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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哆嗦,忙不迭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盯着瓷杯中的茶水。
“小梅。”他唤我,眸中笑意再深三分。
“什、什么事?”
希音说:“等这件事办完后我便立刻还俗,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我绝不是背誓之人。”
我一噎,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他轻挑了我的下巴,俊脸慢慢凑过来,意味深长道:“你看,都写在脸上了。”
我:“……”
***
前脚刚踏进胡府大门,便听见尖锐刺耳的碎裂声破空传来,一声声如同细针般直扎在心上。
只见大堂之上一片狼藉,古玩架子被人推翻,珍稀的瓷器花瓶碎了一地,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也是横七竖八东倒西歪。
“杜冰冰!”胡元生面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怒指杜冰冰道:“我再问一次,那个丫鬟究竟是不是你的人?她手里端的是什么药?”
“是又怎么样?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手里端得是剧毒鹤顶红,是我派她进去毒死的那个狐媚子的!”杜冰冰赤红着一双美眸,死死盯住他道:“胡元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她有胆勾搭戏子谋害亲夫,居然还有脸住进胡家?你当我死人吗?我就是容不下那个狐媚子,我就是要她死,你能拿我怎么样!今日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有本事你便将我休了!”
胡元生冷笑道:“你承认了是吗?杜冰冰,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你!”
我着实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呆呆立在门口望着这对怨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洗衣劈手拉过一个下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胡兄和夫人怎么吵起来了?”
那下人哆哆嗦嗦道:“方才少爷和少奶奶买完丝绸回来,表小姐的丫鬟跑来向少爷求救,说是有人硬闯进望荷轩,要对表小姐不利。少爷急匆匆赶过去,看见有人端着一碗药汁要灌给表小姐喝,他一口咬定是少奶奶派人做的,这便大发雷霆……”
希音了然颔首,吩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现在怎么办?”我纠结地观望堂内形式,眼下胡元生与杜冰冰已然势成水火,只怕谁也不好下台了。
胡元生并非懦弱惧内之人,能容忍杜冰冰至今恐怕已是极限。而杜冰冰是国舅之女,金枝玉叶,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嫉妒周绯雪,千方百计想要将她赶出去,或者索性直接弄死,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个八卦委实曲折了些。
“走吧。”希音拉起我的手,不由分手将我拖走,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他二人的感情问题不是你我能插手的。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嗳,不是刚吃过午饭吗……”
☆、第二十七章
我与希音为避免介入胡家内部矛盾,在兰陵城的大街小巷转了整整大半日。期间,希音在书斋里买到了某本据说失传已久的医书,而我吃了不少兰陵城的名小吃——大麻糕。
待回到胡府时,明月已然升至中天。
大堂上依旧满目狼藉,各式摆设东倒西歪,仿佛比中午见时还要再乱上几分。兴许是我们离开后,他二人又做出了一些惊天动力的举动。
此时此刻,杜冰冰失魂落魄地呆坐着,通红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茫然地盯着某个地方出神。
我蹭蹭希音,小声说:“事实证明,爱情这回事通常是与身份地位无关的,高高在上的人也可能被甩,贫穷低贱的人也可能被爱。就好比杜冰冰,纵然她是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地位无上尊贵,可面对心爱之人的伤害,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女人。或许周绯雪一无所有,甚至或许将会失去容貌,可她拥有胡元生的爱,嗳,或许还有苏君的。至少从这一点而言,她比杜冰冰幸福许多,并且这种幸福是任何昂贵的物质所不能换取的。”
周绯雪变成阴阳脸的确可怜,可说到底,求爱而不得,真正可怜可叹的人还是杜冰冰。
希音瞟我一眼,笑道:“说的很有道理。”
那么我就继续发表见解:“当然这从侧面印证了一个道理,感情真的不能勉强。虽然来到胡府不过短短一日的光景,却不难发现胡元生对她完全无爱,有的只是虚情假意,曲意敷衍。或许短时间之内这种相处并没有问题,可虚假繁荣总归难以长久。日常数久下来,肯定有一天会彻底爆发,就变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虚假繁荣总归难以长久……”他忽然就沉默了,垂眸凝睇前方的卵石小道,眼内深深沉沉的。“你的话没错。如果可以,谁不愿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可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我也赞同,毕竟世事难全。人生在世,受太多外在因素左右,有时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思及此,不禁想到阔别已久的、据说是我夫君的裴览。倘若我没记错,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梅儿,我有苦衷。
我摸了摸下巴,叹道:“所以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谁都不能摆脱人世间的这种悲哀和无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散发弄扁舟啊弄扁舟。”
希音扶额,眼中有我看不懂的神色,“总会办法让局面不至于到那么糟糕的境地,事在人为。”
我想了想,说:“杜冰冰长得这么漂亮,家世好得无可挑剔,绝对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良人。女人的青春很宝贵啊,她真不应该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胡元生把杜冰冰休了,要不然她把胡元生休了也可以。总之要快刀斩乱麻,以免两人相互纠缠彼此折磨,大家都过的不开心。”
清风拂面,微带些许凉意。虽然尚未入夏,四周已有不知名的虫唧唧而鸣,听起来甚是热闹。
希音似是轻轻叹息,低沉的声音略显喑哑,他说:“会有这一天的。”
两人各自静默地走了片刻,一位家丁迎面而来,恭敬地笑道:“二位可算回来了,少爷在望荷轩等候二位。”
***
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光洒在荷塘上,清辉盈盈荡漾。室内烛火摇曳,映得一室温馨。
胡元生坐在榻边,紧紧握住周绯雪苍白的手,紧张道:“怎么样?绯雪她没事吧?”
