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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扶苏接着说,“现在也许说不定了。天下七国并一,我老秦人毕竟人数占有部分极小,六国之人才是天下臣民的重头戏。今骊山行刑,十数万人现场观看,此举已将仁政德政全部抛弃,告诉天下之人,我大秦只有严刑酷法,凡是和我大秦作对之人都是死路一条!”
“难道,这样不对吗?”蒙毅有些迷惑的插了一句。
“哼哼,蒙将军,为何连您也如此糊涂啊。防民之口,犹如防川,你不让百姓服你,只依靠强权让百姓怕你吗?”扶苏冷笑一声说,“天下之大,不讲仁政,只讲暴政,大秦何以长治久安,何以天下太平!”
“你给我住口!”
嬴政怒的满脸通红,他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扶苏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平日里,扶苏见到嬴政连目光都不敢对视,见到皇帝犹如老鼠见猫一般,为何今日敢如此面无愧色。
嬴政大怒说:“你这些话可是裳儿教你的?你把她叫来,朕要当面问问她,何为仁政,何为暴政?”
“不用了,这些思想是儿臣痛定思痛误出来的,和任何人无关。”
扶苏听到嬴政如此问他心中一阵气愤,那霓裳回咸阳数月,自己从来都不准踏进甘泉宫一次。每次单独出行,赵高都命人紧紧跟随,名为保护安全,实际上嬴政心里在想什么扶苏的心里都明白。
只是那霓裳独自守在甘泉宫,心中所想已不从容。直觉告诉她到,上一次出走前与扶苏的邂逅已然传入嬴政的耳中。
她不害怕,只是如今她很担心,心性耿直的扶苏在朝会上会不会将嬴政得罪个干干净净。
今日朝会之前,蒙恬受那霓裳所托给扶苏写了一份语重心长的信。信中蒙恬言词恳切,告诫他千万不要将心中不满一并吐出,凡是等霓裳姑娘见面我们再从长计议,万万不可与皇帝翻脸。
可是,这一切忠告扶苏似乎完全忘记。
在给蒙恬的回信中,扶苏用几乎悲壮的语气回复:“将军照应之策,扶苏铭记在心。此事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万一得罪父皇,还有将军在九原做后方,因此将军万万不可搅进大局。当今大秦,王翦将军蒙武将军已逝,统率大军之重几乎压在将军肩中。将军一言举足轻重,更不可与父皇公然歧见。扶苏身为父皇长子,父皇纵然对我责骂痛斥又有何妨?至于资望,至于根基,我大秦君臣素以公心论国,焉能因一时一事歧见而有其他?还望将军放心!”
李斯听到扶苏只提仁政,不提法政,刚想插口,突然发现今日还是看似在议国事,实际上好像只有他们君臣在说话,便给蒙毅一个眼色,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只听嬴政从皇位站起来到扶苏面前三米的距离站住,侧身转头看着扶苏说:“你小子长知识了,朕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治国之道!”
扶苏避开嬴政的眼光,立在当中认真听着。
“治国之政,仁与不仁,界限究竟在何处?何为仁政,何为暴政?儒家将‘仁’几百年,却从未给‘仁’一个实实在在的定义。作为国家大政,对民众是仁,对复辟势力依然是仁吗?天下郡县安居乐业是仁,诸侯刀兵相见依然是仁吗?儒家对此从来不提,说白了就是在逃避。而法家为何反对儒家之仁,从根本上说就是反对此等大而无当宽泛无边的乱仁!”
李斯微微的点了点头,嬴政没有盯着扶苏的面部继续说:“春秋战国五百余年,真正确立仁政的不是儒家,而是法家!是商君而不是孔孟。商君曾说,法以爱民,大仁不仁。秦法不行救济,不赦罪犯,看似不近人情,实则却是激发民众奋发图强,否则我大秦也无法一统天下!说到底,四海安定,天下天平,就是大仁。这才是治国之道!”
宽阔敞亮的书房静如幽谷,嬴政的声音持续的在殿内回荡。
“可是父皇有么有想过,老世族能够趁虚而入皆是因为您的一己之私,若不是父皇妄想着长生不老,复辟暗流及方士儒士能如此卷入其中吗?”
此言一出,李斯蒙毅等人惊的一身冷汗,他们没有想到扶苏竟然敢如此对皇帝直言不讳。
“住口!”
嬴政大怒道:“你以为你和裳儿的事情朕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心里怎么想的朕不清楚吗?你想等朕死了,然后和裳儿继承朕的皇位,君临天下,然后长生在这个世界上。告诉你,不可能!”
扶苏愣在那里,听着嬴政给自己的几句从未想过的肺腑之言,心中一片哀凉。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想象自己的思想,诛心之论真的让人躺着也会中枪。可悲的是他还不能反驳,因为和自己父亲的妃子同床共枕在何时何地都无颜抬起头的。只是他在思虑,何人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蒙毅等人正要为扶苏解释,只换回了一句“没你们的事!”
于是,众人也不再开口,而李斯却一直陷入沉思。
“父皇,孩儿愧对于您。”扶苏勉强的说,“我和裳儿姐姐是真心相爱,多年来她对我百般照顾,我们的确经历了许许多多轰轰烈烈的生离死别。既然父皇依然知晓,儿臣也无话可说,儿臣只想……”
“你给我滚!”嬴政恼羞成怒,“朕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滚出咸阳,滚出大秦国!”
