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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亮回屋从箱中拿出纸包,纸包已被油浸润,灯光下土黄色的纸汪汪透明。赵亮忙伸头往箱中看,箱里的一件衣服也被染上一大块油,他心想怎么这么油呢,把衣服也油了,拿出去和大伙一起吃了吧。
刚迈出屋,他又停住脚,思量道:这好东西得来实在不易,还是留给自己吃吧,两根猪尾巴四个人分,一人只能分半根,既解不了馋,也解不了饱,倒不如留给自己吃,即解了馋,又解了饱。想到此,便拿出一根,把另一根包好,返身又装回自己床头箱中。
赵亮追上王大力等人,装作甚也没有发生,到料场接了班后,便开始拉料。午夜时分,他肚有些饥了,便躲到一个灯暗之处,掏出掖在兜里的纸包,低头啃那香的猪尾巴。
赵亮自以为聪明,瞒过大家的眼,却不料王大力自打他回屋,便对他产生疑问,见他半夜躲在暗处,从兜里掏东西,反又坐下,好似啃什么,便悄悄跟踪暗地观察,好似看到他拿的是个细长的东西,心想:这人真奸啊,买点香肠还在暗中偷吃,真是好学校的学生比赖学校的学生抠门!抠的连吃个猪尾巴都藏着吃!
早上半点下了班,几个人到食堂吃早饭,王大力很快吃完,说了声:“我先回去了。”便离开食堂。赵亮,鲜可欣两人吃完随后回了宿舍。赵亮铺好床刚要躺下睡觉,猛然见自己的床底有两截白色的骨节样的东西,他捡起细一观察,竟是猪尾巴骨节。
他立刻好奇起来,因为昨日他吃那根猪尾巴,是在路上,夜里吃那根猪尾巴是在厂里,自己没在宿舍吃猪尾巴,那猪尾巴骨头为何在自己床底呢,难道王大力他们也上街买了熟猪尾巴?
不对,整个忻县县城,只有那里卖猪尾巴,就那几根,自己还借着人情,买了三根,他们不可能买到,那这猪尾巴骨头是哪来的,他怀疑地看看箱子,由于昨夜走的急,箱子没锁,锁之时挂着。
他打开箱子,见纸包还包着,打开纸包,猪尾巴还在,只是剩下半截,他心里发火,本想骂:谁那么馋的没样,到别人箱子里偷吃别人猪尾巴,可又转而一想,屋门要是就这四个人有,屋又没被撬,自己和其余三人都是校友,在这又是工友,哪能为半截猪尾巴翻脸呢。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讨好
自己吃独食,本身就不对,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于是赵亮把纸包拿出来说:“我这还有半截猪尾巴,熟的,你们谁吃?”
“就半截啊,你自己留着吃吧!”王大力刚躺下,忍住笑说。
“欧阳秋你吃么?”赵亮问
“太少了,我不吃。”
“你呢,鲜可欣?”
“我,我吃!”鲜可欣忙坐起接过猪尾巴,大嚼起来。
又一天上下午班,上午十点多赵亮又溜达到县食品店卖肉的柜台前问:“你这还有猪尾巴和猪蹄什么的吗?”
胡雪花正在扒拉着算盘看发票,见赵亮来,忙站起迎了上去说:“我就知道你这两天要来买猪下水,来了货我便让他们先不要卖,还好货刚来有二十来斤,你挑些。”说着让另一个售货员从里边屋里提出两个大铁桶。
赵亮一看,铁桶里有煮熟的猪蹄,猪耳朵,猪尾巴,松松软软还冒着热气。赵亮一见这么多,不知挑什么好,便说:“随便拿点就行!”
“多买点吧,给同屋的也吃吃。”胡雪花说。
“还说呢,同屋的都吃了我藏在箱中的半截猪尾巴。”赵亮说。
“你把猪尾巴还藏箱子里?”胡雪花好奇地问。“怕人偷吃吗?那这次多买点。”胡雪花说。
“能卖我多少?”
“这次来了两桶,你买一桶吧?”
“能卖我这么多?”
