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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作者:风荷游月(晋江季榜推荐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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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的能这么做,若是给人看见,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虽说寺里都是僧人,可传出去也不大好,更何况还有不断搜寻她的下人。任凭宋瑜如何挣扎,他端是没有放松力道,手臂坚定地抱着她的身子,步履从容来到大隆寺后门。
    此处偏僻,鲜少有人活动,是以一路没人看见他们。
    谢昌这才将她放下,动作呵护备至,对她视如珍宝。然而宋瑜气坏了,颤着手便要打他,“你、你怎能……”
    分明察觉到她动作,谢昌躲也不躲,“若是能让三娘消气,懋声愿意承受这一掌。”
    宋瑜终究下不去手,她是非分明,知道谢昌是为她好。可是怎么能,怎么能……他有无考虑过自己的名节?
    眼眶泪珠滚滚而落,她一双眼睛都哭肿了,真个可怜得不得了。
    旁人哭时涕泗横流,模样难看,唯有她梨花带雨,让人瞧了心疼。谢昌眸色转深,愧歉地将她望着,着急地解释:“我方才太过急切,冒犯了你……是我不对,三娘别再哭了,我心里何曾好受?”
    宋瑜哪里管他好不好受,自个儿先哭痛快了再说,简直要将满肚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今晚她受了太多惊吓,早已超过承受范围,能忍到如今实属不易。
    她脸上混合着泥土与泪水,脏兮兮的不说,身上更是狼藉不堪。小小的身子披着谢昌宽大的外袍,衬得她身量益发娇小。
    谢昌俯身拭去她眼里泪水,见不得她哭得如此伤心,“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寻到你。”
    宋瑜囔囔地:“同你有什么关系……”
    原本就同他无关,他凡事都爱揽在自己身上。上一回在城外别院也是,他分明是最无辜的那个,却还要跟宋瑜道歉,愧疚自己没保护好她。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滥好人,宋瑜对他既气又无奈,恨不得将他狠狠骂醒。
    前头传来仆从的声音,似乎要来此处找她。宋瑜慌忙回神,将衣裳脱下来送还给谢昌,急忙道了声谢,牵裙便要往前头走去。她失踪恁久,必定让阿母担心了,她得早些回去才是。
    旋即想到一事,霍地停住问道:“谢郎君是如何寻到我的?”
    谢昌臂上搭着那件衣裳,深思惘惘,“是林女郎告诉我的。”
    果真是林霜,她为何迟迟不救自己,反而将地方告诉谢昌?宋瑜百思不得其解,容不得她多想,迎头便遇见宋府家仆,“姑娘!”
    宋瑜抬眸,便见几人惊喜地冲上前来。
    *
    今晚出了太多事,委实累极。宋瑜洗净脸后缩在龚夫人怀中,原本要与她诉苦,话才说到一半便沉沉睡去。
    龚夫人心疼地顺了顺她的乌发,询问一旁下人:“是谢昌找到三妹的?”
    丫鬟低头答是,“听闻姑娘回来时还挂着泪痕,后头紧跟着谢家郎君。”
    外头搜寻的仆从大都已经回来,唯有霍川仍就在外,目下已经派人前往支会。龚夫人肃容,“吩咐底下人,今晚见到的事一概不许说出去,否则后果严重。”
    露华晓得其中利害,不敢有任何马虎,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便退下。
    不多时外头传来声响,是霍川同陈管事从外头回来。他来到龚夫人身前,不必出声便知道三妹一定在,盖因屋里萦绕着她浅淡香味,更伴随着泥土清香。她失踪了一晚上,目下总算平安无恙地回来,霍川的脸色总算有所和缓。
    龚夫人将宋瑜交到他怀中,有些事情总归要提点一二,“成淮可知三妹是如何回来的?”
    既然这么问,断不会简单,霍川微微蹙眉,脑海里惊鸿掠影般出现一人的名字。
    果不出他所料,龚夫人徐徐:“是谢家郎君。”
    他面不改色地将三妹抱在怀中,鼻息间尽是馥馥清香,是她独特的气味。大抵真是累极,饶是如此都没能惊醒她,她不安地在怀里动了动,继而沉沉睡去。
    霍川不动声色,“他是如何找到三妹的?”
