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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得太远,这岂不奇怪?再加上你刚才那手隔空点穴的功夫,我就更觉不可思议。我曾听我爹讲,师妹博学多才,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精擅易容与识别天下毒物,焉知可情不会是你易容改扮而成?恰巧刚才我又想与你开个玩笑,竟歪打正着发现了你的秘密,否则我岂不是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我又怎会想到,极力阻挠我与‘可情’的师妹就是我心中的‘可情’呢?”
幻月宫主默然半晌,缓缓道:“你果然很聪明!但——你却做错了。”萧雨飞急道:“就算是错,我也心甘情愿。但你,你扮成两个人来试探我又是为了什么?”
幻月宫主将头扭向一边,淡淡道:“不,你错了,师兄,我们都错了!护梅使女可情忽然失踪,我为了遮掩才不得不假扮可情时时在宫中谷内走动。前些日子,我爹出谷之前叮嘱我说,萧师兄初出江湖,将要送一件重要物事到梅谷,叫我一定派人前去迎接,我一时贪玩好奇,恰逢那日又轮到可情巡谷,就假扮可情到谷口去走了一遭,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师兄。当时兴之所至,与师兄开了个玩笑,不料竟会引得师兄误会,一步步误入歧途,实是小妹之过。我有所察觉之后,心中忧虑,才会引你到吟露园相劝。”
萧雨飞神情激动,忽然冲动地伸出双手握住她双肩,大声道:“不,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已说过,我一定会去月家退亲,我,我虽非你,可却能感知你心中所想!”
幻月宫主目中已有泪光,却冷冷地一字字道:“对不起,师兄,男女授受不亲,我要进去换妆了,你——走吧!”萧雨飞手一松,退了几步,目中满是失望与痛楚。他忽地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师妹,我不是有意轻薄,请原谅我的失态。”
他转身向冷香小筑外走去,没有回头。行不多远,却听一缕呜咽、低婉、如泣如诉的箫声从冷香小筑中袅袅传出,回荡在空中——
天已黑了。冷香宫中已安静下来。宫中“摘星楼”上灯火却依然明亮。小楼春夜,有母女俩正对坐下棋。少女看上去美丽活泼;中年妇人风韵依旧。
红衣少女一脸忧烦之色,重重放下一粒白子,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中年妇人道:“怎么,月娇,你有心事么?”
红衣少女缓缓道:“娘,我不明白,我虽然跟着你姓梅,但我必竟也是爹的亲生女儿,她为何总是偏向三妹?你不是告诉过我,三妹并非爹与你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位故人临死前托付给你们的孤儿么?爹为何反而偏爱她?这幻月宫主之位本该由我来继承才是。”
李夫人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道:“月娇,不许再提这件事了。梅花门乃只有女子才能作掌门,你姨母只有儿子,这梅花门门主之位早晚都是你的,所以从小我就让你侧重修习梅花门的武功,好让你将来把本门发扬光大;而你三妹从小专心修习你爹传下的冷香宫武功,若以武功而论,你不是你三妹的对手。幻月宫主要领袖武林,武功高强是先决条件。”
梅月娇冷笑道:“不,我偏要提,我就是不服气嘛!娘,你不用把气都憋在心里,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装得这么大度?爹凭什么让那小贱人继承宫主之位?爹的眼中只有那小贱人,根本就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娘,你难道真就咽得下这口气?”
李夫人没有言语,却“啪”地一声放下一枚黑子,目中闪过一丝怨愤之色。梅月娇又道:“娘,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看着那小贱人在宫中颐指气使、在武林中唯我独尊不成?”
李夫人拈起一粒黑子轻敲着桌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放心,贾神医说过,她绝对活不过二十岁。最多再过两三年,她那天生的隐疾一发作——这宫主之位不就是你的了么?你就当先将这宫主之位借给她两年又有何妨?”
萧雨飞凭窗而立,沉思不语。月光清冷,闲照满庭落花。他的心情也如落花一般。
自知可情乃幻月宫主所扮之后,他就明白退亲之事已更难。将来必是谣言四起,江湖中人必会说他贪恋权势,背信弃义。这倒也罢了,但江湖中人必定还会说堂堂幻月宫主仗势欺人、夺人之夫,那叫她如何承受?何况那时矛头所指不仅她一人,而是整个冷香宫,他的父亲与她的父亲也绝不会容许。十八年来,他从未想过男女之事,活得是何等逍遥自在,没想到初出江湖竟会立刻遇上一段如此不可抗拒的情缘。现在,洒脱的他已被情网缠住,无法脱身。
“师兄!”幻月宫主轻轻来到他身后,低声道:“你已休养三日,毒伤已大好了。家父虽不在宫中,但我应先带你去拜见家母。”
两人默默地向“摘星楼”走去。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无话可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月光斜射下来,将二人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摘星楼在冷香宫的最后面,走了许久,方可遥望见楼内的烛光与窗纱上的人影。
忽听有人厉叱道:“什么人?”一条黑影从摘星楼顶跃起,在夜空中一闪而没。随即便见李夫人、梅月娇冲了出来,从阳台跃上了楼顶四处张望。萧雨飞正要追去,幻月宫主神情一变已拦住了他:“不必了,追不上了。师兄,对不起,你且先回去,改日再去见我母亲!”
