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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后,你就是小雨点的娘亲,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整个双鱼国。”他不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对青尔意味着什么,可他只能撒手而去。用自己的身体重新结界成双鱼之泪,让那颗和自己合为一体的珠子在身体里继续成长,让所有的灵气汇聚到一起重新护佑双鱼国。他能做的也只能到此为止。
他留下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从此以后不将双鱼之泪至于圣庙之中,而是贮藏在琼花树的枝干里。他们都知道,他和长风,他和青鸟,都约定在那棵琼花树。他等他的来世,他看她的轮回,而他们却再也寻不到他。
漫天的琼花飞舞开来,犹如一场盛世的烟花灿若朝霞。君夜似乎看到雪地里那个银白色长发灌满风的长袍飘扬着掠过脸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这样,就不会一个人了。他对着他微笑,然后瞬间涣散,他住在他的心底从未离去。
清霜镇的冬天好像特别的长,大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银装素裹勾勒出一个纯白色的世界。在那株依旧开的繁盛的琼花树下一袭蓝衣的女子一直坐在那里等着他的丈夫和孩子,不远处的屋檐下横躺着一个提着酒葫芦的老人,卧在在雪地上斜睨着琼花树下的女子,一个趔趄酒洒落在雪上发出“咝咝”的鸣奏……
泪祭梦殇 卷七 辞祭——倾城之恋
一、人影渐瘦鬓如霜,痴情只为无情苦
宁弦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暗黄色的暖炉里檀香飘散出氤氲的云雾将整个贮秋轩点染的温暖而惬意,燃尽的灰屑在这宁静的房中发出喑哑的断裂,惊醒了一个王朝的梦魇。
轻巧的推开百叶窗,蓦然发现那白茫茫的一片在琉璃瓦的宫墙上堆砌出层层叠叠的花环,露出甜美满足的微笑。
顾秋夕望着那没有一丝沾染的小径,蓦地有些神伤。用力拉紧了肩上的披风,不让寒气侵入,眼中的失望一扫而过。
“在等我吗?”一颗脑袋从房檐上垂落到窗口,戏谑的微笑触到她的眉目,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得秋夕大叫,却又立刻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这男子优雅的从窗户一跃而入,拂去衣衫上的雪花,将怀里的一盒糕点摆在她面前,“快吃吧,还是热的呢,这可是你最爱的酥茶,是整个霜叶城最好的师傅做的!”
木然的接过他喂到嘴边的酥茶,下意识的保持着距离,怔怔的看着这一袭白衣的落玄,却怎么也咽不下。
“我怎么会忘记呢,今天是秋夕的生辰,我答应过,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陪秋夕一起过,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会做到的。”奚落玄笑的那么幸福,嘴角浅浅的酒窝在不经意间沦陷。
“落玄哥哥,谢谢你!”她等的人一直都不是他,可是陪在她身边的却一直是他。她愧对他的好,因为感情从来都是不能勉强的。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先握住她的是落玄,该有多好。可惜,没有如果。她清晰的记得在玉溪宫醒来时萧然握着她心疼的面孔,只那一眼,她便将一生奉献给他,注定了在劫难逃。
他明知她的一句“谢谢”是划清界限的潜台词,心中血流成河却依旧故作镇定的笑道,“十八岁了,他,还不立你为后吗?”
当初的一句戏言她没有当真,却在他的心中却生了根。“宁弦有顾秋夕一日,我奚落玄就绝不攻入此城”,掷地有声的承诺将二十万将士的心血和激情付之一炬。谁能料到安心受封、忠心臣服、甘守边疆的背后仅仅是一女子的戏言。
这纷繁红尘,痴人万千,奈何他奚落玄就是其中一痴。能左右天下的是他,而能左右他的,是她。
雪花落地的厚重将这沉默掩饰的不留痕迹,愈合的伤口也难以抵挡回忆的侵袭,汹涌如潮的故事和洞悉一切的目光秒杀了内心的覆雨翻云。谁曾为谁倾尽天下,谁又为谁逆天改命,这如画江山、锦绣天下,终究只落得个山河永寂、万古沉音。
秋夕无言,有些故事怎么开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情不自禁的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似自言自语,“今年,可不可以不等他?”
这帝都、这皇宫;他想来,没有人能阻止。去年,他只能傻傻的陪着秋夕在门前看落雪,一直到过了子时,他们都没有等到萧然,他看着她眼中的哀伤却无能为力。他就在她的身边,可她却看不到;他为她黯然神伤,可她却为另一个人不思茶饭。
“如果可以一直牵着她走下去,我宁愿放弃现在的一切!”奚落玄带着秋夕去了烈山。
她终究是不忍心拒绝他的。冒着抗旨的危险从边关赶回来陪她过生日,用他自己的体温为她保存那热乎的酥茶,承诺她那样疼痛的誓言,秋夕不是不懂,却是不能。
烈山,为铭记大将军南宫烈而赐名,在烈山顶上是大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墓室。落玄幼时曾拜南宫烈为师修习武艺,经常被南宫将军带来这山上苦修,所以这里有他的秘密基地,桃庵和梦崖。
落玄牵着秋夕踩踏着厚重的积雪爬到半山腰,银装素裹的山川大地杳无人烟、寂静无音,独留下他们二人深深浅浅的脚印和长长短短的呼吸。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穿过一片山谷,翻越半段背脊,而后通过一道狭长的裂缝,再推开一块大石,秋夕看着落玄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舍不得让它逝去,或许她能还他的也就是这么一天罢了。
“到了!我的桃庵!我的梦崖!”落玄激动的欢呼着,看向秋夕。
山外是大雪漫天,而这峡谷里却是绿草如茵,秋夕被这奇迹的景象震惊了,从没想过在这冬雪飘飞的宁弦城还有这样别致的风景。
“跟我来!这些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落玄拉着秋夕穿过那片草地,一直朝前奔跑,直到那片妖娆绚丽的桃花林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才放开她的手。
秋夕惊呆了,每一株的桃花上都挂着一幅美丽的丹青,每一幅丹青都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或弹琴,或看雪,或发呆,如痴如醉,似梦似幻,她清晰的看见自己过往的模样。
“这些,全都是我亲手画的,每当我思念你的时候,我就在心底想着你的样子。”落玄默默的走到桃花林的尽头,那里是一座断崖,崖下白茫茫的雾气氤氲着一眼看不到底,桃花瓣在飘零,落满了他的白衣,在整个山谷盘桓,他站在断崖前,两颊泛起红晕,对着她伸出手,“顾秋夕,跟我走吧,做我奚落玄的妻子!”
