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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之口,就如防川,那是防不住的。”
明重谋哼了一声,“他们敢不服?朕是皇帝,朕的命令才作数,他们的话算什么?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你到底听谁的命令?”
“当然是您的。”
“这不就得了。”明重谋怒道,“他们敢说你,朕就剁了他们的舌头,砍他们的头,看他们还敢说!”
“您是皇帝,您可以以暴制暴,”谢临盯着他,轻声说道,“可是臣想让您做大楚的明君,名留青史,让后世提起您,就称赞您的文治武功,称赞您是大楚了不得的英明皇帝,更是史上都少见的明君。臣不想就因为臣是个女人,就给您抹上那些骂名。那不值得。”
明重谋被她的话怔愣了一下。
他们,从来只想让国家昌盛,使大楚外无侵扰,内无烦忧,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万兆皇帝更会成为会被后世交口称赞佩服的治世明君。
明君,容不得一点污名,一点瑕疵。他只能站在那里,供后世敬仰。
“这样,岂不是苦了你?”明重谋想这样问,可是那话忽然就哽住在喉间,吐不出来。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朕不愿意。”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谢临盯着他,缓缓道:“这是明君的代价,陛下,就算您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XXX
这两天,刑部甄沐有一个烦忧。因为谢临又来看他了,而且顺便还问了问沈和英的情况。甄沐本来还觉得自己莫非入了丞相大人的青眼,步步高升指日可待,可是大人见到他,却不问他的状况,问的事总是和沈和英有点关系,这件事令甄沐感到十分郁闷。
“大人,”甄沐表示了一下决心,“沈和英这个年轻人,有才华,肯做,又认真办事,这样的人,下官当然器重他,平日里自会多给他历练的机会。”丞相大人在忧心什么,甄沐自然心知肚明,他虽然贪,却也十分会察言观色,否则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谢临微微点了点头,“甄大人,此次来,谢某有个不情之请,因为你是他的上级,谢某难免要对你说一下了。”
甄沐赶紧道:“大人言重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就是了,下官洗耳恭听。”
谢临道:“谢某想要收沈和英为学生,若是这样,恐怕要带他到各处历练历练,长些见识,好在他现在只是推官,谢某希望他把手边的事情放一放,把它们交给别人去做,只是这样,恐怕要给刑部增添许多麻烦,所以需争得你的同意。”
甄沐一惊。丞相大人收沈和英为学生?
谢临的学生本就少,要说有,也只有陛下那一位,现在这位丞相想要收徒,只怕有让对方继承其衣钵的意思。
难道谢临属意沈和英坐下一任的丞相?可是谢临还如此年轻,不需要这么早就下决定。
甄沐思前想后,只觉越想思绪越是混乱,此时只得恭敬道:“大人有所要求,下官自然从命,决无二话。”
“好小子,这种好事居然轮到你头上了。”陆近看到沈和英的时候,不禁眉飞色舞,有那么几分喜色道。
沈和英却端着酒,看着似乎没有陆近那么喜上眉梢,却也不禁唇微弯,“也不过只是丞相门生而已,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陆近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轻松,当朝丞相的学生,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去当都不能如愿,你就知足吧你。”
沈和英忍不住展颜笑道:“我当然知足,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知足。”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下读书人,最梦想的,就是能凭一己,扭转乾坤,治国家平天下。他成为丞相的学生,甚至很有可能是唯一的学生,这就几乎成功了一半。丞相的门生,怎可能不会平步青云?更何况自己更得充足的机会去接触这位帝师,去学习,弥补自己的不足。
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沈和英想。
陆近又和他笑闹了一会,想起那位丞相大人平日里的为人处世,和锋芒毕露,又忍不住皱眉,“和英啊,这事虽然说好,却也似乎不尽好。别说那位大人奸相的名声,就凭他那一股子记仇的劲儿,你要是在他门下,恐怕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还是万事小心点,别还没怎么样,就惹到一身腥。”
沈和英将不以为然藏在心里,面上只是又笑笑,“这个自然使得,你不用那么担心。”
其实谢临虽说对甄沐讲过要收沈和英为徒的话,可是她却叫甄沐不要把这件事对外透露。所以这件事,本应只有她,甄沐,和沈和英三个人知道。
不过沈和英将这件事告诉给陆近,不止是因为他和陆近之间的关系好,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陆近和他,是这届科举唯二两个留在京师的考生,他不想因丞相收徒这件事,闹得两个人以后发生不愉快,这对两人将来的仕途,都会有所影响。所以沈和英先有所告知,并且嘱咐陆近,也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陆近虽然好动,又容易闯祸,但是也还分得出轻重。沈和英既然郑重告诉他不要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他自然也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因此知道收徒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而已。
后来,过了许久,有一次沈和英问谢临:“这天下读书人这么多,您为什么单单收我为徒?”
