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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地飘走,早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了。
六皇子和七皇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三岁,都是尚不知人事的年纪,对美人的看重远不如蹴鞠更有吸引力,虽技术差强,体力一般,但胜在初生牛犊,从魂儿飘走一半的世家子弟脚下抢球抢的毫不费力。两人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一溜动作,摆得花俏之极,为本不出色的比赛平添了几分看头,进球进的也毫不客气。
一时之间绿队连进三球,遥遥领先。
大皇子本也有些贪看美人,可见对方进三球,顿时急了,连声呼喝红队注意。一众队员这才打起精神奋勇直追。
他们发了狠,自然锐不可当。可三个球哪是那么好追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追上两球,眼看比赛时间快到了,齐曦铭急得跳脚喝骂,“蠢材、笨人、废物,”一股脑的全扔出来。宰相两位公子也被他骂了两句,却不敢回应,脸色极为难看。
齐曦炎见有机可乘,趁对方军心不稳时,又进一球,一时球场气氛掀到了极点。“五皇子加油,五皇子必胜”的呼声响彻云天,大有压齐曦铭一头的气势。
齐曦铭气得脸色铁青,直到比赛结束,美人啦啦队开始跳结场舞,堵在心口的气都没顺下来。他无处发泄,狠狠地瞪着齐曦炎,鼻腔里发出重重一“哼”。
齐曦炎只当没看见,一脸的无所谓地迈步向主看台走去,只是在掠过李浅身上时,眼神颇含深意。
李浅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心说,这关她什么事,是这些人定力不够,她有什么错?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怕大皇子报复,更怕这些主子们哪天不高兴要了她的小命。
做人难,做人下之人的下人更是难上难。
摇着头,叹息着往鞠城外走去。这个时候她可不敢轻捋虎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小路子也机灵,一看她跑,也连忙跟在后面,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比赛输赢是常事,这又不怪你,殿下们不会痛下杀手吧。”
不会?才怪。
对别人李浅不算了解,但对这位大皇子,她是心知肚明,心狠手辣不算,为人还小气记仇,若有一点不顺心意的,就是亲娘老子都敢杀。而她的小命也只能着落在自己主人身上,且看齐曦炎要不要她活了。
在车驾前等了好一会儿,才远远看见齐曦炎和六皇子、七皇子向这边走来。齐曦炎表情淡淡,看不出半分胜者的喜悦,与另两人的喜形于色形成鲜明对比。
六皇子叫道:“五哥,今天多亏了你了,连进两球,让咱们赢了比赛,大大出了口恶气。”
“都是兄弟们配合的好。”齐曦炎淡淡一笑,脸上平静无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喜怒更是不行于色,无论面对失败还是成功,都能保持一种恒定淡然的心态,不因一时的成功和失败而妄自菲薄,无论何时都保持一种豁达淡然的心态。这样的人不登高位,简直是天理不容。
第十五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送走六皇子和七皇子,齐曦炎的表情依旧淡然,他踩着梨木花凳上了马车,对车旁笑得一脸讨好的李浅视若未见。
“殿下……”李浅轻叫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不由有些焦急。
她是五皇子的人,若他不肯救她,那她可真要小命玩完了。
莲香正要跟着上车,却被李浅拦住,“好姐姐,你先歇会儿,让我替姐姐伺候殿下一回吧?”
莲香瞥她一眼,也不答话,只管继续向车上迈步。
这时,齐曦炎突然道:“让她上来吧。”
“喏。”莲香应了声,随后退下车。
李浅一步跨上去,匆匆钻入车内,还很知趣的放下帘子。
马车上齐曦炎斜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正在养神。她不敢打扰,乖乖跪在他腿前,只等他愿意搭理自己了好回话。
等了许久,齐曦炎终于抬了抬眼皮,冷声道:“说吧。”
“喏。”
李浅调整了一下跪得酸麻的腿,双手伏地,头贴上车板行了个贴面礼。
“请殿下救命。”
这大礼若在地面上行起来自是五体投地,恭敬万分。在车上挨着厚厚的软垫,总觉多了几分舒服,少了几分认真。好在齐曦炎也不太计较,只拽了身后的靠垫,稍稍坐正身子,优美的嘴唇轻抿起一个略显冷硬的弧度。
“说吧,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擅自包揽鞠城之事,不该大出风头,更不该得罪大皇子……。”李浅细数错处,心里却在腹诽,“还不是为了你。”
齐曦炎仿若察觉到什么,冷哼一声,“你觉得委屈了?”
“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是”。
齐曦炎冷笑起来,“你以为你就错了这些?你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为本殿做事?”
李浅低头不语。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相信齐曦澜,他说你能干你就信了吗?宫里能干的人多得是,就你一个能完成蹴鞠赛吗?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喏。”
李浅的头越伏越低,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这怒气也来得太莫名其妙。明知她做错了却不阻止,他安的又是什么心?
齐曦澜不愿独自承担大皇子的任务,暗地里偏要拉上她,拉上她就等于拉上齐曦炎,要齐曦炎去分担齐曦铭的怒气,其中心思可见一斑。若比赛输了,齐曦铭最恨的肯定不是他,而是齐曦炎。不过他在皇上面前领赏时却半分没提李浅,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想博得恩宠,还是怀了别的心思?
