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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顿了顿,一时没有答。魏蓉继续往前走,依次是太仆大人,内史大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时常出入魏家的朝臣,她看着他们,说:“诸位大人,我说什么了?我只是想抓出谋害陛下的凶手,故意顺着她的话不过是想诱骗她交出解药罢了。”
诸位大人沉默不语。
卿季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他一直相信人性本善,可在魏蓉身上他只看到了戾气,他淡淡道:“为了诱骗朱雀,魏姑娘就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这是什么道理?”他抬起手来,手指间夹着一包药粉,“这是在魏姑娘房里搜到的,郑神医说了,这药粉和陛下中的毒是一样的,你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魏蓉怒道:“真是笑话,你说是我房里的就是我房里的?”她早就让婢女埋掉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卿季宣摇头笑笑:“你的婢女出卖了你,我威逼利诱一番,她就如实招了,魏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他看向朝臣,朝臣们这时言行一致道:“魏姑娘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毒害陛下,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罪名都是落实了。”
魏蓉死死地抿着唇:“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见我父亲。”
卿季宣叹了一声:“魏姑娘蓄意谋害陛下,你以为魏大人可以独善其身么?拜你所赐,他现在已经被扣押在宫中了。”魏凝之还掌握着一部分进军,趁他入宫将人扣押起来,魏氏群龙无首,正好逐一击破。
魏蓉脸色惨白:“你……你分明是想趁陛下昏迷不醒的时候扳倒魏家,为了一己死心给我扣这天大的罪名!”
卿季宣道:“有没有私心也不是你说了算,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吧。”
魏蓉心头一惊:“陛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卿季宣答:“有郑神医在,陛下怎么会有事?”
魏蓉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这些大臣们一个个见风使舵,和卿季宣狼狈为奸,肯定会在晋王面前说这一切都是魏家主使,注定是难以反转的局面,难道就这样了么?
魏蓉被以及所有魏氏族人被软禁在魏家宅邸,所以仆从都被遣散,宅子外面有侍卫军日夜把守,只等晋王醒过来亲自审问。
桓止中毒自然是装的,他和宋绯想了这一计,目的就是除掉魏氏。宋绯怕桓止处在“昏迷”之中,魏家会刁难自己,而卿家也不见得能阻止,所以便提前藏了起来,藏在哪里呢,藏在他母亲的位于青城别柳的故居里,那里有仆人把守,没桓止的命令没人敢去那里搜查。朱雀和她的夫君也藏在这里。
魏氏被软禁起来,宋绯重获自由,也没急着进宫,而是先赶过去看望受了重伤的朱雀。
朱雀的家位于城北,离宫城很远,很朴素的民居。宋绯和朱雀的夫君赶过去时,郑神医正在给朱雀治伤,朱父朱母在一旁泣不成声。
郑神医边治边感慨:“这小姑娘真是大胆,她问我怎样能避开要害造成自杀的假象,我还以为她问着玩,唉,女中豪杰!”
宋绯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我也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骗得魏蓉。她帮我我这么多,我最后却还要连累她受伤。”
朱雀的夫君坐在床畔,闻言看了宋绯一眼,沉声道:“公主别这么说,若不是公主,不仅我岳父岳母和雀儿,可能连我也要被魏家灭口,雀儿是真心感激你才会以死相报的。”
宋绯喉头发涩:“神医,雀儿怎么样了?”
郑神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手:“放心吧,这小姑娘死不了。”
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桓止又“昏迷”了三天醒过来,这么多天没怎么“进食”,自然很虚弱,朝臣们前来慰问时都很有默契地参上魏氏一本。树倒猢狲散,魏氏一被软禁,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如墙头草一般纷纷站到与魏氏的对立面去了。魏氏平日就作恶不少,一倒下,弹劾魏氏的奏疏如雪片一般飞来。
桓止看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奏疏,里面甚至还有好多重复的,直接让内侍统计出来,一共是四十八条罪名,比如□□后宫,这个指的是魏大公子曾调戏宫女。其实单弑君这一条就可问罪了,再加上后面罗列的这些,魏氏简直成了十恶不赦。
桓止与朝臣商议了下,判决很快下来。桓止的姑姑被迁往别宫幽禁,其余魏氏人等全部诛杀,尚在襁褓之中的除外。
魏氏被灭,朝中竟然没一个肯为他们说话的,其做人失败如此。
魏氏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绯滞留许久,也该启程回卫国了。临行前夕,桓止排除外难,出宫与她一叙,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集市上。
离别的愁绪横亘在两人之间,桓止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
桓止随手拿起来一只用青铜雕成的小老虎,真是栩栩如生。他放在宋绯手里:“这些小玩意做得倒是精巧,你喜不喜欢?”
宋绯心里压着问题,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你说我是哪里露了破绽么?魏蓉怎么会怀疑我的身份进而找上朱雀呢?”
桓止一顿:“这个,我问过魏蓉是谁告诉她的,她不肯说。不过我猜她是不知道,否则以她睚眦必报的个性怎么会放过间接害她的人。”
宋绯很疑惑:“那会是谁呢?”
桓止也觉得这是个隐患,不过目前却没有头绪,分离在即,他也不想和她谈这样沉重的话题,笑了笑转而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不谈这个了,走,你不是喜欢吃大燕楼的烤鱼?我们去那里?”
宋绯摇头:“出入大燕楼的都是王公贵族,你去那里小心被人认出来。”
桓止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包下来不就行了?”
