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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那么喜欢的你,如今过得可好。
一曲终了,我放下手中的笛子,端起茶杯不经意的说,“怎么忽然想到这首曲子了?”
“今日,是萧沐的生辰。”顾思服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想望进我的心底。
“那又怎么了?我早就忘了。”我喝了一口茶,粗茶的涩味徘徊在口中,流入心里。心里有个声音在不知死活的反问,真的吗?早就忘了?那么刚刚为什么没忍住吹奏了起来,是不是在知道没可能的情况下仍然存着一份心思,一份他可能会感受这份生日礼物的心思?
“今夕,你在说谎。”顾思服在这三年的修道颂经以来,越来越聪慧通透,一双上翘的凤眸简直能看透人心。
“哈哈,顾思服,你这个范儿,可离得道高僧不远了,想来我朱今夕修道不成,倒成就了一代高僧,也是一段佳话啊。”我打着哈哈,想掩盖掉此时纷乱的思绪,这三年我们之间很有默契的从未提过萧沐的事,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觉得,你不能再逃避了。三年的时间去疗伤,已经够了,不是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快乐。”顾思服微低下头,细软的刘海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摩挲,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流光生辉的凤眸,较三年前让人惊艳的少年相比,顾思服的轮廓越发美好,而且更具让人看一眼就沉迷的魔力。
我转着不甚精致却也称得上大方的茶杯,嘴角是满足的微笑,“我现在,就已经很幸福了。”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去面对萧沐?面对你之前的一切?”顾思服喃喃自语,“萧沐这三年一直很痛苦。虽然三年前他终于登上了受万人景仰的皇位,将赵氏一族一贬再贬,报了自己母亲被皇后逼死的仇,可是,他总是不快乐。”
我的心一动,手里的茶杯一晃,“他的母亲,是被皇后逼死的?”
“是。当初的皇上独宠萧沐的母亲淑妃,可是皇后却嫉妒狠毒,以自己娘家赵氏的权力逼皇上将淑妃娘娘打入冷宫
,在萧沐十岁那年,淑妃娘娘就在冷宫里逝世了。据说淑妃娘娘临终前只有再见皇上一面这一个心愿,可是宫人遵从皇后的旨意,竟没有人通报,萧沐当时正陪在自己母亲身边,当他疯了一样将皇上从皇后的凤阙宫带到自己母后的冷宫时,淑妃娘娘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萧沐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我都看在眼里。”
“是吗?”
“是。那样冰冷无情让人心疼的环境下,萧沐却并没有成长为一名嗜血冷漠的人,他的心里,他的灵魂,从骨子里都是善美的。甚至对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皇后,萧沐也只是夺了她的权力,将她送到二皇子萧聿新封的聿平王府安享天年而已,并未如何为难。那两场战争,相信这三年你也明白了,就算萧沐不领军,照南国的实力,灭掉他们也只是迟早而已。”
“不要再说了罢。”我放下茶杯,我知道,我现在是已经知道,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利用和伤害。
别人可以,就他不行。因为他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人,我的丈夫,我的天空。
顾思服却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般,还是继续说着,“你知道百姓是怎么议论我们现在的王萧沐的吗?登基时没有皇后陪同,孤身寡人戴上皇冠俯瞰天下;据说被封为皇后的前太子妃身子柔弱不轻易见人,群臣几次觐见充实后宫可他一意孤行并不纳谏;从登基到现在的三年里,他从未没有笑过,百姓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笑的能力。他是众口称赞的好皇帝,却并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对于这样的萧沐,你真的一点都无所谓么?”
我放在衣摆上的手越握越紧,表面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我我,无”,为什么,一句简单的‘无所谓’像是卡在喉咙里的核,怎么也吐不出来,说啊,朱今夕,说你无所谓,说你再也不在乎萧沐了。
顾思服将手覆在我紧握的手上,“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救救萧沐,也救救你自己。”
我以为只有我知道,三年前看似坚强的情断义绝,实际上只是一场巨大伤害后的落荒而逃。
当初伤了萧沐有多深,我自己的心就有多痛。这三年我用笑容和淡然小心翼翼地将伤痛一个一个缝合,却忘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一直看着你的苦痛,也就明白了,当年你的心情。
这三年,赎罪一般的活着,努力帮助身边的任何人,尽全力让每个人更开心一些,却独独不能救治,自己病入膏肓的心。
我泪眼朦胧,“好。”
顾思服就对着我笑,“那我们今日出去,好不好。”
“好。”
我坐在铜镜前,铜镜里映出一个面容姣好,以木簪高高束发的女子。一双大大的杏眼里水光潋滟,眼瞳比三年前更黑了些,似
乎可以映入人心。肤白胜雪,眉间有一粒淡淡的朱砂痣。我的手抚上这一颗疤痕一样的浅水红色的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就连我也不知道这颗痣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在青山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或许是一夜之间忽然就伴着什么印在了眉心,又或许是这三年一天一天的加深聚集,凝成了这个浅浅的水红色的痣。
我的手划过小巧精致的鼻梁。落在了淡粉色的唇上,嘴角稍稍勾起,我想给自己一个开心的微笑,却只见镜中女子嘴唇翘起,眼里是泠泠的凉意。是啊,凉薄,那个三年前在深山之中每天笑的没心没肺的小小巫女有怎么预料到三年后的自己竟也会有一天开始笑的凉薄。
☆、重回故地
“今夕,你换好衣服了吗?”门外时顾思服的脚步声。
“好了。”我站起身,打开门。
“你——”,“你——”,在打开门见到对方的瞬间,我们都愣了一下。
“你没换衣服?”我们俩又是异口同声,随即会心笑了起来。顾思服还是回房之前那身灰色道袍,略带些麻制的简单裁制的单衣遮不住玉般通灵的气质,像一块微微蒙尘的绝世美玉,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眼。
“罢了,罢了”,顾思服含着笑,“我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其实我也觉得,只要心放开了,穿什么衣服都不打紧。”
我点点头,正是此意。
“那我们出去吧。今日是萧沐的生辰,街上热闹的很呢。”
和顾思服相伴踏出普莲庵,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的同时也伴着一丝害怕。眼前一下子变得开阔,连本来不甚刺目的阳光也觉得热烈些。三年了,三年在这庵里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对外边的世界多了一些恐惧,三年前的下山,因为仗着萧沐的保护,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闹,而现在我明白,能保护自己的,也许只有自己而已。
不知为何过路的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我。我拉拉顾思服的袖子,不好意思的说,“为什么大家都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看起来很怪异么?”
