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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威海神情一震,拍拍儿子的肩,含泪大笑道:“好孩子,好男儿!”
萧雨飞柔声道:“爹,你也不必难过。人算不如天算,自古邪不压正。到时若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你看孩儿可象夭寿之人?孩儿定会化险为夷,伺候爹爹到老。” 心中却暗道,语儿也来日无多,未料我竟还会死在她的前面!她该如何承受这等断肠之痛?苍天苍天,你如肯垂怜,就让她死在我之前。
萧威海心中绞痛,勉强控制住自己:“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萧雨飞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这番,全靠了蓬莱使者搭救,才能逃出聚雄山庄。如今大事已了,明日我就要随蓬莱使者去那蓬莱岛,接师妹回来。”
萧威海担忧地道:“这么急么?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差……”萧雨飞笑道:“我已数月未见师妹,能早见到她一刻也是好的。何况早去早回,我必须在期限前赶回。”
赶回?他的赶回即等于送死!萧威海不知该说什么,一颗心已被无可奈何的痛苦浸透。他现在惟一的希望是花溅泪,因为她曾说过她有两全其美之计。
但她的办法会是什么?如此特殊的情况,她将用怎样一种特殊的方法解决?
这里并非桃源,却胜似桃源;这里似非人间,却是人间。这里也有着同人间一样的酸甜苦辣。蓬莱岛,夜半。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蓬莱岛主在吹笛。
惊涛拍着海岸,一阵阵疾风将满含腥味的浪花不断抛上沙滩。笛声正与这狂风,海涛之声相和,曲调激越,似欲与风涛声一争短长。海风阵阵,白无迹银衫飘飘,轻轻走到蓬莱岛主身后,静静等候。蓬莱岛主一曲吹毕,凝望着大海:“你回来了?你师父呢?”
白无迹道:“萧雨飞身体还未康复,师父护送他慢慢行来,一路上好为他做些调养。”蓬莱岛主道:“现在中原武林情况如何?”
“非常微妙!”白无迹将情形讲了一遍,道:“现在双方都心照不宣,正加紧时间谋划安排。目前冷香宫处于劣势,若要扳回,还需时日。朝中局势也十分复杂,小皇帝已亲政,对淮安王已有猜忌之心,却不敢骤然削他兵权,反倒许他可骑马入朝,面君不跪。”
蓬莱岛主“哦”了一声,道:“看来,这皇帝年纪虽轻,却是个聪明人哪!”白无迹道:“宋问心和李啸天也这么说。所以,他们要等。一等淮安王失势,二等武林各大门派先清了内贼。萧雨飞虽将从聚雄会得来的卷宗带回,却是无法公布。”
蓬莱岛主皱眉道:“可他的期限已快到了!他若不能公布真相,期限一到,月几圆必会在暗中操纵,挑拨少林寺杀了他为智慧大师抵命。”白无迹道:“这正是宋问心最忧虑之事。不过师妹说了,她自有办法解决。可我问她,她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点。我左思右想,不明白事已至此,她还能有何两全之策?”
蓬莱岛主笑道:“这丫头,也不知有何妙计,竟藏得如此密不透风。但想来她都如此放心,应该的确有应对之策。”白无迹道:“只是,那聚雄山庄的神秘人,武功实在太高,根本无人能敌,就连月几圆与淮安王,已很难对付了……而岛主你老人家,又不愿出手……”
“不是我不愿,我也有我的苦衷!”蓬莱岛主轻叹道:“四十年前,我就已发过毒誓,不再入中原一步,又怎能再出手?”白无迹道:“那谁能制服那神秘人呢?冷香宫根本无人是其对手。”
蓬莱岛主道:“其实,冷香宫的武功是真正天下无双的绝学。尤其那相思断肠剑法,练至第九重后,双剑合壁,一刚一柔,一攻一守,无坚不可摧,无功不可破。但前题条件是,需得两个资质绝佳的人,功力相当,还得心心相通,才能做到配合默契,浑然一体。”
“欧阳俊生与宋问心所习武功不同,心意也难相通,不行。你大师伯、你师父、你二师伯及你师姑也都不符合条件。最合适的人选是你师弟、师妹,他二人都修习过护体神功、根基扎实,又都聪慧过人,而且彼此十分默契,但……他们必竟年少,一来内力不足,二来尚未真正体会到那相思之苦、断肠之痛,无法领略到相思断肠剑法的真谛,他们现在最多已练至第七重,但两人双剑合璧,却已是罕有敌手。若他们能练至第八重,月几圆就已不足为虑,若能冲破第九重大关,就不用惧那神秘人了!”
白无迹道:“他们若要练成这套剑法,需要多少时间!”
蓬莱岛主道:“这很难说!苦是灵感忽然来了,他们也许在一刹那或是很短的时间内,便能领略到这套剑法的奥妙,反之,纵是十年、二十年也是枉然。要想练成绝世的剑法,不能只重内功和招式,而应看重于是否领悟到了剑法的‘意’。所有的武功乃至于文学、音律都是这样,晓其形却不能悟其意,都不可能成为大方之家。”
她思索了一下,又道:“练剑之人,若练到心中无情,身剑合一的地步,人便是剑,剑便是人,令人防不胜防,在与人交手时,剑未到,他的剑气却已到了,已经摧毁了对手的意志与信心,你以为达到这种境地如何?那神秘人便已练到这一步了。”
白无迹道:“这自然已是山之巅,岳之峰。”
“错!”蓬莱岛主道:“练到这个境地还并未至剑术绝顶。因为剑虽无情,人又怎能无情?这世上决无一人能真正做到‘心中无情,四大皆空’!所以追求这一步,有违人之本性。人乃血肉之躯,怎能和冰冷刚硬的剑真正融为一体?那样,岂不少了变化,少了灵气?”
