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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剧烈的头痛中剧烈地思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胡说什么!”
“嘘,轻声,轻声点,你别对着我嚷嚷呀!这都是成露说的,究竟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只是提醒你。”简自远又向后退了两步。
我努力镇静下来:“希望不是你在无中生有。”
简自远说:“成露和我密谈,你也看见了,说的就是这件事儿。我听她哭诉完,发现,她怀疑你们两个,也不是空穴来风。首先,这次旅游,成露说,罗立凡本来根本不想来的,业务忙、工作忙、陪小三忙,谁让人家是小老总嘛。但是呢,他一听说兰妹妹要来,业务呀、工作呀,都可以撂一边了,要我说,也是有点可疑。”
我一言不发。
“更重要的,成露说,她知道,罗立凡一直对你有情意,而且,这个要上溯到你大二的时候,也就是你和罗立凡的初次见面。那个时候,成露和罗立凡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准备谈婚论嫁,成露带着罗立凡到江京来见父母兄嫂,也顺便见到了在成家做客的你和你老妈。没想到那次见面后,回到北京,罗立凡突然提出要分手,没有很站得住脚的原因,只是说两人性格不合。成露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主,拉锯战了一阵后,罗立凡莫名其妙地又回心转意了,两人甜蜜如初。我不知道成露有没有证据,但她推断,罗立凡那一段时间的‘变心’,正好是在遇见了你之后。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我相信罗立凡肯定不会承认,所以说,那段事儿,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但无语。
简自远盯着我,隔了一阵又说:“最令她泛起老陈醋的……”
我低声警告:“不许这样说我表姐!”
简自远冷笑说:“忠心可嘉。这么说吧,让她起了求助我这个业余侦探之心的事儿,发生在头一天晚上我们聚餐回来之后,她不是喝高了吗?其实她半醉半醒,你扶她到客房,她看上去是倒头就着了,呼噜震天的,其实还有那么点清醒,她看见你和罗立凡两个,黑灯瞎火中窃窃私语,拉拉扯扯,说暧昧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简自远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成露本人也不知道,因为她后来怎么也死撑不下去,还是晕晕乎乎地睡着了。昨天她和罗立凡闹别扭闹了一整天,罗总当然不承认你们俩有什么问题,成露觉得,没有明显证据的事儿,直接和你争执很难堪,所以出此下策,找到了我。”
此刻的心情,难以描摹,从愤怒到伤感,我不知该找谁倾诉。同时,我有些警惕起来,问简自远:“成露将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你,当然不希望你四处宣扬,你为什么告诉了我?这样难道不有损你的信用吗?千万别告诉我,你只是在怜香惜玉。”
简自远嘿嘿笑:“你怎么把我的话堵上了呢?开个玩笑。别忘了,我对成妹妹一样怜惜的。之所以‘泄露’给你听,是因为我根本担不来这么八卦的一个差事,尤其,我觉得……成露这个人,不太稳定。相对而言,你更靠谱。”
“谢谢你的信任。”我的声音里,肯定有一丝嘲讽,“让开吧,黎妹妹等着搬进来呢。”
客厅里,除了黎韵枝大概在收拾东西,其他旅伴都在。我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我看,要不我搬到度假村的单间旅馆去住吧,这儿是有点儿挤了呢。”我想说,这样可以将所有的是是非非留在这个木屋。参加这次旅行度假,事实证明已经是个天大的错误,此刻远离,让如此惊艳的肥皂剧不至于愈演愈烈。
简自远明知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帮倒忙说:“挤?不会吧?宣传手册上说这样的房型最多可以‘挤’下十个人呢。”
谷伊扬拉住我说:“千万不要!如果是因为韵枝……房间的事,我可以劝她将就一下,你还是可以自己住。”
我苦笑说:“我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吗?根本不是因为房间的事。”说的也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每个人都会认为我是对黎韵枝“含沙射影”。
欣宜也拉起我的手说:“我可想你和我同住了,我和某人正相反,我自己睡反而睡不踏实,如果你走了,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成露也说:“兰兰,是我把你拉进来的,如果你走了,可是不给我面子哦。”
看来我是走不成了。我苦笑着对欣宜说:“那我就和你挤一挤了。”又对谷伊扬说:“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刚才想走,绝对和韵枝无关。”
“那又是为了什么?”谷伊扬不依不饶。
我无言以对,只好随口说:“是头痛,不知为什么,一到这个屋子里就头痛……”
欣宜说:“我有阿斯匹林……”
“吃过了,没什么用。”我懊恼地说。
“还有泰诺、布洛芬、扑热息痛……”
简自远说:“欣宜妹妹怎么像个小药箱似的?”
欣宜说:“一方面我本来就是做药品推销的,最主要的是,我们雪上飞其实也会摔跤,出去滑雪总会备些止痛药。”
在欣宜的房间安顿下来后,我走出门,迎面又遇见简自远。他一脸坏笑:“亲爱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跟踪你了,总不能白拿钱不干事儿吧,哈哈。”
我骂了一句“无聊”,走开了。
24.尸检
此刻,谷伊扬在摆弄着简自远的电脑,简自远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欣宜和黎韵枝的泪痕已干,沉默地并排坐在谷伊扬的床沿。
我的脑子里塞得满满的,同时又是一片空白,住进木屋后的三天,犹如太虚幻境里的蝴蝶梦,有人失踪,有人死亡,有人背叛,有人欺骗,一切都扑簌迷离,只有阵阵袭来的头痛是最真实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头痛?为什么会梦游?为什么会沉睡整整一天一夜?
