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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心。
只不过片刻,屋子里隐隐传出稚嫩的哭声,他陡然一惊,忙站起身奔进了屋子里。
“丫头,孩子怎么了?”
他的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小小的摇篮里躺着一个漂亮的婴孩,孩子只有两三个月大,此刻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是泪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的母亲。
碧落伸手将他抱起,刚想说话,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待缓了缓气,她微微一笑,说道:“这孩子原本睡得熟,这会子醒了,想来是尿了吧。”她的声音虚弱无力,然而看着孩子的眼神却是无比温柔,小心翼翼的检查一番,果真是尿裤子了,细心的给孩子重新换好衣物,小家伙儿哭声顿时消去,含着手指冲她咧开嘴角。
她目光越发慈爱,这是她的儿子,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现在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看着这一幕,东方三欣慰之余却莫名又有了丝无力之感,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却没有父亲,他一声低叹,怜惜的看着这对母子。
他想不通,之前明明一切都是甚好,无端端的一觉醒来却不见了苏云璟那小子的身影,碧落也不解释,只是告诉他收拾好行礼离开这皇城。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担心给这丫头平添烦恼,只隐约猜到大概是与那小子有了争执,那小子的离开不是正好说明这一切么?他们无非是浪费了些时日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始终逃不脱离开皇城这条路。
然而他又失算了,到头来还是留在了皇城直到今日。
那日他们刚走出院门,碧落却一声痛叫,惨白着脸捂住肚子蹲下了身,随后她的裙摆一片湿濡,粉红的液体顺着裤脚流落到地面,他一惊,随即意识到这丫头是要生了,慌张地去请了产婆,然而几个时辰也没听到一丝婴孩的哭声,婆子出了房门为难地告诉他这丫头恐要难产,他又惊又怒,既为这丫头担心又气愤这紧要关头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不知在何方?!
不过幸好,这丫头到底是撑过来了,孩子耗费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出生,是个白白嫩嫩的胖小子,然而细看一眼,他眉头一皱,这孩子竟然长得像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没有一点像为他险些丢了命的亲娘,到底是丫头的儿子,又是个早产儿,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红了一张皱巴巴的小脸,他心头一软,忙抱在怀里耐心的哄着。
一晃竟将近三个月了,孩子是越长越漂亮,他常看到丫头抱着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想也情有可原,这孩子越长大越像他那无情的爹,看到孩子丫头哪能不想到那绝情的小子,他只能一声叹息无能为力,只念想着或许时日一长,丫头便想开了。
然而他的预测从来不受老天爷待见,有次他却无意中看到丫头抱着这孩子一个人默默地流泪,她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也从未诉过苦,那时他方明白,一个人心上的痛是看不出来的,这丫头恐怕是被那小子伤得体无完肤了。况且丫头生孩子时身子受了损,再加上一直郁郁寡欢,彼时身子更差,看着她无一丝血色的面容,他心中一阵闷痛,不禁深呼了口气。
“咳,咳咳。”她又咳了起来,臂弯里的孩子随着她的咳嗽声摇摇晃晃,东方三上前一步,将孩子抱进自己怀中,离开了娘亲的怀抱,小家伙儿粉嫩的小嘴儿一瘪,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慢慢浸了泪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似是在抗议,他白花花的胡子顿时一翘,这小不点儿是看不上他么?
好在这小不点儿只流泪却不出声,东方三心中稍微轻松,然而又受不了孩子泪眼花花,他强迫自己扭过头不去看他,只对着孩子娘说道:“丫头你照看着孩子一整天,想必是累了,好好去休息吧,这孩子就老头子看着。”像是为了让碧落放心,他嘿嘿一笑,补充道,“这孩子看样子还挺喜欢老头子的,这不,呆在老头子怀里这么安顺。”
然而他话音一落,“安顺”的孩子却蓦地一声大哭,手脚并用想要脱离包裹自己的手臂,东方三尴尬一笑,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他这是在赞同老头子的话呢。”
碧落看着他,苍白的面上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说道:“东方爷爷,还是让我抱着他吧。”
孩子在怀里扑腾的厉害,东方三只好将他送到了碧落手上,在碧落低头看孩子时,他顺便给了孩子一个白眼,臭小子,你爹混账也就算了,你也不知道心疼你娘,小小的孩子迎上他的白眼,哭声早歇,此刻眉眼弯弯。
在母亲怀里到底睡得香,碧落轻轻拍着他,小家伙儿慢慢闭上了眼。
“丫头,你也好生休息,别太累着了。”嘱咐一番,东方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不忘关好门。
这几个月来,他们的日子便是这么过着的,碧落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在说着孩子的时候她才会说说话儿,其余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和孩子呆在屋子里,几乎很少出门,一个人能呆坐上一整天,她没有了以往那种精气神儿,看上去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看着只能干着急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丫头这是心病,他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白日的愁闷延续到夜晚,月色正浓,然而东方三却是辗转反侧,甚难入眠,丫头日渐消瘦憔悴,再这样下去那身子离瘦骨嶙峋也不远了,看着她这样受罪,他岂能安心?一骨碌爬起来,他干脆给自己倒了几杯酒,仰头就大喝几口。
屋外渐渐风声阵阵,瑟瑟喧嚣,他侧头看了看窗外,新长出嫩芽的枝条在狂风中摇摇晃晃,几乎生生被折断,这样子恐怕是要下雨了吧,几个月大的孩子换布巾子多,想起几个时辰前他刚在院子里挂上孩子的尿片儿,他忙开门去取回来,走路的当儿他脸上不觉有了笑容,他这太爷爷可还真不耐,这小不点儿长大后可得好生孝顺他,给他买好酒来伺候着。
已有雨滴慢慢落下,他极快的将东西收好,准备回屋时却蓦地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碧落的屋子,黑漆漆的一片,然而却有压抑的哭声若有似无的飘进他耳内。
她窗户微微敞开着,犹豫一番,他终于迈步向之走去,借着月色,待看清屋内的情景,他顿时红了老眼。
那丫头温柔的抱着孩子,孩子似是熟睡了,温顺的躺在她怀里,她一直看着孩子,眼泪却一滴一滴落下来,似怕惊醒孩子,她压制着哭声,然而似是苦痛到极点,细碎的啜泣仍时不时从她喉咙里发出,她紧紧咬住唇,绝望的眼神刺痛了他的眼。
她瘦削的身影病病恹恹,抱着孩子良久良久,混着倾盆的雨水,他也在她窗外站了良久良久,直到天空现出一丝鱼肚白,他看到她终于将孩子放进了摇篮,他心疼的看着她,有多少个夜晚这丫头以这种万念俱灰的目光看着孩子,在这压抑的哭声中度过的?有多少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彻夜不眠的?