宋绯:“……”有钱也不能这样做啊。恰好两人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巷子里,她扳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轻声道:“陛下,臣要直言进谏,您再这样骄奢淫逸下去,国家迟早要亡的。”
桓止忍不住道:“哦,寡人是为了宠寡人的王后才这样的,你说该怎么办呢?”
宋绯眨眼:“这样啊。”很严肃地沉吟片刻说,“那就继续骄奢淫逸下去好了。”
桓止忍俊不禁,拉着她的手道:“走,去大燕楼。”
于是,两人一块往大燕楼走去,宋绯临走之前很奢侈地吃了一顿,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卫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玉珠子的地雷。啊,这几天事比较多,更新不及时,跟大家说声抱歉。
第72章 争执不下
宋绯回到卫国后;听婢女说起她不在的这几天秦使来访,连着在别馆里住了好几天。
瞧婢女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宋绯隐约觉得对方是来者不善,秦王当初还派刺客到晋国刺杀自己,怎么转身又是另一副嘴脸?她问:“秦使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婢女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公主最好去问世子。”
宋绯深吸了口气,亲自跑去问大哥:“秦使此番来是什么意思?”
宋谨看了妹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是来提亲的。”
“提亲?”宋绯怔了怔;“给秦王提亲?”她想了想道;“秦王貌似才十六岁;姐妹里与秦王年纪相当的只有八妹,父王答应了么?”
宋谨看着她说:“不是八妹。”
宋绯沉吟道:“那是九妹?九妹才十三岁;还小……”
宋谨打断她:“阿绯;是你。”
宋绯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是我?”
宋谨道:“秦王提亲的对象是你。”
宋绯沉默下来。从大哥刚才凝重的表情里就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是她选择性无视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况且秦国向来只和晋这样的大国缔结婚约怎么会突然选择卫国?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她深吸了口气:“晋王提亲在先,秦国再强,也不能这样强行缔结婚事吧?”
宋谨想起来也有些头痛。谈起几天前那场宴会双都不太尽兴,几乎是不欢而散。
席间酒酣耳热之际,秦使喝得满面红光,开口就说:“世子素有当世第一美男子之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世子还有位一母同胞的妹妹,封镇国公主,我们秦王仰慕已久,想与贵国缔结婚事,迎娶镇国公主,永结秦卫之好,不知卫侯以为如何?”
卫侯首鼠两端,秦晋两头都不敢得罪,一时左右为难。
秦使见卫侯不说话,有些不大高兴,便道:“难道我们晋王配不上贵国公主么?”
宋谨怕父王一时头昏闹热答应下来,忙道:“先生真是过谦了,秦王能看上小妹,是小妹的福气可是晋王已先一步提出婚事,一女不嫁二夫,还请秦王另择。”
秦使一听就不乐意了,宋谨说话口气十分谦和,可在他眼里看来就是拿晋王向自己施压,秦使顿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年轻的秦王有两好,一是美人,二是美玉,先前,秦王想要郑国的夜明珠,结果被晋王抢了去,还把郑国顺势划到自己的阵营里,秦王听说后十分震怒,忙召集兵将欲攻打晋国。毕竟是年轻气盛,又没有经历过一番挫折,对战争的残酷也没有多么深刻的领悟,最后还是在群臣劝阻下愤然罢手,只是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再后来秦王听说卫世子突然多出一位一母同胞的妹妹,卫世子俊秀,天下无双,他的亲妹妹必然也是国色倾城,秦王动了心思,便派使者前来提亲。
秦使想到自家陛下对美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若此次再被晋王抢了过去,他回去难以交差,而且秦王暴躁易怒,一旦发怒说不定会拿他出气。他头痛得很,咬牙把心一横,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他道:“在下来时已经打听过镇国公主并未许人,所以才敢斗胆提亲,世子莫不是在骗在下?”
宋谨叹气,解释道:“晋王只是口头上说了下,还未下聘”原先是顾及怕透漏出去,到时晋王反悔,影响阿绯的名声,所以并未对外宣扬,真是失策,竟然给了秦国借口。
秦使一听,摆手道:“那就不算数,况且光嘴上说说却不下聘,明显是对公主不尊重。我们秦王可是诚意十足。”他自袖中取出一方丝帛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字,,“这是聘礼,还请卫侯过目。”
宋谨冷眼旁观,别人还没有答应,就硬把聘礼塞过来,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那边内侍将丝帛转到卫侯手上,卫侯阅览之后,心情明显变得好极了。
秦使小心翼翼地观察卫侯神色,不由笑了,继续道:“卫侯可满意?不满意可以再加。”先诓卫侯把婚事定下来再说,谅他也不敢反悔,加聘礼的事以后再说。
卫侯会这么高兴不仅是因为清单上面琳琅满目的珠宝,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秦使投其所好,弄来不少用来炼丹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极其珍贵的,有价无市。卫侯心里更加为难了。
宋谨看父王左右摇摆不定,怕他真的答应下来,忙避席道:“父王,人无信不立。答应晋王的事怎能反悔?”又转向秦使道,“不是我们不答应,而是实在不能啊,这点还请先生体谅,秦王宽宏大量,得知实情后恐怕不会为难。”
秦使心里不以为然,秦王得知实情后恐怕立场会更加坚定,前有夜明珠被抢走,连钟意的美人也被抢走,秦王怎会咽得下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