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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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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经常不断地,十天半月,嗓子里边能咳出那么个小疙瘩,而每次,他都要从嘴中掏出,放手上碾碎,看着那灰色的粉末在指尖上弥散。

“你捏什么呢?”在家,有一次陈鲁平看到他在捏那个从嘴里掏出的小疙瘩问。

“我在告别过去!”刘炳坤说。

船划到半路,前边河边围了不少人,河边栏杆里,一个人正要往河里跳。“姑娘想开些,千万别跳河,人一死什么都完了!”“姑娘别跳,为个负心汉值得吗?”“姑娘,你才多大啊,有什么事想不开,非要跳啊!”岸上的人七嘴八口不停地劝说。

“黑子,前边有事,咱们划过去!”刘炳坤说。

小船划了过去,就停在那姑娘要跳下的地方。“怎么回事?“黑子一脸严肃,站在船上大声问。

“这姑娘可能对象和她吹了,非要寻死觅活的要跳河!”河岸上一个中年妇女说。

“是啊,也就是二十刚出头,对象吹了,就跳河,值不值啊!”一个白发老人说。

“姑娘别跳,我不允许你跳河!”黑子在船上,仰头一指那姑娘说。

“我没活路了,我为什么不能跳河!”那姑娘哭泣着说。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没活路了?”黑子问。

“我千里迢迢来找他结婚,他跟别人好了,不和我结婚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啊。”姑娘边泣边诉。

“他是什么伟大人物,舍得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甩了。”黑子又问。

“他来北京上了大学,又留北京工作,就变心了。”姑娘继续哭诉。

“真是个陈世美。”“到他们代为告他去。”人声汹汹。

“我告了,单位领导说,这是我们的私事,改革开放了,领导不管家庭这方面的事!”

“这也是个混蛋领导!”人群中有人骂。

“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也没脸回村了!”那姑娘哭着就要往河里跳。

“慢着,你先别跳!”刘炳坤从船尾站了起来。

“为什么?”那姑娘一下愣住问。

“你知我们是干甚么的?”刘炳坤问。

“你们是捞水草的吧?”那要跳河的姑娘看着小船上堆着不少水草,刘炳坤和黑子又穿着橡皮连鞋雨裤,猜测说。

“我们不光捞水草,我们还在这河里捞人呢,前两年,我们也从这河里捞起个姑娘,她兜里的相片掏出来一看,那叫靓丽,时髦女孩,妙龄青春,唇红齿白,跟林黛玉似的,真让人看了恨不得亲一口。

可是她一死了,在水里泡的没法看了,身体泡的像个褪毛猪,水泡的脸上都长绿毛了,头发一揪就往下掉,鼻子还让河里的鱼给啃了,光剩俩黑窟窿。

左耳也没了,哎呀,那个难看,就像一个西瓜在猪圈里沤了半个月,烂得长了黑白毛一样,又凸又陷,又流汤又滴水的,你瞧,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坯子,一想不开,化作一堆骸骨,又烂又臭的。别人见了,都得绕着走,你想学她啊?”

那姑娘被刘炳坤的话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也停止了哭声。“别跳了,别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早上起来一看到那样,心里就应该高兴,自己还活着呐,我们岁数大的人都怕死,都知道活着好,你怎么寻死呢!”围观的一个老年妇女劝说。

“可是我怎么有脸回村啊,我怎么有脸活下去啊!”姑娘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悲声又大起,又要往河里跳。

“别跳,你钱还没交呢!”刘炳坤突然大声说。

“什么钱啊?”那姑娘哭腔问。

“你跳河,污染了这条河,也是污染了这条水源,这河里的水是供给北京市人喝的,你跳下去,污染了饮用水,让北京人都喝你泡死尸的水,你良心让狗吃了,你跳下去,我们就要给水源消毒,那消毒费是要你出的,我们捞你工钱,也是要你出的,你想你跳河死了一闭眼全完了,完不了,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大家!”刘炳坤大声说。

“姑娘,别跳,我们可不想喝你跑死尸的水!”几个声音愤怒地说。

“我跳河寻死都不行,要交多少钱,我兜里还有十块钱,给你吧!”那姑娘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伸手递给刘炳坤。

“就这点钱,你还想跳河寻死,在这河里游个泳,耍个水也不止罚这点钱。”刘炳坤说。

“那得多少钱啊?”姑娘颤声问。

“怎得也得个一两万吧!”刘炳坤一脸正经地说。

“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

“那就拆你们家房子,买你们家地!”