“给他过秤!”胡雪花示意那个售货员。
“两毛一斤,十三斤,两块六。”
“别交钱了,我替你掏了吧。”胡雪花又要交钱,赵亮忙掏出钱,塞到胡雪花手中,胡雪花推脱,赵亮硬把钱塞到她手里,并用另一只手捂住胡雪花的手,胡雪花抬头望着赵亮约有十来秒钟,最后终于收下钱。
“哎,哥几个来吃啊!”赵亮把一桶猪蹄猪尾巴猪耳朵提进屋,便喊道。桶一进屋,煮熟的猪肉香味便也窜满了屋。
王大力,欧阳秋和鲜可欣立刻围上来,见赵亮提了这么一大桶煮熟的肉食,便一人拿起一个,或猪蹄,猪耳朵,猪尾巴的,或蹲地上或坐炕边,大嚼起来。四人每人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接着啃,啃完第二个又抄起一个再来。
一桶肉食,片刻工夫便下去半桶。“你哪淘换来这些好吃的?”王大力问。
“县食品公司买的。”赵亮不无骄傲地说。
“食品公司卖肉不是要肉票吗?”欧阳秋问。
“这熟猪蹄,猪耳什么的,不要票。”赵亮答。
“可你怎么这么有本事,一下就买了一大桶啊?”鲜可欣问。
“有关系呗!”
“什么关系?”王大力凑过去问。
“是个熟人。”赵亮还不想把结识胡雪花的事详细说出,于是支唔道。正说话间,车间王主任敲门进了屋,说是找欧阳秋问点事,见众人正在大嚼,又见地上放着一个铁桶,桶里又有熟肉,便道:“呵,真香啊,吃呐?”
“嗯,您吃点?”赵亮说着,便从桶里拿出个猪蹄递到王主任手上。
“这,我刚进屋就吃,好像我是闻着香味来的,太不好意思了吧。”王主任谦让,一边还是接住了赵亮递过的猪蹄,啃了两口说:“你们哪弄这么多肉食?”
“买的。”王大力说。
“街上还卖这儿?”
“有关系。”欧阳秋说。
“给我买点行么,我婆姨和娃从村上县城,刚来我这儿。”王主任说。
“我哪天上街,给您买点。”赵亮说。
“买什么啊,从这桶里拿吧!”说着,欧阳秋从桶里拿了两个猪蹄,几根猪尾巴还有猪耳朵,塞到王主任手中。
“把桶还给你!”赵亮提着空桶,来到卖肉柜台前。胡雪花不再,那个上次给桶过秤的女售货员见是赵亮,接过桶说:“你先待会儿,雪花交账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赵亮找条凳坐下。
那女售货员说:“你咋认识我们这小主任的?”
“她是主任?”赵亮问。心中疑惑,胡雪花十**顶多二十岁,怎么是主任?
“她是我们食品店的主人,兼做会计。”噢,官并不大吗,只是这小食品店的主任。赵亮想。
“你们咋认识的?“那个女售货员又问。
“她哥使我们厂的,她哥病了,在太原医院,我们在他哥病房认识的。”赵亮说道。
“噢,我以为你们认识多久呢,以为你是她对象。”那女售货员似对赵亮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怀疑我是她对象?”
“我看你俩长的有点夫妻像,也挺亲密的。”
“真的?”二人正谈话间,胡雪花从屋里后边的过道走进,她话只听了一半,便问:“谁是谁的对象啊?”那女售货员见她问,忙笑着走开。
“她说谁和谁对象?”胡雪花向赵亮点下头,接着问。
“她是以为我和你处对象呢。”赵亮讪笑着说。
“你说甚呢!”胡雪花的脸立刻涨的通红。
“我还想再买点猪蹄。”待胡雪花在那桌后的座位坐下后,赵亮问。
“先别买了,过一段时间再买吧,就这些货,好处也让大家都匀上些。对了,我这儿有些烟,你抽不?”
