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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伙计,你卖的大洋一摔地上就碎了,根本不是银的。”
“便宜点卖你?”
“再便宜我也不买。”许加添自此知道陈三收大洋时眯了不少钱。
收大洋难收了,干什么好呢?许加添正为这事发愁,住代县招待所那个收金客却对许加添说:“大洋不好收了,咱们干点别的,我这里有好多手表。”说着打开一个黑书包,哗啦啦倒出银光闪闪一大堆手表。
这多手表,许加添还是第一次见到,把他眼都快晃瞎了,他用双手捧起一捧手表,比捧起大洋时还兴奋,忙问:“这多手表,多少钱一块呀?”
“二十块钱一块!”那收金客说。
“二十块钱太贵!”许加添没细想,马上否了。
“十五。”收金客再说。
“还是贵!”许加添又否了。
“你说多少钱?”
“五块钱一块!”许加添把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价钱说出来。
“不行。”那个收金客想了想说:“这样吧,每块手表再加两块,七元一块手表。”
许加添见有门,心想以后还和他做买卖呢,于是说:“七块太多,减一块,六块钱吧!”
“行!”那个收金客和许加添击了掌,许加添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了三十块手表。
这么多手表,李山丹戴上块看看,摘下又戴上另一块再看看,几乎把炕上放的三十块手表戴了个遍,啧啧地说:“这做梦吧,以前是一块表都没戴过,现在一下是满炕的表。”
“这表真便宜,怎么没有上弦的钮呢?”陈三拿着两块手表仔细看。
“这是新型手表,是电子表,里面装小电池,装一个小电池能走几年,不用上弦的。”许加添解释道。
“你说,咱们这么多表,卖给谁啊?”
“卖给要买表的人。”李山丹说。
“想买表的人多了,他们有钱吗?”许加添问。
“卖给要娶媳妇的人,要娶媳妇,人家姑娘家要彩礼,送块表和彩礼一块,又洋气又大方,挺好!”陈三说。
“可不是呢,以前村里想戴个手表难呢,一块表一百好几,一家人不吃不喝干一年也挣不出来。即使有了钱,买表也要票,乡下人哪里去弄买手表的票呢。谁家媳妇要是手腕上戴手表,那不是自个美,别人羡慕死了。”李山丹喜滋滋地说。
“那咱这表卖多少钱一块啊?”陈三问。
“也不能太便宜了,以前的手表一百多块钱一块,咱们便宜也得卖个三四十,顺便每块表给它搭上两个电池,都是认识相邻的,他表上电池用完表不走了,买不到手表电池,到时候找咱们后账啊。”许加添显得挺大方。
第二天他便和陈三各自戴上手表分头都卖,陈三是跑的乡下,专找要结婚的人家,许加添则到他曾经工作过的金矿去卖,这里的人都没见过这种电子表,见表花花绿绿很洋气,指针也正常走动,看看时间走的还挺准,一想原来买一块手表一百多块,还要托人要表票的,这送上门来的表,又新颖又时尚,也不太贵,比原来的表便宜好几倍,便大掏腰包,纷纷买下。几天下来,三十块手表便被两人卖的只剩李山丹手腕上那块表了……
王大力这几天上班挺忙,主要是热风炉准备改造。以前热风炉炉内都是长方形耐火砖,横立着一层层从底部一直码到炉顶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换砖
耐火砖之间要留一道空隙,让燃烧的火焰从这缝隙间直窜到热风炉顶,再折身下来,经过后烟道,再从四十多米的烟囱冒出。但是二号高炉热风炉采用了新技术,热风炉里不用长方形耐火砖了,改用圆形拳头大的耐火球,说是同体积它的接触面最大,加热比方形耐火砖快,蓄热比方形耐火砖多。