虽然明知道齐曦炎的分析不会错,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相信齐曦澜会故意害她。
她的小脑袋瓜子动了许久,终于听他冷声道:“想通了就下去吧。”
“喏。”
李浅爬起来,掀起车帘。一个纵身就飞跃下去,马车行走的急促没对她造成丝毫影响,就宛如一只蝴蝶落在花蕊上。
“看来还得好好磨练啊!”车上忽的传出一声长叹,令她华丽的步子滞了滞,随即仰起脸对着走在车旁的莲香抛出一抹甜笑。
莲香送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高昂着头,眼睛宛如长在头顶。
女人瞧不起太监,就像老鼠怕猫一样,没半点稀罕。李浅也不在乎,对着马车周边的四大侍卫挨个灿笑了一遍,然后才低着头灰突突地走开。
看齐曦炎的意思,倒没有放弃她用来讨好齐曦铭的想法,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
一月之后是齐曦炎出宫立府的大日子,大件东西早在几天前就陆陆续续的搬出去了,这一日只是象征性的拿些细软,当然最重要的是把齐曦炎隆重送出宫去。
一大早,齐曦炎就到东正殿向皇上拜别,磕了三个头,便伏在地上静等训示。
这些年皇上对他颇为冷淡,一年中只有大节日才能远远看上一眼,像这样近距离说说话,可谓少之又少。
望着这张与前皇后肖似的脸,隆章帝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炎儿,这些年朕慢待你了,你可怨父皇?”
齐曦炎垂着头显得越发恭敬,“儿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隆章帝的心隐隐有些刺痛。他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有时爱的越深却要藏的更深。身为皇子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被人排挤,也几次险些被害了性命,他不是不知道,但身为皇帝有可为有可不为,对很多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想保护他,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而活着的代价,需要付出的又太多太多……。
几年的不闻不问,就算父子亲情也会淡去不少吧。他知道他是恨他的,为端敬皇后的死,也为他对他的薄情。此刻忽然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根本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化成一声又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先下去吧,府里缺什么告诉孙福,让他都给你置办了。”他对他挥了挥手,神态略显疲惫。
“谢父皇。”齐曦炎磕了个头,随后弓着身子一点点后退,直到退到门槛才转身而去。
他的动作恭敬无比,神态安静祥和,让人一点也挑不出错处,可却没半分父子情深,就像他只是君,而他……,只是臣。
人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再亲密的血缘也抵不过万里江山。这点齐曦炎懂,隆章帝更懂。
李浅在东正殿外等了许久,见齐曦炎出来忙笑眯眯迎上去。他脸色不善,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一字不问。
出了东正殿,两人默默往宫外而去,走了半刻忽见一辆辇车远远而来。皇宫里独皇上和皇后方可乘辇,此来定是王皇后无疑。
齐曦炎不欲与她相争,退一步立在路边,静等辇车走过。
王皇后四十许人,因保养尚好宛若三十年华,仪态端庄,衣着华贵,头戴凤翅金冠,身披七彩华带,在纱帘半掩的辇车中显得一派雍容。她身侧立着四公主,长袭红裙纬地,一条朱红色缎带系在腰中间,绣着繁华纹绣,飞凤彩翔,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缎带左侧佩戴着一块琉璃玉佩,显得妩媚雍容。琼花玉貌,螓首蛾眉,神清骨秀,虽年纪尚幼,却已有天人之姿。
李浅偷偷瞧着四公主,这位公主封号宁乐,与李浅同岁,是王皇后亲生,一向视若掌上明珠,今日一见当真美得非凡。
辇车似有意在齐曦炎身前停下,王皇后嘴角含笑,眼神颇为温柔地看着齐曦炎,“五殿下,这是要出宫吗?”
明明不是和善温柔的人,却偏装得可亲可近,真让人看着恶心。
齐曦炎面上丝毫不动,微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儿臣正要出宫。”
或者他的无动于衷刺激了王皇后,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五殿下好手段,这么年轻就立了府,不日便会封王吧,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谢母后吉言。”齐曦炎轻抿薄唇,竟全应下来。
王皇后本是讽刺于他,见他顺坡下驴,不由气得脸色青白,恨声道:“小心爬得太快,摔死你。”
齐曦炎反唇相讥,“爬的太快的是母后吧。”
她入宫不过是一个美人,却因立了几次功劳,连连晋封,到端敬皇后死后又立了正宫,一切都不过短短几年。只可惜她害人太多,老天报应她无子身,这辈子也蹦Q不到天上去。
王皇后恨恨瞪着他,仿佛要将那张平静的脸看穿。这个近几年都表现的昏聩无能的少年,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副伶牙俐齿。倒是她小瞧他了,错过了杀人的最好时机。
“既然母后没什么吩咐,请容儿臣告退。”
齐曦炎躬身一礼,以极优雅的姿态翩然而去。留下王皇后对着他的背影眼神如刀,直恨不能将人刺穿。
第十六章 趁火打劫
五皇子搬新居,与之相熟的都要来道声贺,讨杯乔迁酒喝。亜璺砚卿所以从宫中出来浦一进府,齐曦炎就命人置办酒席和各色茶点。
他一向自律极严,从不结交外臣(当然,就算结交也不会让人看出来),所以这次也只请了几个亲兄弟和亲戚子弟来府上饮宴。总不过就是六位皇子,路丞相的两位公子,还有他舅舅付昆的小儿子付言明,*个人而已。
路丞相的两位公子李浅都见过,相貌人品都一般,可对这付言明她却早有耳闻,燕朝最有名的大才子,五岁能诗,六岁能画,经史子集全部通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说是天才,也一点不为过。
而待到见着这位才子的真容时,她更是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