“你胡说!”姑娘又哭又笑。

整理布。

正文 第四章 碎石料

“想开了,睡两觉,把这事忘了,你长的漂亮,在北京找个临时工,又年轻,找个比他还好的,气死他,那才叫志气!”刘炳坤劝慰道。

“是啊,是啊,又年轻又漂亮,找个比他好的,气死他,对了,我们家缺个保姆,你先上我们家干吧!”一个白发苍苍大娘说。

“奶奶,您真雇我?”

“我这把年纪,像哄你吗?”那老太太说道。

捞草船向前划去,已捞了满满一船草,船靠岸,刘炳坤和黑子正一叉子一叉子的往岸上卸水草,只见水面几条舢板划过,像水面飞鱼一般地在水面向前窜去。

“真快!”黑子边卸水草边说。

“可不是,他们正在比赛呢!”几个单双人舢板在水面飞驰而过后,只见一条长长的大舢板船,上边坐了十几个青年壮汉,随着船头一个站立的人吹哨,一齐划桨向前飞驰,舢板上插着一面红旗,上面印有清华大学字样,又有一艘舢板划来,上面也是十几个青年壮汉,听哨声在用力划桨,船头上插的是北京大学的校旗,又一艘舢板划来,校旗上写的是人民大学,又一艘舢板划来,校旗是北京理工大学,原来这是北京大学在进行舢板比赛。

“真够意思,大学舢板比赛,咱不用买票,能看个够!”黑子说。

“可不是嘛,又不用跑路,又不用花钱送到眼前的比赛,咱能看到,是有眼福啊!”刘炳坤边叉水草边说。

这时岸边,随着舢板跑来好多大学生,舢板在河中划,他们在岸上跑,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不时为自己学校的舢板呼喊加油。“大学生就是好啊,不用为挣钱发愁,除了学习,就是玩乐,人家那日子过的多棒,不像咱们整天到河里捞水草,还得撅着**往岸上卸。”黑子说。

“谁让咱们没考大学呢?”刘炳坤说。

“听说你爱人还在上大学,是读研究生,是吗?”黑子问。

“是。”

“你说你老婆是个研究生,不嫌弃你个捞水草的。”

“我们在山西工厂结的婚,孩子都十多岁了,老夫老妻了,嫌弃个什么。”刘炳坤说。

“炳坤,是你啊!”刘炳坤正低头叉水草,间一双凉鞋停在自己眼前,他忙抬起头,见陈鲁平穿着粉裙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刘炳坤大感意外,忙问。

“给我们大学舢板队加油来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瞧你这一脸泥!”陈鲁平从兜里掏出手纸,走到刘炳坤身边,给他擦脸上的泥水,雪白的纸巾一下就被湿的黑涂涂的,陈鲁平又掏出一张纸巾,继续给刘炳坤擦脸上的泥水。

“不用你擦,我自己会擦!”刘炳坤心里产生一股甜蜜,放下叉子推开陈鲁平的手,他看到,和陈鲁平一起来到面前的,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好似是陈鲁平的同学。

“怎么,你怕当着别人面,老婆给你擦脸,害臊?”陈鲁平笑着说,随后转脸问那两个漂亮的女同学说:“这就是我老公,娃他爸,刚找个临时工,捞水草,我老公长的不赖吧?”