二号高炉热风炉新建,便用的是耐火球,一用效果挺好,便决定把一号高炉热风炉也要改造使用耐火球。高炉正在生产,所以厂里决定换耐火球不停产更换。三个热风炉,两个照样生产,一个停下来,把炉晾凉,把里面的耐火砖掏出,放进耐火球。王大力是一号高炉热风炉班班长,更换设备他虽然不是实际操作,但现场施工人员的安全他作为班长是责无旁贷的。
他和张铁山一起先把靠北的第一个热风炉停了下来。关闭送风口,出风口,关闭烟道,打开燃烧口,把炉顶上的大防爆孔打开,热风炉晾了两天,抢修热风炉的高炉砌砖工便从炉顶上打开的防爆孔里往下拆里面的耐火砖。
耐火砖都是码上的,往下拆很容易,但另两个热风炉扔在工作,有一个送风,另一个在燃烧,所以拆砖的热风炉上面仍能闻到煤气味。“注意点,戴上防毒面具!”王大力一遍遍上到热风炉顶,看那些拆砖和往下运砖的工人是否戴好简易的防毒面具,这简易防毒面具就和防化兵戴的防毒面具有些相似,只是防毒面具不是从嘴用管子连着背后的一个钢桶,但是管子很短,只连着胸前挂着的一个饭盒大的一个长方形盒子,这是专门防一氧化碳的,人戴上它,在氧化碳区域,短时不会中毒。
可是那些拆砖搬砖的工人,戴一会儿防毒面具,由于是在高温区工作,热风炉的铁外壳就像个硕大的铁炉子,往外不间断地散发热量,那上下梯子的铁扶手,不戴皮手套,手只要碰上连泡都不给你烧,而是直接在肉上烧焦一道凹槽,脚下铁梯子上的铁板也是热的,汗水掉上面,只翻俩泡,转眼便干了。
所以在外往下搬热耐火砖的工人只干了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憋的透不过气,偷偷把防毒面罩摘下透一会儿气再戴上。而进入热风炉里往出拆砖的工人更是闷热无比,本身热风炉区域就是热的,里面要拆的耐火砖也是热的,虽然晾了两天不至于烫手,但赤手摸仍然很热,又在一个只开着两个窟窿的大铁罐子里,不一会儿便汗出湿背,大汗不止,头上身上脖子上都是湿漉漉的,再加热砖搬动搅得空气中飞起砖的粉末,从脖子里钻进上身,弄得浑身刺痒刺痒的,一热人便烦,一烦从边觉得气短,便也不时摘下防毒面具,头钻出防爆孔外,大口大口喘几口气,王大力每次上下炉都监视这些工人戴好防毒面具,如果看他们摘下,便劝他们戴上,如果不想戴便拉他们先到煤气区外休息一下。
王大力还拿着煤气报警器看如果它叫响了,红灯亮了,证明这里煤气超过空气的百分之五了,便会停工,可是这煤气报警器也太灵了,只要一进热风炉区,它便红灯亮了不熄,铃响个不停。
王大力拉着车间王主任到热风炉顶看那个他拿着的报警器,那红灯是亮,铃不停地响。他问:“王主任,这的煤气早就超危险了,咱们是不是先把工停下来,等报警器不响了,咱们再施工?”
“哪时候报警器能停?”王主任问。
“只有把三个热风炉全停了,煤气报警器在施工区才不响!”王大力说。
“那不行,厂(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xs文學網)
里不让停产,这样吧,你让他们分两拨,时间短点,一班干,一班在煤气区外休息,两半捣,行么?”王大力一看,没办法,为保生产只好应允……
“张师傅,咱们也分成两班吧?这几天热风炉改造,容易出危险,为了保证正常生产和施工人员的安全,车间研究决定让我和你分成两班,一人在热风炉盯十二小时,白天早八点到晚八点,夜班晚八点到早八点,你是盯哪个班?”王大力从车间办公室一回热风炉值班室,便对张铁山说。
“白班早八点到晚八点有夜班费吗?”
