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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身落天地隙,一梦醒来清音稀。若说没有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若说有奇缘,为何终究两错捺。这天地浩大,雪落如花,何时再并肩,折梅作画。
三 为伊倾城卸戎装,相拥不似双蝶翔
“镜徽帝同瑞三年冬,南宫氏有女雪沫,性谦品厚,仁德四方,立为皇后,统领六宫,母仪天下。”《镜史》上仅寥寥数语便完结了那场封后大典,却不知正是那场封后大典点燃了改朝换代的星火。
很多年后,每当落玄看着那段话时,总是莫名的微笑。他总是在心底问自己,若当日萧然真的立秋夕为后,故事又该怎么书写?可没有发生的事情,再多的假想都是无意义,而他只是用那样的假想去铭记,记住那个曾经倾尽天下想要守护的女子,记住那个把他拒绝的那么决绝彻底的女子。
在收到萧然立雪沫为后的密报时,落玄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宁弦城,蓝月死命的跟着他要一起入宫,他们混在送亲的队伍里轻松过关。
当落玄赶到贮秋轩的时候,只有那清婉的琴音吐露着秋夕悲伤的泪滴,他走到她的身边坐到床榻的台阶上,静默的聆听着那属于她的世界和时光。秋夕亦没有抬头,她害怕对着他泪流满面,她不可以。
一直到宫里的礼乐全部停歇的时候,秋夕断了弦,指尖的鲜血染红了琴沿,声音戛然而止的霎那,落玄依旧冷冷的坐着,不置一词,却掩饰不住心底的担忧心疼。
“距我的生辰,还有半个月吧,你,回来早了。”秋夕无泪,却凉薄到骨子里。
“他成亲了,皇后,不是你!”三年前,她说“为了我将成为萧然的皇后这个理由不起兵”,他答应了,让霜叶城二十万将士撤退回去损兵折将,可他无怨无悔。
“那又如何?”她在心底告诉自己,顾秋夕,你不可以哭,尤其不能在奚落玄面前哭,你唯一能做的,就算他不爱你,你依旧要为他保住这万顷江山。可她从未想过,她是多么自私,对落玄,对天下。
五年前,十五岁的落玄是人人称赞的大皇子,善良仁厚,德才兼备,储君的不二人选。当时边境狄国屡屡来袭,落玄主动请缨带兵退敌,皇上也有意让他在军队中树立威名、赢得支撑,便派大将军南宫烈夫妇辅佐落玄出师伐狄,皇上在出征将士面前许诺,若大皇子凯旋,便禅位于他,自己带着皇后乐居**。可是,没人想到,那一仗一打就是两年,大将军夫妇战死沙场,而落玄在奋勇杀敌的边疆将士中名声显赫,令狄国闻风丧胆。为安定边境,落玄暂时留在了边城霜叶,修整部队,建城设防,固守边疆。
那一切都来的太快,猝不及防。皇帝突然病危,传召大皇子速反帝都宁弦,可是还未走出霜叶城,便又接到狄国军队突然大举来犯的军情,落玄权衡之下,选择了留下退敌。苦战三日,把狄国杀得落花流水,退回他们的王庭。可是当落玄赶回宁弦的时候,收到的却是“卸甲奔丧,军队不得入城”的诏令,而发诏令的却是新登基的皇帝曾经的二皇子奚萧然。
独自入城参加父皇下葬大典,更诧异的是居然看到母后被缚于囚车,他大声的质问萧然,却被以大逆不道之名打压,萧然冷笑,父皇遗照,一是立我为太子,登基为帝,二是让皇后殉葬,永陪左右。他不相信,父皇那么爱母后,怎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诏。可是他无能为力,大批的禁卫军把他压倒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被活埋,他嘶声力竭的吼叫着,跟随他而来的五万大军被阻挡在城外,他没有一点办法,也正因为那五万军队,萧然不敢贸然杀他,他被软禁在母后的寝宫玉溪宫里,他见到新任的太后、萧然的母妃胡姬妖艳的笑,所有想不通的问题一瞬间全部清晰了。他被毒打到浑身是伤,他被各种酷刑折磨,他在一瞬间成熟苍老。他发誓,定要为母后讨回公道。
他的将士久等他未归,便派遣密探潜入皇宫,而同时,他一直喜爱的女子顾秋夕偷偷的跑到玉溪宫看他。秋夕什么都知道,萧然和胡姬联合内侍篡改圣旨、夺取了本该属于落玄的皇位,可是这皇位之争从来都是刀光血影、成王败寇,而萧然又是秋夕从小倾心所爱之人,就算知道她又能怎样。所以她求落玄,把这天下让给萧然,不要起兵,不要天下大乱。
那夜的月光如水般凉薄而平静,秋夕看到满身是伤的落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曾经高傲英勇的皇子变成了如今落魄凄凉的阶下囚,她握住他的手,寒冷侵透骨髓。
“母后!”他呼叫着被她的温度惊醒,白衣上的鲜血淋淋掩不住道道伤口,抽回手的刹那,他将眼底最后的怜爱和脆弱磨灭殆尽。
“顾秋夕,你们好残忍!”对着这个自己最爱的女子,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她欠他很多的对不起,而他所期待的永远不是这一句。
冷月长空,她看到他策马扬鞭、兵临城下的画面,而他,看到的是她凤冠霞帔、母仪天下的场景。命运又一次把他推到了人生的绝境,被逼仄到无路可退,却又不得不披荆斩棘。
蓝将军的剑抵在秋夕颈间的时候,二十万霜叶士兵基本集结完毕,只待解救落玄出城便可攻城勤王,扭转局面,平定天下;只要落玄振臂一呼,宁弦城里不服萧然和胡姬、对遗诏存有疑义的势必师出有名。可他却不置一词,看着这玉溪宫寂静无音,抖落一身红尘,用尽最后的温柔对她说,“顾秋夕,跟我走,离开这里!”
