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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听得心脏差点跳出胸口,那位族长好奇心挺重,顺着晋王的视线认真地打量了下宋绯,啧啧叹道:“确实美貌,但毕竟是男人,再美也不能侍奉君王于床/第之间。”
化外之民,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不像中原的诸侯国,人人说话都恨不得绕个一万八千里。
这话一落,座下群臣纷纷笑而不语,有几个长得猥琐的目光暧昧地打量宋绯。
宋绯自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心里有些不爽。
宴会散时,宋绯走出殿门,沿着玉阶往下走时,听到前边两个大臣窃窃私语,一说:“果然是化外之民,见识浅薄,只知道男欢女爱,不知道世间亦有男男之爱么?”
另一位闻言拈须哈哈大笑。
宋绯狂抹汗,这些老头子们忒不正经了。
还有一次,晋王在庭山狩猎,一般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都会挑老虎狮子啊那些凶猛的动物来射,偏偏晋王不走寻常路。
林间一只野兔出没,他一身胡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指着那兔子道:“世子,你猜猜那兔子是雄还是雌?”
宋绯摇头说不知:“这个怎么分辨?”
晋王道:“雄兔呢,四肢喜欢胡乱扑腾,雌兔却喜欢眯着眼,一看便知。可若是两只挨在一起在地上跑的话就不好分辨了。”
宋绯心一跳,觉得他在影射什么,含糊应了过去。
晋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而张弓搭箭,箭尖缓缓对准那只在树林间穿梭的野兔,一、二、三、砰一声,箭矢离弦而飞,穿破了那只野兔的肚膛。
宋绯打了个寒战,瞬间觉得那只惨死的兔子就是她自己。
诸如此类的事发生过好几次,宋绯感觉晋王就是在拿钝刀子磨人,他一点也不急于证实自己的怀疑,倒令她每日过得战战兢兢,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绝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长叹一声,转而问田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打消晋王的疑心。
田业想了想:“当所有人都坚定不移地认为世子是男人的话,晋王也就不会怀疑了。”
宋绯说:“那我该怎么证明呢?”
“当场脱衣服验身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通过别人来为自己证明。”田业顿了顿,“比如世子你可以佯装酒后乱/性将一位姑娘给强了。”
宋绯斜眼瞧他:“你在开玩笑?我拿什么强人家姑娘?”
“可以假装未遂啊。”田业沉思了会儿,“我觉得魏蓉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依她的性子受了委屈肯定会告到晋王那里去,一来博君王垂怜,二来她不是瞧世子不顺眼么,正好可以借晋王之手惩治你。如此一来,兴许可以打消晋王的疑虑。”
“太刻意了,晋王刚怀疑我,就整这么一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宋绯摇了摇头,“这样不行。”
田业点子多,顿了一会儿又想出一计来,他说:小人觉得太叔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世子可以去玉人馆找青青姑娘,然后找个身形与你差不多的男子在青青姑娘房里沐浴,我再寻机把太叔棋诱过来,长发一挡再加上水气氤氲,让他“眼见为实”,想想如果连仇人都说你是男人的话,晋王也就不会怀疑了。”
宋绯沉吟:“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那你赶紧去安排。”看来敌人有时候也是可以成为助力的。
***
田业一连在玉人馆守了三五天也没见着太叔棋光临,这倒是稀奇了,浪荡花花公子不逛青楼,天要下红雨了么?
他悄悄跑到丞相府打探才得知太叔棋被禁了足。具体原因不明。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太叔棋拿妾室输给宋绯,结果被他老爹知道,他老爹怀疑是那妾室将消息外泄的,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给溜走。他恨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狠狠抽了一顿,关到屋子里直接禁了足。
宋绯估摸着太叔棋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心里有些着急。晋王那里依旧有事没事揶揄她几句,宋绯摸不透晋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若是真怀疑,直接将人扒了她的衣服不就得了,他是晋国的王,他一句命令下来没人阻挡得了。
她因为这个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眼圈底下有严重的青影。
这么坐着任人宰割不是办法。晋王到底怎么想的,也许她可以去探探卿季宣的口风。
打定主意,用了午膳便徒步往卿家去。
宋绯这次倒没有乔装打扮,反正她曾救过卿季宣的事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遮遮掩掩反倒惹人怀疑。
到了卿家门口报明身份,门房含糊说道:“我们家公子有客人,不方便见卫世子。”
“哦?”宋绯以为他是推脱之辞,淡淡道,“你不知道我是长平君的救命恩人?”
门房犹豫了会儿:“那世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宋绯稍微等了一会儿,门房去而复返,请她进去。
宋绯本以为卿季宣如上回一般在厅堂等候,今日仆人却将她带到了后院,而且他果真有客人,还是位娇客。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满园金黄盏菊在眼前铺开,一处四角亭子亭亭立于菊花丛中,轻纱半掩,被风拂开,闪出亭中一对俪影。
亭中架着炉火,炉上煮着新茶,桓缨手里握了把蒲扇左右扇着,侧脸沐浴在曦光中,一颦一笑,无比动人。
卿季宣就坐在旁边,含笑握了她的手,不知说了句什么。她局促地抽回手,假装低头看火,实际上脸早已通红一片。
这样琴瑟和鸣的画面,宋绯心里有些受刺激,可怜她孤家寡人,连光明正大爱男人的权利都没有。
她停下步子,对仆人道:“既然有真的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转身欲走,那边亭子里的卿季宣好似发现了她,扬声道:“世子既然过来了,哪有不见主人而去的道理?”
