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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宁曲听了祁侯之言,也惊愣得暗自捏了一把汗,不想传言是真。
“这由不得你说了算。”祁侯听到关关拒绝颇有些意外,见她脸上忧愁,目光灼灼似真在期待放过她,竟有几分可怜。
祁侯有些不忍,想到她年纪虽小,却已是孤身一人,进了宫也是个归宿,也算是祁家的孩子,若为后,他却又觉得祁家与王上之间少了些羁绊,对祁家来说,祁雪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沉吟片刻,祁侯说道:“此事未决。待明日我与你进宫见了太后再说。”
“我不要进宫。”关关再说,声音小了些,语气却比刚才还坚决。
祁侯本来讨厌府中后辈逆他的意,忽又觉得让关关自己去向太后进言,表明心迹,或许是个更好的主意,便不由放软了声调,劝慰道:“不是我要你去,是太后要见你。你有什么话可以对她说。”
关关想到那太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姨,多年前见过一面,待她也还亲切,若是她央求的话,太后会答应她也说不定。为此事,关关心神不宁了一整日,不知道王上是少哪根筋,怎么就挑上她了呢,越想越觉得蹊跷,除了狼烟杳无踪迹的事,这事也让她异常苦恼。
她直恕貅着见了太后用什么态度说什么话才合适,却忘了祁府中一件极重要的事。
那便是第二日祁雷就要归来。祁风却还是没来。据说祁雷回到祁府,王上要赏他百户,得了个将军之号。祁家又欢欢乐乐荣耀了一番,人家的儿子,人家的夫,都是人家的荣光,也不管她什么事。
一早,关关与白露面对面坐了一会,听白露提及此事,心中倒也无波无澜,又听白露似提了一下狼烟,看着白露满眼忧心,关关的心也被拖得沉了下去,口中只安慰道“不知他哪里去了,或许就快回来了”。可每说一字,都觉心似火烧。
这时,却听得外头一阵吵嚷,院门似被打开。白露一下蹦了起来,道了声:“是不是狼烟?”
关关一愣,却又感觉不是,狼烟翻墙爬窗早成了习惯,怎会走门?听外头有人高叫“二公子”,她心下失望,明知不像,却还心础跄幸。白露推了推她道:“小姐,是二公子。二公子这么快就来了,他心里头还是有你的。”
关关觉得她这时她该喜逐颜开,却找不到喜的感觉。
“关关。关关。”祁雷的声音很大。
白露在关关耳边说了一声:“二公子叫你呢。”
一魁伟武将,跨入明堂,正站在斜照入堂的春日薄阳中。血色长袍,金冠鳞甲,貂皮披风,水滑如缎。
“不认得我了吗?”祁雷笑道,竭力掩饰两人曾起过争执。
关关摇摇头道:“表哥,恭喜。步步高升。”她笑了一下,似乎也忘了那些糊涂的争执,从此雪过天晴。
见她莞尔,还出人意表地口称“表哥”,祁雷倒皱眉纳闷了起来。
“既然来了,就坐坐。我这里只有陈年的凤髓,你喝吗?”关关问祁雷道。
祁雷见她和和气气,更加茫然。
只见关关对白露道:“你去叫她们煮浓茶来。我平日喝得太淡。”
白□头走了出去,一会儿将茶端了上来。
二人静默只顾喝茶。
祁雷忽道:“你似乎长大了许多,不过相隔数月。。。”关关貌似无心的温柔大方,祁雷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关关正盯着茶叶出神,听他说话,一瞬微怔,淡笑再喝这茶,思绪恍惚飘到冷香崖十日,冷泉的煮茶小五。。。。。。这陈年的茶的确有些苦涩。
却听祁雷道:“听说你不想入宫,我欲向太后说起我俩的事,求她给我们做主。你可喜欢?”
关关倒想起前几日素儿抱着儿子来看她,还听门口的侍女说,素儿的儿子就要满百日了,很快就要有个名份了。这时听祁雷提起此事,关关倒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含糊道:“你的儿子听说满百日了。”
“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意,你喜欢什么,我就为你找来什么?”祁雷按住关关的手道,“素儿那只是我一时糊涂。”
“那是我也还小,你喜欢素儿也是件自然的事。”关关抽回手道。说着这话觉得难堪,她不由脸红。
“你还不是一天到晚跟着哥哥跑。”祁雷不悦,也抱怨道,“我早知道你喜欢名士风流,不喜欢舞刀弄枪之人。”
关关没说,她其实比较喜欢舞刀弄枪之人,所谓名士风流,能入她的眼,也因为她爹爹便是那样,自然觉得有些亲切。
但这些理由,再不是她与祁雷无缘携手的症结所在。
“表哥,不是那样。”关关道。
“你还是容不下素儿?”祁雷探问,半晌,他抚额,有些苦恼道,“可是她毕竟给我生了个儿子。”
关关见他越扯越远,正要摇头,想了想,连忙点点头,谅祁雷也不是那么狠心会始乱终弃的人。
祁雷本就性急,有些恼了,站起来道:“你这不是逼我吗?告诉你,你入了宫,那个病怏怏的王上何止只有一个妾室。不行,我不能由得你这么任性。”
关关忽然想起了上次她闯入演武场为了狼烟和祁雷发生了争执,说道:“你可记得上次见面,我们吵了架,我说了什么?”