    龚夫人摇摇头,“这点我不甚清楚,不过方才听三妹说,她是掉进猎户挖的陷阱中了,那地方很有些偏远。”
    龚夫人告诉他此事没别的意思,只想让他多留几分心眼,日后莫让谢昌做出出格的事情。谢昌对三妹的心思,她虽清楚但无能为力,她的三妹只有一个,许了一人,没法顾全另一人。
    然而此话搁在霍川这里便显得尤为刺耳,他步履从容地抱着宋瑜回客房,一路上经由陈管事提点,勉强称得上顺利。直棂门阖上,丫鬟要从他怀里接过宋瑜,均被他的面无表情吓退。
    霍川将宋瑜放在弥勒榻上,弯起食指轻碰她的脸颊,拭了拭味道果真有些咸。
    她方才哭过,因何而哭?
    霍川没法不介意,原本他就是从谢昌手中将三妹抢走的,两人之间的过往一概不知。本以为谢昌行将定亲,未料想他并未有此意,依然对宋瑜怀有执念。
    真个阴魂不散,霍川不悦地沉下脸,为宋瑜掖好被角走出室内。
    明朗在外头待命,听到吩咐连忙走入,“郎君何事?”
    霍川立在原处,“到谢郎君下榻之处一趟。”
    有些事情必须及时说清,不能容他再抱有丝毫希冀,更不能让他再觊觎宋瑜。
    谢昌的房间距离不远,天边逐渐泛出微微鱼肚白,晓日初升,廊下几盏灯笼光线昏昧,全然派不上用场。
    房门从里头霍然拉开,谢昌正要往外走,见到他些微惊讶,旋即面色如常,“园主有事?”
    两人鞋底都沾着湿润的泥土,唯一的区别是霍川云头履被露水沾湿,连袍角都是清晰可见的水痕。他走的路比谢昌多,几乎找遍了整座山头,确实有经过那个陷阱。彼时宋瑜已经被谢昌救出,他迟了一步。
    *
    霍川缓缓松开扶着陈管事的手,眼眸微敛,瞧着风平浪静的模样,实则蕴含着滔天怒意。
    他握着拐杖的手微紧,手掌骨节突出,蕴含力量,“谢郎君应当知道我要说何事。”廊下地板杵着一根木棍,有随时破损的可能,他的嗓音缓慢危险,“宋瑜胆小怕事,经不起莫须有的罪名。你若真为她好,便从此销声匿迹,再不要招惹她。”
    谢昌听得意欲发笑,他抬头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到嘴边却成了一抹苦涩的弧度,“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你说的不错,我心里放不下她,大抵这一辈子都没法放下她。”
    音落脖颈一紧,他被提着衣襟带往霍川跟前,面前是一张阴鸷冷冽的面容。霍川唇瓣挑起,不容抗拒:“那是你的事,无论你藏着掖着,都不能再造成她的困扰。”
    说罢将他松开,语气平淡,仿佛方才威胁的另有其人,“谢郎君好自为之。”
    霍川踅身欲走,被谢昌从身后唤住。
    他从屋内抱出一直毛色灰白的兔子,浑身吃得胖乎乎有如肉球,后肢一条腿缠着纱布,是方才谢昌为它粗略包扎的。一直到宋瑜离开洞口,怀里都紧紧地抱着这只兔子,这是她今晚唯一的依靠,全凭它才能撑过来。
    “这兔子是她的。”谢昌缓声,听不出是何情绪。
    霍川一动未动,陈管事见气氛僵硬,这才代为收下。
    直到走出老远,他才试探着问道:“郎主,这只兔子该如何处置?”
