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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番外 作者:西风白马(晋江2014-06-29完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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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澜鸥与沧鹭却按捺不住破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两柄长剑射出了两束破空的寒光,两个手执长剑的人已飞掠过了江陵的头顶,将醒目的剑尖直刺向了玄衣的鬼面。
  “不要!”江陵急急后掠了两步腾身而起想要制止二人的攻势。
  可一切为时已晚。
  玄衣的周身运起了强大而诡异的气流,澜鸥与沧鹭的剑在离玄衣的鬼面一尺之遥的距离被这将玄衣层层笼罩的气流生生阻断了攻击的进程。
  他们的剑尖已不再听从主人的指挥,双剑于铮鸣之中齐齐改变了最初的方向。
  澜鸥的剑一剑捅入了沧鹭的胸膛,而沧鹭的剑同样一剑贯穿了澜鸥的心脏。
  他们亦非是第一次对自己的手足兵刃相向,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如上次那般幸运。
  玄衣不是江陵,他不会对想取自己性命的敌人手下留情。
  “流鸢,杀了玄衣……”澜鸥与沧鹭二人互望了一眼对方,将自己兄弟的面容就此定格为彼此今生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他们在江陵的面前倒了下去,江陵惨笑一声俯身摸索于两人的尸体之间。
  他收起了自己的紫玉竹杖,却拾起了澜鸥与沧鹭二人跌落在地上的剑,他已不得不对玄衣开诚布公。
  “流鸢,秦门之中有很多人想杀我,你也想杀我。”玄衣的冷语听不出喜怒,“从你回到秦门开始,就一直想要杀我。”
  听不出喜怒才更令人胆战心惊。
  江陵凛沉着双眸,手臂自然地扬起,手中的剑亦对准了玄衣的方向。
  电光火石间,他的剑已疾若流星般点向了玄衣。可玄衣如鬼魅般的身形却轻描淡写避过了江陵迅疾的攻势,而他周身密布的气流也使得江陵难以近身。
  江陵的足尖于巨树的枝干上回旋,又一道凛冽的剑风泻向玄衣。玄衣此次却不躲不避,在鬼厉的蔑笑中轻挥衣袖,江陵掌中的剑便脱手而飞,而他腾起的身体也在玄衣庞大得无与比拟的内力震撼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鲜血自少年的喉头涌出,他的气息微弱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识别。
  他的剑已被玄衣擎在了手中。
  “你向来没有自己的剑。你用的剑,总是很随便。”玄衣把玩着那柄长剑,一步步走向了江陵匍匐于地面的低喘着的身躯。
  “随便的剑,不可能成为杀人的剑。”玄衣鬼面背后的眼神似是充斥着不尽的鄙弃,“不能杀人的剑,也不必留存于世。”
  他站在江陵的身侧抖动手臂,于须臾之间竟将长剑以内力弯折出一道奇诡的弧度。
  “我……有自己的剑。”被鲜血溢满了唇沿的少年突然踉跄自血光中奋力站起,他的手中不知于何时已多了一柄玲珑的小剑,小剑的剑身在月光下盈漾着熠熠的光辉。
  少年于起身的霎那便爆发了全身的力量,他将小剑刺向了玄衣的鬼面,速度之快位置之准皆令人瞠目。
  能将小剑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这定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妙剑法。
  江陵的这一剑虽然仍旧未能伤及玄衣,可玄衣的鬼面却在小剑剑风的役使之下自他的脸上脱落。
  裸/露在寒风中的是一张英俊男人的脸,岁月的痕迹被男人丰神俊朗的体貌所掩盖。他扬臂挡下了小剑的第二轮攻势,将少年出剑的手死死扣在了掌中。
  男人催动了内力以比少年更为高深的惊世手法夺下了小剑,而少年的身躯在男人剧烈的内力冲撞间又一次摔落在地。
  这一次,江陵再也无力起身。他大口呕着鲜红的血水,素雅的衣衫已被染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色。
  可男人垂目望着已被擒于掌中的小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竟发出了轻微的悸颤:“你的剑,从何而来?”