她看到他眼中的殷切期望,她知道离开的意义,所以她跟他赌,赌他究竟有多爱。“落玄哥哥,可不可以为了我,退兵!”
一句既出,众人皆惊。蓝将军诧异的望着落玄,作为他的师傅之一,他太了解落玄了,所以他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在剑尖划破脖颈的瞬间,落玄的手生生的握住剑刃,鲜血横流。他们都懂,蓝将军放下剑的那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这天下。”在这个世上,母后是最爱他的,秋夕是他最爱的,他想守护的只有她们。他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而无能为力,所以他愿意倾尽天下保得秋夕的平安。
“我爱他,可他,爱的却是这如画江山。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为他,爱这天下!”
落玄的泪落在了月光里,他知道他唤不回秋夕的记忆,那最温暖的一刻,那初见的美丽,只是他一个人的爱情。他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等待一个没有终结的战局。
“为了我将成为他的皇后这个理由,为了天下黎明百姓免遭战火荼毒,可不可以,安心的守在霜叶城,守着镜国,守着……我!”
句句锥心刺骨,字字残忍如割,却是真真切切的从秋夕的口中吐露。那一刻,落玄笑了,一种近乎幻灭的张狂,弹指在剑上,断裂的清脆响彻天地,深深的插入玉溪宫的门梢,结束这一切的相遇。
“我以父皇和母后的在天之灵起誓,宁弦城有顾秋夕一日,我奚落玄绝不攻入此城!”嘴角的鲜血缓缓沁出,世界在那一刹轰然倒塌,堕入无尽黑暗。那样的誓言,他碎裂的心被狠狠的冲击。在她面前,他不战而败,输的那么彻底。
看着落玄离去的背影,秋夕终是泪如雨下。为了萧然,她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知道他为她放弃的不仅仅是这万顷江山,更重要的是他不可动摇的信仰。他爱她爱到骨子里,而她能回报的只有,对不起。跪在黑夜中,重复呢喃着,落玄哥哥,对不起。
他为了她,负尽了那二十万霜叶将士。一声令下,辜负了所有对他抱有期望和希冀的子民。胡姬当然不会放任他回到霜叶城,大批的禁卫军和皇城军队封锁着重重关卡,他和蓝将军拼命的战斗,以求死伤减到最低。可是,前堵后追,霜叶援兵也被隔断,落玄只能破釜沉舟。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一战的艰险,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蓝天死在了那一战中,将唯一的孤女蓝月托付给落玄。
回到霜叶后,落玄跪在那些战死的将士坟前一天一夜,然后去每一位将士的家中磕头赔礼,继而上表皇帝,愿守边疆,永葆大镜。
“镜徽帝同瑞元年秋,皇子奚落玄,战功赫赫,佑国无敌,封为安定王,加神佑大将军,永守边疆,报效家国。特许自理霜叶城之事,无诏不得入朝。”
他终究实现了对秋夕的承诺,他守着镜国的江山,无数次的打退边境狄国的侵犯,可他唯一想要守着的,只是她。他一直在等,等她穿上嫁衣嫁给另一个男人,等她的那句“为了我将成为他的皇后这个理由”,等她母仪天下、名留青史,他亦是在等自己彻底死心,等自己彻底绝望。他早已做好打算,秋夕为后之日,便是他辞官之时,他愿意在人海茫茫中隐身,只为她可以幸福。可是,萧然负了她,他娶了南宫雪沫,他的皇后,不是秋夕。
“顾秋夕,跟我走吧,离开这里!”他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刺骨。
有那么一瞬,秋夕想要抱着落玄嚎啕痛苦,然后离开这个没有温度的皇宫,可也只是那一瞬的冲动。她知道,一旦她走出宁弦城,落玄的大军便会立刻集结。
这几年,落玄在霜叶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从大战后慰死吊伤,到对士农工商的全盘从组,以及减免赋税、征兵练武等各项措施,整个镜国以及邻国的有识之士纷纷慕名而往,在他的手下有一只“七十二贤”的无往不胜的战神之队,而萧然却刚刚相反,朝中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严重,他所实施的新政改革受到各方阻力基本作废,国库空虚,军队散漫,士气低落,民心不稳。一旦落玄起兵,师出有名,这江山易主,也只是瞬间而已。
“对不起。”她能回应他的,只是这样而已。以前她不能离开,是因为她还在等萧然,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应她的爱;现在她不能离开,是因为她已经没得选择,她能为萧然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保全他的皇位和他的江山,只要她不走,落玄的承诺就还在。
落玄苦笑,静静的坐在台阶上陪着秋夕,他给不了她幸福,她的眼泪只为萧然而落,他只能守着她,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四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萧然立雪沫为后一年,诞下一皇子,乳名长音,立为太子。小皇子满月之日,萧然下诏大赦天下,举行盛会,庆祝镜国有后。那日萧然牵着雪沫的手一起入座城楼之上,观看焰火漫天,秋夕跟在他们的身边默默的看着那种一直不曾得到的幸福。
可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的背后,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用尽全部的柔情看着他们所爱的女子全意的守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他们恨,可更多的是无奈。
曲河看着雪沫幸福的笑脸,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当初那一句承诺,已经消散在时光的无涯,她没有记住,而他却无法释怀。
在雪沫入宫之后,曲河通过各种办法乔装混进宫去,他终是见到了她,可她却没有跟他一起离开。雪沫说,我的命运从一开始都由不得自己,我是属于整个南宫家的,我不能任性。他失望着离开,对她说,若奚萧然不是皇帝,你是不是便可自由。雪沫没有回答,可曲河早就给了自己一个认定的答案。
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