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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纸黑字,是一封道别信。
胡依依:
不辞而别并非本愿。
一月归期,时至必返。
关刀刀字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关刀刀的那双手不但适合武刀,也适合写字。
我叹了口气,将字条收好了。
换衣服下楼,小白已经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厅里等我。
大约是没瞧见那个忙碌的身影,小白左右张望了一下开口。
“小黑呢?”
我心情抑郁,趴在柜台前也不看他,“走了。”
“走了?”
小白凑到我跟前来,眼对眼鼻对鼻,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伸出手,啪的一下躺在他脑门上。
“对,走了,不辞而别。”
“靠!”
小白义愤填膺的拍了拍柜台,带起来不少灰尘。
我嫌恶的伸手扇了扇,指了指后院。
“去拿抹布,做清扫,你自己看看这灰。”
“……”小白抿嘴看着我。
我严肃的回望小白。
小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跃跳上了柜台,左瞧瞧,右看看,不明所以的喵呜了一声。
最终小白还是败下阵来,颓丧的转身去了后院。
……还是小黑比较乖。
我把小小黑拦进怀里慢慢的抚摸。
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回来。
也或许是天意。
小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酒楼的生意却忽然好了起来。
小白似乎天生就是经商的料子,原本平淡无奇的酒水经他之手瞬间就变成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上等佳酿。
每日前来酒楼打酒的丫鬟都排出了老长的队伍。
我百无聊赖的捉着小小黑靠在酒楼不起眼的角落看小白四下忙碌,也不知道怀里的这花猫为什么会跟永远棺材脸的小黑最亲。
……动物的话,难道不会有本能反应,远离最危险的人吗?
我拎起来小小黑的两个爪子,换来她喵呜喵呜的两声不满嘟囔。
小白在不远处忙的不可开交,瞧见我这般惬意,立刻炸起毛来。
“胡!依!依!你就不能帮把手吗?”
“不能。”
我应的理直气壮。
“我可是老板娘。”
“……”
“白公子……我家要的一斤黄酒……”
“来了来了。”
小白扭脸又立刻忙碌起来,我把头埋在小小黑的背上偷笑。
要是那个人也在,就好了。
因为酒楼有小白照看,我更多的时间便花在了在潇隐镇上四处溜达。
镇子里的人都同我挺熟,一路走来多半都要打声招呼唠嗑两句,偶尔问起来小黑的下落,也不过换得我片刻怔忪。
“啊,他家忽然有急事,向我请了几天假,离开一阵。”
我听见自己带笑,这样解释着。
其他人毕竟只是寒暄,却没有再深问,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从镇东一路走到了镇西。
——我向来是很少来这里的。
镇西是镇上著名脏乱差的贫民窟,听说似乎还有占山为王的乞丐流民,官府想管,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事情不了了之。
我看着明显比镇东要破败许多的镇西叹了口气,扭身想要走。
忽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个黑影,抓住我腰间别着的钱袋扭头就跑。
“诶!”
竟然碰见了小偷。
看身形,那人似乎只是一个小鬼。
只可惜,他对镇西的熟悉程度远远要超过我,我被他带着走街串巷,跑得气喘吁吁,也不过勉强保证他仍在我视线范围之内。
钱袋之中的银子也不过是酒楼一日的结余,然最最重要的是,上头还缀着母亲留给我的香囊,包裹关刀刀的留字。
这哪里丢得?
我看准了四周的环境,从地上捡起几枚石子。
那小鬼似乎也没料到我竟然这般难缠,一边擦汗步伐一边也开始踉跄起来。
他虽然站着年小的缘故身子轻便,可毕竟,镇西的食物实在难寻。
我又快跑了几步,确认小贼刚好在我射程范围之内,使巧劲将藏在袖中的石子准确的击在了小鬼的腿部。
“啊!”
他惊呼了一声,单腿一软半跪在地,又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阵,我总算赶上了他,将他单肩压住。他扭脸过来看我,脸上满是愤愤的表情,倒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花猫。
我又没做贼心虚,自然是不怕他的。
将他的麻穴拿了,我脾气甚好的蹲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看他。
“为什么偷钱?”
“……”
他不说话。
这拧巴的脾气,有点像某一位在风雪交加的夜晚被我强行扣留在酒楼里的“江湖人”。
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我跟他说。
“不如这样,你来我的酒楼里打工,我支付你工钱。”
他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不骗你。”
我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轻轻巧巧的放在他手中,也不管他手指手心里全是泥污,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明日辰时,镇东有间黑店,收拾干净了过来。”
小鬼依旧抿着嘴,只不过表情已经略微有些松动,我没有再多言,将荷包贴身放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至于他会不会来,谁知道呢?
回到酒楼,小白还在战战兢兢的卖酒。
惦念他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我忽然有点儿想给他涨工钱了。
我今天一定是没有休息好,竟然这样心慈手软。
看着小白带笑的脸,我默默低头反省了半柱香。
那就,给他涨一文钱吧。
第二日辰时,小白下厨,奉上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点。
我喝着白粥嚼着包子,第一次觉得小白原来还有如此多的优点,甚至算得上是深藏不够。
大约是被我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小白扶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道,“老板娘,你是不是又想对我做些什么?”
