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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听张媒婆这么一说,便挑眉道:“哦?宝菱,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宝菱听话地将脖子仰得直直的,高夫人再仔细瞧着她,鹅蛋脸,柳叶眉,弯弯的眼儿跟新月似的,鼻巧唇丰。底子确实不错,除了黑瘦了些,论相貌比府里大多数丫头都要强些,就是她脑门上如青紫调色的大肿包,高夫人是怎么瞧怎么碍眼。
而且,她感觉宝菱的眼神在顾盼流转中,似乎有一些不安份,更没有谦卑之色。
高夫人不满意地抿了抿嘴,瞧曾义恩望去,等着他发话。
曾义恩只是稍微瞧了瞧宝菱的相貌,觉得过意得去,而且看上去也乖觉灵巧,便对旁边的林管事道:“你领着张媒婆回管事房去,让何管事放银子,予张媒婆五十两,然后你再派两个家丁亲自到秦家门上,给宝菱爹娘封五百两。”
张媒婆听了忙磕头谢恩,谢恩的声音都是颤颤的,显然她高兴得快昏了过去,之前林管事说夫人议好的是给她十两,给秦家一百两,没想到侯爷如此大方,一开口,便翻了好几番去。她便喜哈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林管事去领银子。
高夫人见侯爷还没与她商量,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还允了那么多银子,心里极不快,但当外人的面,她自是不会驳了侯爷。
曾义恩显然没瞧见他夫人的脸色,只是朝边上立着的林管家媳妇说道:“林风家的,你把宝菱送到明澈轩,叫徐昌家的好好教引,先侍候着珏儿衣食起居。”
“是。”林风家的领了命,牵起还跪在地上的宝菱出了至圣堂。
*
“夫人怎的又这说出这等话来。我本说这事不急,打算等珏儿大了,从府里的丫鬟里挑出一个好的配给他就行了,你又说丫鬟岂能配主子,不能违了这个例,免得其他丫鬟心生鬼胎。说要寻个贫寒人家的孩子,实诚还吃得苦,且又知道是她自己高攀了,自会感恩,再在府里养个几年,便能与珏儿亲,知冷知热的。这好不容易寻来了,你又不乐意,是何道理?”
高夫人愠着脸,作软和语气,回道:“侯爷,你没见这宝菱,直愣愣地瞧着咱们,我担心她生性胆大,不知规矩,又不安份,怕不是那么好养的。”
“小孩子天性好奇而已,况且宝菱又一直在乡下过日子,哪里懂得这些规矩。即便是野性了点,让徐昌家的好好教引,久了她自会知道规矩懂得礼数。实在教引不好,再打发她到哪房姑娘做丫鬟得了,你又何必苦恼生闷气。”
得侯爷这番话,高夫人稍稍放心了,反正好与不好,先观察着,到了时候再做决定。只是想到她的珏儿,她又叹气起来,道:“珏儿若不是得了这么个病,怎么也能得个郡主来配,哪里还需我们操这份心,弄来这么个寒酸丫头。”
高夫人自己便是郡主出身,是皇上的嫡亲侄女。若不是历代公主皆与各邻国联姻,恐怕还轮不到她这个郡主嫁进靖宁侯府呢。
她这一提,少不得又招来曾义恩一阵烦闷伤怀,曾珏是他期望最甚且最喜爱的儿子,又是长子,出了这种事,想必将来的侯位曾珏是袭不来的,而他另外两个儿子,暂且看也不是袭侯位的料,他岂不烦忧?
这时高夫人的丫鬟婵儿走了进来,蹲身福了福,道:“侯爷、夫人,姜姨娘房里的柳儿来了,说姜姨娘身子不好,起不来床了,盼着侯爷去瞧一眼。”
高夫人听了暗自冷哼一声,心里忖道,哪里是什么身子不好,八成是珏儿病后这两个月来侯爷因忧思过重,再没去过偏房,这个姜姨娘便熬不住了,看来天生是个浪荡胚子。
曾义恩问道:“姜姨娘身子是哪里不好了,可找大夫去看过?”
