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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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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就知道了。”

天放亮了,许加添才回到自己的住处,进屋里,往床上一躺,心里那个乐呀,使劲捂了捂自己裤兜,裤兜里鼓鼓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心头漾起,他想把兜里的钱掏出来数数,又怕惊醒同睡一个炕上的赵亮,于是他只脱上衣,没脱长裤,囫囵地躺在炕上,想睡个黎明觉,一夜没睡了,也怪困的。可是左躺右躺,仰天再躺,脑袋里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死活是睡不着。

嗨,真是怪毬了,自己就是那么一个眼小的人,刚赢了几十元钱,就高兴地睡不着了,要是赢个几百几千,赢个几间房子,那不高兴得上吊,真没出息。许加添想着昨夜的事情,再想再睡不着,怎么就那么手顺呢?

昨天天黑后,他在村西大榆树底下等到双马后,双马把他领到上李村的二磨盘家里,一进二磨盘家,许加添看到二磨盘家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他好像是上李村大队的一个副大队长,二磨盘来下李村闹事时,他好像代表上李村干部来下李村帮助协商解决问题,所以见过,他来这儿干甚呢,双马把自己领到这儿又干甚呢?莫非二磨盘又后悔了,戳的事又来找后账?许加添琢磨着。

“来来,炕上坐,炕上坐!”二磨盘今天倒挺热情的,黑扎扎的胡子老长。

“咱哥几个难得聚一块,今呢,凑一块喝两口!“二磨盘说着,从外屋灶头大锅里端出一碗早已炒好的鸡蛋,又打开桌上一个纸包,市医保切好的猪头肉,还有一碟腌杏仁,随即,倒下四盅酒,双马和那个上李村的副大队长盘腿坐在炕里边,许加添喝二磨盘则坐在炕上桌子的两边,二磨盘会盘腿,坐在炕上,许加添不会盘腿,只得侧坐着,双腿搭在炕边。

头一两杯酒,自然是聊二磨盘屁股被牛角戳的事。许加添感到,在这酒桌上,二磨盘说话也和气了,称谓也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伙计,早没有凶巴巴和死缠活赖的样式,说被戳的事,也像在聊别人的事,嘻嘻哈哈,胡乱扯淡。几杯酒下肚,双马说:“喝闷酒没多大意思,咱们耍两把吧?!”

“对,耍两把吧!”二磨盘应声。

“耍什么?”许加添问。

“打扑克吧。”那上李村副大队长说。双马从炕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副扑克,没待许加添反应,已利索地把牌发到每人面前,酒桌变牌桌,酒杯撤去牌已发完,“打什么?”

“就打争上游吧!”二磨盘说。

许加添没有说话,心里寻思玩就玩吧,不久玩玩牌吗,只要不提牛戳的事玩什么都可以。

玩了两把,互有输赢。第三把,许加添赢了,许加添刚为自己赢牌,心里高兴,点起一支烟时,只见另外三人几乎同时一人从兜里掏出一元钱,放到许加添面前桌上的部位。“你们这是干什么?”许加添大感意外地说。

“玩牌得带点响啊!不然多没劲!”上李村那位副大队长说。许加添看了看二磨盘,见他眼睛瞅着桌上的钱,露着些许不舍的光,又瞅瞅双马,只见双马叨着拔烟,笑微微地向他点头。

赌博,这是赌博吗?许加添突然想到了这几个字,赌博可是犯法的,可是望着桌上的钱,虽然只有三块,可是这三块钱,却像一个铁钩子,把他蜷缩的手慢慢地拉向了那三块钱,屋里寂静的很,当许加添的手把那三块钱拿在手中时,其余三人便一齐暗自笑了。

牌继续打下去,许加添赢多输少,到天快放亮时,他的裤兜已明显鼓起来了,他知道自己赢的不少,但又耻于再另外三人前掏出来数数,因为他赢的钱就是他们输的啊,自己手气真顺,怪不得自己十个手指只有两个抖呢,真是想不赢都不行,一抖穷,二抖富,三抖四抖卖豆腐……