“你这有烟?”赵亮奇怪。
“是,”胡雪花打开抽屉,只见抽屉里一支支的烟足有四五十根。“这都是买肉的人交钱时,顺手递过一支烟,我推辞人家扔在桌上就走了。一人一支,一天就好多支,先前我都给了人,这些日子见你来,我想给你攒点吧。这,你拿走吧。”赵亮拿起烟,一大把,仔细一看什么牌的都有,有前门的,有迎泽的,有八达岭的,还有红牡丹的。赵亮心想这倒不错,以后抽烟不用花钱了。
欧阳秋去火车站接陈鲁平。只几个月陈鲁平从河南省调到高原钢铁厂的手续便办完。今天乘火车到忻县,因怕陈鲁平带的行李多,欧阳秋特意推了一辆干净些的**车。等了半个多小时火车来了,欧阳秋在下车的人群中寻觅,好在忻县下车的旅客并不多,所以没一会儿便看到陈鲁平和一位老者拎着两个手提袋从火车上下来。
欧阳秋忙走上去,叫:“鲁平!”
陈鲁平看到他十分高兴,忙指身边的老人说:“这是我爸。”转而给老人介绍:“这就是我说的欧阳秋。”欧阳秋忙上前结果老人手中的手提袋,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说:“伯父您好!”老人也微笑答道:“你好!”
将几个手提袋扔到平车上,三人便向厂区走去。“伯父,您和鲁平一块来了?”路上,欧阳秋问。
“当然了,老闺女吗,来这儿钢厂,我又没事,送送她,过来也看看厂里的环境。”
“我们钢铁厂刚建一年,设备什么的不太先进,工人大部分又是新工人,所以生产并不太顺利,老悬料。”陈鲁平的父亲边走边听,当听到老悬料时,便站住了,问:“悬料就挺可怕的了,怎么还老悬料,那还炼什么铁啊?”转而又问:“你在钢厂干什么工作?”
“我——我是推料的。”欧阳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推料,是原料车间推料的吗?”
“不是,是冶炼车间往料坑里推料的。”
“你们往料坑下料不是料仓传送带,是人用平车往料坑推?”
“是。”
“太落后了,五八年大炼钢铁时,小高炉是人工推料,怎么十多年了,新建的钢铁厂也是往料坑推料,人工推料,份量准吗?”
“有过磅的。”
“噢。”老人陷入沉思。
到钢铁厂,欧阳秋让老人在自己宿舍先休息,自己便陪陈鲁平去厂里劳动科报到,手续办完,陈鲁平被分配在化验室工作。第二天上班,并给安排了女工宿舍。“伯父,我和生产科说说,给您安排在厂招待所住吧?”回到自己宿舍,欧阳秋对陈鲁平父亲说。
“不用了,我住县招待所吧,只住几天,也费不了多少钱。”
“我想让您给我们厂生产科的技术人员讲讲炼铁的事。”欧阳秋说。
“我倒是搞技术工作,只是近十年没搞了。这样吧,明天你带我去你们厂转转,看看有哪些部位需要改进,就咱俩,不要通知别人了。”
第二天,欧阳秋和陈鲁平的父亲正在高炉周围转悠,冶炼车间办公室里的两个技术员看到了,便随了过来,以上前,那个年岁大的老周便伸出手说:“您是冶金部的吧?”
“是。”陈鲁平的父亲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听说您以前是在冶金部搞炼钢炼铁技术的,您看看我们厂,给我们提点改进的意见。”
“你们新建的厂,不错不错,高炉是新的,工人也是新的,能正常生产已经很不错了,我只是随便看看。”边说边走,把高炉周围几个地方看完后,便要和欧阳秋回去,那老技术员想留下老人吃顿饭,老人正在推辞。
这时厂里的生产科长走来,上前便握住老人的手说:“您哪能走啊,怎么也得吃顿饭,和我们讲讲生产的事,您见识广,经验多,又搞过多年的技术,您一句话可以让我们省几年的劲,去食堂去。”说着,硬拉着老人去了厂食堂。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高炉烧漏
生产科长买了几个菜,又买了瓶酒,边和技术员老周,欧阳秋,陈鲁平的父亲吃喝起来。
陈鲁平的父亲话不多,喝了两杯酒后,才谈了谈炼铁原料的要求应该怎么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