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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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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红见徐风霞垛了四层,她也码了四层,赵卫红见徐风霞弯着腰背,她便也灵巧的很,背着砖一站直身体,也顺势弯下些腰,步子虽然有些晃动,但从砖坯背到窑里卸坯的地方,这四十来米的距离,总算走到了,一到窑里卸坯的地方,便把坯放到码窑师傅指示的地方,背上的砖坯一放到窑垛上,身子一下轻了好些,心情也舒畅不少。

她们一次次地背着,别的背窑妇女背一次,她们背一次,但是,不久,徐风霞便听到两个背窑妇女在那叽咕了:“呦,我们背七层,她们背四层,都挣十分,我也背四层,行不?”

“行行,你长的嫩,窑头喜欢你,你背他就行,背甚砖啊。”声音很小,可是徐风霞却听的很清楚,她在下一次背时,让码坯师傅给她码六层,码坯师傅望着她:“你行,过两天再码吧,先练练。”

“不,你码六层吧。”六层就是十二块,一块坯差不多五六斤,差不多就七十斤,徐风霞背着六层砖坯腰更弯了,腿更抖了,但她咬住银牙,涨红粉腮,一步步地向窑口走去。赵卫红也听见那两个背窑妇女的话,肚里也憋了点气,见徐风霞背六层十二块砖坯,自己也叫码坯师傅码了六层,勒紧绳子,她居然也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窑口。

没背几趟,汗都出来了,流到眼睛里是涩的,流到嘴里是咸的,但是她俩肚子里有一股劲,知青不是孬种,你们村里妇女能干,我们也能干!

到十点钟左右,背窑妇女们休息了。她们望着扣砖坯的师傅,见一个个扣砖坯的师傅扣完砖坯都走了,推土的还没来,便见一个大个子,宽脸膛红脸蛋的妇女大声说:“狗日们的都走了,咱们洗洗吧!”说着,这七八个妇女便一个个走向扣砖坯的一个个水窑旁,哗地把上衣脱下,露出晃嘟嘟的两团肉,从水窑里用水桶舀上半桶水,双手举过头,哗地往自己头上浇下,接着又一桶,一个个便湿漉漉地搓洗,互相嘻骂,畅怀大笑。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砖窑(3)

徐风霞和赵卫红没见过这阵势,早已惊的目瞪口呆,但惊悚的同时,她们突然感到背了半天的砖坯,土啊,沙子,和汗,早已从衣服缝钻进了衣服里,弄的浑身黏黏呼呼,麻麻扎扎,刺痒的很,徐风霞也想像这些妇女一样,痛痛快快地洗漱一下。

可是她们不敢,他们还是大闺女不能像这些泼妇一样,但痒的太难受了,便走到一个水窑前,洗洗脸,洗洗手,洗洗脖子,瞧周围没男人,便解开胸前一两个扣,手绢沾上水,擦擦胸部的上半边。

背窑的妇女洗完了,乐完了,歇了会儿便又开始工作了。

第二天背窑时,徐风霞向那个大个子,宽脸膛红脸蛋的妇女:“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你有几个娃?”

“四个。”

“刚二十六就四个娃了?”徐风霞感到奇怪。

“那有甚奇怪的,一年多一个,六年就完成任务了,是不?”说完哈哈一笑。

徐风霞听她的口音和本地人不太一样,便问:“你老家是忻县的?”

“不是,离的远呢。”

“在哪?”

“天水。”

“甘肃天水?”

“是甘肃天水。”那个妇女语音放低了,眼里也闪动了一下,亮亮的,好像润出泪花。

“那你们怎么来这儿?”

“唉!别提了,”她指了指另外两个背窑的妇女说:“我们都是天水的,六零年,天水大旱,没粮食吃,村里饿死不少人,有个亲戚说,山西有粮食吃,我们就跟他来到忻县,到了村里,饱饱地吃了一顿饭,第二天醒来,就成了人家媳妇了,好歹这饿不死啊。”

“你们男人都是谁啊?”

“嗨,那几个扣砖坯的,有三个是我们男人,男人来砖窑干活,婆姨才跟着来,不然,男人哪放心啊?”说着,指指王大力和许加添的砖坯场子说:“他们是你们男人不?”