成露究竟去了哪里?罗立凡是自杀还是他杀?那被咬烂的一条腿,是谁作的孽?
被这些问题困扰着,我腹内忽然一阵绞痛,口干舌燥,我这才发现,自己又饿又渴。父亲留给我的保温杯还在客房里,早已不能制冷的冰箱里还有多少残羹冷炙?
“我必须得吃点东西,喝点东西。”我打破室内的沉寂。
谷伊扬站起身说:“走吧,咱们一起去厨房。”
欣宜问:“他的电脑里,你检验出什么了吗?”
谷伊扬摇头说:“简老师的电脑上已经配了几种恢复被删除文件的软件,我都用过,恢复了一些近期删除的文件,都和视频无关。我又做了搜索,搜索出了所有视频,还没有一一过目,但似乎没有那兰提到的目录。”
我冷冷地说:“知道了,你是在说我撒谎。”
“或者是看错了,记错了。”谷伊扬叹口气,一只手温柔地搭在我肩头,“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努力晃动肩膀,甩掉他的关怀。
现在,只有我自己,相信我的意识。
…
五个人来到厨房,检视着我们所剩无多的食品:三碗方便面,一袋八只的速冻杂粮小馒头,一袋真空包装的酸菜鱼。欣宜还带了些苏打饼干和两小盒可以室温保存的盒装牛奶。谷伊扬看着堆在桌上的所有食品, 对我说:“这些,也真要感谢你,那天晚上坚持要去买,否则,我们的情况会更糟。”
是吗,还会有比这更糟的境况吗?
我当时感觉很不好,但怎么也没想到,之后事态的发展,会如此凄惨。真的更糟。
谷伊扬的话实在:那晚我要“出走”的小小风波过去后,我们一起下去吃晚饭,饭后,是我坚持要买些现成的食品,以备不时之需。我无法预测天气,但我可以预防天气骤变带来的负面影响。
好在厨房里锅碗瓢盆俱全,电虽断了,煤气尚存——炉灶接着一个天然气罐,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我们一起精打细算地分吃了点东西,食品储备又有一半去除了。
我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发愁:雪仍在紧密地下着,一点没有回晴的迹象。
“这度假村,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们丢在山上不管了呢?”简自远又开始抱怨了,好像这样可以唤来天降神兵,“还有地方政府呢?急救大队呢?直升机呢?”
谷伊扬说:“这样的天气,雪这么大,谁也上不来,包括直升机。先不说调用直升机的难度,就这样的能见度,绝对是自杀性行为。何况这木屋在森林正中,即便直升机能冒险开上来,也无法着陆或者和我们接触。更主要的原因,我们并不算失踪人员,被困时间久了以后,救援的紧迫性才会显示出来。”
简自远嘟囔着:“是啊,我们不是失踪人员,只不过是倒霉人员。”
欣宜怒道:“你说这话有狗屁用啊?”
我忽然开口,彻底扭转这个阴霾密布的话题,转入一个更阴霾密布的话题:“我倒是觉得,现在首要的,还是找出罗立凡的死因。”
我的眼睛,没有盯着厅里任何一个人看,心里想的是,如果罗立凡是他杀,排除不着边际的替死鬼之说,排除不可思议的隐身杀手成露之说,凶手应该就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
即便是谷伊扬,先是在厨房找成露的痕迹,后来和我在房间里密谈,仍会有短暂的时间作案。比如,借口去卫生间上个厕所,将罗立凡诱到阁楼勒死,然后吊起来,前后只要几分钟。他是这里唯一的肌肉男,他下手的成功率会最高。
更何况,罗立凡对他和成露的指控如果成立,如果暧昧的确存在,这完全可以衍生为谋杀的动机。他和成露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他虽然向我解释透彻,但只是一面之词。
我相信他吗?他值得我相信吗?
他到这木屋来“旅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真的是来探寻安晓上吊的真相吗?真相怎么可能以那么一个云山雾罩的传说为背景呢?死者的周年忌日、显灵、替死鬼,这比我听到最荒唐的传说更荒唐。
他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还有那个像是从某朵莲花里蹦出来的天外来客黎韵枝,竟和谷伊扬唱着同样的曲目。
动机呢?如果简自远和欣宜是凶手,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成露呢?成露去了哪里?她还活着吗?
简自远接着我的话说:“不是废话吗?当然应该找到他的死因,但怎么个找法?兰妹妹选修过刑侦吗?”
欣宜怒道:“你能不能讲一句不带酸味儿的话?”
我说:“我们必须做个尸检。”站起身,向阁楼走去。
“尸检?”简自远也跳了起来,“这好像是公安的事儿,你够专业吗?不怕破坏现场吗?”
谷伊扬快步跟上来说:“刚才给罗立凡做过急救,现场早就被破坏了,等公安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就怕我们也要……”
“我们也要什么?”我惊回首。
谷伊扬说:“成露消失了,罗立凡死了,会不会是个系列犯罪的开始呢?”
简自远的脸色又变苍白了:“谷老弟,不要吓唬人好不好?你是说我们屋里有个系列杀人狂?”
欣宜说:“那我们大家都照照镜子,看谁更像?”
谷伊扬到房间里取来一把硕大的电筒,一行人走到阁楼下,都停住脚步。谷伊扬说:“要不,还是像刚才那样,我和那兰上去验尸,欣宜和韵枝,如果你们觉得上去不方便,可以呆在下面,简自远在楼梯上接应,怎么样?”
简自远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也要参与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