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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颢崐又与北狄的左丞仔细商讨了一些合作的细节。一日,左丞来请贺兰颢崐进宫,说是正德帝有请。北狄的皇宫有些这个国家固有的冷硬和厚重,少修饰,大而空旷。祁岷是在皇家花园的落日轩接见的他。见他来时,起身来迎,只说是有事请教于他,顺带设小宴。请教的却不是小事,却是想问如何能更快地平定内乱。
这题目出得,贺兰颢崐思索了一番道:“陛下可听说过大禹治水?堵,莫若疏。”
祁岷点头:“只是要如何方疏得开呢?”
贺兰颢崐道:“堤坝固然是要筑,但也要有放水的渠道,依陛下所定之势而走,方能渐渐平息。想要疏,自然要找到淤塞之源头。陛下可否知内乱因何而起?”
祁岷道:“先是天灾,后是酷吏,再后便有人借先怀义王、先太子之名作乱了。”
贺兰颢崐道:“陛下莫怪我唐突。那怀义王旧案可有玄机呢?”
祁岷的眼神中透出一点落寞:“此事是朕登基前,母后处理的。当初处理得十分迅疾,若有不察,也是有可能的。”
贺兰颢崐微笑道:“原本若无瑕隙,就算有不慎处也不碍。只恐怕当年的事有人知情,漏了消息出去,故而有人借此次天灾旧事重提。我听说坊间有传言,端州乃怀义王故封地,此次天灾却一丝未受影响,是怀义王在保佑他们。而北方受灾祸及京城,有人又说是怀义王的报复,故而风浪骤起。既是如此,陛下何不从此处开始疏通呢?”
祁岷皱眉沉思,良久道:“右相大人是说该重查此事么?”
贺兰颢崐含笑点头:“想来陛下要查,总是能查个水落石出的。这流言便被掐了,若再有什么,陛下也有时间修复和组织,以集中力量肃乱。”
祁岷道:“查自然能查,只是查出来了,又如何安排怀义王府旧人呢?”
贺兰颢崐道:“那要看查出什么来了。该死还是有罪亦或清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解决方法是不同的,就看陛下的旨意了。”
祁岷道:“闻君一言,茅塞顿开。”
贺兰颢崐离去前又道:“陛下尚未立储,恐也会引发矛盾。这事,陛下亦应早考虑。”是啊,没有立储,没有子嗣,那先王旧嗣人人皆有可能,纷争便起。
祁岷却有些头痛,要立嗣也得有嗣可立,而他,三十余岁了,却是一个子女也没有。继位之前生的,都夭折了。自十年前,他在旧怀义王府强要了商雪莹,后又闻她自焚而死,每每入梦,总觉得她那双莹莹大眼含着愤恨看着自己,从此竟是使不上劲,对宫帏之事也少了甚多兴趣。太医诊过,只说陛下是心结,开的清心补阴之药,但也没起什么作用。他心里烦燥,处事上便暴戾许多,他也知道那会惹民愤,但竟然管不住自己。
可是自己的兄弟,已被他自己整得七零八落了,有子嗣的也没有了。乱贼中有人提二哥的长子祁轩,他倒也是个人选,却也不知是否活着。他心里明白,二哥纯粹是被扯进去的,但怀义王,他是必除的。反正先前是太后作主处理的,太后已逝,此时为死了的人正个名倒也无所谓,只是那不知死活的祁峰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那贺兰颢崐虽说只是给个建议,但云阳这边什么态度也尚未可说。这种不上条文的协议,总是存在的。
总之两国间的商谈也算是皆大欢喜,云阳也答应出兵端南,以防乱贼南窜,那么给怀义王府一纸平反的诏书也不是很难的事,只觉再做一些表面文章而已。
祁岷回了寝宫,遣人召来了玉潜。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祁峰一定未死,今天从贺兰颢崐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不但没死,而且跟云阳还有颇深的渊源。”
玉潜低头道:“那他当年必是有奇遇。陛下答应替怀义王平反也无妨,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怀义王昭雪了,他必定回来,慢慢谋划便是。如果他不死在京城,则更好。也可探探云阳使节的口气,也算是一个私下的协议。”
祁暮出发的时候,发现端州附近出现了一批官兵。她看看祁峰,他却依旧镇定自若地说,这里出现官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端州以北有一支义军,而且关于那三十万两银子,估计也有了一些指向这里的线索。祁暮有些忧心:这不是意味着玉苍山中的这些寨子面临着被围剿的局面?祁峰拍拍她:“想要进玉苍山围剿,哪有这么容易?”
祁峰想送她回京,她执意不肯,依旧带着祁轩回云城。
她回到云城时,已是八月初十,离开赐婚的那场婚礼只有七天了。
第六十八章 点红妆
丛颢崐从北狄回来后差莫奇给祁暮送来了一些北狄的特产,但莫奇并没有见到祁暮。秀环说,小姐刚到晅城的别院散心去了,梅姨跟着。莫奇问:“小姐心情不好么?”秀环叹口气道:“被逼着硬生生和喜欢的人分开,你说心情会好么?我家夫人说,还不如当时没认回来,还能在江湖上自由些。”莫奇心中有些吃惊,他以为祁暮对爷多少是有些情份的,难道却是一点也没有么?他为丛颢崐开脱道:“爷对小姐一片痴情,我们都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嫁给爷怎么就不好啦?”秀环白了他一眼道:“这种事要两相情愿才好的吧?小姐现在是与祁公子两相情愿呐。”莫奇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又为丛颢崐叫屈,不知祁暮嫁过来后两人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莫奇回去照实回报,丛颢崐什么也没说,只苦笑了一声。
丛颢崐算准八月十五,祁暮总是要跟家人一起过的,必定会回来,因此十四那夜便去探她。依然被秀环挡了驾,他忽然觉得以前觉得秀环老实木讷,原来也是看走了眼,那份固执也真是让人头痛的,他也不能点了她的穴。于是他便说:“好吧,我不进去,可以让暮儿隔着门帘说两句吗?”
