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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如苏夫人所言,夜间气温比日间偏低许多,即使垂下车帘,依然有沁凉的晚风扑面而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阮蕙日间休息够了,此时见月朗星稀夜凉如水,倒也觉得全身舒泰,想着苏夫人坚持夜里赶路的种种可能,一时间只觉纷繁杂乱,竟理不出个头绪来,眉宇间便不由得添了一丝忧色。
车内虽然略显昏暗,姚妈妈还是察觉到阮蕙的情绪低沉,只道她想着卧床在家的阮蒙,便开口问道:“大小姐是在担心蒙少爷吧?”
阮蕙回过神来,顺口说道:“是啊,不知蒙儿的病好些没有?”
姚妈妈不免宽慰道:“有罗先生的方子合着柳妈妈照看,大少爷的病定会很快痊愈的……您这一路上也服着罗先生的药,兴许还未到扬州,这病……也就好了呢!”
虽是客套的话,姚妈妈却也说得言辞恳切。阮蕙心念一转,想着她是老太太身边得意的人儿,如若趁此时机多多亲近,说不定往后还能派上用场,便笑嘻嘻地跟她攀谈起来。
姚妈妈本也良善,早就同情阮蕙的处境,又在心里拿傻乎乎的阮蕙跟高傲跋扈的阮薇相较,天平自然倾向阮蕙,此刻又见她平易近人问起自己的家人,更是心生好感,也就放下心中顾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关于姚妈妈的情况,阮蕙心里其实早已一清二楚,不过是借此时机拉近她与姚妈妈之间的距离而已。
主仆间一问一答,间或还露出开怀的笑容,车内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因是夜行,又身负阮老太太重托,再加上日间探得的小道消息,车外的阮芸不敢有丝毫大意,派了两个会武功的小厮打前站,自己则骑马与阮蕙乘坐的马车并行。
一轮明月圆如银盘,不知不觉已移至当空,夜深人静,除了马蹄得得与车轮骨碌声回响在驿道上,再无别的声响。
忽听前面传来“砰”地两声巨响,似是马车翻倒的声响,接着传来阮家小厮的厉喝:“什么人?!”
阮芸心知有变,一把勒住马缰,疾声叫道:“赶紧停车!保护大小姐!”
车内的阮蕙也听到外面的异动,便掀起帘子冲马车旁的阮芸大声叫道:“芸二哥,发生了什么事?”只一眼,便看清马车正停在茂密的丛林中。这样的地段,在所有的古装电视剧中,通常是拦路抢劫的最佳选择,没想到两世为人的她,竟然还要亲身经历一回。
清朗的如水的月色映得阮蕙满眼明澈。阮芸心里一动,随即说道:“别怕,不管发生事,你都呆在车里不要出来。”说着便高声唤那四个会武功的小厮过来保护阮蕙。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家丁,眨眼间那四个小厮并敦园过来的玲儿珑儿她们便飞奔到过来,四面八方,将阮蕙的马车团团围住。
此时,刺耳的兵刃相接之声已连绵不绝。
阮蕙前世拍了众多的古装电视剧,这样惊险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此时虽是亲身历险,倒也不觉十分惧怕,反而伸手撩起车帘,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外头的动静。
此时月光皎洁,视野颇为宽阔。入目之处,两边是高耸的林木,前后皆有车马挡住视线,反而看不到前面的动静。阮蕙怏怏收回目光,扭头之间,忽瞥见路边齐人腰膝的灌木丛中好像有异动,再侧耳倾听,又似是夜风吹动草木之声。她想起剧中常见的“埋伏情节”,心里不禁一动,便向守在马车旁边的阮芸低声说道:“芸二哥,你看这路边的草丛……不会有野兽出没吧?”她头上戴着“傻”帽,自然不好明说,只能含糊其词,希望聪明的阮芸能听明白她的话。
阮芸虽然年轻,毕竟机警过人,闻言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也觉出有些异样,当下毫不犹豫地让厮儿去告知苏定,请他共商对策。
还未等厮儿返回,灌木丛中突然跃起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弯刀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阮蕙及苏家的马车,手起刀落间,外围猝不及防地厮儿已闷声倒地。
阮蕙手撩车帘的手还未放下,陡见眼前巨变,不由得大惊失色,大声叫道:“芸二哥小心,有埋伏!”
阮芸先前已心存戒备,眼见蒙面人冲到跟前,一怔之间已拔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厉声喝道:“何方小贼,还不束手就擒?!”说毕已纵身马上前,举剑刺向为首的蒙面人。
为首的蒙面人一言不发,跟阮芸斗起一团。一时间,乒乓咣啷之声不绝于耳。
那边苏定已闻讯赶来,见状急忙加入战团,以助阮芸一臂之力。
近在咫尺的打斗十分激烈,坐在车内的阮蕙听耳边不时传来的闷声惨叫,只觉双股战战,不自觉地把手伸入怀中,握住了阮蒙夹在药草中悄悄送过来的那柄短刃。
采青与姚妈妈更是惊得脸色煞白,抖抖索索地缩在车角,早已手足无措。
苏夫人此刻却端坐在车内,满脸笃定,丝毫不见遇险的慌乱。
苏容满脸惊惶,拽着苏夫人衣袖的手还微微发抖。
苏夫人温言安慰着她:“容儿别怕,你二哥布置周详,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话显然是说明苏定早有预料,苏容闻言便安心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的声响慢慢小了下来,并逐渐趋于平静。
阮蕙撩起车帘,只见周遭除了玲儿珑儿四个丫头,已不见阮芸。她正要出言相问,就见车后飞快奔过来一个小厮,说是苏夫人有请。
采青认出是先前帮她买黄鱼的苏家小厮茗儿,这才放下心来,搀了阮蕙下车。
下得车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令人触目惊心。更令阮蕙震惊的人,苏家的平头马车两旁,齐刷刷地站着数十个蓝衣蓝裤劲装打扮的男子,有的满身狼狈,有的脸上还有血渍,显然是刚才厮杀所致。而倒在地上的尸首里,也有这样装束的人。
难道……苏家的平头马车里坐的,并不是丫头仆从,而是这些“保镖”?又或者,苏家预知此行必有凶险早就做好了博杀的准备?
