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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上忆吹箫 作者:漱玉泠然(晋江2013-07-19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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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烟恐怕嘉善又要想起胭脂之事,轻扬秀眉,笑道:“公主还是略起来走走,好用膳,今儿一白天太后打发人来问了好几遍,公主若不吃饭,过会子太后再来问,叫奴婢怎么回啊?”
  嘉善默默不语,沉思一回,方掩一掩珍珠粉的素罗寝衣,肃然道:“也罢了,只不必太麻烦,只清粥小菜便好,那汤药里有枣仁和黄精,我喝了,睡了一整天,这会子也不觉得饿。”
  绣烟这里方领命去小厨房传膳,只听庭前环佩叮当,分明是皇帝御前的大太监何良,尖细着嗓音叫道:“长公主回宫了!”
  嘉善与绣烟听了不觉惊诧,嘉善与德善的皇兄即位之后,还未来得及晋封她们为长公主,所以德善和嘉善虽是皇帝亲妹,却只能称“公主”,何良平日极是聪明机变的一个人,怎会连“公主”与“长公主”也分不清?
  却见门前的小宫女已打起帘子,德善公主款步而入。四五个小太监忙在地下置了数盏极大的纱灯,照得一室明亮如昼。
  嘉善见德善身上已非晨起所穿衣物,似乎果真是长公主的服色,又见何良手里捧着一卷明黄,便知是来宣旨的,嘉善虽然穿着寝衣,也只得跪在当地,何良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弯书申锡,恩必厚于本支,象服增崇,谊每殷于同气,载籍今典,用贲殊荣。咨尔德善公主凤仪乃世宗皇帝之长女也,毓秀紫薇,分辉银汉,承深宫之至训,无怠遵循,缅女史之芳规,宜怀龟勉。联攒承大宝,仰体鸿慈,聿弘锡类之仁,特沛丝纶之命,是用封尔为德善恭惠长公主,锡之金册。谦以持盈,弥励儆慕之节,贵而能俭,尚昭柔顺之风,克树令仪,永膺多福,钦哉。”
  宣旨毕,德善恭惠长公主双手接下圣旨,何良仰首哈哈一笑,拱手道:“恭贺二位公主,奴才还要去伺候皇上,就此告辞。”
  说着,向德善和嘉善拱手作了个四方揖。德善恭惠长公主雍容笑道:“既如此,我们姐妹就不虚留公公了,宝篆,看赏。”
  宝篆手里早捧了一大包金银锞子,足有几十个,递给何良,何良一双三角眼一支楞,笑道:“二位公主,太客气了。”又欲跪下行礼。
  德善恭惠长公主忙虚扶他一把,笑道:“大雪黑天的,只当给公公打酒吃。”
  德善恭惠长公主一路将何良送出永信宫,这才回身进屋,坐在榻前,移灯向嘉善脸前,又看了一回,关切问道:“这会子可觉得好些了?”
  嘉善早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如坠云雾,一时还未缓过神来,又听德善如此一问,只得讪讪道:“无妨。”却忘了方才叫绣烟去厨房传膳的事,扯过被子,便又要歇下。
  德善俯下身子,轻推嘉善,道:“睡了一天了,还不起来走一走,没个黑天白日的睡,没病也要躺出病来了。”
  嘉善一向对长姐言听计从,听得此言,只得起身,德善吩咐宝篆挂起帐子,又见绣烟领着小宫女端了晚膳进来,便命将黄花梨小几挪至熏笼之侧,一手却扶着嘉善向熏笼上坐下。
  嘉善这才看清德善公主的朝冠是三层镂金,十颗东珠,又长长地垂下金黄丝绦,幽幽一笑,道:“不想一日之间,姐姐身份竟如此荣耀了。”
  德善转身看着那滟滟着烛火,道:“妹妹这话,是在怪我吗?”
  宝篆跟绣烟听见这话,早已远远走开。嘉善只拿着小银匙子,一下一下地搅动白粥,那雪白的粥碗里几颗硕大的和田玉枣,红得分外夺目。嘉善笑道:“哪里,姐姐得享这样的尊荣,妹妹替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熏笼上暖融融的,德善的眼中却蓄着两颗极寒的冰冷,她到底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只默默忍住了,半日,方笑道:“是谁告诉你太后要认你作女儿,给你嫡出之尊的话?”