“什么?”祁雷不耐烦道。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安天命。”那双乌黑眼瞳看着祁雷,墨色眸光满是坚定,“上次我并不是真心要说,可今日却是真心。我与你,从此就各安天命吧。”
“什么?各安天命?”祁雷顿时脸涨得通红,像遭到了挑衅,怒极起身向外踱去,走到院中,顿步许久,忽又转身,对关关道,“不管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你都休想如意!”说罢,走了出去,气势汹汹,惊煞了一院面带娇色的小侍女。
关关愣神,上次见时,还在擂台之上,看着祁雷也是这般气势汹汹吓倒了她,可看他手中银剑,将狼烟逼得左躲右闪,招架无力,还觉得很是解气。
而今日回忆起,时过境迁。关关忽然想抱着腿蹲在地上哭,狼烟如风来去,她恋上了风,可惜这日无风。
关关仍坐着喝她的茶,茶香极淡,惹得一室阳光也跟着清淡,只是味道略有些苦涩。
人生最无奈的事或许是等,或许她该信,静了心等,于是闻着凤髓茶香,坐等春风。
夜半房中,月色下,一条黑影跃入窗。
榻上之人嘟着嘴的睡相,有些可爱,却坏了婉兮清扬的风致,眼角的泪上还残着茶香,随手擦了她的泪,坐于窗前,等她醒来。
章节46
狼烟从未像今夜睡着这般沉,朦胧间听到一些声响,睁眼,迎面一个枕头飞了过来,他差点来不及躲开。
一声娇叱随之而来:“你回来啦!还记得路么?”
关关从榻上翻身下来,急冲冲地直奔过来。
狼烟依旧坐在窗前,向她招招手道:“过来。”他也不站起也不挪窝,分明是在装死。
这人从来都自说自话,他说了算,规矩都是用来渺视的。“干嘛?”关关打量着他。
“这儿月色好!”狼烟拍拍身边的空席,让她过去一块儿坐着。
“哎。”关关不知怎么就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挪步过去,脚才刚沾到坐席,就被狼烟拖住了手,跌坐在他怀里。关关扭动了一□子想爬到一边,又被狼烟逮了回来。不能怪她,狼烟身上太冷,透着凉气,关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狼烟长臂一伸,从一旁架子上够到一条毛毡盖在关关身上。
关关伸手摸了摸,毛乎乎地,她懒洋洋地靠着,银色月光洒下,一直舒服到心里,忘了那些抱怨的气话。隐隐闻到些淡淡花香,不是甜腻的香,而是迷人又魅惑的香气。关关用劲地嗅着,寻香而去,嗅来嗅去,直把鼻子凑到狼烟肩头脖子上。
“你干嘛?”见关关主动攀上来,狼烟有些局促,似被香甜清韵缭绕,心猿意马,气息拂乱,他摸上关关的脸颊,低头便要吻她,不想却被关关悍然推开。
她拂身起来,毛毡滑落地上,抓了他的衣襟,逼问道:“这两□到底去了哪里?”
狼烟忽然被她追问,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不由愣神。
“你身上有味道,是女子用的香。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关关清晰地点出香味的来源,这身衣服,这种香味,引得人猜想。脖子衣领上,莫非他是坐着,或是躺着。关关这么一想差点暴跳如雷,不知狼烟居然也有流连花街柳巷的毛病。“不要跟我说,是路过哪个花园沾上的。”关关斜眼睨着鄙视他。
“好端端的,你又生气。”狼烟掰开关关扯在他衣襟上的手,牢牢握着手中。
见关关厌恶地扭着手挣不开,就一副就要咬人的样子。狼烟只好说:“我之前上冷香崖是侯爷要我找一个叫宋逸的人,宋泓是他的叔叔。”这个传说中与燕惊私奔的人,他想关关一定听说过。
“然后呢?”关关明知他跑题,却仍想知道。
“我找到了。他果然回到邯郸,躲在一家叫做绿倚的酒肆中。”
“于是,你就去那里喝了两杯?”关关扬眉问道。
狼烟点头,他一句谎话也没说,只是他去找的人不是宋逸,而是绡金。绿依背后的老板是绡金,发现宋逸不过是凑巧。
“今后不会再去了。”说着,狼烟将关关拥入怀中。
关关的眼睛亮了亮,“这怎么可以,你要再去一次,带上我。”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狼烟奇道。
“怎么不行?”
“那种地方都是。。。”
“都是什么?”关关奇道。
“都是男人去的。”
“我正好也去见识见识,看看这香味你是怎么沾上的。”
狼烟听着出了点冷汗。
忽然关关勾上他的脖子,晶亮眼睛望着他,脸孔上全是天真,“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哦。”
真可爱!让人想吃干抹净。
“唔。”狼烟答着,手指正好触到她的衣带,心中不由跳了一下,正犹犹豫豫看向关关,却听她在赶人:“那快走吧。一会儿天亮了,侍女就要进来了。”
“再坐一会儿罢。天亮了,我要去见侯爷。”狼烟道。
这倒让关关担心了一下,“宁曲和莫直的事。。。”
“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解决。”
狼烟的解决都让人胆战心惊,关关不乐意想,她想叮嘱“你可不能死啊”,一瞬又觉着说“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比较好。她还真是两相权衡,举棋不定,忽然想到两人一起离开的事,便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走?”
“很快。”狼烟回答。
关关每次说走,都恨不得眼下就长了翅膀远走高飞,而狼烟总是有些犹豫,他的“很快”与关关的“眼下”似乎总有个时间的夹缝,关关不知道在这个夹缝中会发生什么事,她有时也想保护别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去做,或许她该更体贴一些,让人信赖,遇事能找她商量。
“我从前是不是太任性?”她问。
“不会。”颠倒黑白的话狼烟脱口而出。
关关略略安心,但偷情时总有意外。就在她想娇嗔道“骗人”时,意外已来到门外。关关忘了白露有给她掖被角的习惯,院子里那一大班子的侍女让她不习惯,她便向祁雪将白露要了回来,却没想让白露看到这一幕,关关正蜷在狼烟身上,一切昭然若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