婵儿低首垂眉,回道:“好似是身子乏、头沉、吃不下东西。奴婢不知是否找过大夫,柳儿没说。”
高夫人假意关心道:“侯爷,要不唤了周大夫去瞧瞧吧,碧玲妹子那边的冠大夫最近没了娘,估计还得好些日子才能回来呢,有病不能拖着,拖出个好歹来可不是害了她自己么。”表面上看似她是在关心姜碧玲,其实她是想知道姜碧玲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周大夫是自己这边的人,且医术尚可,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若姜碧玲果真是装的,可得让周大夫明里暗里说给侯爷听,让他心里好有个数,别轻信那个狐媚子的话。
“夫人说得在理。”曾义恩赞许道,便吩咐婵儿,“你去回柳儿的话,说我用过晚膳便去。等会儿你再去医药堂,唤周大夫去姜姨娘那里给她瞧瞧。”
“是。”婵儿领命回答着。这时她抬起头,略微瞧了一眼夫人,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出去了。
*
宝菱跟在林风家的身后,走过几个回廊,绕过一个凉亭便到了明澈轩。林风家的带着宝菱进了一个偏房,把她交给了徐昌家的,然后再交待了侯爷吩咐的话便走了。
徐昌家的在前些日子里便听说过这事,她盯着宝菱细细打量了一番,柔声道:“你虽然是童养媳,将来要做大少奶奶,但你得先学些规矩,好好侍侯着大少爷,等你大了,就有福享喽。”
宝菱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婶婶,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童养媳,我是来做丫鬟的。”
徐昌家的忍不住一阵笑,说:“丫鬟?哪里是我搞错了,八成是你自己听错了!侯爷吩咐的事哪还有错,再说靖宁府里的大规矩哪个不知,哪里能让丫鬟来明澈轩侍候,若你不是大少爷的童养媳,是万万进不来明澈轩的。还有,你得叫我徐嬷嬷。”
宝菱急了,哭道:“不是的,不是的,肯定是你们搞错了,我不要当什么童养媳,我要当丫鬟!”
宝菱知道伯明的姐姐翠儿就是给邻村的富户当童养媳,经常被打哭着逃回家,然后又被她爹娘送了去,来来回回,闹了好几次。
“嗳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当童养媳可比当丫鬟好,童养媳总有熬成婆的那一日,当丫鬟可都是下人是奴才,而且将来也只能配给奴才,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若这么哭哭啼啼的,吵着大少爷,他要把你赶出去,那你可是连丫鬟都当不了!”
宝菱听这话立马止住了,她不想被赶出去,刚才听得侯爷说派人给家里送银子去,若她被赶了出去,那银子可就到不了爹娘的手了。家里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翻身机会,哥哥娶媳妇、爹爹治腿,可都等着银子呢,她不能因自己怕打骂把这事给搅黄了。
徐昌家的见她这么乖,一说便听进去了,也就放心了。又见她身上的衣裳实在土,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寻几件好点的衣裳来。”
说着她就去了,不知从哪房的丫鬟那里寻来几身衣裳很快就回来了。她挑了一件粉绫绣花褂、一条绉裙给宝菱穿上了。再给宝菱梳了个双髻,绑了粉绸带,还给别了朵绢花。
虽然脑门上的那个大肿包影响到了整体面容,不过看起来比刚才要标致多了。
徐昌家的满意地瞧了瞧,道:“宝菱,我领着你去给大少爷送杯茶,也好互相认一认。”
“嗯。”宝菱乖巧地点着头。
第四回大少爷
宝菱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跟着徐昌家的进了明澈轩的正门,进来后再走到西房门前。
明澈轩没有至圣堂那么富丽堂皇,却是另一番清新雅致,宝菱很喜欢这里淡雅的氛围,想必大少爷也是个柔和优雅之人,脾性肯定是好的,因此哪怕知道等会儿就要见大少爷了,她也并不紧张。
至于徐昌家的说她是大少爷的童养媳,她并不太懂,不知自己与大少爷之间到底有何关联,反正伺候好他准没错。
