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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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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王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缓缓移向雨荷小筑。谭清又道:“王爷,你有大事未成,岂可贪恋美色,沉溺于儿女私情?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当年‘温候’吕布何等英豪,不也因一个貂蝉而丧命?王爷,你,你可还记得刘妃?”淮安王神情一震,似己被说中心中痛处。
 
  谭清道:“王爷,你与聚雄会主联手共谋大事,你在朝中揽有大权,他在江湖遍布势力。你要帮他当上武林至尊,他则助你夺取皇位。而要成大事,首先就须绝七情灭六欲。几年前,王爷迷恋上了刘妃。刘妃温婉柔善,王爷无形中己被她软化,结果……”他笑了笑,低声道:“王爷,你以为刘妃真是病死的么?”淮安王神情大变:“难道……”
 
  谭清道:“王爷与卑职都对刘妃之死感到怀疑,王爷慑于师威,不敢寻查,此事便不了了之,而卑职却暗中留意察访,发现……”淮安王急道:“你发现了什么?”
 
  谭清垂首道:“刘妃原来是被一种慢性毒药毒死的!”
 
  淮安王神情一震,默然半晌,终于缓缓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怨毒与仇恨之色。
 
  谭清道:“卑职劝王爷莫重蹈旧辙,疏远香妃,对聚雄会主多加提防。他野心勃勃,老谋深算,决非一个武林至尊就能让他满足!王爷的师父更是深不可测,他有时偏向你师兄,有时却又护着你,让你二人势力平等发展,互相牵制!岂不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不定到最后你与聚雄会主都不过是替人做嫁——”
 
  “住口!”淮安王变色道:“谭清,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谭清“扑”地跪下,流泪道:“王爷!卑职并非胡言乱语,挑拔离间,卑职是在为王爷你作想啊!想我谭清,二十年前误为罪臣之仆,若非王爷相救,哪能活到今日?谭清非是忘恩负义之人,自跟王爷你的第一天起,就誓死效忠王爷。对于王爷,是无话不可讲,无事不可为。而如今,卑职不忍见王爷为一个相识数天的女人日渐沉溺,丧失大好前程!”
 
  淮安王叹了口气,扶起他道:“谭清,我不怪你,你都跟了我二十年了,我还不明白你的赤胆忠心么?唉,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谭清一怔,道:“原来王爷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心如明镜。”
 
  淮安王淡淡笑道:“只要本王心里有数,又何必说破?就连梅九龄,也背着我暗中与聚雄会勾搭。既是如此,我倒不如做得漂亮一点,收他为义子。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之人,总想脚踏两只船,持观望之势。哈,我却偏要证实给他看,谁才是真正的枭雄!何况,本王喜欢刺激,喜欢危险。”他的神情忽地变得阴冷而自负起来,缓缓地一字字道:“我从不怕我身边藏有一条毒蛇或是一只蝎子,我要让它或自食其果,或彻彻底底臣服于我!”
 
  谭清手足忽然一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关于香妃……王爷你准备怎么办?”淮安王道:“我心里有数!”
 
  谭清便不再言语。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看这檐上之雨珠串般滴到石阶上,夜很静,雨声滴哒,更衬出一点孤寂。
 
  次日,雨停了,天未晴。阴暗的天空中飘浮着一朵朵铅色的云块。黄昏时分,花溅泪正在长廊上逗那水中鸳鸯。淮安王含笑走来,道:“蕊儿,你猜,我给你送什么来了?”谭清跟在他身后,手中鸟架上停着只翠羽鹦鹉。淮安王指着花溅泪,对那鹦鹉笑道:“喂,快说呀,这就是香妃!”
 
  那鹦鹉好生乖巧,叫道:“香妃真美,香妃真美……”花溅泪喜上眉梢:“好乖嘴的鸟儿!”谭清将鸟儿挂在了廊上。淮安王道:“见你如此高兴,我很欢喜。蕊儿,我想烦你给我剪剪指甲。”
 
  花溅泪奇道:“王爷要妾妃剪指甲?原来王爷巴巴的赶来竟不是为了送鸟儿,而是使唤妾妃来了!”淮安王柔声道:“不是使唤,是请求,如何?”
 
