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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回来,辛大人府中的热闹劲儿,就知道她在辛大人心中的份量。那二小姐,以后不必过于关注。”
王尚宫低头应了,又缓缓退出。辛府二夫人虽然给了许多东西,不过,话也只能说到此了。
宫女来报道:“贺兰右相请见。”
丛太后喜道:“快请进。”
很快,殿门口出现一道白色的人影,丛太后在殿里笑道:“崐儿今日怎么这般素净?”
贺兰颢崐也微笑道:“姨妈不是不知,崐儿也不怎么爱那艳丽的衣物。”
丛太后慈爱地说道:“只是我觉得你穿艳色更显风姿些,白衣也美,只是少了些烟火气。”
贺兰颢崐坐了下来,捧了宫女奉上的茶,吹了一口道:“整日里做些烟火事,怎生会没有烟火气?”
丛太后叹口气道:“崐儿,你是怨姨妈将你拉进混水中了吗?可是你是我们丛家我最信任的人了。以前云洋年纪小,我虽管着,这朝中的事就由着那几个托孤大臣处置着。如今眼看着洋儿十八,快到冠礼了,这朝政还没几样是在我们手里的。那些人是权巴惯了,舍不得放了。倒真正是欺我们母子了。洋儿虽也有一番抱负,可那几个老的压着,如何施展?前些日子也亏得你,扳倒了几个。可如今最让人头痛的信王还在那里虎视眈眈,怎能让我吃下饭?”
贺兰颢崐劝道:“姨妈也不用着急,陛下倒是个有能力的人,以后必定是英明的。我没有怨你,你是娘这边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能不帮你?”
丛太后又道:“我知你的性子,底子里还是爱自由的,是我拘着你了。不过我也知道你有些想法,我这里也算是给你一个台子,你好好地做吧。你今日来,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叫洋儿过来一起听听?”
贺兰颢崐微微摇头:“我来,只是想说说辛尚书的事儿。”
丛太后点头道:“是了,刚才我还问了王尚宫辛家小姐的事儿。辛尚书可是我们对付信王的唯一王牌了,只是他的态度一直不明朗,有些头痛。你倒有些什么看法?”
贺兰颢崐放下茶水,娓娓道来,只听得丛太后频频点头,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夕阳已斜天将暮,丛太后又在宫中留了饭才放贺兰颢崐出宫。
他走后,丛太后独坐灯下思索良久,吩咐近侍道:“明日替本宫备份厚礼送去辛府并宣旨,就说本宫想见见辛府的两位小姐,尤其是新找回来的大小姐,本宫也该祝贺一下辛大人的,不是吗?”
祁峰这几日除了偶尔出门,基本上不是在掬芳斋便是在沉香居,他时常去看望苏夫人,陪她说说话,讲些江湖见闻,尘世传说。苏毓华见他老持沉重,早也有几分喜欢他。他时常在祁暮身边,她多少也有些看出他的心思。再看看祁暮,对他似乎也有几分心思;她便更关注祁峰了。关于他的身份,苏毓华倒没多想,义兄妹么也未必不可以成夫妻,只要是女儿真心喜欢的。她也听说近来贺兰右相在府中出没频繁,除了前厅,也常往掬芳斋来,其心思也不难猜,听说当时是他帮着找到了暮儿,老爷似乎也乐见其成。她心里委实对这两人决断不下,一个丰神俊秀玉树临风,是当朝有名的才子,又是当朝右相;一个英姿勃发温厚可亲,这只能是看暮儿自己的意思了。但暮儿似乎更愿意靠着祁峰。
暮儿也天天来陪她说话,但是也总是略带些拘谨,也许实在是分别太久,自己于她只是渐渐熟悉起来的陌生人而已。不过一旦有祁峰在旁边,暮儿便会活泼许多。苏毓华有次跟梅柳叹道:“暮儿啊,做女儿做得有些辛苦,我倒宁愿她哭一哭,撒撒娇呢,这十几年你听她讲的那些,受了不少的苦啊,她倒也没有一丝抱怨。可你看看,她只对祁公子抱怨学礼仪枯燥,也只对他撒娇,让我这当娘的都心里嫉妒。我这娘,欠了女儿十五年啊。”
梅柳只得劝道:“小姐现在不是挺好?对夫人也挺孝顺的。不宠不骄,秉性纯良,多好的孩子,比采云居教出来的那位好上太多了。”
