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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明□□朱元璋崩,年七十一。同年六月,皇太孙朱允炆登基,号建文。建文帝令各地藩王继续驻守藩地,皆不得入京奔丧。不日,天下大赦。
此时牢内犯人散尽,狱间道路却是阴晦泥泞,江陵目不能视,脚下已是踉跄。雷鸣急道:“兄弟小心脚下,你且随我。”
江陵颌首低眉无奈一笑:“那就有劳大哥为我指引方向。”
二人行出大内天牢之时,月已高升,流水依旧。在这千年古城一隅的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雷鸣的神色凝重深沉:“江兄弟,长空帮仍有人马散落各地,我要去寻找大哥集结人马,你多保重。”
“雷大哥保重,他日有缘再会。”江陵报以感激一笑。
耳闻雷鸣步声渐逝,少年亦转身而行。月光打在潮湿的青石路上,使得拉长的人影也不时泛出点点银光。少年行的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苍凉的月光映在了少年清冷的脸上,不知他是否也已感受到月光的浸润,唯独那一双有韵无神的眼睛苍茫望向远方的夜色。
天空中又一次倏然划过了那赤羽猛禽的尖戾啸鸣,少年飞身而起的瞬间竟以绝世的轻功跟上了那翱翔天际的飞禽。皇太孙朱允炆虽然已经即位,但燕王朱棣的计划却仍旧有序不紊地紧密进行,少年身形起落之间已紧紧跟随着飞禽来到了女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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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新如钩,清清淡淡的风无所顾忌地拨弄着女人轻绾的发丝。
“流鸢,尊者让你杀人,你怎却进了那大狱之中。”女人媚眼轻扬,冶艳摄魄,“进入大狱之中,却仍能活着出来,你的命还真大!”
“总要活着出来复命。”清冷的少年,清冷的声音。
“哈哈哈!”女人开始肆无忌惮地笑,美丽飞扬的女人,风韵犹存的女人,“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失手被擒,你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就在那疯子闯过来的一刻,你病发了。”
少年苍白的脸色静如止水,可女人却眼波流转,尽是挑/逗之色:“尊者似乎早有预料你能活着出来,所以你有了新的任务。尊者要你到汉阳府去,你想不想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哈哈!想想当年他也算是英俊潇洒的人中之龙!”女人不等少年回答便又是一声嗲气十足的嘤咛,“磨山凝剑园的空明剑靳远之。”
少年未语,对女人的风情好似置若罔闻,双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却仿佛在有意无意间掩饰了双眼神色的空洞玄虚。他并非没有杀过人,只是他仍很少杀人,他的任务,向来不是杀人。可是自从雅乌刺杀洛阳军务参政王加禄失手以后,玄衣尊者便似乎有意让他接替了雅乌的使命,于是他终于要开始杀人。
“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女人话锋一转,溢出一脸荡漾,“却不知,你是否已是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她伸出香艳的指尖,贴近少年清俊的面庞,“所以,我要你。”
礼貌地撩开了女人一只有如罂粟花般妖艳的手,少年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脚步。
“怎么了,小弟弟,你在害羞什么?”女人笑得花枝乱颤,“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我是怕你的那些男人会吃了你。”少年自始至终保持着友善的微笑。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妩媚地道:“放心,他们不在这里,他们也不吃人。我们,尽可随心所欲。”嗲气地一声嘤咛,女人轻柔地挽起香气淋漓的袍袖,露出一截光嫩静滑的小臂,这是她多年至今仍能引以为傲的资本,她置信这已足够让任何正常的男人为之心动。
少年却在摇首,虽然他仍然微笑,可是他的心底却已经开始有感无奈这个自以为是,恶俗不堪,并且上了年纪的女人,尤其还是一个恶贯满盈加之淫/乱/红/尘的女人。
“对不起,我看不见的。”少年微笑却漠然不带一丝情感。
女人恍悟,眼前人目中无神,黑如点漆的双眸不过形同虚设,她竟已忘记这双美目的主人,竟是个不能视物的盲人。但她自信挑逗的手段绝对有能力诱惑世间任何的男子。
“瞎子又如何?”女人柳眉一挑,“我知道,你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扭动的腰身不断强迫四周的一切接受来自女人身体的浓烈的异香。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女人又一次主动贴近了少年的胸膛,“我就是喜欢你的清心寡欲,喜欢你的处事不惊。”
女人已可感觉到少年那有着略微起伏的前胸,她更加开心了,一只手已然擒住了少年飘逸的袍袖。可她却也吃惊,那来自少年掌心的冰凉彻骨的寒意,那不似生命体应有的温度。
少年的手似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可最终却未能逃过女人的束缚。少年依旧选择沉默未语,他已卸下了掌中所余不多的劲力,亦或许是他自愿妥协,任由女人摆布?女人已将那犹如千年寒冰的掌心贴上了她温热湿嫩的脸颊:“你不想知道我的样子么?”