    霍川连半点迟疑也无:“扔了。”
    他对小动物当真一点同情心也无,没说“吃了”已属不易。永安侯府养的糖雪球已让他耐心尽失,宋瑜对它关怀备至,前所未有的周到体贴,碍眼得紧。
    闻言陈管事更加为难,怀里这只兔子身上带伤,委实狠不下心扔掉。况且听谢郎君所言,是宋姑娘千方百计救出来的,若她醒后得知此事,不知该如何难过。
    是以待霍川进屋后,陈管事左右为难,只得先命丫鬟将其抱走。
    *
    室内笼罩在清晨薄曦之中,莹润细白的光芒洒在宋瑜身上。她被阳光耀得刺目,不满地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复而睡去。脑袋深深地埋在被褥之中,露出头顶毛茸茸的头发,她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昨晚一经回来,她在龚夫人怀里诉苦,没来得及打理已然睡去。
    昨晚将来龙去脉跟龚夫人道清,其中包括林霜找人求救一事,她闷闷的不大高兴:“我在洞底等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来。”
    她几乎等得绝望,原来林霜不是出事,更没有迷路,她只是佯装不知情。
    这举措实在太傻了一些,迟早会东窗事发,她怎能做得如此明显?龚夫人想起当时林霜缄默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宋瑜后背,“你放心,阿母明日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宋瑜并不想要什么公道,她只想知道林霜心中如何想的。
    梦中是光怪陆离的景象,险象迭生,她仿佛被困在一处幽暗密室之中,四周碰壁,寻不到出路。脚下蓄满积水,不断上涨,不多时便将她整个淹没,宋瑜不住地挣扎,奈何毫无效用。
    耳旁忽地响起一声沉稳坚定的声音:“三妹。”
    是霍川的声音,她等待大半夜,终于将他盼来。宋瑜在梦中委屈得哭出声来,她呢喃抱怨:“你为何才来……”
    话音将落,她从梦中惊醒,眼前果然是霍川的面容。
    宋瑜想也不想地攀上他脖颈,深深地埋在他胸膛不满地责备:“你为何不来救我?”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霍川顺势收紧手臂,“再没有下一次,三妹乖,不许哭了。”
    原来宋瑜方才被梦魇住,口中喃喃不休地说着梦话,模样很是痛苦。霍川一直陪在她身旁,自然感受得出她的绝望,直到她不安地低唤救命,这才出声将她叫醒。
    宋瑜额头上有一个不小的包,她稍微离开一些,不敢碰到,“我的头撞到了……还有……”
    经过一夜,她的脚腕肿得比馒头还高,更泛着吓人的青紫,与周围白腻皮肤对比明显。睡着了不觉得,目下想起依然很疼,她起身碰了碰那处,可怜巴巴地朝霍川道:“我的脚扭伤了,好疼。”
    昨晚已经很龚夫人说过,可惜山上没有懂医术的郎中,没人得帮得上忙。唯有让她先忍耐一夜,今日下山后再诊治。然而拖得时间长了危险极大,或许对留下病根,造成日后行走不便。
    霍川早已察觉她脚腕受伤,连夜让人下山请专治跌打骨伤的郎中,这会儿理应到了。
    果不其然,少顷明朗领着一位刚过而立的郎中前来,据说是这一带出了名妙手回春。治疗脚伤难免要褪去鞋袜,只见宋瑜白皙精致的脚踝肿起老高,瞧着可怖。霍川攒眉,让他手下垫一块布再行动。
    这要求不过分,郎中很好说话,按他所言照做,三两下便将宋瑜扭伤的脚腕正回原位。
    宋瑜疼得牙关紧咬,低低地呜咽两声,像是小动物的叫声。
    霍川就坐在她身旁,将她带到怀中安抚,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已经好了,不必怕。”
    因耽误了时候,避免日后留下遗症,最好未来三日都不要下床走动。郎中另外留下一小瓶外敷的药物,收取诊金后便退下。
    澹衫蹲在脚边为她上药,动作轻柔,尽量避免弄疼了她。
    宋瑜睫羽上沾着泪珠,她抬手拭去,湿漉漉的眸子觑向霍川。偏偏脑门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圆包鼓起,颇为滑稽。
    霍川碰上她的脑门,动作极轻,“疼吗?”
    宋瑜点头不迭,生怕他不知道,连忙补充了一句:“好疼好疼。”

☆、第61章 啼莺序

室内凉风和煦;山涧清风徐徐;沁人心脾的清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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