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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讲话干你什么事了?”
祁暮在锦心楼中见多了下流男子欺侮楼里姑娘,碍于人家是客人不能出手教训,只能暗中救人,现在见此男如此嚣张,又没了身份压制,劈面给了那男子两个耳光:“无耻,有你这个样子跟人讲话的吗?人家叫你放手,你没听到吗?”
那男子雪白的脸面上登时肿起高高的指痕,他大约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此时惊吓大过愤怒,一时回不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祁暮。不光是他,那小姐和婢女也呆了。还是那婢女先反应过来,扶过自家小姐,又对着祁暮道:“姑娘你快走。”
那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指着祁暮道:“你这疯婆子,敢打本少爷。本少爷原本是不打女子的,现在却是说不得了。”又叫“晨光,晨光!”一待卫从远处树丛中穿了出来快步向这边奔来。祁暮站在那小姐和婢女身前,环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那方少爷主仆,那少爷指着眼前三人对晨光说:“制住那二人,将王小姐带回别院去。”祁暮冷哼了一声:“你有本事来试试。”
那晨光倒真是有些功夫的,但祁暮又怎惧他?祁暮以慢对快地与他对了三十来招,觑了个空,一脚蹬在晨光胯骨上,将他踢了出去。晨光与她对阵时,那方少爷又去拉王小姐,婢子拦着,三人扭成一团。祁暮踢走晨光后,赶过去揪住那方少爷后领,一把将他扔到了地上,踢了他一脚,正想再给他几下,手却被人抱住了,一转头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却是那王小姐。
祁暮这才看清,这王小姐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颇秀丽,是那种我见犹怜的女子。那王小姐朝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姑娘,放过他吧,他不经打的。我们,原本是认识的。”
祁暮有些愣了,这什么情况?自己好象真是管了闲事了?
小婢机灵,对方少爷主仆道:“方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又悄声对祁暮道:“姑娘,可否送我们一程?”祁暮看出这对主仆对方少爷还是很忌惮的,轻轻点了点头。
小婢扶了小姐在前面走,祁暮看了方少爷一眼,跟在后面。那方少爷忽在后面叫:“瑛瑛,以前是我不对,你真的这般狠心?”
那小姐半转了脸过来,祁暮看她眼中泪泫然欲滴,但口气却决绝:“方少爷,请叫我沈夫人。瑛瑛,只能是我夫君叫的。”
那少爷凄然道:“好,好,好一个沈夫人……”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祁暮索性就将那主仆俩送回了城南的家中。小婢说他们是城南吉祥巷沈家。
走到吉祥巷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高门大宅,,刻了花鸟虫鱼的门斗上“沈宅”两字沉稳有力。此时黑色的大门半敞着,一白衣公子正站在门口。小婢眼尖,已叫道:“小姐,姑爷在门口等呢。”祁暮心道,这姑爷对这小姐倒是很有情分。待那公子朝小轿走来,祁暮愕然,不由出声道:“千笑!”
那白衣公子也看到了轿边的祁暮,仔细看了一回,月亮眼霎时弯了起来:“小暮,怎么是你?穿了裙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小婢打起轿帘,沈千笑先扶了妻子下轿,对祁暮说“这是我娘子王紫瑛。”
又对妻子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与我一路走江湖的祁暮,相伴了快三个月,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少年。”
祁暮与王紫瑛重新见礼,口称“嫂子”,又有些抱歉地对沈千笑道:“还没恭喜你成亲呢,可是真不好意思,我都没有什么礼物。”
沈千笑责怪道:“怎么还说这种话,看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要不是当初你没告知我地址,我肯定差人往上京送喜贴了。”又奇道:“倒是巧,你怎么和瑛瑛遇到一起的?”
祁暮眼光扫过王紫瑛,见她脸上有些不自在,便说道:“喔,我去潜龙潭玩,看到嫂子被流氓纠缠,就去帮了一把。至于我是怎么到龙城的,等下再跟你说吧。”
沈千笑笑着往门内让她:“快些进去吧。你住哪儿,今天就搬这儿住下吧。晚上大哥回来,看见你肯定高兴。”
沈家是个大家族,三房同住在沈宅中,走过影壁天井,便是一座五间前厅,大厅檐下悬挂的正是“百言堂”的匾额。祁暮说自己打听过百言堂,没打听着,沈千笑道:“在江湖你问百言堂,在龙城你要问沈宅。”
沈千笑将她带到自己住的清心居,在厅堂里坐定后,又打量了她一番道:“小暮,半年不见,你好象不一样了,更象一个姑娘了。”
祁暮哭笑不得,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表扬。她自嘲道:“天天在锦心楼那样的脂粉堆里混,自然要象姑娘一些。”
“锦心楼?”
“就是跟这里的锦绣楼一样的歌舞坊。”
“可锦绣楼不仅仅是歌舞坊。”沈千笑忽然急了起来:“小暮你不是回家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在锦心楼?”