“皇上息怒——”看着龙颜大怒,书房里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扶苏看着嬴政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开了皇帝书房。
清晨的咸阳,刚刚竣工的六国宫殿在茫茫松林的淡淡薄雾中飘荡着。
从咸阳至九原的直道起点,一路掠过六国宫殿和甘泉宫,他想看看那霓裳,却不知为何什么也瞧不见。扶苏驻马回眸,良久凝望着沉沉皇城,一时悲从中来,情不自禁的放声大哭。
身为长子,他知道父皇在他身上的良苦用心。在扶苏的记忆里,似乎父皇从未像这一次如此动怒过。年轻时的父皇平定六国,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可是就在最近两年,父亲似乎突然就衰老了。自从方士入驻皇城,扶苏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他看见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时,才发觉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曾恨方士误国,但很清醒的告知自己儒家人就这样被大规模屠杀是不明智的。事已至此,说什么已无意义。也许蒙恬说的对,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固执的搅入儒家血案,以致因小失大,让那么多年的韬晦功亏一篑。
扶苏面向南方咸阳,对着皇城的书房殿肃然长跪,三个重重的叩首,迎着霞光道:“父皇保重,孩儿愿为你守卫边疆,至死不渝!”
看着扶苏一路向北,众人都没有发现,赵高的脸上露出小人得志的阴险笑容。
70。…第六十九章 亡秦之论
项羽已早早的逃离咸阳,逃离函谷关,一口气回到了楚国故地。
项蓉蓉在马车上一路颠簸,抱怨中流露出对张良的不满,她悄悄对身边骑马手握霸王枪的项羽说:“咸阳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至于一路狂奔千里回到江东之地吗?”
项羽也没有主意,只嘱咐说是张良的安排,看着项蓉蓉舟车劳顿,只好安慰她说:“姑姑暂且忍耐,坑杀儒家诛杀方士定是我们的人暴露了,我们才必须跑的远远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回江东再从长计议吧。”
跨渭水,过淮水,最后终于来到江边,眼看自己的根据地就在眼前,项羽一行人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项羽回身看了看正在树下低头沉思的张良,笑着走了过来说:“后面秦军追的很紧,不知先生还在思考什么?”
张良抬起头,神秘的对项羽笑了笑:“将军有所不知,我等既然逃了出来不能白白逃出,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大秦的国运不长了,我想给皇帝一个惊喜,否则这一趟不就白跑了吗?”
“什么惊喜?”
“将军请将我的行李取下来。”
项羽力大无穷,将张良沉重的行李拿了下来。只见张良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刻了几个字,然后用墨水将其染好。
项羽看了有些哭笑不得,对满头大汗的张良说:“先生也太拿秦国人当儿戏了,如此简单的骗局秦国君臣能相信吗?”
“越是简单的东西,他们越会相信。”张良得意的说,“别忘了,亡秦之论接二连三,大秦皇帝已成惊弓之鸟,我此次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秦军的骑兵已然赶来,当他们看见项羽一行已在江水对面烧水做饭时一阵懊恼。为首的秦军将领隔着江面一阵狂骂,也不管对方能否听见,骂到有些疲倦了才调转马头回去。
正当他们调转马头之时,一个秦兵突然大喊一声:“将军,快看这里!”
秦军将领打马过来,对着一个巨大的石块定睛一看险些被惊到马下。他用力的拉着马头绳保持着平衡,再次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巨石上用秦国统一字体小篆清清楚楚的雕刻着“亡秦者胡”四个黑色的大字。
传令:迅速将此字破坏掉,全军调转马头回咸阳,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在嬴政听完从楚国回来的将领禀报完此事后,天下百姓似乎也开始议论此预言了。嬴政虽感到有些困惑,但依旧不敢怠慢,他命令赵高迅速请来丞相李斯,咸阳令蒙毅,廷尉姚贾以及老将章邯等人。
“启禀皇上,此事微臣已经知晓。”李斯没等嬴政开口急切是说,“如今局势很明显,六国老世族在军事上没有力量与大秦对抗,只得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在舆论上让百姓的心里不安。”
“当真可恶!”蒙毅愤愤的说,“有本事咱们摆开阵势好好干一场,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算什么英雄?”
章邯闭着眼睛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将自己当成英雄。”
众人的调侃与半开玩笑的语气并没有让嬴政的心平静下来。嬴政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时也就越来越相信“天意”了。一连串的亡秦之预言,让这位在大秦执政三十多年的君王感到力不从心。统一六国之前,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多的反对之声,即便遇到,也只是在战场上,成王败寇,立见分晓,何时也没有在政治舆论上打过仗。
焚书坑儒也许是嬴政君臣对天下打响的文化革命的第一枪,但这样的打压并不能让天下人有所收敛,相反,在僻静的角落随时都涌现着毛骨悚然之声,让人防不胜防。
张良的攻心之术很高明,他看透了强硬的皇帝背后是一颗脆弱的心。人越是对自己的政敌实施打压,内心越是感到害怕。他们患得患失,疑心极重,同时也会让自己迷失方向。
嬴政肃穆的看着李斯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个预言的?”
李斯沉默着,他当然不能说是听到百姓中的市井之民之言论了。他看了看嬴政说:“微臣也是听归来的将领禀报的。”
“那你如何看?”
李斯说:“微臣的意见很简单,这定是六国老世族的阴谋诡计,故意设计亡秦之论让我君臣胡乱猜测,以致荒废国事,从而从中渔利啊!”
“不过丞相不觉得这样的把戏也太小儿科了吗?”
李斯明白嬴政的意思,继续说道:“皇上考虑的是,这四个字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