苏毓华也点头道:“说到这一点,我也没话说。想来她幼时在怀义王府也是千人宠万人爱的,才有这娇憨单纯的性子。后来她又一直在外学艺,倒也没染上那骄娇两气,我倒真的该好好感谢怀义王。只是她这性子,若进宫岂不是要吃大亏。我总得让老爷想个法子推了这个才好。”
还没等她去与辛靖商量,宫里却来了懿旨,说是太后听闻辛大人找回爱女送来贺礼,又宣辛府两位小姐坤宁宫觐见。
皇恩浩荡,虽然是由大夫人领着两位小姐去的,但也把柳氏激动得一宿未睡好,次日很早便起来,催促辛念穿衣打扮,又吩咐了许多。巳时,打扮好了的两位小姐要上轿了,府中仆从看傻了眼,二小姐便也罢了,反正一贯是花枝招展的,今日穿桃红衣裙,翠玉满头的,倒也艳丽逼人。可是大小姐,今日竟是红裳绿裙,头上插了七八枝钗,倒象是将这两日收的礼全放头上了。也不能说不好看,但是,就是觉得完全不象平素的她。柳氏捂嘴,差点笑出声来。可是苏夫人和辛大人竟象是未见着一般,照样欢天喜地携了女儿上轿出发了。
关于这次觐见,传闻是这样的:大小姐进了宫,这礼数上大差错是没有的,也就是当着太后的面差点摔倒或是差点撞了太监,喝茶时有一点声响。太后夸大小姐今日这梳妆很特别,问及是谁帮她打扮时,苏夫人跪下请罪,说女儿固执,一定喜欢如此穿着,她也是无法。太后宽容一笑道:“女孩儿家,又是爱美的年纪,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后来又赏赐了两位小姐一些珠宝,特意选了些金钗给大小姐。太后看来很喜欢大小姐,还说以后若是看中了哪家公子,太后都可以为她作主。
两位小姐是满载而归,但王尚宫和那道让她们选秀的旨意却是消无声息地不再出现了。
辛念初时还道:“太后看不中姐姐,为何连我也撤掉了呢?”辛梃无奈,解释给她听道,暮儿不能进宫了,太后要你去何用?
辛念和柳氏便要将祁暮恨出个洞来,但也无法。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别离后
北风卷地,堆叶成金。又是一年初冬时分。云城郊外的山色已由翠绿转为重彩的金黄,又略掺了些红色与浅褐,层层叠叠地披挂着。这时节,最伤情的便是离别。
京城郊外的十里长亭,已没什么行人,只有一绯一黑两人对面贮立。北风掀起他们的衣裾,拨弄了一会儿又轻轻放下,又将他们的发丝吹起来,交缠在一起。祁峰将啸风放开,任其踱了开去,只将暮儿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又将她的手拢进自已宽大的掌中,暮儿已套上了狐皮坎肩,但还是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暮儿,你爹和你娘都挺疼你,你在府中我也放心。至于柳姨娘和辛念,我想一般她们也不敢来惹你,若说些不中听的话,就当听不到,若听不过去,便要给她们一些教训,你才是辛府的大小姐。”
祁暮一边“嗯嗯”地应着,心里却难过得想哭,便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此前,祁峰跟她说十一月初要回端州,她知道那边毕竟也是需要他的,不能阻,但这几个月来一直与他相伴,乍要离别难免要暗自落泪。
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地抹去她已经滚下的泪滴。他这么一抹,她的泪便收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祁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自己何曾舍得离开她,但他必须回去了结某些事,才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不然,既使暮儿肯跟他,她的父母必也不愿意。