阮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提着裙裾,由采青搀着,一跛一跛往前而行。只数十步,便到了苏夫人所乘的翠盖朱缨八宝车前,早有守在车旁的小丫头放上脚踏,采青便扶了阮蕙上车。
028、喜认干娘
苏夫人满脸淡定,伸手挽了阮蕙胳膊,让她靠窗坐下,这才微微笑道:“蕙儿,方才……没吓着你吧?”
一个弱质女流遇上这样惊险的事情,又岂能不惊惶失措?阮蕙双手绞着帕子,露出慌张的神情来:“……外头死了好多人,我芸二哥也不见了……”
“蕙儿别怕,你芸二哥只不过受了点轻伤,仆从们正在帮他包扎。”苏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是些想要抢劫财物的强人,等定儿安排妥当之后,我们即刻上路。”语气平静安详,竟没有丝毫历经险境的余悸。
阮蕙看着苏夫人镇定自若的神情,听着她不以为意的解释,想着方才所见那些蓝衣劲装汉子,只觉心头的迷雾陡然散开,就如拨云见日,眼前瞬间一片光明。
她之前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苏容所说“这伙人是冲阮大小姐来的”的话。她阮蕙不过区区一个闺阁弱女,与人无怨无仇,就算是为了所谓的“美色”,也不至于让人冒如此大险——要知道大周例律森严,拦路抢劫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因而阮蕙绝对有理由相信,即便她生得美如天仙,也绝不会令强贼如此大张旗鼓铤而走险。
况且,她虽是阮家嫡长女,却又是人人都知道的傻子,而且不被阮家长辈喜爱,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伙从晋阳跟出来的强人,又怎么会浪费人力财力甚至生命来劫持她?
心念百转间,她已经十分肯定: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既然与她不相干,那这次遇险,就必定与苏家有关了。
如此一忖,阮蕙便点了点头,转过头来轻声向一旁的苏容问好。
苏容却连眼睑也不抬,只冷哼一声,便算是应了声。
阮蕙也不恼,咧嘴一笑,颊边绽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苏夫人却觉得有些失礼,脸色微微沉了沉,正要教训女儿,就听车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母亲!”苏夫人撩起车帘,见是苏定,便道:“怎么样了?”
苏定已换过干净衣裳,仍旧是一身雪白,在如水的月色里显得飘逸俊朗,丝毫看不出方才与人进行过激烈的打斗。他的目光顺着苏夫人往撩开的车帘里睃了睃,随即沉声说道:“让母亲和妹妹们受惊了,贼人已全部清除,即刻便可以启程上路了。”说罢上前两步,向苏夫人低语:“儿子已派人回晋阳禀告父亲……皆是死士,没能找到活口……儿子忖度……贵妃娘娘……”
因声音低微,阮蕙只隐隐听到这几个词汇,她将这几个词汇拼在一起,不由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处离晋阳并不远,以苏家在晋阳的权势,这伙人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由此可见,这伙人绝不是一般寻常的小喽啰。
那又是什么令这伙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呢?
苏家虽然门庭显赫,却也难保没有得罪过别的权贵,更何况还有一位身在皇宫的贵妃娘娘出自苏家,自古后*宫之斗都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即便苏家人不惹别人,暗地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欲置苏家人于死地。苏定所说的“死士”,便是活生生的明证。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苏家早在动身前便带上了几十个武艺高强的“保镖”,要不是早有预料,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
苏夫人听完苏定所言,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瞬间就恢复平静,只淡淡说道:“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问,“阮芸怎么样了?”
苏定便道:“芸二哥左臂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请母亲放心。”声音清朗铿锵,却是特意让车内的阮蕙听清。
苏夫人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那……咱们就即刻启程吧!”
苏定应声而去。
片刻之后,马车缓缓启动。
经过这样一场惨烈的厮杀,死伤定是不计其数,苏家人竟恍若无事依旧泰然处之,就连苏容这样的弱质小姐也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样的苏家,不由得令阮蕙肃然起敬,继而生出强烈的不安来。
马车慢慢驶出山林,上了宽阔的驿道,缓缓加速,疾驰而行。
苏家的翠盖朱缨八宝车内。阮蕙略垂着眼睑绞着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苏容半闭着眼睛似在打盹;苏夫人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一串佛珠,竟满脸平静地轻颂起佛音来。空气颇为沉闷。
阮蕙之所以不说话,也是怕言多有失,此际看到苏夫人如菩萨般静谧安详的面孔,心中惊疑愈浓,更加不敢随意开口。
苏夫人想是察觉到阮蕙的异样,微微笑道:“听说蕙儿先前崴了脚,可好些了?”
阮蕙便不好意思地笑了:“劳姨母挂心……都是蕙儿不小心……贴上膏子,已没有大碍。”
苏夫人不由得绽颜一笑:“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了。”车里只有苏夫人母女并阮蕙,的确没有外人。
看着苏夫人意味深长的笑容,阮蕙心里一惊,旋即咧嘴笑道:“姨母说的是,您是我娘亲的妹妹,往后,我就把您当成我的娘亲来看,好不好?”语气中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苏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盛,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拉入怀中,“好孩子,你若不嫌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