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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仿佛处处都是她的地盘。
未远看着她将柴火笼在一堆,回头朝自己轻快地笑了笑,歪着脑袋问他:“有火折子吗?”
他张了张嘴,最终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堆柴火。
熊熊火光点燃了低垂的夜幕,天色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庙子的窗纸早已在风吹雨打中被侵蚀得一点不剩,寒风呼呼地从窗口灌进来,宁欢又穿着半湿不干的衣裳,就算有火烤着,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未远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动作干净利落地解下外衫递给她。
宁欢一愣,抬起头来盯着他,只见他亮晶晶的眼眸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睛,仿佛这样的行为只是非常单纯而礼貌的教养使然。
她慢吞吞地接过那件衣服,不客气地笑眯眯地说:“多谢了。”
不会因为这是一件男子的衣
裳而觉得慌乱不安,不会因为女子的矜持而矫揉造作,不会和普通姑娘一样羞红了脸颊说着害羞的话,她就这样非常爽快地将他的衣衫披在身上,一边烤火一边松了口气。
未远觉得十分奇特,频频看她,又觉得这样狼狈可笑的模样好像也顺眼不少。
“你是叶琛的手下吗?”她忽然仰头问他。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补充道:“他是我师兄。”
“你们的师傅是同一个人?”
“不,认识师兄时他还是阁主弟子,而我只是……只是非常低等的弟子,除了见风阁大会时能够隔着重重人群看到阁主和站在阁主身旁的他,再没机会见面。”
宁欢好奇地问:“高层阶级和下层群众本来就是天壤之别,那你又怎么会认识他,还成为了他的亲信?”
未远抿唇正色道:“师兄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若不是他,我早已死了。”
“死了?”
面对宁欢好奇又期盼的目光,未远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一向不是个喜爱言辞的人,可是很明显宁欢是,若是不就一个话题和她继续交谈下去,恐怕她还会制造更多的话题。
他一边伸手用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一边用平稳的声音淡淡地讲述许久未提的往事。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在一次瘟疫中去世,留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那时的他仅有七岁,而妹妹更是年幼得只会成天拽着哥哥的衣角喊饿。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如何去照顾妹妹?于是他开始在集市上偷东西,也不偷什么值钱的,就是趁人多的时候顺手牵走几只馒头包子什么的,运气好的时候不会被抓住,还能让妹妹吃个饱;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被伙计当场抓住,打得个鼻青脸肿。
后来有一次在偷东西时又被抓住了,就在他闭着眼等待着挨打的命运时,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出现。他迟疑地睁开眼,看见一个长相平凡无奇却浑身散发出冷意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只是诡异地一眨眼,瞬间携着他消失在了集市上。
他几乎反应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呼吸之间就跟着黑衣人转过了几个街角,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巷子里。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平稳低沉的声音说:“我看你身手很利落,骨骼也灵巧,我救了你,你就跟我回见风阁去吧。”
他下意识地重
复:“见风阁?”
黑衣人顿了顿,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告诉他那是一个江湖大派,若是他加入,就有一个家了,不需要再冒险去偷吃的了。
他只问了一句:“那我妹妹呢?她也能吃饱吗?”
黑衣人点点头,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跟着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回到了见风阁。
后来他才知道,黑衣人是见风阁暗卫楼的楼主,而他就从那天起成为了一名暗卫——所谓暗卫,暗不见天,誓死捍卫。
暗卫楼并不是只要进去了就能成为合格的暗卫,很多和他一样骨骼适合练武的年幼的孩子因为出生贫寒亦或失去父母就被选中加入暗卫楼,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会接受一系列最残忍最严酷的训练,由于他们大多是孤儿,无人照管,毫无存在感,因此在这里也没有人关爱,只是像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优胜劣汰,生死一线。
一般说来,十个孩子里能有一个成为真正的暗卫,但即使无法成为暗卫的孩子,也从来没有走出过暗卫楼——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旦进来,要么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要么永远保守秘密不得透露暗卫楼的半点讯息,而保守秘密最好的人往往都是死人。
在他刚进去那年,在暗卫楼里因习武进度过慢常常被楼主责罚,有一次赤着上身在冰天雪地里吊在树上两天两夜,到后来全身麻痹,几乎停止呼吸,是恰巧路过的叶琛救下他,并且偷授他见风阁弟子才能修炼的心法,才让他不再事事落后,不用因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而死在楼里。
一个是为了妹妹咬牙舍身进了暗卫楼,却在困窘不堪时被救下的孤独少年;一个是看见年少时候的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孤独阁主。最终在叶琛遇难、阁主之位危在旦夕之时,未远选择了跟随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会勤奋码字,按时更新~大家砸留言吧,砸死了算我的╮(╯▽╰)╭
下章看点:救她的要杀她,杀她的要救她,这不科学!!!
☆、第十三章。林中惊变初露锋芒(1)
未远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唯余林中的萧萧风声和着火光中不时传出的清脆爆破声响在耳边回荡。
宁欢支着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看的人落落大方,被看的人反倒有些不自在,假意拨弄着火堆,最终仍是停下来对上她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宁欢不假思索地答道:“你啊。”
他顿时语塞……他难道不知道她在看他吗?他明明是想问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原因好不好!
