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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吓到弟妹了吧!”太子微微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娇娘哪里敢接,更不敢抬头看戚望之的神色,只绞着衣摆,福了一礼,喏喏的出声道:“妾见过太子爷。”
太子见娇娘并未接自己递过去的帕子,也不以为意,极其自然的收回袖中,笑了起来:“起身吧!听说你不舒服,本宫便与皇弟过来瞧瞧,可要使太医来诊脉?”
娇娘慌慌摇了摇头,瞧瞧的撩起眼皮看了戚望之一眼,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并无一丝怒火,可偏偏这样,却是叫人说不出的古怪,毕竟他可不是个大度的性子。
“爷。”娇娘软声一唤,噘了噘嘴。
戚望之拥着娇娘坐在了太子的对面,轻叹一声:“不过是去了一趟文伯侯府,怎么就受了惊吓,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不成?”
娇娘哪里敢把原想好的话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只摇着头,脸上带着几分羞怯,柔声道:“妾,心里不大舒服。”
戚望之却也没有疑心,只当娇娘当真是吃了王清然的飞醋,颇有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几分笑意的训斥道:“胡闹,当真是被爷宠的没个分寸,还累得太子爷过来一趟。”说着,便与太子拱了拱手,无可奈何的说道:“当真让太子爷笑话了。”
太子余光始终流连在娇娘身上,待听了戚望之的话,才敛回目光,不以为然的笑道:“无妨,只要不是病了便比什么都强。”说着,身子微微朝前一探,说道:“早前太子妃见了你便喜欢,总想着邀你来府里,若是得空,哪天就过来陪太子妃说说话。”
“妾笨嘴笨舌,怕说话不讨人喜欢。”娇娘老实的坐在戚望之身边,先望了他一眼,才轻声回道。
“怎会,太子妃瞧见你便欢心。”太子笑了起来,温声而道。
“既太子爷发了话,你得空便过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素来喜欢歌舞,正巧与你同好。”戚望之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着太子的神色。
太子眼睛一亮,问道:“你也喜欢歌舞?可会什么乐器?”
不等娇娘开口,戚望之便替她答道:“她这性子哪里坐得住,不过皆是稍有涉猎罢了,倒是承恩侯曾请人教她习过一阵子鼓上舞,臣弟早前见她跳过一回,倒是像模像样。”
“竟也习过舞吗?”太子喃喃自语,声音近乎微不可察,神色亦有几分恍惚。
娇娘心里一跳,只觉得这话蹊跷的很,似乎有什么事要浮出水面,只是这想法只从脑子里过了一下,却让人抓不住任何的线头。
“太子爷,您刚刚说了什么?”戚望之似乎没有听见太子的一声叹息,若无其事的追问道。
戚望之的反应落在娇娘眼里,不可谓不诧异,连她都听清了太子的话,凭爷的耳力怎么可能没有听清,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太子摇头一笑,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府里的一些事罢了。”
“太子爷若是有事,臣弟也不便多留,如太子爷所言,自家兄弟,无需见外,待太子爷得空,臣弟在单独宴请一回。”
戚望之话一出口,太子便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侧目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戚望之身边的娇娘,点了点头,顺势离去。
☆、第49章
太子爷走后,戚望之似乎并不着急去大堂,反而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吩咐丫鬟重沏一壶茶,慢慢的品着,颇有一种悠闲之姿。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今儿在文伯侯府受了惊吓吗?”戚望之戏谑的看着娇娘,含笑说道,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娇娘含着下唇,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好半响,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红唇微微上翘,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爷都晓得妾不过是随意编排个理由哄您过来,何苦还这般问妾。”
戚望之轻笑一声,伸手挑起娇娘的下颚,问道:“当真没有什么想跟爷说的?”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娇娘却隐约觉得他指的是太子爷,只是直接告诉她绝对不能问。
“没有。”娇娘回答的利落,水眸一转,红艳艳的小嘴一嘟,娇笑着:“不过妾要跟爷告上一状。”
戚望之挑起了眉头,轻‘嗯’了一声。
“爷就会哄我,原还说什么黄鹤翎是独一份,今儿我才知道,原来别人府上还有一盆,人家可想着让这二株黄鹤翎成双成对呢!”娇娘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嗔意的睨了戚望之一眼。
戚望之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后便搂着娇娘笑了起来:“这醋吃的可没个道理了。”
娇娘眼睛一瞪,眼眶便红了起来,眼泪一颗颗的滚落,泣声道:“怎么就没有道理,若不是今儿遇见了那罗家六娘子,妾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出,您若是对那罗家六娘子无意,好端端的又怎会送人家黄鹤翎。”娇娘乱说一气,真真假假,她何尝不知道戚望之对那罗家六娘子无意,那株黄鹤翎也不是赠赠与的她,只是,必须要一步步试探,试探罗家六娘子口中的姐姐在戚望之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于她可有弊端。
戚望之发现娇娘哭起来和许多女人不同,既不是会像市井妇人那样不顾体面的嚎啕大哭,也不像府里的女人那样无声落泪,她总是细声细气的啜泣,眼里带着理直气壮的指责,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让人会从心里生出几分纵容。
“越发的娇气了,你说那罗家六娘子我都不记得是哪个,又何来得有意呢!不过一盆黄鹤翎,那也是早几年的事了,你若是不喜,我便让人去罗家讨回来可好?”戚望之轻声哄道,用袖子沾了沾娇娘脸上的泪珠。
娇娘轻哼一声,撇开了脸,恼道:“才不稀罕呢!一会儿就让人把院里那盆黄鹤翎丢了去,免得瞧了碍眼。”一边说着,一边嫌弃的拍开戚望之的手,嘟着嘴道:“您离妾远着些,瞧这绛红色妾心里就不舒坦了。”
“越发的上脸了。”戚望之沉了沉面孔,却在瞧见娇娘越发委屈的目光后,叹了一声:“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在让人给你寻更好的来便是了。”
娇娘却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轻轻抽泣了几声,咬着下唇,在戚望之怀里扭了扭,软声道:“爷,您当真没有骗妾?您真的不喜欢那罗家六娘子?”