“不赖,不赖,潇洒,和佐罗似地。”两个姑娘咯咯笑着。

“炳坤,我们往前走了,干活悠着点。”陈鲁平嘱咐一声,和那两个女同学向前走去。

“行啊你,刘炳坤,你哪找这么一个好媳妇。”陈鲁平还未走远,黑子便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了,你吃惊了?”刘炳坤掩住骄傲,故作平常口气问。

“盘够亮的,还是研究生,你老婆够有本事。”黑子说。

“怎么,你老婆不漂亮啊?”刘炳坤问。

“我老婆可没你老婆漂亮,长的一般般,脸上还好多黑点,像茶叶沫,开始我对她脸上有好多雀斑看不惯,结婚后,每天晚上在灯底下我就专盯着她那张有雀斑的脸看,脸看了一个月,嘿,让我发现了美,发现脸上长雀斑女人的脸,别有一番情致和风韵,是其他女人所难比拟的,就像雾里看花花朦胧,雪里赏梅梅清新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俏,再看脸上没有雀斑的女人,平淡无奇,白白的秃秃的似一张白纸,寡无味。”

“你哥捞水草穿水裤的临时工,还文绉绉地谈起女人了。”刘炳坤说。

张兰调回北京后,安排在欧阳秋所在的建筑公司上班。由于化验人员不缺人,她便被分配到欧阳秋所在那个盖楼项目当保管。当保管就当保管吧,回北京有个接收单位就不错了,回北京歇了几天后,张兰便上班了,到了建筑工地一看,是一片空地,地基的坑刚挖好,正由一辆辆大卡车运来钢筋,石料,沙子往工地运,工地的门口内有两间低矮的平房,那便是项目办公室。

张兰来报道后,项目经理老乔和项目副经理欧阳秋便告诉她工作范围。工地保管室干甚么,主要是收料和出料及设备物件的清点,如进了多少吨钢筋,进来多少片模板,进来多少吨打混凝土用的碎石块多少吨大水泥用的沙子,多少米胶皮管,多少锹,多少锤等等,工作量也不少。

张兰领了工作服,戴上新的闪着光亮的红安全帽,也英姿飒爽地拿着记录本,开始清点,收货,验货了。

库房里的工具,材料清点清楚后,她便开始收料工作。盖楼收料刚开始盖时,地基水泥结构主要料是钢筋水泥碎石和沙子。钢筋是自己建筑公司买的,首都钢铁厂的专用卡车送来的,清点一下数量,核对一下钢筋长度和直径和所要求的相符便可以了,水泥业师建筑公司定点买的,过一下地磅,看一下标号,也就行了。

麻烦的是收碎石和沙子。水泥和沙子是盖楼项目单位自己买的,也就是项目经理副经理向推销碎石和沙子的私人供货商买的,供销商自己有汽车,从料场拉回石子或沙子再卖给盖楼工地,这样不但保管要看碎石和沙子的质量是否合格,还要在地秤上给每车过份量。

张兰刚上班两小时,轰隆隆,压得地面都颤动的几辆拉碎石的大翻斗火车便开进工地,每个车都高高大大,车轱辘都快有人高,每车都拉十几二十吨。

“张兰,料来了,咱们一起收一下货吧。”坐在办公室抽烟的项目经理老乔说。

张兰点点头,看到老乔向那大货车招招手,大货车一辆辆开到地秤上,过完磅,开到工地指定地点,哗啦啦,车斗自然翻起,把碎石倒下。

嘿,这倒料不像钢厂卸矿石那样,尘土飞扬,这卸车溅起的不是尘土,而是水花。

怎么是水花呢?原来,每辆车过磅钱碎石都是湿漉漉的,往下淌水,到地磅上,仍然淌水,张兰问老乔:“怎么这么多水啊?”

老乔说:“咱们打水泥结构,要讲究质量,碎石和沙子都要把里面的土洗去,这样打出的水泥结构才坚固结实,人家卖咱们碎石和沙子的供货商,替咱们想到这一点,所以在装车前,就替咱们把碎石和沙子水洗了一遍。”

“哦,是这样。”张兰觉得这些供货商还不错。

连续收了几天碎石和沙子,张兰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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