谢临当日只是负手,看向遥远的天空,天边的彩霞,如抓不住的往事,或者,她只是在看着那遥远的,掌控不住的未来。
许久,谢临才悠悠道:“……或许,是因为你和我最像,却又最不像吧。”
沈和英行事稳重,有抱负,有恒心,有勇气,敢于背负。
他有着她很多很多的优点,但是他却没有她的众多缺点。
她锋利,有棱角,不愿忍耐,争强好胜,现实,功利,恩怨分明。这些缺点,他的身上都没有。
所以,她是先帝选中的万兆年间的丞相,去除大楚的毒瘤的极致手段,辅佐万兆皇帝披荆斩棘,开拓宏图霸业。
而他则善于担起责任,是最好的守成者和辅佐之臣,是万兆年间最适合明重谋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
沈和英又问谢临:“您既然收我为徒,却为何不让我行三跪九叩大礼?学生也只是拜拜师尊师伯他们的牌位,若是入了您的门,这些礼仪不可费。”
所谓的师尊师伯,也不过就是谢临的父兄而已,她亦无师,除了兄长所授之外,几乎都是自行领悟,自然也无所谓俗世中读书人还分什么派别。
沈和英坚持要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才算真正的拜师,可是却被谢临拒绝了。
不过这一次,谢临却没有答话,她只是微微一笑,任有一些冷的风,吹拂在颊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更得好晚,凌晨三点了都。
天亮后的中午还会更一章,各位等我回复留言的亲们请稍等,我更完了一起回复喔~
还有徐州老人的地雷,我之前一直木有看到,实在不好意思,得紧急表示一下感谢~
好困,去碎了,挥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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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英这个人;是一个善于举一反三的材料。他常常会问一些出乎意料的问题,常常会令谢临措手不及,可是他的问题细细想来,却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的才华已经够了;只是缺少一些经验和指点。
前日兵部侍郎翁达倒台;虽然陛下提了一位兵部主事替代了他的位置;可是作为兵部尚书的尉迟正;却还是失去了心腹。
朝堂风云汹涌;沈和英虽不处于政治风波之中;却也受波及;“听闻恩师与尉迟大人;似乎派系有别;互不相让,不知是否昔日有隙?”
谢临眼眸微弯,“有隙谈不上,政见有别,便也自成一派,随我的,便是我的臣属,与他志同道合的,自然又成一派,彼此互不相让,也很正常。”
“政见不同,那依恩师所见,谁的又是正的呢?”
“无所谓正。”谢临道。
沈和英不免诧异,“无所谓正?”
谢临道:“以天下大势所趋即为正,时光的检验,才是正。没有人会永远不是错的,只有时光会去证明他究竟是对是错。”
沈和英若有所悟,又道:“那恩师也觉得,自己未必是正的。”
这问题稍显尖锐了些,谢临却只是笑了笑,答道:“我说过,没有人会永远不是错的,也没有人会永远都是错的,就算圣贤亦如此。不过,也许我比尉迟正,还要错得多些吧。”
沈和英不料她如此说,不由一怔,谢临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弯了弯唇,似乎心情颇佳,“只要你比他对得多些,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沈和英更是奇异,她的点拨常有他以前的夫子从未讲过的观点,只怕天下的夫子也不会发出这样的论调,却让他时有顿悟之感,仿佛以往不明之事,被她挑明之后,忽而豁然开朗。谢临能从探花之名坐到如此位置,其中手段不知凡几,沈和英那时见到谢临便暗暗决定,多偷偷学习谢临的手段,或可如谢临一般,一路扶摇直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谢临会亲手将这个机会摆到他面前。
此时沈和英心觉自己既是她的学生,她教出来的人,自然与她的想法相近,又怎会比她还要错得少些?
谢临却转过头,这个答案,她却没有为沈和英解答。
谢临带着沈和英来回走动太多,难免引起周围各方的警觉,尤其是明重谋,最近脸黑黑的。谢临陪着自己的学生的时候,自然就没工夫理他,令他饱受相思之苦,因此分外不爽。
一次谢临方告别沈和英,便被身后人抱住,她微吓,转身一瞧,见是明重谋,不禁笑了笑,“怎地?您可吓臣一跳。”
明重谋曾千方百计地想让谢临改掉臣这个自称,谢临却坚持不听,认为“礼不可废”,明重谋知道谢临固执,万般手段也改不了她的想法之后,便只得由着她,自己尽量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到便了。
低头看着谢临晶亮的眼睛,明重谋只觉心下一片柔软,但是想到她最近与沈和英走得那么近,不禁又哼了哼,道:“那家伙是谁?你干嘛和他走那么近?”
他这话一出口,谢临已觉得闻到了一股酸味,不由失笑道:“您问他是谁?陛下,您日理万机,确实是忙,可是您曾钦点的探花,您走该记得吧?”
“日理万机?”他看她狡黠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啃她的唇,“我日理万机,也比不过你的忙碌,你是说我这个皇帝连自己的臣子都记不住,你是在嘲笑我,嗯?”
她在他啃噬她的唇的缝隙中笑着说,“您是皇帝,我是臣子,我哪敢嘲笑您,恭维您还来不及呢,只是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知人善任,各司其职,我等臣子对下属尚且如此,您是皇帝,您更得明白这个道理。”
“好了好了,”他口齿不清地说,“你又要讲课了,朕知道了,朕知道了。”他在她的背脊处抚摸着,冰天雪地之下,他们却隔不断彼此的热情。
谢临忍耐不住地轻笑,声音却在这柔情蜜意中转得有些柔和魅惑,她也抵不住明重谋的热情,深深的吻将他们的热情点着,像火一样,谢临退了退,挣扎着说出话来,“陛下,别在这人来人往的,会让别人看到,回您的寝宫去。”
明重谋眼睛亮了亮,赶紧搂住她的腰,一路小跑,也许是以平生他们最不矜持的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