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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韩云起听到动静,凛然问:“世子,没事吧?”
“没事,你们别进来。”宋绯皱眉,刚才用力过猛,手掌有些痛,练了几个月的剑法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场——打女人。她倾身过去,开始解美人的衣服,嘴里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明日一早就把你送出城去,你得偿所愿,我也不用担心你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迅速换好衣服,又把田业和韩云起叫来。
田业和韩云起推门进来,眼见着宋绯穿着女装端坐在床沿上,灯火下,眉是眉,眼是眼,装男人装久了,周身的气质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一皱眉看着就很英气,可眼波一流转,又充满了魅惑,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她身后帷帐放下来,隐约可看到床上的人影,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世子,你这是?”
宋绯平静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末了道:“现在只能兵行险着,田业机灵,你留在这里把守,有人过来就说我睡下了,云起跟我出去,王宗印问起,你就说要送太叔棋的妾室回去。”顿了顿,“田业,你房间里可有胭脂水粉?”
田业有些讪讪:“是有一些,都是用来讨好姑娘的。世子要这些做什么?”
宋绯指指自己的脸:“我这个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是个女人,万一路上碰到熟人怎么办?化个大浓妆让他们认不出来。”
主意既定,她拿出来田业给的胭脂水粉一股脑往脸上抹,抹完脸摸晒黑的手,晒黑的脖子,抹完真跟白面敷过似的,再打上一层绯色的胭脂,最后再涂上朱红的口脂。霎时化作艳丽的女子。
她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几眼,回头冲韩云起嫣然一笑:“我这样好看么?”
韩云起:“……”说实话他是不敢恭维的,太艳俗了。
事情依计划进行,也是天公作美,不知怎地忽然下起雨来,渗着凉意。
宋绯伪装好后,韩云起带着她往外走,刚走出东院,王宗印便闻讯赶过来,分神瞄了宋绯一眼,隔着雨幕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辨出一张脸红红的,双肩微微颤动,似乎在哭。他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云起语气生硬道:“谁知道这女人还是三贞九烈的性子,来之前袖子里竟然藏了匕首,差点刺伤我们世子,气得世子给了她好几个巴掌,谁还敢碰她!送回去得了。顺便讨个说法。”
王宗印大惊:“世子没受惊吧?”
韩云起摇头:“没什么事,世子已经睡下了。”
王宗印又瞧了宋绯一眼,倒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他摆摆手,直接放行了。要说王宗印也是老狐狸一只,之所以被骗,是他万万没想到卫世子是女扮男装。
***
街上人影寥寥,灯影将身影拉得好长,雨越下越大,街上时不时能看见身穿蓑衣巡夜的禁卫军。
卿家里离骊山别馆也不远,拐过前面的巷口左转就是。
雨淅沥沥地下着,宋绯撑着伞走在前头,边走边寻思得先找个隐蔽处把衣服换下来。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努力寻找隐蔽处换衣服,可走了一圈也没发找到,这里是贵族聚集区,都是高门深院,街道也是宽阔又笔直,想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难。转来转去又回到原处。
雨越下越大,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因宋绯心里又想着事情,不留神差点撞上一辆马车。
这里是魏家门口,大门口停了辆辇车,漆雕画轨,车顶撑起华盖,金黄色的流苏垂下来,华贵无比。
宋绯刹住脚步,这分明是御辇,莫非晋王在这里?转念一想,这里是王公大臣的聚集地,晋王出现在哪个大臣家里也很正常。
宋绯叹气,万事不顺,莫过于此。正打算不动声色地退开,眼稍瞧见朱红门里忽然亮堂起来,是四个婢女提着绢纱宫灯在前边引路,居中那位玄冠博带,灯影下面如冠玉,不疾不徐的模样,被众人簇拥着,王者威仪浑然天成。
不是晋王是谁?
宋绯心里叫苦,这里是片开阔地,方圆几丈内都没有行人。深夜雨幕里,她和韩云起站在大门口尤为突兀。可眼下如果离开倒显得自己心虚。她怔在那里,一时进退不得。
果然,晋王也觉得奇怪,目光朝宋绯这边望过来。宋绯飞快地垂下眼,心头忐忑地等着晋王离开。
等了半晌,只见晋王自内侍手中接过伞,拾级而下,慢悠悠地踱到韩云起面前。
韩云起忙弯腰行礼。
雨夜里,晋王的声音分外清晰和沉静:“韩侍卫深夜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瞅了宋绯一眼,泼天的雨幕里,一双细白的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裹了一袭紫缎披风,长发如瀑直垂至腰际,发尾处松松绑着紫色的发带,伞撑得有些低,看不大清脸容,不过依稀可见纤秀的下巴以及修长的脖颈。
他心中一动,笑了笑:“这位是?”
宋绯垂首盯着晋王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心里着急,韩云起不太会说话,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她借着雨伞遮挡悄悄解开发带,突然扔了伞跪下来:“恳请陛下为妾身做主。”
伞被风卷走,宋绯没了遮挡,整张脸暴露在大雨之下,脸上厚厚的妆容被雨水刷过,头发在风中乱舞,一些贴在脸上,简直惨不忍睹。
晋王皱了皱眉:“做什么主?”