……说的好像我曾经对他做过些什么一样。
我咽下一口包子,又满足的灌进去一口热粥。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可亲可爱了起来。”
“嗖——”
这下,小白退得更远了,甚至脸上的表情说是见鬼也不为过。
“你是昨夜没睡好,还是这包子里的蘑菇有毒?”
“……”
算了,昨天决定的给他的涨的那一文钱,取消了。
“请问这里是有间黑店吗?”
门外忽然传来了窃窃的声音。
小白率先看向门外,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你是。”
我又喝了口粥,胃里总觉得暖暖的。
“我是来……来……来赴约应聘的。”
那声音犹豫了许久,仿佛是在思考应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
小白狐疑的看了一眼门外,又看了一眼我,我总算吃得心满意足,站起身来。
啊。
的确是昨天在镇西偷我钱袋的那个少年。
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依旧有补丁,但也显得整个人都整洁了许多。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外,脚下的草鞋破了洞,露出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白的脚趾来。
我出门将他迎了进来,将他按在我与小白吃饭的桌前。
“小白,上碗筷。”
小白冲我吹胡子瞪眼,还是乖乖去后厨拿出一副碗筷来,顺道,还带了一屉刚出笼的包子,半锅热粥。
真乖。
我赞许的冲他笑了笑,结果碗筷放到刚进门的小鬼跟前。
“吃。”
“我……”
他有些张皇的站起身来,身子却又被我压了回去。
“我的地盘,我才是老大。”
小白乖巧的咬着尾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他想要“汪”一声的错觉。
小鬼看了眼我,又看了眼小白,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包子与热粥的诱惑,趴在桌前狼吞虎咽大吃了起来。
我发现小白看着小鬼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忽然有了悲悯之心一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咽进去了一个包子。
我替小鬼拍了拍背,指示他喝口粥别噎着。
“慢慢吃,不够还有。”
“唔……”
他努力将卡在嗓子里的那口包子咽了下去,抬眼看我,“吃不完,我能带走吗?”
我挑眉看他。
“能。”
小白忽然开口,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吃的,算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7酒楼与小夏
作者有话要说:
7酒楼与小夏
既然小白主动站出来替小鬼背债,作为老板娘,我哪里又会拒绝。
小鬼感激涕零的对小白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好感,就差磕头下跪,结草衔环。我站在柜台后面拨算着算盘,第一次觉得收买人心原来如此简单。
问了问小鬼,他也是随流民偶然到这。
没有家庭,不过有个相依为命的小伙伴。我想了想,确认他没有名字之后大掌一拍,小小白就此诞生。
对于跟酒楼里的花猫一个备份,小小白明显并没有太过排斥。
反而,他跟小小黑竟然一见如故。
向来对小白不屑一顾的花猫走到小小白跟前嗅了嗅他的裤腿,小小白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小小黑已经纵身一跃,整只猫都扎进小小白的怀里。
我看着许久没有兴奋的窜到人身上的小小黑,又看一眼手忙脚乱调整姿势好让小小黑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的小鬼,忽然觉得,我似乎没有找错人。
有了小小白的加入,每日忙得脚不着地的小白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让小白在后院里又收拾了一个屋子让小小白住下,顺道上镇上找裁缝给小小白缝制了几套衣服,纳了好几双鞋。
拿到新衣与新鞋的小小白整个人都挂着鼻涕泡泪眼汪汪的瞅着我跟小白,我看一眼他单薄的身子,又看一眼明显被瞅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白叹了口气。
小黑离开的第九日。
酒楼很好。
一切都好。
小小白在酒楼里帮工的时间十分固定。
哪怕我早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屋子住宿,每日他也固执的要回镇西。
我不解问他。
“住在这里不好吗?”
小小白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是不好,而是,家里还有人需要我照顾。”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小小白说自己还有一个伙伴,一块住在镇西的破庙里。
想了想,索性好人做到底。
上镇里租了辆车,叫上小小白。
“今儿个,放你半天假,跟我去镇西一趟。”
小小白瞠目结舌。
“老、老、老板娘,你这是要干嘛。”
我算了算,竟然叫了三个“老”字,抬手给了他一爆栗。
“不要把我叫的那么老,我们去搬家。”
“搬、搬、搬家?”
“是啊。”我撩开马车车厢的帘子坐了上去,“上不上来?我一个人可搬不动你家那么多东西。”
“……”
小小白依旧一脸的不可置信,人却已经乖乖的跳上了马车。
小白在酒楼里气的跳脚,嚷嚷着,“老板娘,你又挖我墙角。”
我远远的冲他挥挥手。
“本是酒楼仆,相嫉何太急。”
马车走的并不算快,但稳。
沿着河堤这样慢吞吞的走着,撩起帘子,便能看见外头抽条的柳枝,在和煦的春风里轻轻的舒展着细嫩的腰肢。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春天已经来了。
我收了帘子,这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