女人就是如此这般执着少年毫无力道的手掌,双目凝望着少年不置可否的神情,任由那冰冷的寒意掠过自己张弛有度的眉眼,微微上翘的鼻尖,饱满丰华的唇峰,弧度圆润的下颚。
不知何时,女人露出颇有些陶醉的顾影自怜的笑意,她早已料到自己纤细柔嫩的脖颈之下,被自己操控的少年的指尖已然将要触碰到那羞/涩露出的酥/胸,那里隐藏着自己依旧肌如白雪,坚/韧/挺/拔的双/峰。
女人是否知道,已过不惑之年的女人,仍要卖弄皮肉风骚的女人,在少年看来,也可以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罪恶滔天的女人,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令无数气势汹汹的男人最终痛不欲生的女人,必然是个令人恨之入骨的女人。
少年不能自主滑落的指尖,似是就在这一刻稍作停顿,女人但觉胸前膻中穴突得微微一痒,内息已然混乱,香艳的娇手却是再也无力执起少年的手臂。
“流鸢……”女人不得已松开了臂膀,“你……”
少年却只是淡定自若地退后两步:“对不起,罂鸺,或许老天爷也认为,你我之间最好的谈话方式,便是保持距离。”
女人揉揉胸口,已是不痛不痒,她明知眼前的少年步步留有余地,可她仍旧觉得羞耻,天下间,只有为数不多的男子能够抵挡自己的诱惑,当然,这些为数不多的人们大多也都因此死相可怖。望着眼前人,女人暗暗咬牙,她只能想象自己瞧见了那清癯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匍匐,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快感,得不到的东西,不如迟早毁灭。
“即使不是现在……” 女人切齿呢喃。她整了整衣衫,已不愿妄做最后的努力。若非使命难为,她一定即刻要了这盲眼少年的性命。
“流鸢,你听着,切莫忘了尊者这次予你的任务,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前定要得手,你该好好考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女人恶狠狠地甩下最后的字眼,几个起落,身形已消失得无迹可寻。
清风过隙,隐去了单薄少年苍白的笑容,那不是件易事,却是必须成功的事。他本不愿被卷入任何的江湖纷争,然而江湖纷争,却仍旧日日都在上演,甚至,某些时候,纷争,已不仅仅局限于狭隘意义上的江湖。或许人这一生,总有许多事身不由己,所以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只想到一个人远远遁去,再不理会这些惹人神伤的是非恩怨。
于江陵看来,杀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件令人开怀的乐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整……砍掉了很多雷兄的戏码【他不能再抢戏了
☆、03 观衅而动 (已修)
03 观衅而动 (已修)
绿水,青山,草木皆盛。红花,赤霞,斜阳向晚。
清逸俊朗的少年衣袂随风,手中一支细长的紫玉竹杖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宽大且长的袍袖不住摇曳,使得他的身躯看似有些许飘逸单薄,又似有些许孤寂落寞。天色已暮,少年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想不到古道旧途,原来却不只我一人。”江陵自言自语道,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江陵说的不错,因为身后古道之上“得得”的马蹄声已渐渐逼近。不多时,蹄卷飞尘,一列马队扬鞭而过,此时日影西沉,天色更加暗淡下来。
老年骑士身型枯槁脸色蜡黄,不甚起眼,只一双招子如狼似虎,扬马兜了几转,飞尘尽起,十数人马自行背道驰离。精壮大汉面容凶悍,一道长疤斜划右眉,微一点头,另有众人紧随其后翻身下马。
老年骑士是漠北十三鹰的领袖“蚀骨鹰”龙鼎成,而疤面大汉是卧虎寨的总瓢把子“鬼煞”马平川,这二人都是在关外以杀人越货闻名的流寇匪首。这些悍匪散布大漠各地,向来不相往来,今日却如此有组织地纠集一处,实属异事。
有那么一刹,江陵好似顿住了脚步,可是仔细看时,他也不过微一侧首不曾抬头,仍旧似未闻其声般兀自前行,似是未曾注意过身前不远处的巨大响动。直至老年骑士的马队浩荡横阵眼前,去路被阻,江陵方才停缓了脚步。
“鼎爷……”龙鼎成身旁一个窄目稀眉、阔腮宽颌的年轻骑士,已然摩拳擦掌,“兄弟们已许久没做过买卖了!”
龙鼎成双目炯炯,却是不置可否,只凛然对少年道:“此路不通,阁下择道而行吧!”
江陵闻此旋即驻足,不禁面露难色,眼神甚是茫然:“大路朝天,岂有禁行之理。”
“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身材雄壮的年轻骑士虎视眈眈。
“博日格德!”龙鼎成威严喝令。年轻骑士一声闷哼退至一旁,却目露凶光。
近百十年来战乱频发流民四溢,北方大漠早已民族混居,漠北十三鹰中倒有五人并非正统汉人。“博日格德”在蒙语中即意为“雕”,年轻的骑士人如其名,身若飞鹰走犬,正是漠北十三鹰中的长翼鹰。
“年轻人,地狱无门。”龙鼎成目光灼灼,言义威恐,“老夫曾与燕王约法,漠北十三鹰踏足中原,是谓辅佐大明建功立业,再不行不义之举。”
“漠北十三鹰,原来是他们,连这些人也到了……”江陵心下自嘲道,“霉运当头,我竟总能遇上如此凶神恶煞。看来今晚无论如何也是尝不到黄鹤楼的菜苔炒腊肉和清蒸武昌鱼了。”
“既是如此,人还是活得长久些好。”江陵脸色尽显窘迫,无奈转身返行。
古道苍凉,星月光浅。时间已是所剩无几,手执紫玉竹杖的少年匆匆行进。晚风中,远远传来马儿的环佩清响。不知何时,空气中开始隐隐弥漫着血腥,以及故人久违的声音,与熟悉的味道,似有一道无形的线将此间的种种彼此牵引。江陵心中一阵悸动,不禁加快脚步,一个回身,行进密林深处。
江陵摸索着前行,杂乱的枝叶很快便刮得身上衣衫破裂,脸上手上也都有了淡淡的血痕。江陵暗悔自己的鲁莽,明眼人也不会选择在幽暗无光的林间独行,何况,眼前一片漆黑的自己。但是,很快江陵已经不再介意撩人的林木,因为他听到了密林尽处远方的丝丝人声,那是短兵相接的声音,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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