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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顾思服的眼睛此时睁得比任何时候都大,流光溢彩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我,三年聚集的淡漠超然在这一瞬间轰然坍塌,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十几岁的顾思服。
我们各自看着对方眼瞳里的自己,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霍霍,写这一章时挺爽的。。。
☆、又见故人
我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天——哪!”酒楼里忽然发出一阵惊呼,与我脑袋里的一声“天——哪”完全重合。完了!我这是干了什么!我怎么可以顾思服,还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
我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一旁,恨不得把脑袋藏进衣服里。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这下我和顾思服肯定要被千人指责万人谩骂了,行为本身的惊世骇俗,再加上这身道服“跑——!”,我一声令下,拉起还愣的跟个木头一样的顾思服逃命一般的跑出酒楼,接着继续跑了一条长长的街,终于看不到那些人,呼——
我停下来,抬起袖子大大咧咧的擦着脸上的汗珠,对着顾思服一边喘气一边说,“吓死我了——还好我跑的快,不然我们就——”
顾思服的脸上没有汗珠,脸却有些发红,一双丹凤眼一直盯着地下,说话结巴,“你,你的酒醒了?”
酒醒了?我一阵纳闷,才想到刚才的行为完了,此时要怎么面对顾思服啊,早知道不拉他出来了。
我懊恼了一瞬,立刻就用手撑着脑袋,哼哼道,“头好晕啊,我是怎么了吗”当然不忘了看顾思服的反应。
顾思服看着刚刚还沉着冷静清醒无比的我一下子又变成了醉醺醺的酒鬼,呆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只好笑,“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们回庵里吧。”
我没看错吧,怎么感觉顾思服的笑是看穿我的伎俩后的无可奈何呢,嗯,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扶着顾思服一路哼哼唧唧走到了庵前,顾思服正要从大门进去,我急忙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行,我们喝了酒,不能从大门进去,后门一般没人,走那里。”
顾思服看着我思路清晰谨慎小心的样子不由得挑挑眉,眼里有明了的笑意,我立马反应过来,把脸埋在他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念着,“我——没醉!今,宵有酒今宵醉白日,放歌须——纵酒”
顾思服只好将我从后门拖进去了。
这一月很反常的没看见顾思服几天。
看见顾思服的几天很反常的没说几句话。
说了几句话顾思服很反常的没有怎么笑。
我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向佛祖反思是不是我一个月前在酒楼的行为深深伤害了顾思服这个孩子白纸般的心灵。
和顾思服相处了三年,差不多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个孩子我是知道的,没有跟女孩子所说过一句不必要的话,没有拉过一个女孩子的手,更没有我心烦的敲着木鱼,酒真不是个好东西,朱今夕,瞧瞧你做的好事!顾思服一定是被你虎狼般的行为打击到了!
“这位仙姑,你,好像敲得太快了些。”
“啊?”我回过神,木讷地看着一位约莫二十岁挽着高椎髻正虔诚跪拜的妇人,讪讪的笑,“哈——不好意思不
好意思”,我放慢了敲的速度,唉,真是丢人。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却在打水时刚好遇见了从外边归来的顾思服,他有些意外,朝我笑了笑,便要一头钻进他的别院。怎么感觉他在躲着我呢,不会是真的被我伤害了吧?
我拉住顾思服,睁大眼睛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个表情,“你最近没事吧?”
顾思服一脸无辜,摇摇头,“没事啊。”
“那你这个月怎么老是向外跑?不是在躲我?”
顾思服的眼睛躲闪着不看我,“不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啧啧,这孩子真不会撒谎,就算说假话也应该理直气壮地看着我嘛。
我板起脸,“说实话。”
顾思服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老实的回答,声音略微低沉,“是萧沐找我。”
萧沐?听到这个名字我一阵心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看着顾思服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他找你,有什么事?”
“他——”,顾思服一向清澈的流光溢彩的眼眸里一时间色彩芜杂,里面似乎藏着说不出的秘密,“没事。”
看来顾思服是不肯告诉我了,我正打算走,顾思服的声音有些飘渺, “今夕。如果,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难过么?”。
空气中一时凝滞,我看着他,他的眼里似乎有不舍犹疑徘徊,和,痛苦。
曾经有一个人,我很相信他,他对我说,要是我做的事会伤害到你呢?
我是那样灿烂地朝他笑,语气笃定,不会的。
曾经有一个人,他对我说,就这几个月,一定要什么都听我的,以后我们的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相信我。
我是那样期待他许给我的未来,却不曾想,他一转身便将我推进烈火焚心的地狱。
“如果,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请原谅,顾思服。请原谅对你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因为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背叛。
即使是只是一个如果。
顾思服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神色,“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转身,扬起的风里竟让我有决绝的味道。
顾思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是要与我决绝吗?
其实,我在心里有些自嘲的笑,顾思服你不知道吧,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会原谅你的啊。即使你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如同萧沐一样在我心里划上一刀,我也不会原谅,因为你是这三年来一直陪着我的顾思服啊。
那样说,是真的不想,连你也离我而去。
我忍着心里的痛,用一句话停住他的脚步,“今天晚上,我会煮茶,你能来么?”
