琪手里有一半禁军,五皇子元瑾握着江南几个重镇,倒是大皇子元琛虽把持着朝中数个重要部门,却无兵权。此次武举讲明了是为军队选材,所以雍王表现得最急切,以至于不顾皇帝的忌讳了。
绍帝见他吓得不敢言语,心想,“这个孩子一点不像赵家的人,太漂亮,性子太软,哪里有当年太后和舅舅的半分魄力与手段。因怕赵家外戚弄权,坐稳王位后就秘密派人暗杀了他手握重兵的父亲和叔叔们,却手下留情放过了他,纯粹是担心太后那里实在不好交代。如今自己儿子都已长大,武威王赵广胜老迈久病,赵家也始终没有一星半点的异心。也罢,以你的风流性子,由你做一辈子快活王爷,也算对得住你了。”
稍后,赵长歌与元璎一同走出宫门。信王问他:“为什么弹鸟鸣风林,以伽倻琴奏铁马金戈,更具韵味。”长歌低头不语。元璎却不许他逃避,双目直视如电,叫人无处遁形。无奈之下,赵长歌懒洋洋地开口了,“不知信王殿下要微臣如何回答?”
他语带调侃,笑意俨然,眼中的悲凉之色却太过明显。难道要我回答说怕被圣上猜忌才装小丑弄臣,还是回答说为了保命,皇权生生将一个人的全部尊严扫地?这个问题只怕你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好回答吧?!
元璎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真要是不堪了,我帮你!”
赵长歌骑马回府,一路想着元璎对他说过的话。信王明知这里面有皇帝,还肯说出“我帮你”这三个字,可谓情谊无价了。可惜,这是个死结,不死不休,谁也没办法化解。长歌心中长叹,“元璎,你看穿了我第一张面具,却不知我还有第二、第三张面具。你虽对我有情,我却注定要对你负义。”
元璎如一轮皓月,清纯无垢,可长歌心里时常牵挂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人相貌不如信王,性子隐忍狠毒似狼,风骨气节全无,在他面前做戏欺骗有如吃白水豆腐。赵长歌面热心冷,做事极有分寸尺度,惟独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叫他心乱。可见冥冥之中自有翻云覆雨手,把各人的命运揉得百转千回,不由你强项。
武举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另一件大事,每年的年选却眼看着就要到了。所谓年选,就是每年一次甄选官吏。由吏部负责考核,或是晋升,或是平调,或是贬斥,或是维持原状。对于官员们来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若是晋升当然好,便是平调,也是有讲究的,有的是肥缺,有的却是清水衙门。如果运气不好,遭到贬斥,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每年这几天,吏部尚书和侍郎们的家都是门庭若市。各大派系的争斗,在这个时候也几近白热化。搞得像分赃一样,你争我夺的瓜分掉所有重要或相对重要的位置。好在赵长歌的官位只是个闲职,倒也免了他一番钻营辛苦。
几天后,睿王下帖子宴请。说是自家园中一株昙花突然暴出了近百朵花蕾,今夜必定要盛放,请大家一同来秉烛夜游。长歌换了身描金盘云的绛紫色长袍,带着几个人去了睿王府。元琪微笑着出来迎接,亲亲热热地拉了他手,把人请进蕾红轩里奉茶。
“其他人呢?”长歌见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宾客,不免要问一问。
“皇兄刚到,正在花园里和尚青说话。”元琪笑道,“元璎他们几个要再晚一些才到,长歌稍坐,我去请了皇兄过来。”
赵长歌点头,待元琪出门,他便在蕾红轩里四处看看。窗台前的矮几上供着盆兰花,碧玉为盆,足以显示其珍贵,开着几朵暖金色的小花,娇艳可人。长歌闻到那花撒发出淡淡幽香,觉得十分受用,又走近几步,仔细嗅嗅。
元琛推开蕾红轩大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不禁浑身绷紧。长歌的身子歪在一张春塌上,睡的正香。他的前襟松了,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脖子,叫人想入非非。眼下一点红痣,如胭脂般艳丽非常。嘴角微微上弯,梦里也似含笑。那水银般的月光透过碧纱窗,照了他的脸孔、脖子,有一滴晶莹透亮的汗珠顺着玉色肌肤缓缓滚落下来,跌进层层叠叠的衣襟里。元琛瞧不见那汗珠的最后归处,心就像被人悬在半空中,荡悠悠半天没有着落。他对长歌钟情已久,只觉得这睡颜有说不出的魅惑之态,一时心里层层叠叠,犹如陷身惊涛骇浪之中,起伏不定。
元琛失神的朝赵长歌走过去,慢慢伸出手指,颤抖着去轻触他渴望已久的嘴唇。长歌的睫毛动了动,人却没有清醒。雍王□已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掌滑入他长袍之中,只觉触手微温,有种玉器似的柔润,十分适意。不知怎么就摸到了胸口,胸膛上小小的突起叫他忍不住用力掐了下去。长歌哼了一声,眼帘颤动,脸上泛出隐约的粉色。元琛压抑至今,此时已如老房子失火,一发不可收拾。他长吸了一口气,猛地扑过去牢牢抱实了那清瘦的腰,一身皮肉紧紧贴合,唇舌不断纠缠,再不肯放松。
赵长歌先前闻了几下那兰花的香气,便觉得有些困倦,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睡了过去。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人大力地搓揉自己,恼怒之余竭力醒来。就在他脑子恢复清明,猛然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立刻发觉自己四肢软弱无力。眼前一张熟悉的面孔紧贴在他唇上肆意轻薄,耳边有急速的呼吸声传来,正是当朝皇帝嫡出的长子,雍王元琛。
“长歌~~长歌~~~~”元琛压住他身体,口鼻中呼出的炙热气体毫不避忌地喷在他脸上,忘情唤着他的名字。“长歌~~我喜欢你~~喜欢你~~让我快发疯了!”
赵长歌强压住滔天怒火,一转念已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急道:“雍王殿下,这里是二皇子的王府,殿下做任何事前,可要先想想清楚后果!”
元琛手抚上他的脸,赤红着眼睛说:“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你就答应我一次吧,日后但凡我有的都可以与你共享,就算你想要这江山,我也会为你夺到手,与你同坐!”他一面胡言乱语,一面手忙脚乱地剥对方衣服。狂乱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直把赵长歌气得眼前发黑,喉咙发甜,满腔鲜血几乎喷了出来,却因四肢棉软而无力反抗。元琛死命吻住他双唇,触觉冰凉柔滑,隐隐透着薄荷的清香味,感觉滋味大好,恨不得一口将他整个人都吞下肚去,一寸寸慢慢嚼化。
赵长歌生性坚忍,但到了此时此地,却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与皇权,狠狠一口咬在元琛肩膀上。他本意是想让元琛清醒些,不想此举却大大刺激了已经癫狂的雍王,他跟疯了似的在长歌身上啃咬,拼命想在那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一双手更是一路滑下,右手在长歌小腹上搓揉,左手握住他的□,用力□。
赵长歌知道自己中了睿王的奸计,那盆兰花必定有古怪,可偏偏一向老成稳重的大皇子竟然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