萧雨飞怔道:“为何?”幻月宫主急促地道:“今日宫中有异动,我母亲必定正在气头上,你去了不太方便。”萧雨飞见她神情紧张,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去。
幻月宫主轻飘飘地掠上摘星楼顶,轻功之佳妙、姿势之曼美比李夫人还要胜三分,垂首道:“娘!”这时早已惊动宫中暗哨,不少人立时便追了过来,李夫人面罩寒霜,冷冷道:“这里没什么事了,各回各位!”转身对幻月宫主道:“秋儿,你跟我进楼来,娘有话要问你。”待李夫人与梅月娇下了楼,幻月宫主悄悄弯腰拾起一样东西才又跟去。待三人刚刚进入“摘星楼”,便有一条人影鬼魅般掠上了楼顶,伏在瓦上偷*窥,正是去而复返的萧雨飞。
只见幻月宫主垂首道:“娘,孩儿失职,竟会让刺客来骚扰你。”李夫人沉着脸道:“这可见宫中防范之疏忽。”幻月宫主道:“今夜是可心与可思领班查夜,她二人心细如发,做事十分谨慎,想不到还会有刺客夜探冷香宫。”
李夫人道:“那就是有内奸。这人若非对冷香宫中机关阵法了如指掌,又怎能来去自如,径直摸到我的摘星楼来?”幻月宫主还未回答,一旁冷眼观看的梅月娇忽地插口道:“三妹,听说你的‘护梅使女’可情半月前失踪了是不是?”幻月宫主道:“二姐怀疑她?她并非失踪,而是小妹派她出宫办事去了。”
梅月娇笑道:“哦,是么?三妹对手下弟子倒真是体贴得很哪!冷香宫从建宫之日起就从未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没想到却在你手里开了先例。今晚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冷香宫声威扫地,三妹你脸上也不好看哪!”幻月宫主道:“二姐——今夜之事小妹确是难辞其咎,以后定会多加小心。”
梅月娇道:“三妹,听说萧师叔的公子已到宫三天了,你为何不带他来拜见母亲?”她意味深长地道:“听说,你还让他进了男人不得入内的吟露园,于夜半无人时在溢香亭同你相见?”由于带着面纱,瞧不清幻月宫主的表情,但她眼中神色分明一变,道:“二姐,你在监视小妹?”
“监视?”梅月娇笑道:“多难听的词,我怎么敢监视武林至尊的幻月宫主呢?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幻月宫主变色道:“二姐这是什么意思?萧师兄初来乍到,误入了吟露园。小妹行得正,做得正,不怕任何人知晓,更不怕别人的妄加猜测。”
梅月娇道:“好一个行得正,做得正!不知三妹有什么事不能在大白天里正大光明地说,非要到夜半无人时在吟露园里同萧师弟说。何况,久闻萧师弟文武全才,品貌俱佳,乃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幻月宫主道:“二姐不相信小妹所言么?”梅月娇道:“我可没说不相信你,只不过有点弄不明白而已。你要是心中无鬼,你敢发誓说你们之间绝无私情么?”幻月宫主道:“有何不敢?”
梅月娇又道:“那你可敢发誓,说见了萧师弟以后你心中没有对他动情?而他心中也未曾对你有意?”幻月宫主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没来由发誓做什么?”
梅月娇道:“你不敢发誓是不是?你就算可骗过别人,难道还能骗过你自己的心?”李夫人道:“秋儿,平时娘的教诲你都全抛脑后了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即将接任幻月宫主,行事更应分外检点才是。你萧师兄已是订过亲的人,不管你们究竟有些什么,你岂可同他那般亲近?”
幻月宫主垂下头去,已无话可说。她原本少年老成,做事谨细,但这几日来的行事,的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李夫人又道:“你萧师兄已入宫三日,这三日来,你为何不领他来见我?”幻月宫主低声道:“萧师兄刚进梅谷就中了马铁蜂的寒血蜂毒,休养了三日,明日一早,孩儿就带他来向母亲请安。”
李夫人冷笑道:“马铁蜂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流角色,竟敢在梅谷下毒劫人,是何等狂妄,你身为梅谷主人,竟会如此无用。”幻月宫主又作声不得。她岂敢解释那是自己一时兴起,与萧雨飞恶所剧所至?
李夫人看着她,眼中露出厌烦之色,冷冷地道:“你尽快将可情与这刺客两件事查清,禀报于我。而你萧师兄,我不允许你再同他单独相处。”幻月宫主身子一震,缓缓垂首道:“是,娘!”
楼顶上的萧雨飞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身子也是微微一震。李夫人又已发觉,沉声道:“什么人?”萧雨飞见行迹已露,正要下去,却又怕连累幻月宫主,正犹豫间,一只手搭上了他肩头。他一惊,右腕闪电般地便去刁那人手腕。那人淡淡一笑,松开了手,道:“飘儿,是我。”
云飘是萧雨飞的字,若非父辈至交不会叫他“飘儿”,萧雨飞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灰衣中年人正向自己温和地微笑,不由喜道:“大师伯!”
李啸天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长笑一声,大声道:“如雪,是我。”纵身跃入楼中。李夫人惊喜地道:“啸天!”幻月宫主与梅月娇同时叫道:“爹!”
李啸天看也未看李夫人一眼,径直走到幻月宫主面前,柔声道:“秋儿,你先回冷香小筑,爹有话要同你娘与二姐说。”无限爱怜地望着她柔弱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
李夫人气得浑身都已在发抖。她知道,他一定又由幻月宫主想到了谁!十七年前,那人求他收留她的孩子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是这样无限爱怜地望着那个柔弱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十七年后,这一幕又重演了。李夫人想到自己深爱着的丈夫却至今恋着另一个死了十七年的女人,心中又是难过又是伤心,又是酸苦,又是忌恨。
幻月宫主走下摘星楼,走进月光里。月光如水。
月光里,桃树下,有人在等她。然而,她却似没有看见,一转身从另一条小径走了,低着头,走得很慢很慢。桃树下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