从五岁遇到她,他便认定了那个哭鼻子的傻丫头,十五岁出征之时曾对她说,“顾秋夕,等我打胜仗回来便娶你为妻”,可惜,再也没能胜利回来。而如今,他看着她在眼前,却只能说爱,不能拥有。从一开始,他都知道,他不奢求,可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妥协,他没办法看着她被萧然伤害而无法守护,他做不到。
狂风忽至,裹挟着所有的丹青悬浮在空中飞舞,秋夕怔怔的看着落玄,他的良苦用心,他的呵护备至,他的疼爱温暖,她从来都感受得到。
四岁那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发疯般殉国殉夫,烧毁了整个侯府,是先皇后带着萧然和他去侯府救下她的,先皇怜悯她,封她为公主,随着先皇后和他一起住在玉溪宫。可惜,她醒来的那日,握住的是萧然的手,所以他再多的好对于她都是手足无措。
“对不起!”这是秋夕唯一能说的,“落玄哥哥,我不会离开的!”
预料之中的结果,却还是逃不脱落寞,无助的收回伸出去的手,苦笑,看着一幅幅的丹青,自言自语到,“其实,我知道。”他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塤,倚靠着最近的一株桃花,面对着梦崖、背对着秋夕,如泣如诉,苍凉的天地为之动容。
秋夕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立在她的身后,她听得到他心底破碎的呻吟,去年,她也是这般的拒绝了他,前年,她仗着他爱她便求得那样的承诺,她记得他每一次转身的悲凉,她一眼看得到他心底的绝望,可她,到底不爱他。人的心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萧然先到了,所以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都道相思苦,未见痴情付。瘦愁容,尽白头,恁把衷情处。只换得,无情苦。
悲壮苍茫的埙音中,落玄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到秋夕的时候,那些画面一直停留在脑海中从未离去。
五岁那年,父皇的结拜兄弟顾侯爷战死沙场,顾夫人大受刺激,母后决定代父皇前去慰问,他和萧然就吵着要一同前往,还未走出御书房便接到奏章说顾夫人难以接受丧夫之痛,火烧侯府,自尽于家中,整个侯府乱作一团。他们匆匆赶去的路上狂风骤至、电闪雷鸣,他就是在那熊熊大火中一眼找到了抱着悬梁自尽的母亲瑟瑟发抖的她,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说,不用怕,牵着我的手,你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忽然间大雨倾盆,雷电更加激烈,她紧紧的钻进他的怀里,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恐惧到极致的目光,重复的呢喃着,“玉佩,玉佩……”他四下张望,看到了所有趁火打劫的下人争夺着侯府的财产匆匆而过,树倒猢狲散,世态炎凉,那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让一起来的弟弟萧然照顾着她,便冲进大雨里,一个一个的诘问,直到拿回那块从顾夫人脖子上扯下来的画着顾家图腾的玉佩。
母后带着他们一起回到玉溪宫,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他将那块玉佩带到她的脖子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御医进进出出,他问了无数遍“她不会死掉吧?”他一直亲自守在她的身边,可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醒过来。
那日萧然过来玉溪宫看望,他俩一起在她的床前看着她,他不安而又心疼的说,“萧然,你看着她,我亲自去给她煎药,那样她就会快点醒来了。”
他用心的按照宫女的指导事事亲为,五岁的他在她身上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和绝望,他舍不得让她有事。他的双手被烫了无数个泡,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可他却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把熬好的药送回房去,却看到已经醒来的她握着萧然的手淡淡的微笑着,“我叫顾秋夕,你叫什么?”
“奚萧然。”萧然温润的声音在他的心底燃起火焰。
“那他呢?”她指着门口端着药碗的落玄睁大了眼睛。
“他是我哥哥,奚落玄。”
药送到她的床边,她却依旧笑着对萧然说,“你,可以喂我喝药吗?”
萧然接过落玄手中的药碗,看着她回以微笑。
后来的后来,落玄还是从御医口中找到了答案。火光冲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那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怕,而她还要面对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绝望的记忆,她选择了忘记,连同那句温暖的话和那关切的怀抱,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醒来的那刻,却握住了萧然的手。这就是命运,他们都无力抗拒。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落玄停止了埙音,依旧温柔如初,“最后一份礼物。”
在秋夕还没来得及明白的时候,空中绽放的烟花照亮了他们的面庞,而那烟花的形状散开来却是六个字,“顾秋夕,我爱你”。
他说,这是我的桃庵,这是我的梦崖,但是统统可以让给你,以后不开心,便可来此。
他说,顾秋夕,我会等你,等到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