“白班哪有夜班费啊。”王大力说。
“可是下午四点到晚八点四个小时,是小夜班时间,也应该有小夜班半个班的夜班费啊?”张铁山眨着大眼睛问。
“咱俩就别算计这些了,一个夜班费怎么分两半报啊,算了,我看咱们白班十二个钟头都不要夜班费,上夜班十二个钟头的报两个夜班费便是了,咱俩几天捣一下。”王大力说。
“哎,我说大力呀,咱就不用捣班了,十二个钟头算一个半班吧?”
“嗯。”王大力答。
“这样,你年轻家里又有老婆了,俩孩子也小,你就在修炉期间一直上白天的班吧,我岁数大了,又往厂里,家属又不在,我就上夜里十二个钟头的班吧,你看行不?”王大力一听,张铁山是想挣每天除半个加班外,外带一个半夜班费,想了一下,张师傅在农村,只有他一人在厂里挣钱,比自己也困难些,便想同意,但又一想张师傅工作虽然热情高,但工作有时有点毛毛躁躁,这老伙计别半夜给睡着了,把拆砖的工人熏倒一个半个的,那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问道:“张师傅,你上夜班不会在班上睡觉吧?”
“你说毬甚呢,我哪会上班睡觉,这几年了,你看我上班睡过?”王大力见张师傅表示夜班绝不睡觉,心里踏实一些,但又怕他乱想主意,标新立异想出新招干活,便又问:“你不会想什么新办法干活吧?”
“说毬的,人家砌砖工哪个不比我能,我能想出什么新法比人家常年干这活的还能?”张铁山卷起根烟边抽边说。
“张师傅,我把丑话说头里,咱这煤气区一出事,一般不是小事,是要人命的事,咱可上点心,千万别在咱班上出点事!”
“瞧你说毬的,你把张师傅看成甚了,咱不接这活则已,接过这活,咱决不给你大力和车间出一丁点漏子!”王大力见张铁山说的挺有决心,心才放了下来。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上门推销
两天过去了,白班和夜班都没有出事故,王大力心安了。这几天他都没回家,而是在厂宿舍找了个铺,临时睡几天,怕万一有事,好往厂里赶,比家里到厂要近得多。两天夜里惦记着热风炉往出折耐火砖的事,都没睡个踏实觉,见两天都无事这夜王大力心里安静一些,回去洗把脸,晚上九点多钟头一挨枕头,便睡着了。
宿舍区离厂区二里多地,高炉的响声,上料车的哐哐倒料声,在寂静的夜里宿舍区仍能听的清清楚楚。王大力已习惯听这些响声,往往睡觉时听到这些响声便能睡着,听不到这些响声反而睡的不踏实或惊醒。
王大力睡的更甜,猛然听到高炉上升管发出哗哗的向上放烟声,继而上料的哐哐声也停止了,虽在熟睡中,王大力仍感到异常,不自觉地立刻苏醒。王大力感觉厂里可能有事,便坐了起来,细一听果然料车已停,哐哐上料声没了。“是不是热风炉那出了什么问题?”王大力想到此,忙穿衣。刚把衣服穿完,厂里出事故的警报声便响了起来。“坏了!”王大力心中暗暗叫苦,忙往厂区赶去。
热风炉下并排躺着六个人,每人身下垫着件旧大衣,一个个脸色灰暗,满脸灰尘,闭目张嘴,死一般地一动不动。王大力一看,车间王主任,炉台工长刘炳坤,两个热风工,和七八个炉前工都傻愣愣的围着这些躺着的人,有两三个人在窃窃私语。
“怎么了?”王大力一见,暗道坏了,便忙趴下,把自己的脸蛋贴在仰面朝天躺倒人的口鼻前,细细听听他们是否还有喘息声和感知一下他们的呼吸。还好着六个人都有气。
“怎么回事?”王大力问。
“在上面拆砖的,一人把砖搬下来时,跌倒了,我上去一看,炉里的两人也闭着眼睛呆着,我忙给高炉值班室打了电话,刘工长带着人过来了,和咱们热风工把路上和炉里的五个人都抬下来了。”不知从哪,张铁山钻了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