希音微笑道:“她没事,那碗鹤顶红不是还没送到她床边就被你打碎了吗?”
胡元生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对希音道了声谢,转头静静凝望沉睡中的周绯雪,灼热的眸光中有心疼、有自责,但更多的却是浓郁得化不开去的爱意。
我看着这一幕,回想呆坐在大堂里的杜冰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管胡元生将来作何选择,哪怕是杜冰冰不愿继续而选择先放手,他此生都注定要辜负一个。当然,看样子杜冰冰是打算跟他死磕到底的。正如话本中所说,在三个人的故事里若要求个愿得一心人的结局,便注定有一人要受伤离开,注定不会完美。更何况,这个故事里还有个明明是男主却一直逃避的苏君,情况便愈加复杂了。
希音沉吟片刻,又道:“今日我在书斋寻到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古法,或许可以洗去周姑娘脸上的墨染蝴蝶斑。把握不是很大,不过值得一试。”
“什么方法?”我与胡元生异口同声道。
“南洋亚氏国有一种柠檬树,它的果子名叫柠果,以其汁液配以其他几味药草,每日替周姑娘冷敷三到四个时辰,一段时日下来,或许可以令墨染蝴蝶斑渐渐淡去,久而久之,那斑或许会完全消失也未可知。”话锋一转,他轻蹙了剑眉,道:“只不过,这种柠果在许国境内极其罕见,因此,此方并不容易配全。”
仿佛落水之人捉住救命稻草那般,胡元生激动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能除去绯雪脸上的黑斑,不管多么难寻的药方我都会尽力去找。”稍顿,他复望着周绯雪,声音变得柔若春风,不知是说与我们听还是说与她听。“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旁人嫌弃她,我却不会。我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我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希音道:“不过,这却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除得了她面上的斑,却解不开她心中的结。倘若周姑娘自己不愿醒来,即便我医术再怎么高明,到底还是帮不了她。一切都在于她自己,愿不愿睁开眼睛再看这个世界。胡兄,我想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她的心药不是我,不是小梅,也不是你。”
他呆愣一瞬,旋即眼中闪过几许不可掩饰的黯然,良久,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不是我……是他。”
这无异于要他亲口承认自己所爱的人爱着别人,着实有些残忍,但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
我寻思着说:“今日我与希音一同去找过苏君,他却死咬着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我们从戏班老板口中得知他与周姑娘曾经有过一段情。”
“他说的没错,绯雪最喜欢听苏君唱戏,她喜欢苏君。姑母和姑丈不同意,她甚至不顾一切,想要同他私奔……”不过短短几句话,胡元生却说得格外艰涩。
我纠结了一会儿,本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然转念一想,他对周绯雪有一种执着到偏执的爱,除非他自己能够对这段感情释然,否则任何宽慰和规劝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希音点头,“你可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胡元生摇头,他又沉默良久,说:“我会找苏君好好谈谈。”
从望荷轩出来,夜已深沉,周遭万籁俱寂。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搓着胳膊往希音身边蹭了蹭。他唇畔的笑意深了几分,甚是贴心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这样好些了吗?”
我点了点头,心想反正大家都这么熟了,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也太假了,便索性坦然靠在他怀里,生生受了他的照顾,“白天还挺热的,没想到夜里忽然变得这么冷。”
“若是冷就直说,”他轻拍自己的肩膀,笑道:“这里永远是你的。”
心头蓦然就动了一下。
其实从前在锦城时,我几次三番想对他说:圣僧,虽然这个姑娘什么都没有,甚是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身体也不见得十分健康。可你于她有救命之恩,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里就有你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她还俗。
直到后来,他借醉轻薄于我,第二日酒醒后又装失忆,当时的失落大过悲愤。再后来,他亲口对我说“我爱你”,虽然很有可能是由于当时的客观环境造成的——锦城游园会原本就是个才子佳人邂逅、美好爱情萌发的地方,但我更愿意相信他这话是发自真心的,与外因并没有关系。
于是,我就说:“圣僧,我觉得你该把还俗早日提上议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嗯?”他的声音之中笑意盈盈,怎么听都有些明知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