宋绯膝行上前,道:“妾身本是太叔棋的妾室,他今日和卫世子在聚闲楼赌博,以妾身为赌注,将妾身输给了卫世子,一女不侍二夫,妾身不从,惹怒了卫世子,他派韩侍卫送我回丞相府,妾身对夫君早已死透了心,不想再回去。就算回去,他仍会将我弃若敝屦。”为了让效果逼真一些,她扯着晋王的衣角,仰起脸恳切道,“陛下大发慈悲,送妾身回家乡可好。”
宋绯演到最后是真的在哭,命运如此多舛,难得可以放纵地、毫无顾忌地哭一回,最后一句话,她多想说:“陛下大发慈悲,送我回卫国可好?”
可是不能,眼泪更加汹涌地往下掉。
晋王垂头看着她,心里其实颇有感触,想当初他在外漂泊八年,无时无刻不想回家。这世间可怜之人何其多,不能指望别人,唯有靠自己。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起来。
“你真的想回家?”
宋绯用力点点头,猛地站起来,腿却有些发软,还是晋王眼疾手快扶住她才免于跌倒。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眸道:“谢陛下。”
晋王负了手,刚才那一扶,无意中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莫非在丞相府里还要干粗活?
他沉吟了会儿,转向韩云起:“她说的是实话么?”
韩云起犹豫了下,点头。
帮她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恰逢他今日心情好,点了点头道:“韩侍卫先带她回别馆,明天再把她送回家乡,谁若有意见,就说是寡人的令。”
辇车渐渐驶离她的视线,宋绯腿有些发软,捂着胸口舒气:“差点就暴露了。”
卿宅遥遥在望,灯火将门口点缀得亮如白昼,宋绯已伪装成市井百姓的模样,头戴布头巾,身穿粗布织的长衣,脚蹬草履。她回头叮嘱韩云起道:“你不要跟过来,免得被人认出来暴露身份,留在这里接应我。”
她深吸了口气,撑着伞走到卿家大门前,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然后毫无悬念地被人拦在大门外。
“什么人?”
宋绯垂着头,变了声调说:“小人曾救过长平君,长平君当时允诺我有事可来找他,麻烦两位通传一下。”
要换作一般的高门大户,没有名刺拜帖,没人会搭理你。但是卿季宣为人太谦和太正义,玉都城内出了名的。每日来找他帮忙的人很多,不分贵贱,只要你占在理上,卿季宣一般都会帮忙。
他曾叮嘱过门房:“但凡是有人来找我,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贵族也好,百姓也罢,你都要通报一声。”
门房虽纳闷宋绯为何晚上来,但卿季宣有言在先,当即去通报了。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宋绯垂首站在门口等候,时不时往里张望一下。
第20章 山雨欲来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空气清新如洗。宋绯收了伞,刚才雨势太大,衣角和衣袖都被雨水打湿,头发就更不用说了,她略微整了一下,没多大会功夫,门房去而复返,面上神色变得恭敬起来:“您请进吧。”
相比较丞相府和魏家而言,卿家的宅邸真可算得上朴素。前面领路的门房回头笑道:“我们公子正准备就寝,衣服都脱了,一听说有人来访,忙披衣起来了。您好大的面子啊。”
宋绯虽然穿得朴素,可毕竟是贵族环境里熏陶出来的,一举一动里都透着优雅,再怎么伪装也不像乡野鄙民,门房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略微看出了一些端倪。
宋绯笑而不语,拐过照壁,前边便是厅堂。卿季宣正站在厅门口等候,厅内的灯火泄出来,年轻俊朗的脸庞含着温和的笑,一点也没有被打扰的不耐。一身紫色织锦常服,衬着修长挺拔的身形如芝兰玉树。
宋绯箭步走过去,笑道:“长平君别来无恙。”
卿季宣早就猜到是他,可见宋绯这副打扮,还是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屏退了下人,亦笑道:“我一听说来者曾对我有恩,第一个就想到了世子你。世子深夜来访,又是这副打扮,想必有急事吧。”侧身让开道来,“屋里说话吧。”
宋绯刚淋了一场大雨,尚未缓过劲来,尾随卿季宣进去,厅堂内早有备好的热茶。她坐下来,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茶,身上的凉气才稍微退散一些。她握着茶杯,直言道:“我这次来是想请长平君帮忙的。”
两人隔案对坐,卿季宣脸上浮现困惑:“我想除了陛下大概没人能将世子怎么样吧?”
宋绯诚恳地看着他:“长平君应该知道太叔丞相跟卫国之间的仇恨,太叔棋三番几次找我麻烦,丞相也不加阻拦,想必是默许的。今日我听到消息说他和宋使公孙华私下已经商量好,明日要在宫宴上设计陷害我。我无依无靠,实在是不得已才来请长平君帮忙。”
卿季宣沉默了会儿道:“陛下明日确实要在宫中设宴,打算招待宋使,世子是卫国人,去的话不太妥当吧?陛下有明说世子必须去么?”
宋绯摇头:“这倒没有。陛下根本没提,王宗印也没说。”
大概是想第二天临时通知她,好打她个措手不及吧?
“那世子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是正人君子,宋绯不免有些尴尬,掩袖咳了咳:“说起来荒唐,我在聚闲楼和太叔棋赌,他用自己的妾室做赌注输给了我,是他的妾室告诉我的。”
果然,卿季宣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来,他一直觉得卫世子是很矛盾的人,有时候浪荡不羁,有时候却又十分坦诚。他有些摸不透他,顿了好一会儿,宽慰道:“陛下不是糊涂之人,世子若行得正坐得端,陛下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的。”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明日的事说不准,我只能尽量帮世子。”
宋绯笑道:“有长平君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
走出卿宅,宋绯又换回那身湿透的女装,长长的青丝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