  花溅泪低头道:“这,妾妃可担当不起。”便命可心去取了一把小巧的剪刀来,小心地拿起剪刀,细致地给淮安王修剪着指甲。
 
  淮安王痴痴地瞧着她那双灵巧小手。指尖的感觉本是最敏感的,他只觉一阵阵微麻的快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忽地叹道:“我现在只恨一件事。”花溅泪心中一紧:“何事?”淮安王道:“一个人为什么只有十根手指?而指甲为何长得这般慢?”
 
  花溅泪放下心来,笑了笑,竟不敢再正视他的眼,连忙转过身去,假作看那对戏水的鸳鸯……
 
  一弯残月照着满池荷叶,蛙声阵阵。池畔的柳条儿轻柔下垂,一动不动,仿佛也已睡去。三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黑暗处的柳荫下。三人仔细聆听了一下动静,其中一个黑影当先掠出,立时有人低声喝道:“什么人?”
 
  黑影并不答话,却抬手弹出一粒石子,那人惨呼一声“啊”!顿时,黑暗中涌出十数个人来,手中刀剑、铁笔齐向黑影身上招呼去,那人影反手拔出长剑,身形滴溜溜地一转,将那些兵刃一一荡开,身形一纵,向王府外跃去,那十余个蒙面人也立刻飞身追了上去。这人影刚走不久,又一条人影掠出了柳荫,飞身直向假山扑去。此时,外面的守卫已全被先前那人引走,她轻而易举地上了假山。果然,在假山缝中隐隐透出一点淡淡的光来,不凑近看,根本不易发觉。
 
  这人似也懂得一点机关门道,在那缝旁摸了一阵,一按,立刻闪到了一边。假山上裂开了一个仅容一个人弯腰而进的小洞。洞口刚现,立刻有人开动机关,“蓬”地一声,射出无数毒箭。幸亏这人闪得快,刚刚避过!洞中跃出七个蒙面人来,当头一个冷冷笑道:“大爷早就知道你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刚才被引走的不过是些小角色,大爷我早已候你多时了!”七个人,七把刀同时扑向了这人。这人眼珠子一转,劈手打出一把铜钱,抽身就往院墙跑去。这几人邀功心切,以为这第二个一定就是正“点”子了,一起邀喝着追了上去。
 
  这一下洞中势力空虚不少。第三个人影足尖一点,飘然进了山洞。正是花溅泪。她飞快地扫视了一阵,已找到机关所在,伸手在洞壁上一阵拨弄。“哗”地一下,地上忽然裂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花溅泪略一沉思,沿着石阶拾级而下。石壁上嵌有铜灯,照着这条不知究竟有多深的地道。她功临百骸,慢慢前行。行约数十米,又是一道石壁。她在壁上检看了一阵,拨下玉簪,在一个小洞上拨弄了一阵,石壁上现出一个小小门户,她豪不犹豫地闪身钻了进去。立刻有人喝道:“谁?”话音未落,花溅泪已点了他的“软麻”穴。地道中很是潮湿,花溅泪暗道:“难道这上面便是那荷池了么?”
 
  一个拐弯处,忽然闪出两个高矮胖瘦一般无二的人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柄流星锤,一言不发,丈余长的铁链带着那乌黑的铁锤闪电般击来。花溅泪流云般倒飞出去,便似已被那两柄铁锤击中一般,衣袂紧挨铁锤,同时后掠,手中相思剑挥动,铮铮两声,锤链已断!她抬脚连踢,好似踢毬,两个流星锤疾射而回,正中那两人胸口。两人倒飞出去,跌落地上不能动弹。
 
  又走了许久,眼前忽地一亮。十余粒明珠照着一个可容几十人的大厅,八个青衫蒙面人正在厅中休息。这八人甚是奇怪,睡在横架洞中的八条粗粗的铁链上,甚是安稳。其中一个居然还轻轻松松翻了个身,就如睡在床上一般。
 