  江陵已沐身血泊之中,他唯有以手背捂着唇角努力抑制着淌出唇外的鲜血,血流却仍然顺着他的指缝恣意漫延向腕间与臂弯。他根本没有气力回答玄衣的问题,可他却也对玄衣仓惶变换的声音感到莫名惊奇。
  “你的剑,从何而来?”玄衣又问了一遍,上扬的语调充满了威胁。他发动内力向江陵拂袖,江陵的身躯便在他这猛然发作的内力之下毫无反抗之力的飞起又跌落。
  “这是……是我父亲的剑……我的父亲……江峦……”少年的口中似有呻/吟,可他以惊人的毅力昂起了头,似是想要扬起嘴角讥笑。
  他勇敢地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亦不怕告诉玄衣真相。
  “江——峦——”玄衣在歇斯底里地重复了这二字之后,骤然仰天长啸。
  无边的落木在玄衣亘久的啸声中萧萧而下,而江陵苦苦挣扎的身躯则在玄衣这震撼天地的呼啸中变得分外静默。
  “董大哥,你果然是有一套,竟让我的儿子与我走了同一条路。”玄衣放纵地失笑,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抵上了江陵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阶段了……

☆、65 承嬗离合

  
  落叶在寒风中簌动,寂然的天地于顷刻间风云突变。
  树下的少年本已无声的身躯有了微微地起伏,曾几何时,他感到了滚滚的热流转承着强大的真气自掌端进入体内,在徐徐游走间终于遍及全身。
  在得知了那足以惊天动地的秘闻的同时,他又一次有机会享受到了生命的气息。
  渐渐的,他甚至开始有力气扬动手臂。
  此时此刻,一个人的生命正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于另一个人的身上延续。
  半晌过后,少年拭去了唇边的血污,又从身旁摸索拾起了那莹耀着夺目光华的玲珑小剑,指尖在小剑之上轻和地婆娑了一阵,他最终将小剑送回了竹杖之内。
  然后少年背倚巨木开始顾自地哂笑自嘲。
  没有有人清楚他讥讽自己的原因,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在这寒冷的黑夜中他知晓了怎样的秘密,只有碧宇苍穹间久久不散地回荡着少年悲凉的笑意。
  噬骨腐肌的毒药已销毁了玄衣那副丧失了精元的枯躯,而溢释着幽光的青铜鬼面就躺在少年的面前。冷风穿透了面具的空袭,面具所在的那一方土地上便发出了空明的震响。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少年自我嘲弄的笑声渐渐隐去,他方才从树下起身缓缓直立了躯体。向前稍行几步,足尖便触碰到了那具兀自颤鸣的鬼面。他弯腰拾起了这副诡异的面具,而后循着北风吹来的方向返身而行。
  黎明的微光正无所畏惧地到来,少年的旅途竟也不再孤独,他的身后已在不知何时幽幽转出了一道奇诡的暗影。
  雅乌就是这道暗影的主人,他似是得到了少年的默许,就这样缄口不语地跟随少年又前行了一段还算平缓的路。
  当晨光悄无声息地映在了二人的脸上时,他们与停靠在幽僻小径上的马车距离也不再遥远。雅乌的双目于倏然间出现出了一抹隐含释怀之意的淡淡涟漪,可这微不足道的涟漪对一个素来面无表情的人来说已是十分之夸张,夸张到江陵似乎都能“看到”他带着眼尾的波澜离去。
  ……
  雅乌离去之后,江陵又变作了独身一人。他用手中的竹杖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辕,少女隐带清香的臂弯便已于瞬间将他环绕。
  靳清冽的眼眶中又一次噙满了欣喜若狂的热泪,她微跛着足引着江陵上了车,自己则靠在了江陵的肩头。他们坐在车前相互依偎,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她为他描绘着朝霞初升的壮阔,斜阳向晚的凄美,亦为他讲述着霜枫漫山的艳丽,璀璨星夜的斑斓。