秀环进内通报,帘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暮儿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丛大哥,有什么话你说吧。”
他一时语塞,静默了一会儿才问道:“给你的聘礼你看过了么?”祁暮在里面摇了摇头,但意识到他现在看不见,又回答道:“才回来不久,未曾看。”
丛颢崐又道:“那么,吉服可曾试过?”吉服,曾念试过了,她们俩的身影本也相似,她穿得好,自己自然也合适,她便答:“试过了,正好。”这句回答倒教丛颢崐心下一松。
他想了想,轻轻说道:“暮儿,不管我有什么别的想法,对你,真的是真心的。以后你便会知道。你真的不用恨我。”
恨吗?祁暮不知道。只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泛上来的是歉疚。她忍了一会才说道:“没有,我没有恨。我……”其实也已经难过得想哭了。
丛颢崐从她的语音里感到了一些情绪,赶紧接话道:“你不恨我,我便心安了。你早些休息吧。接下去几日只怕都会很累。”
他走后,祁暮跌坐椅上,心里很是难过。诚如贺兰颢嵩所言,丛颢崐心思复杂,任她如何猜也是猜不出的,她根本不必在他面前动脑筋。可是自从认识他起,除了这次逼婚,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自己。而他对三日后的婚礼似乎充满了期待,她无法想象他得知真相的一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这些歉疚而回头,她已经是三哥的妻子了,她更不能让三哥伤心。
团圆的日子匆匆过去,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七。那个吉日,在祁暮眼中却是分离的日子。从此,作为逃婚的辛家女儿,她或许以后便不能回来,要见爹娘只怕也得等到爹爹告老还乡。这日,她顶着一张曾念的脸站在人群中看着右相府的花轿吹吹打打而来,看着丛颢崐满面春风地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门前迎亲,红装为他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看得人越发觉得和煦。只是,她不敢多看他,两眼过后匆匆地低下头,符合曾念哀伤的面容。她感觉他的目光曾扫过这个方向,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也教她后背微汗,悄悄地向后退入人群。
终于,起轿了,她的心才轻轻放下。
丛颢崐亲自来迎亲,他看着他的新娘在喜娘的扶持下朝他款款而来。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穿红衣,如今盖头下的那张清纯的脸,不知被这红色映成如何的艳色。他来时尚存有一些疑心,当他在辛府门口看到送亲的人群中的辛家众人,还有表情有些哀怨的曾念,还有暮儿带在身边的那个少年,看到喜轿后跟着的秀环及另一个陪嫁丫头,他最后一丝疑虑也去掉了。
一切都是喜洋洋的,右相府中有着暄天的热闹,前来贺喜的人沸沸盈盈的。
他今夜的酒喝得有点多,而且并没有使内功逼酒,这样的日子,醉了也是应该的。
他脚步略有些虚地来到兰漪园,他们的新房。他看到小荷小桃侍立门口,再进去一点,是脸色有些木讷的秀环和见到他略有些紧张的另一个丫头,她们给他请了安,他便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他看到他的新娘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笔直地坐着,端庄又优雅,今夜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向她走去,握住了她的柔荑,他从来没觉得她的手有如此的柔滑过,他暗笑自己心境不同了,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从那红色的盖头下发现她的胸前挂着母亲留给他的那串玛瑙,心里一阵激动。她究竟还是从聘礼中找到了这个,而且挂上了它。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会去动那聘礼呢。
他低柔地叫了一声“暮儿”,动手揭去了她的盖头。
一张娇羞的脸出现在烛光下,今晚的她果然是特别的美。浓妆下的她与平时有些不同了,竟透露出几分美艳。她一言不发,那双大眼里流露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他以为她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心里交替着得到的喜悦和伤害她的内疚。他终究抵不住心里的渴望,将她拥进怀中,轻轻地吻着,感觉她在自己怀中有些微颤,这更让他升难以按捺的情绪。他挥落了床帐,挥灭了红烛,将那一桌的菜和那两杯酒都冷落了,只将她压倒在床上,将自己覆了上去。今夜的她竟是如此的柔顺,直让他心里喜悦又有些空泛,只怕只是梦境。
他决定不管是不是梦境,都要拥紧了再说。
云雨罢,他轻抚她光裸的肌肤,她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转身钻入他怀中,他笑笑,抚上了她的背,那份光滑忽然让他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披了衣服起来,重新燃起了红烛,烛光透过床前的薄纱照在床上女子的背上,他回身细细地看看,竟是光滑得一丝痕迹也没有,那青玉膏竟是这般神奇么?他又往她左肩望去,那儿,莹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霎时便觉得被冰片削过,既冷又痛。
他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新娘,缓缓地问:“现在,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一早,相府里便来了一位重要客人,令相府众人都惊异万分,那位竟是相爷的新任泰山,兵部尚书辛靖。他对莫奇说,他要马上见到贺兰颢崐。贺兰颢崐却是坐在兰漪园的卧房外,那心情说不上是愤懑还是沮丧。小荷小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远远地站着,难道暮儿姑娘竟是将爷赶了出来么?见莫奇来报有客来见,都微微地松了口气。
辛靖看看贺兰颢崐的表情,知道大约已是东窗事发了。他有些沉重地说道:“适才,拙荆在念儿的居所内找不到念儿,在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