“不是,不是!”徐风霞忙摆头,赵卫红则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态说:“我们比他们大,大三四岁呢。”

“大三岁好啊,”那个天水来的妇女说:“大一岁,好活一辈。大两岁,不受罪。女大三,抱金砖。”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同学也可以搞对象啊。”

“谁理他们那些小屁孩啊。”赵卫红冒出一句。

直到第三天,徐风霞才知道那个甘肃嫁来的大个子妇女叫马兰,和马兰一块来的甘肃妇女叫马水花和徐青青,也知道马兰的丈夫是扣砖坯的一个个子只有一米六五左右,黑黑瘦瘦的,也就一百来斤的三十来岁的叫李永寅的中年人。

马兰个子和他的丈夫几乎平头,一般般高,可是,马兰长的粗壮,李永寅的精瘦,马兰长的白,李永寅长的黑,二人站到一块,横着看,一般般高,竖着看,男人只有女人半个粗,真不知这两口子是怎么配上的。

李永寅虽然瘦,可扣的砖坯,在这几个扣坯工里面,他的砖坯墙总码的比别人高,而且垛数也比人多,别人是一垛砖坯,他便是两垛,别人两垛了,他便是三四垛了。他扣砖坯速度并不比其他扣砖坯的速度快,只是他每日起的早,回的晚,扣的砖坯数量自然也比别人多了。

徐风霞发现,马兰他们两口子是很恩爱的,丈夫天刚亮就扣坯来了,妻子七点钟才来,来的晚,但不空手,每次都拎个部队的铝饭盒,里面装着热汤,来到砖窑,先不背窑,先来到丈夫扣坯场子让丈夫先歇下,替丈夫用毛巾擦擦汗,脸上的脖子上的,前胸后背,擦的丈夫都不好意思了,望着注视他的扣坯工,笑着说:“这,这……”

然后再把饭盒盖打开,递到丈夫手里,看着丈夫喝汤,那个滋润劲,比她自己喝都香。

那两个甘肃嫁来的妇女,对她们的丈夫也很好,也是高门大嗓,毫不背人地显示着对丈夫的爱。徐风霞看到这里,不禁叹道:“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砖窑上的这几对贫贱夫妻,不是过的也挺好吗?”

背了几日窑,徐风霞和赵卫红对背窑工作适应了一些了,坯码的也和其他妇女差不多了,脚步也稳了些,背坯时也不再感到十分沉重了。和其他妇女混熟了,说话也就多了,话多了,家长里短拉呱的也就多了,背窑的妇女都是结了婚的有了孩子的,说话不忌口,荤的,素的,逮什么说什么,平时她们自己开玩笑,和徐风霞,赵卫红说话都悠着点,几天过去,混的熟了,难免有时也冒出一两句不着边际的话。

一天,徐风霞和赵卫红背窑时,两人背着砖,边走,边开玩笑说:“你说,咱们像不像背着三座大山?”

赵卫红说:“哪三座啊,恐怕得有四五座吧。”

本来是挺文明的两句话,不料被旁边的马兰听到了,插嘴道:“三座大山算个甚,上面再坐个男人,你看你背的起劲不?”

徐风霞一下脸红了,语塞。赵卫红不管文明不文明,大声道:“你爱背男人,你块头大,多背俩!”

“那可乐意了!”马兰哈哈大笑道:“只要我当家的不管,背个三五个有什么不好,比当寡妇强多了!”

其他背窑的马水花,徐青青也哈哈大笑起来。砖窑里的坯子跃码越高,码窑工背上的砖坯未卸完,背窑工又不能离开平台卸下绳子,只能抻着脖子等着渣渣沫沫往脖子里灌,弄得浑身又痒又扎的,难受的很,其他几个背窑妇女背了几趟,脖子里灌进东西后,不顾别人瞅啊瞧啊,脱掉外衣,赤着上身,便抽抽掸掸,旁若无人,可是徐风霞和赵卫红不能,也不敢,她们是知青,没结婚更没孩子,她们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脱掉外衣,怕羞。

这时,她们便比其他背窑妇女付出更多的痛苦了,那便是衣服里面又粘,又扎,又痒的感觉了。徐风霞和赵卫红很羡慕其他背窑妇女的勇敢,她们也注意到每当这些妇女脱下上衣时,窑破上的一个小屋,那扇木头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道缝,一双眼睛便常常窥视这些上身的妇女,而这些妇女,便当作甚也没看见。

徐风霞观察到几次这样的情况后,便提醒马兰:“那里有个眼睛,老看你们呢!”

