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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是礼部的老臣,严惯由他一手提拔,严惯若是因此事出什么意外,他也讨不了好去,因此看到严惯受困,他便连忙为其解围。
明重谋听了,睨了张裕一眼,张裕连忙低下头去,明重谋低低笑了笑,忽而道:“众卿今日,可还有事要奏?”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陛下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明重谋见众臣皆没有回答的,便道:“既然此事如此难办,那朕便见见那位被下了毒的女子,看她中的毒究竟是什么毒,又是被怎么下的毒,朕还要还有这些联名的百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谢卿,这还是你教给朕的。”
谢临站在那里,微低下头,“陛下英明过人,向来举一反三,臣现下倒为陛下教训了。”
明重谋弯了弯唇,站起身来,走下大殿台阶,经过谢临身旁的时候,不经意地说道:“谢卿的妾侍,严惯的结发之妻,倒不知何等绝色,朕倒是想见上一见。”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众臣皆听了个遍,人说天威难测,也不知陛下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低了头,恭恭敬敬地跟着出去。
XXX
给绮罗把脉的御医,是洛石阡。他虽然没有与谢临、墨儿等人参加绮罗成亲之礼,可是在他知道墨儿偷偷传给他谢临遭遇严惯陷害的消息后,他听到赖昌在众御医之中挑选随陛下和众大臣出宫之人,便立刻站了出来。
“这位夫人肝火旺盛,身子有些娇弱,又受了惊吓,身子还需要滋补修养一番。”洛石阡摇头晃脑为绮罗把完脉,又说这些话,令跟随陛下出宫的几个尉迟正一派的大臣想抽他。
大殿上那么多人,都浩浩荡荡地来这地方,实在不妥,因此在场的大臣,都是朝廷重臣,平日与陛下御书房议事,也不过这些人而已。
张裕赶紧道:“那这姑娘中的毒,究竟如何了?”
洛石阡慢慢道:“在她身上,倒没什么事,不过此毒能过身,与她亲近之人,只怕讨不了好去。”
“那敢问这毒究竟中了多久?”
洛石阡又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道:“没多久,一两个时辰而已。”
这话便是印证了这毒确实是在婚礼上下的,众臣的目光顿时又落在谢临身上,利得像刀一般。
“不过……”洛石阡忽而又道,却又不再接下去了。张裕忙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由什么器皿?新娘此前,可曾吃下什么东西?”
张裕一怔,向旁边看着绮罗怔怔出神的严惯看过去,见他丝毫没有要答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拍醒,“严大人,御医在问你话呢,令夫人究竟此前吃下过什么东西?”
严惯如梦初醒,可是他仍浑噩之中,之前他或许会编造绮罗曾吃些点心等物,那些嫁妆首饰,也有可能上面含毒,可是现在,他看着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就像花一样凋零的绮罗,忽然感到心如死灰,自暴自弃地说:“交杯酒,绮罗她只喝过交杯酒。”
张裕等人本还等着他说什么惊人的见解,却不想答案却是如此,皆不由瞪大眼睛看他。
明重谋微微偏头看他,沉声吩咐一旁宫侍,“取那交杯酒给御医看看。”
宫侍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转来,将装有交杯酒的整只酒具置于洛石阡面前,洛石阡将酒从酒壶倒置其中一只酒杯中,便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来,他将其置入酒中,静止片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针逐渐从下端一点点由银变黑。
洛石阡也是一怔,“这酒中有毒。”
他如此说,众臣不禁惊诧,连忙向严惯看过去,却见严惯眼睛好似没有焦距似的,似在瞧着那酒中的银针,似又在看向绮罗。
这交杯酒,只在洞房花烛夜中饮,碰过着酒的,除了绮罗、严惯,还有何人?他们喝酒的景象,谁又能看得到呢?
明重谋往那酒中瞟了一眼,问严惯:“你以众百姓联名的名义,声称众人皆看到谢临下毒害你的妻子,可是朕怎么就看到,这洞房花烛夜中,只有你们两个呢?”他冷冷地笑了笑,“难道你们二人洞房的时候,还要别人来围观么?”
严惯正在发呆,明重谋见他还处于茫然之中,便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这一哼,倒把严惯惊醒了,他恍惚地看着绮罗,低声道:“确实……确实只有我二人。”
明重谋将赖昌手中还握着的写有众百姓名字的绢布,随手扔在一边,“那这东西,是不是可以不用了?”