祁暮忙解释:“你别瞎想,我在那里是做护院的。”下人捧上茶水,祁暮喝了一口道:“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我慢慢跟你讲吧。”
王紫瑛已回自己的小院,祁暮跟沈千笑两人坐在清心居的藤萝架下喝着茶,慢慢地讲着往事。她不再隐瞒自己是北狄怀义王义女的身份,说了家中变故,自己终于找到侄儿,要想办法挣钱养活他们的事。又道,你给的马被我卖了,真对不住。
沈千笑唏嘘道:“小暮,真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遭遇。以前你不怎么通江湖世故,我就想着,你在家中必定受宠,有人替你挡风遮雨,所以你才那么单纯。可是现在,你却是要养一个家了。”
祁暮低头一笑:“他们再怎么获罪,也是养了我这么多年的义父母。现在要轮到我为别人挡风遮雨了。”
沈千笑拍拍她的肩:“小暮,你长大了。那你下面准备怎样呢?要不要寻你的亲生父母。这么说来,你也是云阳人,要不要我们帮你打听打听。”
祁暮皱了眉道:“我以前也曾想到过,只是,现在我已经把我唯一可以认亲的锁片当掉了。我现在更想找的,是我三哥,虽然有传言说他被流放了,他死了,可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一定还活着。”
沈千笑点头说:“北狄的流放之所,一般也就是边界。东西南三边我都可以帮你留意着,北边,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祁暮心里感动,有些鼻酸道:“千笑,谢谢你。”
沈千笑道:“你现在客气许多了啊。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吧,何必言谢。那你救了瑛瑛的事,我要跟你谢几回啊?”
祁暮“卟哧”笑了出来:“我都没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成亲的,成亲了觉得怎么样啊?”
“我的婚约是幼时便定下的,去年我们分别时,我没有回龙城而是去京城下定去了。今年三月初成的亲。我原本想选个自己喜欢的人的,所以对这事本也不上心,不过见着瑛瑛后,觉得还不错,还比较符合我心目中的妻子的吧。不过,她不会武,对江湖事也没兴趣。这几个月处下来,她行事处分比较得体大方,对我也颇用心,我觉得挺好的。”
祁暮点头:“难怪嫂子出门,你要候门守望呢。”又想起王紫瑛对那方少爷说的最后那句话,心想,不管嫂子以前曾有什么,她现在对千笑,也是真心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公子谈
马车轻快地行进在林荫道上,祁暮戴了斗笠坐在车前驾马,不时轻灵地甩出一鞭,催马前行。一个姑娘驾着马车在路上疾行,总是惹人注目的,她便听了月娘的话戴上了斗笠。
月娘坐在车里很安静,祁暮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初冬时与她同赴相城的日子,只是那时人员众多,有贺兰颢崐陪着,月娘也比现在活泼许多。
接上月娘,准备返程时,祁暮轻轻地叫了一声“池小姐”,她却有些凄楚地说:“祁姑娘,没有池小姐了,只有月娘。”祁暮也道:“在锦心楼,别人都叫我商暮。”月娘点头。随后便不再言语,这趟旅程的开头便有些沉闷。
出来十多天了,祁暮也想早点赶回去,天热,她们每天起程都很早,午时太阳烈时便寻个荫凉处歇一会儿,人马都休息一下,日略斜了再走。祁暮知道自己的这辆马车设施与贺兰颢崐的实在是没法比,自己赶车的技术也比不得莫奇,池月婉一向娇弱,如今只得自己一人陪她,也不知这一路上她能否支持下来。
她略有些抱歉地说:“月娘,我想早些回去,这一路赶一些,你可能要辛苦一些了。若有什么不适,你及时叫我。”
月娘却是苦笑:“我已不是半年前的池月婉了,有什么苦吃不得的。暮姑娘,我叫你暮姑娘你不介意吧?你就自便吧。”
话虽如此,祁暮还是尽量在天黑前赶到可以住宿的城镇,好在夏日天长,时间总是够的。
住店的时候,月娘的话题才慢慢打开。她看着祁暮道:“暮姑娘,你倒比原先长大了一些,也漂亮了,穿着虽还是简单,但究竟象个姑娘了,我也算没白教你。”
祁暮一个忍不住,还是问道:“可是你怎么会在锦绣楼的?我以为,你会在晴玉公子身边。”
月娘摇头:“我配不上,我没那个福气。再说,他也不仅仅是晴玉公子了,他,现在是云阳右相。他怎么可能将我这样一个女人带在身边。”
“晴玉公子不是讲地位身份的人吧?我看他对你一向很好。”
“他……是很好。是我,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男人的心,总是很硬的。我们家是罪臣之后,十三岁被卖作官妓的。在青楼中苦苦支撑到十八岁,最后不得不接客。接客的第一夜我便遇见了他,他将我赎了出来。当初是他将我从泥沼中拉出,现在不过又回去罢了。也不算是回去,处境要好多了,至少我也算是自由的。”
祁暮默然,不知如何接口。月娘却自管自说下去。
“他去年对你也挺上心的,初见你时,我以为这半年他早已将你收入房内,如今也是不得宠被他送至锦心楼呢。可是听管事一说,却不是那么回事。你是自己求的这个护卫之职么?不过也是,你怎么说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会象我,只能以色事人?”
祁暮被她前一句话说红了脸,道:“自与你们分别后,我便没有见过晴玉公子。我是因为家中巨变,才到锦心楼供职的。可是你到锦绣楼却是与他有关么?他与锦绣楼也有关系?”
“他当时是对我说要给我寻个可以让我作主的地方,便让我来了锦绣楼,说是一旧识开的,让我做教习嬷嬷。”又自嘲道:“虽不是管事,倒也能做得一些人的主呢。只是自己的主,却难以做了。”
又一日,月娘忽问:“暮姑娘,你可曾对公子动过心?”见祁暮脸红不语,点头道:“是,我多问。如此美玉般的人,与之相交后怎么会不动心,我听说连男子也不能抗拒他的魅力,只是人们欣赏美玉的同时往往忘了玉的质地,都是又冷又硬的。”
祁暮小心地问:“你是后悔了吗?”
月娘摇头:“不,他以前对我的情谊也是真的,我并不后悔与他相交。若说有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看清他也没看清自己,因此触怒了他而不自知,否则我也不会在此地了。”
祁暮不想看见她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转话道:“说到美人,那你见过锦绣楼的老板了么?那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我觉得女子见了都要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