  嘉善不想长姐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倒愣住了,一时语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德善心中一动,亦在她意料之中,只笑道:“你也不必为难,自然是告诉我的人又照样的把话告诉了你,无非想调三唆四,拨弄是非。”
  嘉善这才恍然大悟,心头一热,就要滴下泪来,不想一阵寒风,从帘栊里钻进来,虽然坐在熏笼上,身子不冷,那上了药的两颊上却又辣又痒起来,因而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又不敢用力揉搓,泪珠儿却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德善见了,忙抽出金黄色的软绸绢子来轻轻替她拭泪,拭了一回,手指向嘉善额上一点,含泪笑道:“傻姑娘,人家一句话就把你哄得这样,日后姐姐不在了,你可又不知要怎样了?”
  嘉善听了这话,如头顶响了一个闷雷一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茫然道:“姐姐说什么?”
  德善抚着领端袖口繁复精巧的花绣,笑道:“你不知道么,罗兹国使臣今日来京,一为过节,朝见皇上太后,二来,也为罗兹新王即位,求娶公主,且说为大梁与罗兹百年和同为一家,此番和亲,必要求一位嫡亲公主。”
  嘉善质疑轻笑,道:“罗兹新王不是咸安公主所出么?为何要对外祖家苦苦相逼?罗兹早就向大梁称臣,就连他的父王哈拉汗,所娶咸安公主亦是宗室之女,他倒要娶嫡亲公主!”
  德善苦涩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了,罗兹国政变,咸安公主所生的世子,被他的兄长阿迪里取代,阿迪里作王子时,就主张对大梁强硬。趁着皇兄初登大宝,政局未稳,大梁的北面有白戎,东面又有伊贺,川圹,虎视眈眈,这是要给我们的皇兄颜色看呢?
  嘉善陡然一惊,道:“那更不好了,姐姐嫁过去,他如何能善待姐姐?罗兹如此嚣张,皇兄难道就不闻不问么?”
  德善拢住妹妹的肩,怡然笑道:“不必担心我,阿迪里是因政变掌权,罗兹国中必有反他之人,他也不想与大梁闹翻。至于王位易主的事,到底是罗兹的内政,大梁立国未满百年,好容易有这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之盛,若再起烽烟,必伤国力,若以我一人远嫁之功,为大梁赢得福祉,亦是吾之幸事!”
  早春时节,夜里寒凉,风雪交加之中,那茜色窗纱似乎被一室明光映得惨白,时而鼓胀,时而紧紧附于窗棂,嘉善一颗心,也似浸在这阴风之中,吹得刺痛,一丝一缕,被撕裂的痛楚。
  良久,嘉善尽力自持,方平静了声音,道:“原来册封长公主,竟是为了和亲,姐姐为了我……”嘉善到底抵受不住,埋头痛哭。
  德善轻轻抚着妹妹柔软的发丝,一如小时候,风和日丽的春天,搬过一只脚踏,嘉善坐在上面,德善左缠右绕地为她编着辫子,她们的母妃立在一丛玫瑰或芍药之前,拣来几朵最美的花,为姐妹俩簪在鬓边,一缕幽香,在庭前缭绕不去,袅袅升腾。
  德善大婚的日子愈来愈近了,依大梁公主大婚之礼,大婚之前,须要先行辞别父母,德善与嘉善的生母愉妃,薨逝后葬于景陵之侧的妃园,建章元年二月初一,奉寿安宫郭太后懿旨,先世宗高皇帝愉妃,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谥为宣华皇贵妃,其所出德善恭惠长公主与嘉善公主,同往景陵妃园祭奠。
  晨起按品大妆,长公主与公主的服色本相差不多,宝篆走过来笑道:“二位公主穿这样相似的衣服,不熟识的人,又要弄不清首尾了。”
  德善与嘉善乃是双生,平日若穿同样服色,连太后亦常常分辨不清。
  景陵乃世宗皇帝的陵寝,位于孝陵以西的华田峪,裕陵明堂开阔,建筑恢宏,雕镂精美,碑亭①、石像生②、牌楼门③依次矗立,气势非凡,景陵的妃园位于其西侧,依燕华山而建,沅江盘曲而行,环抱其地,园中多植松柏,四季长青,沿着长长的神道④,远远望去,一座座黄墙金顶的妃陵矗立其间,宝顶底下,埋藏着昔日朱墙绿瓦间的春花秋月。那些凋落的红颜,当化作碧草如丝,在早春的微风中摇曳。
  祭礼已毕,德善屏退随行的太监宫女,拉着嘉善的手,默默地绕着宣华皇贵妃的陵寝依依而行。
  德善看着远处枝桠间冲天而去的云雀,道:“我这一走,宫里便再无保护你的人了,璎珞,从今以后,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嘉善心里一阵凄楚,却又不忍叫长姐担心,只笑道:“有皇兄在,谁还能难为我不成?”