  “清清,这世间有太多的景物我无缘欣赏,可它们都不如你美好。为了你的美好,我想我大概还能再多撑些时日。”江陵的指端轻轻抚摸着靳清冽的脸颊,他仍然有使命未完成,短暂的浓情过后他依旧要离她而去。
  “小陵,我会尽我所能做我该做的事。我也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回来为止。”风露中宵,靳清冽强忍住泪水的溢出,用微笑目送江陵的远去。
  只是靳清冽与江陵都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分离,却要经历一段极为长久的岁月。
  ……
  建文元年十一月,燕王朱棣攻破宁王朱权属地大宁,收编宁王部署及朵颜三卫,挟持宁王回师北平。燕军精兵强将随后进逼建文帝南军营地,南军在燕军的内外夹攻之下一击即败,主帅李景隆率先逃至山东德州。
  入冬以后,靳清冽的足伤便已好得七七八八,她自烽烟四起的北平出发,冒险穿过战事连连的河北诸地,骏马饮黄河之水,终与聂盼兮与排骨二人会和于洛阳城下。而任天长此时正率领长空帮众秘密募兵勤王。
  洛水之滨飘着纷扬的雪花,三人在冬装的包裹下迎风而立。
  “小爷这辈子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等小爷扬名天下拨乱反正,定当三书六礼前来娶你!”排骨斜觑着聂盼兮,信誓旦旦投身义旅,随江湖义士共赴战场。
  “陈罘,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极乐赌坊的雄厚财力亦愿为义军所用!”聂盼兮与排骨击掌为誓,后与靳清冽一同乘船南下,二人于长江支流分别。
  而靳清冽在与聂盼兮分道扬镳之后,便又来到了浓酒笙歌的秦淮河畔。北方战事吃紧,朝廷兵马节节败退,可天子脚下却丝毫不见危机之感。
  长河对岸幽深僻静的小巷中,清冷破败的小酒馆一如经年的食客凋零。
  靳清冽急匆匆走到了掌柜老王的面前,开门见山:“您还记得我么?我想见许姐姐。”
  老王眼珠一转,放下了刚刚提起的暖手炭炉,撩起了通往内室的布帘:“姑娘这边说话。”
  随老王自小酒馆后方的窄巷兜兜转转行至了暗香阁的旁门,靳清冽便迫不及待执起了许洹儿双手:“许姐姐,是小陵叫我来寻你的,你如今可有小陵的消息?”
  “清清,消息来时,你总会知道。”许洹儿垂眉敛目将她引入了自己的小筑之中,又带领她登上了顶层的鸽房。
  靳清冽扬起臂弯为自北方振翅飞来的信使提供了落足之地:“姐姐,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许洹儿解下了绑缚在信鸽爪踝的小小竹筒,从中取出了轻薄的纸卷,扫视过后沉下了眸光:“清清,董叔叔想要见一见你。”
  当夜,董砚棠伟岸的身躯出现在了素雅的小筑之内,他在烛光中凝视着靳清冽的面容,许洹儿则收起了房间四壁的门窗。
  “那小子果然是长大了。”董砚棠于欣慰自语后却又神思凝重,“靳姑娘,我们所做的事极其危险。”
  靳清冽义无反顾地点头:“您只需要告诉我,我该怎样做。”
  “燕军久占河北,信鸽也有可能不再安全,我们需要有人传递消息。”董砚棠深远的眸中不乏忧虑。
  “我明白了。”靳清冽坚毅沉声,于寒风凛冽的冬夜单人单骑踏上长路。
  ……
  建文二年四月,燕军十余万军马迎战南军号称的百万雄师于河北白沟河。南军兵力雄厚,又不时有自朱棣阵营传出的密报支持,激烈战争之下燕军一度受挫。但建文帝优柔寡断,朝内文官齐泰与黄子澄又政令不一,已至南军不能乘机扩大战果。
  而燕军则利用有利时机,力挫南军主将,南军兵败如山倒。李景隆再次退走德州。燕军跟踪追至德州。五月,李景隆又从德州逃到济南。
  五月的槐花香气溢满枝头,但济南城内的紧张局势却令人无论怎样都无法静心欣赏这静谧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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