严惯心里跳了跳,他低头看着那缓缓落在地上的绢布,半晌,才低声道:“是。”
他这一声是,众臣只觉不好。
严惯本就是打算利用百姓之力,来弄倒谢临,如果是百姓承认谢临确实这样下过毒,痛恨于他,那么陛下因要维持社稷稳定,必然要处置谢临。然而如今一看,这百姓之力,竟也无用了,那……
他们眼角余光瞄了瞄面色仍然平静的谢临,只觉这一次扳倒谢临的机会,又一次从眼前消失,而且恐怕还要祸及自身。
严惯若是害不成他,定然也就要被他所害,到时与严惯利益相关者,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
张裕皱着眉,为今之计,扳倒谢临看来是千难万难了,但起码要保住严惯。他连忙对明重谋道:“陛下,洞房之中,虽然只有他二人,可是这毒,也可能是之前就下在酒中的,就算谢大人没有碰过此酒,但也不排除可能有其他人。况且既然是交杯酒,新郎新娘应该都喝了,那怎地新娘有事,新郎却无事?”张裕恭恭敬敬道,“此事还有蹊跷,还请陛下三思。”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尉迟正,此刻也道:“陛下,此事却有诸多疑虑,陛下应严查到底,免得未下毒者却蒙受不白之冤,下毒者,却逃之夭夭,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也可保障严惯与其妻,不再受扰。”
明重谋微有沉吟,也有赞同,先吩咐将谢临解绑了,便要下令彻查此事,却听一旁严惯哽咽的声音传来,“陛下,不必再查了。”
众臣一怔,张裕脸色一变,待要阻住他的话,已来不及了。
严惯慢慢跪了下来,眼睛还望着床上的绮罗,他唇间似有淡笑,眼中却露出几分坚定之色来,“这毒,是臣下的,陛下要惩处,便惩处臣吧,去官职,砍去臣的脑袋,臣绝无怨言,此事便当……”他喉咙一哽,看着绮罗接着说,“便当为贱内……赎罪了。”
说着,他双腿一弯,便跪在地上叩首,双眸微有垂泪,将头深深地低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严惯这个人,只不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严格意义上,他还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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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尽管处置臣;便当为贱内……赎罪了。”严惯跪下叩首,如此道,众人待要阻止他,已是不及。
张裕忍住胸中憋闷之气;低喝道:“你胡说什么?”他向明重谋施了一礼,劝诫道:“陛下,事情还未查清楚,不可妄言。这酒何以严惯之妻喝了有事,他喝了反而没事,此事陛下当应详查,否则若冤枉了好人;就如尉迟大人所说,让亲者痛;仇者快,不可不谨慎行事。”
明重谋看了他一眼,沉沉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这时忽听洛石阡轻轻“咦”了一声,众人一听,明重谋便问道:“御医有何发现?”
“倒不是什么大发现,只是知道了新娘究竟是如何中的毒而已。”洛石阡摆弄着手中银针,回答道:“陛下,请让臣在这酒中盛上清水,臣用以验证心中所想。”
明重谋似有所觉,目光向那酒上扫了两眼,“无妨,你且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罢。”说着,他便要命一旁随侍替洛石阡弄些清水来。
却听跪着的严惯低声沉沉地阻止:“不必了!”
众人诧异地向他看去,张裕怒声喝道:“严惯!”他一再想要阻止严惯,觉得这孩子明明机灵得很,这一刻却一再犯傻,甚至自毁前程,坚持要毁掉自己的性命。
张裕这番心思,倒也基于一片爱才之心,他认为严惯亦是名门之后,又有几分才学头脑,这番自弃性命,实在可惜。
可他却不知严惯早已心如死灰,严惯为了父仇,早已将其他情意割舍,因此虽然对绮罗动心,却只想着拿她来当棋子来用。
只是没想到,父亲之死又只是因为他自作自受,一片替父亲复仇的心思顿时湮灭。而一心爱他信他的绮罗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地躺在那里,对他只怕也再无一丝信任和依恋,严惯顿时只觉天下虽大,却已无可依恋,又犯下错事,此刻只想立刻就死,因此什么都顾不得了。
“御医大人定是想将那酒杯中的酒换成清水,好试试究竟是酒中的毒,”他的声音慢慢地沉下去,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是酒杯上的毒。”
众人一惊,回头再看那酒杯中的酒,和银针上的黑色,一番心思已与方才大不一样了。
“交杯酒,我用一只酒杯,贱内亦用一只,”严惯慢慢地说,“那时这酒,是臣倒的,臣当然知道,这酒杯哪个有毒,哪个没有毒。即便不是臣自己倒的,臣也一定会诱导贱内去喝那有毒的酒杯。”
“臣还记得,臣是如何亲手将酒杯送到她的手中,如何劝她喝下去的……”他的声音有些不稳,颤抖得让人感到十分异样。
严惯缓缓垂下头去,掩饰了面上的表情,“臣还想以此来陷害丞相,臣,罪该万死。”说着,严惯以头抢地,重重地磕了下去。
一干本欲借此扳倒谢临的臣子,只觉他把真话皆说出来,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听他所言,感其话语中的深深悔意,不禁默然,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谢临则是无声冷笑,想到绮罗仍昏迷在床,便觉那“贱内”二字,十分刺耳,心忖现在你还想当她的丈夫,她却未必想做你的妻子。
明重谋目视严惯头顶,微有些沉吟,张裕等人见状,皆心有忐忑,张裕低头见严惯只是叩首,仍然没有抬起头来,不禁有些恻然,便对明重谋恭敬道:“陛下,严惯虽有些莽撞,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又复仇心切,但碍于他孝心一片,又没有真的害过什么人,罪不至死,不如从轻处罚。”
明重谋瞟了一眼谢临,见她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十分不赞同,却没有做声,便道:“不知谢卿对此事有何见解?”他虽也对严惯失足深觉可惜,然而他欲嫁祸陷害之人,却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想到谢临可能会因此事丢掉性命,明重谋便觉得严惯这人,只要看他一眼,便心里难免纠结。
如果你觉得此人的确可恶至极,那朕就要了他的命,又有何不可?明重谋心里如此想。
不想谢临却道:“陛下不必问我,”她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说,“此案件与臣有莫大的关联,由臣来说话,难免带有私心,一切以陛下裁决便是。”
明重谋深深看她一眼,心知虽然确实如此,但是……
正想着,却忽见一名老妇快步而来,直冲到明重谋面前,众人吃了一惊,随行侍卫一边高呼“有刺客”一边一把将她拦住。尉迟正当先站到明重谋面前,冲那妇人怒喝道:“来者何人?”
老妇双手被侍卫缚于身后,推她跪倒,地上的严惯见了,却大惊失色,“陛下!那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