宋绯摸摸鼻子:“长平君身边有佳人相伴,我怎好自讨没趣。”
卿季宣已经起身朝这边走过来,笑笑:“不妨事的,世子不必见外。”
宋绯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同在亭子里坐下,卿季宣倾身过来给她倒茶,宋绯喝了一口,瞟了桓缨一眼,笑道:“能尝到公主亲手煮的茶,真是三生有幸啊。”
桓缨冲她浅浅一笑,又低下头来继续煮茶。
宋绯默默地喝着茶,桓缨在场,有些话她还真是不便开口。
卿季宣看出来了,心思一动,转首对桓缨笑道:“阿缨,我书房里有一套新茶具,你去拿过来。”
桓缨嗯了一声,乖乖地去了。
宋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片橘黄里,叹道:“长平君真是好福气,公主虽然不开口说话,但是既漂亮又贤惠,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一点娇气。我有几个妹妹天生娇纵惯了,嫁到夫家以后对谁都是颐指气使,夫家受不了,可又不敢怎样,活得真是憋屈。”
卿季宣笑了:“哪有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宋绯道:“我说的是实话。”其实她就是嫉妒,父王的宠爱她没沾到分毫,国家面临危难了,却还得她站出来顶着,她也想找个男人肆无忌惮地对他颐指气使……这个当口,不该想这些。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正色道:“上回长平君帮了我一把,我还美来得及谢你呢。”
卿季宣不在意地笑笑:“世子不也帮过我么?何必见外。”
宋绯沉默了会儿,不动声色道:“那日长平君为我出头,不知道晋王有没有什么不满?”
卿季宣摇头:“陛下是明理之人,倒没有说什么。”
宋绯舒了口气:“没有就好,我就怕因为我的缘故你和晋王生了嫌隙。”顿了顿,“晋王真的没有说什么吗?”
卿季宣放下茶盏,眉目平和:“世子多虑了。”
宋绯暗暗松了口气,低下头来默默喝茶,眼梢瞟见桓缨端着一套崭新的茶具走来,秋风里处处透着凉意,千朵万朵金黄的秋菊被风一吹,起伏成黄色的波浪,桓缨款款走过来,纤腰玉束,裙带被风扬起,美丽得如同画一般。
宋绯看着她,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很可耻的念头来。
第23章 调戏公主
宋绯望着那道身影喃喃道:“公主真的好美,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都要美,长平君真的是好福气。”她也想穿女装,真是漂亮极了。
桓缨确实是美,就算是晋国第一美人魏蓉站到她身旁也是逊色的,晋王是怕妹妹太招人觊觎,才将第一美人的名号丢给魏蓉的。
卿季宣也望过去,眼里一片柔色:“她的美很纯净,任何人都及不上。”
宋绯腹诽,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谈笑间,桓缨已踏进亭中,脸色微红,俯身将茶具放下,微一旋身落座在卿季宣身旁,紫色的裙裾在锦席上展出一朵花来。
白水忽然沸腾起来,炉火上的茶已煮好,她刚要提壶,却被卿季宣制止,他温声道:“我来,小心烫到。”
桓缨缩回手,脸上露出腼腆的笑。两人一个烟波交换,默契十足。
宋绯坐在对面很尴尬,她若识趣些,早该起身告辞,但是她心里另有打算,只好厚着脸皮留下来。
卿季宣倾身过来给她倒茶,她按住他的手,微微笑道:“长平君这里可有酒?公主煮的茶虽好,但我还是比较爱喝酒。”
宋绯的手压叠在他的手背上,态度自然,毫无扭捏之态。卿季宣愣了一下,卫世子丝毫不避讳与男子之间的肢体接触,又怎么可能会是女人?他笑吟吟地扭头吩咐仆人上酒来。
宋绯眉眼俱笑:“爷们就该喝酒才痛快!”
酒很快上来,宋绯拈着衣袖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道:“长平君不陪我喝两杯么?”
确实没有让客人饮酒自酌的道理,卿季宣取来酒樽,自斟了一杯笑道:“那我就陪世子喝几杯。”
桓缨闻言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里微微流露出不悦。
卿季宣轻声:“我不多喝的。”
宋绯不由莞尔,打趣道:“公主还没过门就开始管起长平君了么?”
桓缨微微红了脸。
卿季宣酒量不好,只喝了两杯便搁下。宋绯其实酒量也不好,几杯酒下肚就已薄醉,正好,她要的就是这效果,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可以借着酒意壮胆做不该敢做的事,而保留着清醒的理智又可以使自己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日光渐盛,她撑着腮,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以及这件事带来的严重后果,心里有些怅惘,长叹一声:“长平君,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你说晋王怎样才会放我回卫国?”
卿季宣一愣:“世子想回国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陛下的心思做臣下的不敢妄自揣测。不过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有君王病危,质子才有可能回国。”
卫侯身体硬朗得很,整日求仙问药,还想长生不老呢。宋绯撑案而起,身体晃了晃,眨眼看着他:“那完了,我归国之日遥遥无期,长平君可否提点我一二,晋王有没有什么忌讳,免得我不小心触到他的忌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很想问:比如调戏了晋王的亲妹妹会怎样?
卿季宣不知她话中有话,只道:“世子言重了。”一顿,看他醉眼朦胧,不由道,“世子,你是醉了吧?”
宋绯摇了摇头,偏着头又去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