  而角落里一张禅床上盘膝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神态安详的老人,正在闭目打坐。唐玄机!他果然在这里!此时他并未被铁枷锁住,显见武功已被废。
 
  时间紧迫,花溅泪从袋中取出一把铜钱,屈指连弹,两枚铜钱分取其中两人的“软麻”穴,她的“弹指神通”还从未失过手!铜钱飞出,却似击于败革之上不起作用。八个青衣人已被惊动,忽地同时翻身下地,一眨眼便已摆好了一个奇特的阵法。
 
  花溅泪一击未中,心中已大吃一惊。细看这八人,目光呆滞,一个个身材虽极高大,却骨瘦如柴。那一双双手便如一双双魔爪,指甲长而乌黑,泛着森森碧光。
 
  花溅泪飞快地看了一下这洞中的地形与石壁。看哪里可以停足,哪里不能留步。又快速地看了一下这个阵法,自怀中取出一条长长的浅紫色轻纱。长纱一挥,朝一个青衣人颈上缠去,不料那青衣人不闪不避,任那轻纱缠住脖子,其余的青衣人却合围过来,一双双鬼爪向她当头抓来,全然不顾身上空门大开。
 
  花溅泪一闪身避过,跃上一条铁链,双手收紧长纱,那青衣人喉中咯咯作声,双手抓着那长纱,用力撕扯,脸上却仍是木然,毫无痛楚之意。花溅泪大奇,长纱一抖,松开他的颈来,宛如长鞭般击向另一个青衣人的面门,这人竟也不闪不避,任那长纱击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花溅泪,似乎宁可被击中也在所不惜。八个人同时身形跃起,朝她扑来,人人竟都是一幅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花溅泪收回长纱,一闪身又掠到另一条铁链之上。她一停手,那八人也不再攻上,身形又已回复原位,摆好阵法,将所有通往那禅床的位置封死。
 
  她暗暗心惊:这是些什么人?不知生,不知死,亦不知痛苦。也许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已不知。你杀他,他不让。但等你的剑刺入的咽喉,他的毒爪也已掐断你的脖子。他们根本不惧怕死亡,他们不懂。只因他们已没有思想,已被人麻醉、训练成了一群活僵尸。她不敢和这帮人缠斗,脑中念头飞转:“要指挥这样一群活僵尸,非训练他们的主人不可。此人必定就在这王府之中。我若假扮成那人模样,他们必定不会阻挡!可是,此人是谁?”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总管谭清。连忙飞速地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为了预防万一,她的易容用品总是随身携带。她退出厅外,回到地道中,就着灯光,对着小铜镜,用石壁上的水化了易容丹改变了肤色,又粘上假眉毛与假胡子……将自己易成了谭清的模样。她的动作娴熟而迅速。虽然匆忙中未免有些粗糙,但这些人反应极为迟钝,应该瞧不出破绽。
 
  那八个活僵尸看着她,垂首肃立。原来,那能控制他们的人竟真是谭清。花溅泪忽觉这谭清委实不简单。她虽不懂如何指挥他们,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活僵尸”们眼中露出迷茫之色,竟未阻拦。
 
  待扶着唐玄机出得洞来,跳下假山,蓦地呆住。
 
  王府四周高墙上,已站满无数手持强弓硬弩的弓箭手,墙下却站满持刀握剑的侍卫以及聚雄会派来的武林高手。他们犀利的目光都刀一般盯在她身上。远处,眠雨亭中,不知何时已摆好一桌丰盛的宴席。宫灯下,有人正在斟酒。紫金袍,紫金冠。正是淮安王。他正仔细地将桌上的两个酒杯斟满,气定神闲。
 
  花溅泪沉思了一下,取出一方丝巾,又拿出一粒洗容丹放在手心中,取假山池中的水化了,用丝巾将脸上易容药物洗去,拆下伪装回复本来面目。再脱下外面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雪白轻裳。
 
  唐玄机道:“姑娘,老夫已是油尽灯枯,以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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