“真正要练成绝世的剑术,恰恰不能心中无情,而要心中有情。这样练出的剑才是活的,才能随机应变,真正收发自如,就似那高空行云,江河流水,每招每式都由心而发,却看不出它倒底是怎样所发?其实真正能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无坚不摧,令人防不胜防的,不是剑,是情!相思断肠剑法就是这样!一柔一刚,一个缠绵如柔丝,一个迅猛如奔雷,一攻一守,刚柔相济,每一招都无固定招式,可以随心所欲,随意而变动。所以宋问心,你师父、师伯以至于你师弟、师妹他们所练的虽是同一套剑法,使出来却大有差异。”
白无迹道:“那岛主你呢?你已练到了哪一步?”
蓬莱岛主轻抚着手中的竹笛,目中又闪过一丝萧索之意,神情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寂寞,似乎胸中有万千感慨,缓缓道:“剑,主凶!五十年前我就已不再用剑。”
白无迹凝视着她,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与隐衷。曲高和寡,每个绝顶的高手都摆脱不了寂寞。蓬莱岛主看上去正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莫非就是因为她独自一人站在了最高峰?白无迹又将目光移向她那双握着竹笛的手。这双手已多年未曾用剑,看上却依然是那么稳定而有力。这双手若是重新拿起相思断肠剑,是否能胜过那神秘人?而这双手的主人为何不愿再入中原?她因何立下如此毒誓?他想了想,道:“岛主……萧师弟也许明天下午便可到这里了。”
蓬莱岛主微笑道:“哦?我倒真想见见他,他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年轻人!”她猛地回头,似乎感觉附近有什么异样,却见一块礁后有白影一闪而没。是谁?谁会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偷听了这么久却连蓬莱岛主也未能发觉?
白无迹也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见。他诧异地道:“岛主……你看见了什么?”
蓬莱岛主若有所思,却道:“哦,没什么!”望着身下拍岸惊涛,喃喃道:“快起风了……起风了……”白无迹不解地望着她。这海上本来随时都有风,怎会“快起风了”?此话何意?蓬莱岛主已重新吹起竹笛。笛声清悠,曲调激越。白无迹此时听来却觉得曲声中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之意。
天色微明,海天之际捧出一轮红日。
花溅泪正在房中临窗抚琴,白无迹走了进来,笑道:“师妹,岛主叫我给你送了件孤裘来,你看漂不漂亮?”是一领银色狐裘,柔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银光,格外美丽。花溅泪抚摸那银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狐毛,含笑道:“好是好,只是我并不冷,要它干什么?”
“是啊,我也说你用不着,可是岛主说蓬莱岛虽温暖如春,中原却很冷,已是滴水成冰,你会用得着的。”
花溅泪一怔:“她怎知我要走了?她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白无迹变色道:“你真要走?”花溅泪不答,站起身来笑道:“师兄,我还有事要找岛主她老人家谈,你且自便。”
她来到蓬莱岛主的居室,蓬莱岛主已沏好香茗,正在等着她了。见她到来,微微一笑,道:“我已等你多时了!你的秘密埋藏了那么久,现在可以悄悄告诉我么?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有何计可解决你师兄的期限之事。”
花溅泪沉默半晌,道:“也罢,除了你,我也再无第二个可以商量之人。我的打算是——”两人在房中小声交谈,直谈了一个时辰。末了,蓬莱岛主道:“唉,也只能如此了。你且放心照你想的去做,我自会替你安排!”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辉照野。白无迹想起蓬莱岛主的话,心中已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师妹她收下了狐裘,难道她真要走?萧师弟就这两日便可赴岛,她为何偏要在此时离开?难道她还要避开萧师弟?”他左思右想弄不明白,决心直接去问她。但见花溅泪屋中收拾得干净整洁,有条有理,人却已不见了。他连忙向后山跑去,仍是不见。不由急了,转身又往前山跑去。蓦地,他脚步一缓。
前山山腰上正立着花溅泪。她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宛如一尊玉石雕像,呆呆地望着山脚下,眼中已泛起点点泪光。风是如此之大,她溢出眼角的泪滴还未流下面颊便已被吹干。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目光往山下望去。只见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远远驶来一匹大白马。那马儿跑得好快,本来还只是一个小白点,转眼便已近了,近了,已可看清马上之人那飞舞的白衫!
花儿大如盘,花高过马头。骑马在这花海中驰骋,是多么惬意,舒心之事!骏马在花海中沉浮,时隐时现,更显得无比矫健。白无迹脸色一变,冲口而出:“啊,是他……他来得好快啊!”一看花溅泪,她整个人都似已痴了。
白马驶到山脚,马上之人一勒缰绳。白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扬停了下来。
马上之人飞身跃下,向山上奔来,他的心情实在激动:这几个月来牵肠挂肚、朝思暮想、魂牵梦引的人儿就在眼前了!他的人已因兴奋而疯狂,极速向山上掠来。他奔到半山腰,看见了白无迹,大声道:“白兄,语儿呢?她在哪里?”
白无迹没有说话。他的目中也已有泪,呆呆地望着山下。萧雨飞心中惊疑,不由自主顺着他的目光向山下寻去。只见那匹大白马又是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向来路奔去。马上之人,白衣如雪,迎风乱舞!那马儿跑得好快,本来还可看清那飞舞的白裳,转眼便只剩了一个小白点。白马在花丛中时隐时现,宛如一叶小舟在大海上浮沉。
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