徐风霞这几天去地里没见到许加添,知道他没出工劳动,在知青伙房也没见到许加添,知道他没来伙房吃饭,这几天许加添也没去徐风霞住处。这兔崽子到底去哪了?徐风霞心里有些不安,想问一下和许加添同屋的赵亮,可是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话到嘴边,几次想吐出来,几次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第四天中午,徐风霞刚吃完饭,回到住处还没坐稳,门帘一掀,许加添进屋了。

“老兄弟啊,您去哪了?”徐风霞一见,忙问。

“哪也没去啊,我就在村里……”许加添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你晚上没睡觉?”徐风霞问。

“睡了!睡了!”许加添忙从兜里掏出一罐玻璃瓶罐头,放到炕沿上说:“到公社供销社,给你买桶猪肉罐头,你吃吧?”

“你这两天去哪了?”徐风霞又问。

“姐呀,我哪也没去,我一直都在村里……”

“那你为甚都没出工,知青伙房也没见你去吃饭?”

“我这两天不舒服,就没出工,也没吃饭,吃饭时赵亮从伙房带回来半个饼子一个窝头的,就着水池的。你看,我这两天都瘦了……”许加添拍拍自己脸蛋说。

“是吗,哪病了,发烧不?”徐风霞忙凑过去摸了摸许加添的额头,凉凉的,没发烧。“这个鬼东西!”许加添走后,徐风霞轻声说道。

葛存天这几天犯了难。倒不是他自己有甚么事,而是知青问题。

一个是知青自己内部的问题,就是插队快一年了,国家给知青的供应粮快结束了,每个知青五百斤原粮,一年口粮。从插队时算,一年的口粮,五百斤粮吃完后,第二年知青的粮就要队里分,社员分多少,知青分多少。

原则上每人头是八大两原粮,一个工再加三两,没劳力的一年分口粮是二百九十二三斤,一斤原粮去皮去壳也就出旧两,二百九十二三斤也就出可吃的粮二百六十二三斤,每天每人也就七两多粮。

村里的壮劳力最多能挣四百工,也就是再加一百二十斤原粮,磨成可吃的粮食也就一百零八斤,加上原来的二百六十二三斤也能有三百六七十斤,每天也能和净粮一斤,知青都是壮小伙子,铁姑娘,干活累吃得多,每月都从县粮店拉粮到队里,到磨坊磨后翅,每人五百来斤,一人一天合一斤多,也没把粮食当回事。

现在,一年配给粮快结束了,前几个月从县粮站领的粮食超标了,这两月便剩的少了,再一算,要撑到大秋后分粮,知青伙房开始缩食了,每人每天只按原粮一斤,磨后九两做。九两粮,早晨一碗粥,一个玉米饼子,三两。中午两个玉米饼子,四两。这一下去了七两,晚上也只剩二两了,咋吃啊。

一个玉米饼子,二两,一碗稠点的小米粥,也二两,吃饼子就不能喝粥,喝粥就不能吃玉米饼子,女知青勒勒裤带吃这点还凑活,男知青一个个都是十二十岁的棒小伙子,干的活又累,肚子又没油水,菜蔬也跟不上,有点油水干活时也随着汗流出去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日一钱

这些男知青从地里干活回来,一进伙房,两眼便直瞪瞪地盯着箍上的黄的玉米面窝头,黑红的高粱面饼子,闻到这饭食的香味,真比闻到熊掌,后面等山八珍,鱼翅,鲍鱼等海八珍的香味还诱人。开始,大家还规规矩矩按定量拿,按定量吃,毕竟都是北京来的,毕竟也读了十年的书,总不会为自己口腹的贪欲,去窃去偷吧?