似乎隔了好久好久,又似乎是眨眼间,顾思服说,“好。”
我既
安心又忐忑的离去。
摆好茶具,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水开。这次我一定要知道顾思服心里到底藏着什么,萧沐找他?找他会有什么事?他问我那句话,到底是不是要做伤害我的事呢?我要怎么问他?
正想着,耳边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来的人小心翼翼的走进,缓慢而安静。
“顾思服你怎么来这么早?!”我有些不满的嘀咕道,看向来人。
竟然是!
这是我做梦都不曾想过会在这里的人。相隔八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小时候的情景一幕幕的在眼前交织
“说,到底是谁撕坏了我珍藏的孤本?”
我的小脑袋向内缩了缩,师父好像很生气啊,怎么办,真不该在与玄历抢画册时扯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袭青衣挡在我面前,“师父,是青冥拿书时不小心弄坏了。”
师父的声音气急败坏,“跪下。”
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大师兄,师父睡着了,你快吃吧,我晚饭没吃偷偷留下的。”我将自己的碗筷递到还跪着的大师兄面前,眼睛却一直盯着饭菜。
“大师兄不饿,你吃吧。”大师兄脸上都是和煦的笑意。
“不行,你是替我”我咽了一下口水。
“我真的不饿,倒是你,快吃吧。你不是最近在和白裔比谁长的高长的快么,大师兄比你高,不用吃,你要是不吃,小心比他矮了哟。”
“这”,是啊,大师兄比我们高好多,一顿饭不吃也没问题吧,我蹲下来欢快的吃起来,果真不吃饭好饿啊。
昏黄孤单的灯火下,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那是我六岁,大师兄八岁。
“怎么样,大师兄你和我的打赌打输了哟。”我偷偷地笑着,怎么可能不输,那是我和二师兄串通好了的。
“说,你想要什么?”大师兄眉都没皱一下,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我要,你给我做一个秋千,明天我就要看到。”说好输的人要满足对方一个愿望,秋千我早就想要了,不过,一天就做完,这可有点难哟,大师兄你这回一定会头痛吧。
还真想看到万能的大师兄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不是吧,一天你都能轻松的做到?
我带大师兄来到青爷爷面前,轻而易举地摘到了树枝。看着大师兄盯着树枝思考时微微皱起的眉头,我一阵得意,明早大师兄肯定无法交差了。
昨夜的雨声甚大,我伴着雨滴声和一下一下叮咚的撞击声好梦入眠,清早打开房门打哈欠的时候却生生停住了张大的嘴巴,这是——刚刚做好的纯手工的秋千?!
我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小雨中正用木锤为秋千架做着最后的固定的大师兄,一身素青衣
早已被淋得湿透,皱巴巴的像一坛酸菜,连及腰的头发分成几缕都狼狈的搭在脸上了身上,一双淡漠深邃的眼睛却那样专注的看着那架秋千,就像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大师兄健康的肤色此刻有些苍白,难道说,大师兄竟在雨中给我做秋千?
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赌而已啊。
“大,师兄?”我有些惭愧和自责。
“今夕?”大师兄的眼睛在看向我的一刻变得极亮,“你醒了?!秋千我做好了,你看看喜欢不?今天是你的生辰,总算是赶上了。”
我望着雨中大师兄鲜少的笑颜,心里流过一股热流。
那一年,我九岁,大师兄十一岁。
☆、风雨欲来
“大师兄!”我鼻子一抽,眼睛一涩,准确的扑向来人的怀里。
“今夕。”大师兄伸手搂住我,喉头有些抖动,“真的又看见你了。”
大师兄的怀里很大很安稳,我的心被他一点一点捂暖,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最终汇为一句哽咽的话,“大师兄,我好想你。”
不是未曾想过去东国看望大师兄,可是,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后,我变的胆怯,我变的害怕,我怕大师兄会责怪我,会怨恨我,会不理我
北国臣服,西国被灭,玄历的昏迷,二师兄的逝世,万民的痛苦,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我不配去找大师兄。
我不配。
我将脑袋埋进大师兄的怀里,像小时候闯了祸一样,总是讨好着让大师兄来背。可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我又怎能推卸一二?
大师兄将手放到我的发上,“今夕,你受苦了。”
不,不,我没有受苦,是我轻信他人,是我立场不分,是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萧沐。
“玄历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白裔他必定也是不会怨你的。我知道,这三年来,你一定过得不好。大师兄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是我的不是。”那一身素青衣绝好的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身形,虽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闭着眼睛想也想得出来,他那一对好看得不得了的剑眉一定是微微皱起,中间是心疼的弧线,薄薄的嘴唇抿着,透着一丝坚毅。
“我想来看你。可是,东国国主年龄尚小,我不能离开东国半日,对不起。”我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想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我擅自离开青山打破了四国平衡导致南国的盛极一时,你如今也不用这么为难。
我将头,埋得更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大师兄,这几年,你过得可好?”我离开大师兄的怀抱,将眼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