他一阵心痛,看着那孩子极似苏云璟的容颜,蓦地,他狠狠捏了捏拳头,慢慢转过了身去。
他不能再看着这丫头这般下去了……
易子
阴冷的寒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一连几天阴云笼罩,黑云压城,大有狂风骤雨之势。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觉紧了紧怀中的布裹,孩子还在沉稳的睡着,小脸和静,稚嫩天真,心中蓦地一痛,几乎落下泪来,赶忙狠狠眨了眨眼睛,将那即将溢出的泪水生生压了回去,深吸口气,他更加小心翼翼抱紧了孩子,逆着寒风向着前方走去。
马上就到到了,然而越是接近,他的步伐却显得迟疑起来,孩子的小腿儿扑腾了一下,原来是睡醒了,此刻正张着嘴冲着他笑,克制已久的防线终于崩溃,看着孩子无邪的小脸,他终于失声痛苦起来,几乎后悔今日来这一趟,返回的欲/望愈来强烈,然而想到那个病弱嶙峋的女子,他终是咬了咬牙,狠着心继续向前而行。
眼前的府邸恢弘大气,他早就听说那小子的父亲几个月前被释放了回来,皇帝将丞相府又还给了他,只是改名苏府罢了,这毕竟是苏云璟那小子的亲身骨肉,他料想那小子不会拒绝,顿了顿,他终于叩响了门,大门随即应开,一小厮探头看了他一眼,“老先生,有何贵干?”
他紧了紧怀中,温柔地将孩子贴近胸口,不让冷冽的寒风侵袭,“麻烦通传……你家少爷一声,就说……东方三求见。”干涩的声音嘶哑无力,断断续续,微微几近哽咽。
小厮奇怪的看着他,再将他怀中的孩子瞧了一眼,“少爷新官上任,前些日子恰奉圣上之命去了外地办事儿,眼下不在府中。”
他一顿,心里竟不见失望反而莫名的有一丝轻松,孩子在怀中咿呀一声,他忙轻轻拍了拍,耐心的哄着。
“老先生找我家少爷不知是何事,我们苏府里还有老爷在,要不,老先生你在此等等,容小的去禀告老爷再说罢。”
他一怔,竟有些不确定起来,孩子在他怀里玩得兴奋,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儿,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在今日就要天翻地覆了,他眼前蓦地又想起那丫头抱着孩子时眼底的慈爱与满足,他心底涩涩的疼,然而却又即刻回忆起她几乎每晚彻夜不眠,抱着孩子无助的让他揪心的哭声……
她每晚看着孩子哭,昨日竟咳出血丝来,她的精力已达到极限,身子也越发羸弱,在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废了,离撒手魂归也怕不远了,这孩子就是她痛苦的一个源口儿,看着孩子哪能不忆起曾经与孩子父亲的种种,那些都是让她悲痛欲绝的往事,他不能再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这孩子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将孩子交给苏云璟那小子,她才能忘了那段儿事,才能了却那段心病,命才救得回来。
“老先生,老先生……”他良久无声,小厮不由出声喊道。
他却只是看着那小厮像是忘了回应,撕心的纠结如毒蛇绕颈一般让他几乎窒息,到底是心疼的,这毕竟也是他照看几月之久的孩子,他看着他从一个皱巴巴的小人儿到长开了眉眼,又是个乖巧的孩子,极少闹腾,白白嫩嫩天真可爱,看着就让人疼惜到心坎儿里。
他红了眼眶,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怔怔的看着他,竟伸出白嫩纤细的小手在他苍老的脸庞上摸了摸,像是无声的安慰。
“老先生,您……不要紧吧?”小厮困惑的看着,不由问出了声,然而他话刚落音却见那老人忽的转过了身,步伐又急又快,匆匆往外走去。
“哎,老先生,你……”他忙呼唤一声,然而那老人却仿若未闻一般,他只看到他动作轻柔的将孩子裹紧,小心翼翼、分外呵护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
蓦地,一个威严的声音出现在耳旁,小厮忙侧过头去,却见现如今闲赋在家的老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他忙躬身一揖,恭敬的答道:“回老爷,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刚才有个抱孩子的老人家要见少爷,小的正准备去通报老爷您,却不想那老人家却又转身走了。”
苏棋天听罢摆摆手,“没事就好。”说罢,他往前走去准备出门,然而不过走了一两步,却见他眼睛蓦地睁大,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侧身问那小厮,“你说那人抱着孩子要找少爷?!”
“是,是啊。”苏棋天的眼神像是惊喜又像是诧异,小厮不禁疑惑,愣愣的点头道。
“快去喊人务必将那人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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