戚望之失笑:“不过是想攀高枝的罢了,这世上素来不缺这样的女子,难不成爷还要每个都记住?依你的话,若是爷真对她有意,如今这坠玉阁的主子可还会是你?”戚望之话里带了几分明显的不屑。
娇娘知那不屑并不是作假,却闹不清戚望之到底与罗家有何牵扯,便作出几分小性:“那她为何要说一些让人疑心的话?”
戚望之执起娇娘冰凉的指尖把玩,笑了起来,略有深意的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罗家,呵,当真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竟敢接连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左右爷心里没有她,妾便安心了。”娇娘见戚望之不曾多说,自不敢深问,一步步的试探至今已是足够了,便做足了小女儿姿态,赖在他怀里笑的欢喜。
戚望之在坠玉阁呆到了深夜方才离去,这一日,于王清然而言却是说不出难堪,清冷的新房,深夜才归的夫婿,草草了事的初夜,似乎昭示着她的到来仅仅是为了孕育出带有王氏血脉的子嗣。
次日一早,王清然早早来到颐和轩与众人见礼。
娇娘打量着王清然,见她穿着一身淡粉的齐胸襦裙,柔和了眉宇之间的英气,脸色微红,笑起来带了几分羞怯,唯有那双眼睛透着神采飞扬,显出一股子鲜活。
戚望之神色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不耐,待王清然敬过茶后,便起身离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王清然。
豫王妃拍了拍王清然的手,温声道:“这几日朝中事多,爷不免心情有些不好,却不是冲着你的。”
王清然心里苦笑,这话骗得了哪个呢!
“妾明白。”
豫王妃笑了下,又与娇娘道:“听说昨个你不舒服?闹得爷陪了你大半夜,如今可是好了?”豫王妃如今与娇娘已是有些撕破了脸,故而这话说的便带了几分讽刺之意。
娇娘似没有听出豫王妃话中的含义,笑吟吟的回道:“劳王妃惦记了,其实妾也无大碍,只是爷不放心,就多留了一会,倒显得妾娇气了。”
豫王妃淡淡一笑,略有几分挑拨之意的说道:“这府里的哪个不是娇气的呢!不过是爷偏疼你些罢了。”
豫王妃的话一出口,韩侧妃脸色便沉了几分,笑道:“爷自然是要偏疼的,不过如今新妹妹进了府,只怕爷的心又要偏了,妹妹可莫要吃那干醋才好。”
娇娘心里觉得好笑,戚望之的心就是偏到天上去,也偏不到王清然的身上,莫说她本就不会吃那劳什子的醋,便吃,也吃不到那王清然的身上。
“韩侧妃又拿我来打趣了,真若说偏疼,这府里哪个不晓得爷最是偏疼你不过,平日里只要你得月楼来人,爷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会过去一趟。”娇娘红唇一弯,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侧妃,至于这话里的意思,在座的哪个又不明了呢!
几位庶妃以娟帕掩口无声笑了起来,想那韩侧妃敢三不五时的截人,不过是仗着生了湘姐儿,而魏侧妃,那真是应了王妃的话,得了爷的偏宠,竟敢在小王氏的喜日截人不说,还能把爷留到了下半夜,这般才真叫一个本事呢!
“你……”韩侧妃瞪了眼睛,她焉能不知娇娘是在嘲讽于她。
娇娘挑起了娥眉,笑盈盈的看着韩侧妃。
王清然若有所思的在二人之间回望,虽恼娇娘昨日给自己的难堪,却也晓得眼下自己动不得她,只瞧今日,她面对王妃都不让分毫,便知她自有底气。
“你们二个见面就跟斗鸡似的,每一日能让人安生。”豫王妃蹙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我这也不留你们了,都回了吧!”
娇娘一反常态的第一个起了身,微笑裣衽,动作如行云流水,姿态甚是好看。
“魏侧妃慢行一步,等等妾。”李庶妃在娇娘身后唤道,迈着小碎步在后追了上来。
娇娘回头看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李庶妃有事吗?”
“妾听说您那坠玉阁的后庭院荷花开的甚美,便想厚着脸皮叨扰一二,不知魏侧妃可允?”这李庶妃生的甚是娇俏,笑起来便一副甜甜的讨人欢喜的模样。
娇娘自进了王府与这些后院的女人私下便不曾打过交到,见李庶妃这般说,心里不免生疑,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李庶妃是真心想要去看什么荷花,不过是借此寻个由头罢了。
“这有何不可,李庶妃既有此雅兴,便随去我去就是了。”娇娘含笑说道,因二人皆不是那闷性子,一道上说说笑笑,瞧着倒也分外和睦。
娇娘虽不知李庶妃来意,她素来却是个沉得住气的,故而只捡了一些家常闲谈,从衣裳说道首饰,又从首饰说道书画,直到聊了近半个时辰,娇娘端起手旁的粉刺描金盖碗,漫不经心的拨弄起来。
李庶妃知娇娘有些不耐,只是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话说与她知晓,她虽有意投向娇娘,却没有完全把握她会当真领这个情,故而再三犹豫,待见了娇娘摆出端茶送客的姿态,这才慌了起来,凑近娇娘几分,轻声道:“魏侧妃可否屏退下人,妾有些话想跟您说。”
☆、第50章
娇娘依着李庶妃的意,屏退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