幸好宁欢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了:“那你妹妹呢?”
他沉默半天,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宁欢提高了嗓音,颇为惊讶,“你不是为了让她吃饱穿暖才去当的暗卫吗?”
“暗卫需要时时刻刻跟在主子身边,永远像个影子一样待在阴暗角落里,只待主子需要,就要不畏死亡地和敌人以命相搏。这样的我,要怎么待在她身边?”
未远平静地看着宁欢,眼神宁静而悠远,像是地平线上一缕将出未出的朝阳,于一片深远朦胧中藏着点点光芒。这样的眼神令她瞬间有些呆了。
“对我而言,只要知道她不再为生活所迫,吃饱穿暖,像个正常姑娘一样长大就好了。在她的人生里只需要最善良美好的东西,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只要躲在暗处偶尔想起她就好……”
宁欢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半晌,她忽地伸出手在未远肩头重重拍了两下,弄得后者又是吃惊又是茫然。
“你在做什么?”他下意识地往一边闪了闪。
“安慰你啊。”她理直气壮地说。
“……”他哭笑不得地回望着她,半天才无可奈何地说:“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宁欢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地揉揉眼,往后蹭了蹭,靠在破旧的墙壁上眯起了眼,“又困又累的,我先打个盹。”
打个盹?
这种地方?
当着他的面?
未远错愕地看着她闭起眼安然自得的模样,不知该说她大胆好还是不拘小节好。
可是她看上去疲惫至极,此刻闭眼小憩的模样又毫无防备,像极了一只初生的小兽,好像这个世界安然美好,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困扰她,好像她并非刚从见风阁逃出来,好像……他静静地
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涌起了一阵古怪的翻腾。
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他大概一辈子也拥有不了的东西——自由。
火光噼里啪啦地在寂静的夜里晃动着,未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凝神屏息不知在想着什么。
墙角的人睡得很香,只在一阵风穿堂而过时才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声,歪了歪头蜷缩成一团,又沉沉睡去。
未远抬起头来看着宁欢因寒冷而微蹙的眉头,沉吟片刻,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出破庙。
夜色清寒,风拂枝叶,从头顶洒下的月光轻飘飘地笼在他身上,而他步伐轻快迅捷,侧身,上马,前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一人一马迅速消失在林中。
*****
翌日清晨,宁欢醒来的时候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偌大的旧庙里除她以外再无二人。
她疑惑地站起身来,身上盖着的衣物顺势滑落在地,她俯身去捡,在看清脚下的东西后手势瞬间顿了顿——除了昨天未远给她的那件绿色外衫以外……落在地上的还多了件厚厚的黑色毛质披肩,指尖接触到的地方只觉柔软温暖,想来价值不菲。
她隐约想起了前半夜的寒冷,恍然明白了后半夜的温暖安眠从何而来。
捡起那披风搭在手上,踏出庙门,只见未远还是穿着昨日那件里衣立在树林前,晨光穿过林叶间隙照在他的背影上,有一种温和得不可言喻的光芒像是玉石的光泽一般由内而外显露出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未远头也未回地温言道:“醒了?”
宁欢没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把那件披风递给他。
“山间寒气重,穿着吧。”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好像昨夜策马沿路返回去给她买衣服的另有他人。
宁欢咬唇,“你半夜去买的?”
未远没说话。
她又继续追问:“所以你一路跑回那个镇子了?”
未远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才说:“不是跑。”
她愣了愣,“啊?”
只见对方认真又礼貌地答道:“不是跑,是骑马回去的。”
“……”
她无语凝噎了,而未远好像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解开两匹马拴在树上
的缰绳,然后回头望着她:“走吧,赶路了。”
她手里还拿着那件披风,披风下面是他的绿衫,她犹豫了一下,把那件绿衫披在身上,还是执着地把披风递给他,“喏,穿上。”
未远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后者理直气壮豪不心虚地指责他。
“我穿这个就够了,你把外衫给我,自己却穿那么少,是存心和我的良心过不去是不是?”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伸手扯下了她身上那件绿衫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利落地上马,居高临下地对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如水,“我穿这件,你穿那件,这下行了?”
宁欢怔了怔,也不知是因为让披风的举动还是他的眼神,下一瞬又不觉想起初到见风阁那天郁晴风把狐裘给她时的场景,同样的举动,两人做出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也跟着翻身上马,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拢住披风,只觉得早晨的寒意全被阻挡在了外面。
这个人,君子到了极点;而那个人……简直就是个光明磊落的小人,小人得理直气壮,小人得毫不遮掩。
一想起他因为洁癖在看到她吃东西又或者蛐蛐落在肩上时的僵硬表情,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未远听到她的笑声,诧异地侧头看来,而她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似找到了天大的乐趣。
那个人,真是尖酸刻薄、阴险狡诈。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策马前进着,马蹄声踏着泥土在林中一路蜿蜒,间或听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