  德善抚落嘉善肩头的几枚干涩枯黄的松针,道:“我们是一母所生的姊妹,尚且有人想要挑拨是非,施离间之计,何况皇兄,到底与我们是隔母的。”
  初春的料峭,竟有几分秋的萧瑟,四围寒鸦哀鸣,更显得寂寂陵寝的凄清寥落。嘉善整理情思,笑道:“姐姐不必为我担心,这宫里的是非,这些年来,你当小妹真的一点不知,只是与我们永信宫无涉的,我与姐姐一样,都不去理他罢了。若真有人欺到小妹头上,当忍则忍,须争则争,天下虽大,道理却是一样的。”
  初春日短,转眼已是日影西斜,淡金的残阳,为妃园里的一座座陵寝,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暖意,德善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宫里这些年的事,浮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父皇在时,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几件大事,若叨登不出来,是众人的造化,若叨登出来,又不知有多少人犯在里头呢。上一辈的事还没个了局,如今皇兄宫里这些嫔妃,又要闹腾起来了!”
  嘉善一节一节地掰着一根细细地松枝,颔首道:“我知道,椒房宫的懿妃,就是头一个不省事的。”
  德善为嘉善理一理被风吹乱的碎发,笑道:“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懿妃的娘家权倾朝野,自然惹不得,可另外几位,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只说如今的曹贵妃,出身寒微,位份却在懿妃之上,你真以为是他侍候皇兄日子长的缘故么?听说我嫁过去以后,罗兹国翁主也要入宫和亲,她可是哈拉汗的嫡出翁主,还不知如何呢?只有个崔宁妃,没有子嗣,又不得宠,宫里人只说她与她的姑母温献太妃,是一般的命数,可你若因此便小瞧了她,可就错了。”
  嘉善唯有点首不绝,又温婉笑道:“我只凡事远着她们就是了,寻常小事,好歹还有三皇兄帮衬着。”
  德善长眉微蹙,直视嘉善,道:“三皇兄却是个难得的好人,只是时运不济,幼丧娘亲,不然,即位的未必就是二皇兄,他的母妃卢颐妃,当年可是宠冠六宫的。”
  嘉善幽幽叹了口气,似飘过旷野的风,夹着草木的荒疏气息,“当年那一场变故,唉,也难怪父皇母后最疼三皇兄,他又生得超逸出尘,又最是个与世无争的人。”
  德善不置可否的笑笑,道:“身为皇子,再兄友弟恭的亲情,也难免沾染了权力和欲望,倒是我们做皇女的,还好些,就怕有些事,你不去找事,事来找你,你只要记得,三皇兄与你我身份毕竟不同,若过分亲近,反生结党之嫌。”
  嘉善心头一震,参天古木的魅影摇落一地,那一树枯枝似印在了淡青的天上,冷凝肃敬,有寒风袭过,茫然与恐惧充满了不可知的未来,寂然半晌,嘉善方勉强笑道:“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碑亭:碑亭,对石碑起保护作用的亭子。
②石像生:帝王陵墓前安设的石人、石兽统称石像生,又称“翁仲”。
③牌楼门:又称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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