看着她已哭红的眼睛,他怜意顿起,忍不住俯身下去吻上了她的眼,一点点吻干她的泪。他的唇又一路向下,吻过她秀气的瑶鼻,一落到她的菱唇上便再舍不得离开。他反复地用唇描摩着她唇的形状,又撬开她的贝齿,轻尝她口内的芳香。她几乎是全身颤抖着靠在他怀中,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唇舌间翻江倒海,在他激烈的攻势中小小地和应着,又被他强烈地反攻回来,直吻得两人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祁峰将她紧按在怀中,道:“暮儿,别哭。不管怎样,我答应你爹娘,会回来陪你过年的。这些年你都飘泊在外,这几个月便好好地享受有爹娘呵护的日子,这是三哥所不能给你的。至于贺兰颢崐……”他忽然停了下来,扳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我知道你是个直性子的姑娘,你只要记得三哥、三哥只想跟你一个人共渡余生。”她点头,忽然踮脚将唇贴上了他的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做出自己的承诺。祁峰感觉她软软的唇一贴上来,全身便酥麻一片,轻轻地颤了一下,便又搂住她用力吻起来。
然,分却终须分。他还是唤来啸风,一跃而上,看了她一眼后,抖缰而去。辛暮倚在长亭的栏杆处,看着他的背影融入远山,他还没有完全离开,她就想他了。只觉得心难过得要揪起来,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受。
祁峰离开的日子,祁暮有些萧索。苏夫人看在眼中,只寻些别的话转开她的心思。又叫辛梃辛栋早回来陪她,带她去城中热闹处转转。
因为祁暮,沉香居中辛靖的身影渐渐出现得频繁了,苏夫人到后来便也让他进了院子。
丛颢崐很守诺,隔个几日便会来尚书府一趟,只说访友。友,既是小友,辛靖便将待客之事推给了祁暮。她知道他一向很忙,倒不知这段时间如何挪出这许多空来。但他是个善谈的人,两人相处时倒不会冷场。他一来,府里最高兴的却是辛念,她往掬芒斋跑的次数多了起来。丛颢崐每次见她,也都温言浅笑,常夸她越来越漂亮,辛念便似羞似喜地回一句“贺兰大人真会说话。”她常过来,祁暮倒真的渐渐地了解了她,只是骄纵了一些自私一些,倒也无甚坏心,但与她,只是亲热不起来。
丛颢崐在休朝日也会来请祁暮游湖,其实也是初冬了,云湖上鸟也快飞尽,芦荻枯黄,颇有些萧瑟之意,游湖只是想着能与暮儿独处罢了。祁暮心中也喜欢他的和煦,并没有什么不自在,何况他博闻强志,见识广博,祁暮与他共处也觉得颇多收获。但每每他显出亲热之意时,她心里总会想起三哥的热吻,不露声色地悄悄避过。
辛念后来知道丛颢崐单请了祁暮,心里不忿,找柳氏哭诉。柳氏便在晚饭时状似无意地对祁暮说:“暮儿回府后也不大到府外走动,大少爷二少爷也忙,不如让念儿陪着四处走走。两个女孩子家的也好说说话。”
祁暮放下筷子:“这几日大哥二哥都陪我附近玩过了。云湖,贺兰大人也陪我游过了。”
柳氏道:“贺兰大人啊?暮儿啊,你一向在民间,可能是不拘小节了些,回府后可得注意一些。贺兰大人是生性高洁,不过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太好,以后还是让念儿陪着比较好。”
祁暮抬头道:“暮儿明白,不过暮儿并没有与贺兰大人孤男寡女,秀环陪着呢。”
柳氏道:“秀环怎么能算?”
祁暮愕然道:“柳姨娘,秀环难道不是女子么?”柳氏语塞。
苏夫人轻咳了一下道:“柳氏,暮儿回府也段时间了,行为举止没有半分不合规矩的,你这说的可是什么意思?再说了,暮儿被北狄怀义王所收养,又怎么称得上在民间?只怕回了府,在身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