顾思服叹了一口,“就料到会这样。”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面具盖到我脸上,“你呀,应该多玩闹玩闹,现在这安静的性子,配上这幅容貌,实在是太惹眼了些。”
我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只是研究着戴上的面具,“这个面具不是”
“你记得?”顾思服笑了,脸上的梨涡如一滴散发着浓香的醉人的酒。
“那当然了,是那年的兰花节我看你太招蜂引蝶给你扣上的。”我笑笑,眼里闪着回忆的光彩,“那时我们都很开心呢。”
“是啊”,顾思服无辜地眨眨眼,“可是现在我看呀,招蜂引蝶的是你吧。”有吗?不过我那时总是易了容出去,倒是很少露出真容,就算不易容,脸上也老是带着傻乎乎的笑,时时刻刻都咋咋呼呼的。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现在的顾思服美则美矣,却因修行的缘故比之前更如神祗一般,让人觉得自己的喜欢便是一份亵渎,大街上明目张胆的仰慕者倒是少了一些。
不过,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我们回水木山庄看看吧。”顾思服语调轻松,可我却听出了他的小心翼翼。
“好呀。”我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的眸子里染上暖意。
水木山庄。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走在有些湿润的青石板上,已是见晚的黄昏,狭长而古老的巷子里,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刻画着古老的故事。又是时至秋日,头顶的天空是直直的悬
挂着的,而远处的晚霞却似乎更近一些,有一轮巨大的血红色落日挂在陈旧而高高翘起的屋檐上边,永远不动声色的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岁月荣枯。
现在的我早已没有了十几岁时在青石板上将脚步踩得叮当响的心情,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静静的行着。
“到了”,顾思服的一句话打断了我默默向前的步子。还是寂寥的坐落在朱城的边缘处,远离喧嚣,不注意便不存在一般;还是依山傍水,树木葱葱,当得起那个‘木’字;还是缺少人气、空闲旁落,出了偶尔进进出出的几个丫头侍卫,水木山庄就像没人一样荒芜。
门口还是那几个侍卫一眼便认出了顾思服,我们便顺利的进了府。亭台楼阁,水榭花台,一切的一切都跟三年前的陈设一模一样,只是最伤心物是人非。
周管家念念叨叨的、满脸堆着笑迎接顾思服时看到身边的我忽的将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睁得极大,“这不是——”,顾思服知道我最不耐烦人啰啰嗦嗦的了,便摆摆手,“一个故人。周管家你自己忙自己的便好了,我们随便逛逛罢了。”
“是,是”,周管家连忙退下,临走前还不忘看了我好几眼。
“要不要看看你以前住过的屋子?”
“恩”,我低着头,突然有些恍惚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只能徒惹伤心罢了。
摸着我坐过的檀木椅,桌上还摆着我用过的青花瓷器,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所有的一切就像我走之前那样,似乎这三年其实只是在一天时间里做的一场梦,而现在,是那个夜晚之后的第二天。
只是,萧沐应该在朱城的皇宫里,接受百官朝贺万民敬奉吧。
顾思服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是回到他之前住的屋子看看了吧,又或许是他知道我此时最想要独自待一会儿,祭奠那段逝去的时光。
我抽出笛子,不觉又吹奏起那曲《西洲曲》,笛声清明,少女对心上人的喜欢里有着微微苦涩和怨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曾经我也像那个女孩一样心怀期待的盼着自己喜欢的人的归来,等着那个承诺的最美好的将来。可是等到的,却是自己亲人的噩耗和骨肉的分离
萧沐,如果你早知道这个结果,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瞒着我?
敞开的窗子里暮色渐起,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恍若被笛声吸引到了窗边,弯弯的月亮像小船一样在笛音摇曳,将清辉洒向辽阔的大地,窗边的树下,倒映出一个人影影绰绰的影子,既真实又有些飘渺
谁?!我一惊,笛声戛然而止,冲到窗前,却见人影一闪,只来的及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是你?!
“我知道是你,你出来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会儿。接着
,我看见藏在树影下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到愈加明亮的月色下。一步,两步,三步就像是有人在你愈合的疤痕上用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