“看吧,有人看还不好,没人看,老了再让人看,人还嫌硌眼呢。”

“他是谁啊?”

“唉,是村里看窑的有财啊!”徐风霞这时才想起自己背窑这几天,经常见一个瘦高黑黑跛着腿的男人进出这个窑上唯一的小屋,很少见他讲话,也很少见他和别人打招呼,小屋前有七八只鸡,他经常拿着个碗,从碗里抓点东西喂鸡,鸡见他一出屋,便咕咕地向他围拢,他便给鸡喂食喂水,一会儿,便又悄无声息地进屋了,破旧的木头门便也随后关上。

“他怎么那么流氓啊,一见妇女脱衣服,便从门缝里往外看!”赵卫红说。

“唉”马兰叹了口气,“他是我当家叔叔辈的,我们都得管他叫叔呢。”

“他腿怎么拐了?”徐风霞问。

“朝鲜战争时,他和村里的十来个青年当了兵,他个大,是拿机关枪的,在一次战斗中,他冲在前,一下扫倒了十来个美国兵后来自己中弹,倒下了,那一仗,村里的十来个当兵的都死了。

没想到,仗打完了,尸体被运到别的地方,他又醒了,先前的部队不知道,烈属牌牌就送到村里了,他婆姨带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哭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年改嫁了,嫁到上李村,又养了俩娃。

三四年后,他拐着脚回来了,婆姨嫁了人,儿子也跟了去,他变成了光杆杆,成了个残废。村里照顾他,原来是看牲口棚,砖窑起来了,他便来看砖窑,听说还立了个二等功,是光荣退伍军人,每年政府还给他二三百块钱呢。”

“那他为甚不再娶一个?”

“过茬了,谁跟他,村里年轻的还净是光棍,谁找他个半个老汉?”

听到这里,徐风霞有些吃惊,这么一个自己眼中好窥女人身体的流氓,怎么试朝鲜战争的英雄呢?在自己心目中,朝鲜战争的英雄是多么伟大,像黄继光,邱少云,怎么变成偷看妇女的上身的人呢?

不懂,真不懂,不懂这个有财,更不懂他的小黑屋里有什么?

砖坯越码越高,一天,徐风霞背上的砖坯就要卸完时,她感觉上面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因为上面带下一点风,她本能地仰头一看,半块砖坯从天而降,砸到她的前额上,她眼冒金星,“呯”的一声便瘫倒在地上。

她感觉好像被人抬出砖窑,抬进那个看窑的小屋,她隐隐约约听到马兰喊:“有财叔,快给他看看!”

她隐隐约约感到一只粗糙的手撩开自己的发际,用一种沙哑的有些发不出声的声音说:“不大碍事,不大碍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砖窑(4)

说着,便感到自己的额头被一个毛巾擦洗,有些沙的疼,随后便闻到一股浓烈酒味。

她清醒了,看到,自己躺在那个又黑又矮看窑小屋里的炕上,炕上的一边,放着一个塑料桶,旁边放着一个玻璃酒杯,酒杯里残留着一些酒,而那个看窑的有财,正从又黑又脏的柜子里,掏出一卷白白的纱布,只见他麻利地把纱布给徐风霞头上缠了几圈,用剪剪断,然后用胶布固定好,那双又黑又糙的大手,宛若护士的手般的灵巧。

徐风霞强撑着站了起来,她心里十分感谢有财为自己伤口消了毒,并做了包扎,但她又想,这个爱看女人身体的看窑人,在自己昏迷躺在屋里的炕上时,他看没看自己领口以下的部分。

徐风霞有心无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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