门前候着玳安、玳林两位十五六岁的小厮,他们见徐昌家的带来一个小女孩,便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这件事暗地里可有不少人在传着呢,为了让大少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早磨着林管事透露了些准确消息,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来了。
徐昌家的朝宝菱使了个眼色,叫她自个儿端茶进去。宝菱领会了她的意,便轻轻地跨过门槛,进了西房。
她见一位少年坐在桌前握着毛笔在写着什么,他低着头,微蹙着眉,宝菱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细黑润泽的发上束着嵌玉冠,上身着一件缕金绣花青缎袍,整个人显得既高贵又风雅。
宝菱端着托盘走上前去,轻轻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用极细小地声音说道:“大少爷,请用茶。”
曾珏闻声愕然抬头,扫了一眼宝菱,立刻明白了她就是爹娘给他安排的童养媳。玳安、玳林昨日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写给他看了。
他没想到爹娘这么快就把人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了,顿时着了气,脸一愠,将茶杯一推。茶水往外一漾,洒了一桌子。
宝菱不知道大少爷为何见了她就这般恼怒,刚才还安安静静地写着字,怎么一字不说便朝她推杯撒气。她吓得赶紧找抹布,可她不熟悉这里,找不着,只好上前用袖子将茶水抹净,再把茶杯往他跟前放了放。
曾珏怒了,抬袖用力一扫,茶杯便从桌上飞了出来。因宝菱才七岁,也就比桌子高一点,茶杯顿时上了她的脸,砸在她的耳鬓处,深深地嵌入了她的皮肤,然后再摔到地上。
“啊!”宝菱一声惊叫,然后抬手拼命抹掉糊了她一脸的茶水,好在茶水只有七成热,不是太烫,她忍着疼用手抹着,没想到抹了一手掌的血。
“哇!……”宝菱大哭了起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徐昌家的与玳安、玳林赶紧进门来看。
“啊呀!大少爷,宝菱流了好多血,砸了个大口子!”徐昌家的有些慌了,赶紧从抽屉里翻出布条先给宝菱耳鬓处堵着。玳安、玳林不知该怎么办,立在边上等着大少爷吩咐。
曾珏没想到会砸到她,更没想到还砸出个血口子来,见宝菱哭得那么惨烈,他自知是自己过分了,她看上去那么小,被送来当童养媳本就可怜,还无缘无故遭他砸破了脸,实在无辜,便拿笔一挥,快速写下了“医药堂”三个字。
徐昌家的与玳安领了命,带着宝菱往医药堂去了。留下玳林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曾珏烦闷地将自己刚才写的文章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突然哑了闹的,以后不会再有人器重他了,爹娘都开始担心他以后会娶不着媳妇,自己还在这里做什么文章,修什么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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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药堂,徐昌家的找来叶大夫给宝菱敷药包扎。这时周大夫领命给姜姨娘搭脉去了,哪怕此时他在这里,也是不会给宝菱瞧的。医药堂一共有四位大夫,周大夫、何大夫、冠大夫分别派给了正房、二房、三房,只有叶大夫是专门为下人瞧病的。
宝菱坐在椅子上由着叶大夫先清洗血迹,然后敷药,再缠上纱布条。徐昌家的在旁瞧着宝菱模样怪心疼的,才进府第一日,便伤了两回,脑门上的大肿包还在呢,这又砸破了脸缠上了纱布,幸好是伤在耳鬓处,即使留下了疤也不会太明显。
包扎好了,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玳安赶紧跑回明澈轩伺候大少爷用膳,徐昌家的与宝菱跟在后面走着。
“宝菱,大少爷一时还不习惯你在他身边,你这几日就先别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