可是,就是这些不想窃不想偷的知青,奈不住肚子的抗议,于是,晚来的便发觉自己早饭锅里没粥喝了。午饭,窝头只剩一个,晚饭,连菜都只剩汤不剩叶了,开始这些吃亏的人还忍,后来,便又吃不上饭的在伙房骂了起来,当然,这都是男知青,女知青饿着肚子也不扯开脸骂的,她们只是把到伙房时间暗自提前了,或一个人先去,把女生的饭都领了,放到一边看着,其余女生才陆续到,而且是大家轮流。

葛存天想,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饿得慌。但吃,也要吃的有秩序,有道理,不能让知青因为吃饭问题闹翻,打架。自己现在是知青在队里的一名干部,谁不出来管自己都应该出来管,于是,他便找到李宝成,李兵,周学萍商量了一下,以后知青库房要由知青自己管,每天做多少饭,由知青选的保管,用秤秤出,大娘做。

三顿饭开饭时,都要由帮厨的知青分发饭菜,不能由知青们自己盛,自己拿。

四人很快达到共识,于是吃饭时,把这事宣布了一下,知青们基本都同意了,选田新雨做保管。

王大力吃晚饭刚回屋,赵亮钻进屋说:“吃饱了?”

“吃什妈毬饱了吧!”王大力说着,拿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水,“饭不饱,水饱也行!”

“你在砖窑上干活,那老累吃的消吗?”

“吃不消也得忍着,你看我这腰多细,裤腰还不到两尺……”

赵亮推开门,伸出头瞧了一下,然后缩回头,神秘地说:“你知道丫田新雨,偷粮食!”

“胡说,我见田新雨每天都光着手来,光着手去,从没见他出院时肚子拿过袋子。”

“他拿什么袋子呀,原先他还行,在粉坊干,能吃上粉,让他偷粮食他也不会偷,多麻烦啊。可这两天不行了,他不在粉坊干了,肚里没食啦,他当保管,有库房要是那偷点油拿点米不是小菜。”

“你可别胡说,我可没见他偷……”

“不信,咱们看看去!”

王大力和赵亮来到院里。伙房院里知青们都吃完饭走了,空荡荡的。伙房门开着,伙房里的旁间的门也半开着,田新雨正一人坐在伙房的库房内,往本上记着什么,王大力和赵亮蹑手蹑脚探头到伙房,观察到这些,又悄声无息地退回到院中。“他没偷啊?”王大力悄声说。

赵亮忙指指嘴,拉着王大力退伙房侧边上王大力的住处。

“他没偷,正算账呢。”一回屋,王大力悄声说。

“等待会再看看。”二人等了一会儿,只听伙房的门噹一下关上了。赵亮拉着王大力悄悄开开门,悄来到院中,悄悄来到库房在院中的窗下,这扇窗都有四五寸的小方木格组成的,上面糊的窗户纸,窗纸有些破旧,个别地方还有小孔。王大力和赵亮怕里面看到他们的影子,便侧身在窗边藏起,透过小小的破洞,观察库房内的动静。

只见田新雨蹲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块手绢,铺在地上,轻轻地打开一个粮袋,伸进手去,轻轻地慢慢地从袋中抓出一把黄色的小米。出袋口前,用另一只手扒拉那只拿米的手的外面,把外面沾的米粒都弄到袋中,然后把抓米的手放到手绢上,轻轻张开,一小片黄黄细小的米粒,便摊倒在手绢上了,然后又把手伸进米袋,照样又抓了一把,又轻轻放到手绢上,把手绢轻轻系好,掸掉土,把米袋口掖好,看看米袋,看看地上,把包裹似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包捏扁,放到自己的裤兜,然后走出库房。

赵亮忙拉住王大力轻步地回到住处。“这小子真偷啊,咱给他逮住!”

“傻啊你,”赵亮忙止住说,“他可是偷咱们的粮啊!就那点,你能咋了他?”

“一点一点,日久天长,你没听说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吗?”

“你别他妈的歪讲了,咱们来个前车后辙吧?”

待田新雨走出院后,赵亮问:“你刚才讲什么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什么意思,莫非有甚典故?”

王大力扬了扬脖子说:“典故没有,故事到有一个。”

“什么故事?”

王大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以前有一个看库房的小官,他管的是粮库和钱库。一天,他开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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