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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酸胀不堪,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心想着不如等下让他们先走,自己远远地跟在后面就好,不消几日,自己的骑术应该就能提高。
正低头思忖间,忽然发现眼前的水面多了一张脸,那脸上一双漆眸关心地看着她:“暮儿,很累了吗?”
她忽然不想让他看低了自己,咬牙道:“没关系,不累。这就要走了吗?”
他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倒也不急。只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祁暮抬眼:“什么事?”
“池小姐呆在马车里,也无事可做,闷得很。你可以上车陪陪她吗?”
“这当然可以,可是我的马……”
“马就拴在马车后面好了。你们女子在一处,总是有话聊些。”
祁暮很惭愧,说起来她是上车来陪池月婉的,可是说到聊天,还真是人家主动得多。
多数时间还是池月婉说,祁暮在听。因为她对女子的妆扮衣服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心得。
小的时候,自己的妆饰自是母妃打理,但怀义王妃出身将门,对选衣用饰并不在行,只选贵重的饰品往女儿身上堆砌。在跟随师傅上山前,她留了大半在家,下山时又留了些在山上,随身的只是幼时便佩带的金锁片及一两支簪子。
如今听池月婉谈论画眉涂粉,听上去倒似作画一般,又听及她谈论怎样的衣服搭配怎样的珠钗挂饰,上衣下裳如何个搭配法,又听得跟天书似的。究竟是女孩心性,心底倒生出对池月婉的无比仰慕之情。心想,同为女子,自己怎么就什么也不知道。心下又懊丧,恐怕自己再学习,也学不成月婉行走时的那般袅娜,学不会她说话时那份娇柔与雅致。
如此想着,脸上便现出颓丧的样子来,池月婉见此抿嘴一笑,轻轻说道:“我说的这些也不是很难的。祁姑娘以前是因为心思都在学武上,对这些难免不在意一些。可是如今既是下山了,姑娘家的东西也要慢慢地拾起来。不如,晚上住了店,你换回女装试试?”想起贺兰颢嵩送的那套裙,祁暮点了点头。
晚上住了店,池月婉果然到祁暮房间指导她穿衣。可怜祁暮,在山上时穿简单的衣饰惯了,面对着贺兰颢嵩送的那套华美裙服上众多的带子,竟不知如何拾掇法。池月婉带着小婢笑着为她整理衣裙,穿完了仔细打量半天,笑道:“祁姑娘肤色白晳,穿这颜色还真是相衬。你看,穿着裙子,可不就是个小美人儿了么?”
祁暮揽镜自照,自是看不着全身的,也不觉镜中那张脸有何美法,只是穿了这黄衣,人白了许多而已。便道:“也这就样嘛!”池月婉笑道:“那是因为你发式还是男式啊。你看你眉不画而黛,唇不描而红,鼻又挺,下颏尖小,底子很好呢。只需修去眉头杂乱的几根眉毛,再略涂些胭脂便好了,肤色白很好装扮的。”又唤过小婢道:“小荷,你替祁姑娘好好梳个发。”
小婢便上来拆散了祁暮的束发,拿着梳子梳通,将发缠绕在手指上,左扭扭右扭扭,一会儿便梳了一个飞仙髻出来。池月婉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你再看看,是不是个美人?”祁暮再看,镜中是一个秀美的少女,只是眉眼间带了一些英气,但令她觉得颇陌生。她想,美则美矣,只是不象自己了。
门上传来叩门的剥啄声,三人扭头,却是丛颢崐站在门口,那张脸还是一惯地含着三分笑。见了着了鹅黄衣衫的祁暮,眼中的亮光跃动了几下,夸道:“暮儿这一身倒真的不错,就是头上一些钗饰也无,素了一些,明儿到了纪城,让你月婉姐姐帮衬着去选一些,算我送你的好了。”
祁暮正想拒绝,池月婉已上前道:“那好,我可要假公济私也选上一些哦。”丛颢嵩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我何曾亏过你?”池月婉立即接上说:“那婉儿和祁妹妹就谢过爷了。”
祁暮站起身来想道谢,一迈步却差点被裹了腿的裙服绊倒,她使了功夫站定了,却有些狼狈,有些沮丧地说道:“哎,还是不行啊!”屋中其余三人都笑了起来,池月婉挽了她的臂道:“慢慢就会习惯的。”
因为是坐马车,又在池月婉的极力要求下,祁暮便穿了几日女装。只是每次都是小荷来帮她穿衣梳头,这让一贯自己收拾的祁暮对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产生了怀疑。穿裙装,在祁暮看来实在是件苦差使。第一次穿了裙装上马车,祁暮又想一跃而上,却差点被绊倒在地,另有一次,她又忘了轻上缓行的原则,差点撕裂了自己的裙子。不过这般磨难过后,她总算是有些习惯了她的裙子。
因为丛颢崐有事要办,他们在纪州呆了两天,池月婉便带了祁暮去选首饰衣裙。丛颢崐本想派侍卫跟随着,祁暮很不习惯。丛颢崐便笑道:“不派便不派,我倒忘了,暮儿也是高手,并不在我的侍卫之下。你们俩带小荷出门倒是很合适了。衣饰这一块归了婉儿,安全这一块便归了暮儿。”
这一日,池月婉收获颇丰,祁暮也得了二支玉钗一支步摇二朵珠花。祁暮有些不好意思,池月婉却说:“爷吩咐了的给你多买些,你只要这几样,已是太少,说不定爷会怪我的。”要得少也要连累人,祁暮只好收下。池月婉又为她选了一身紫裙,一套湖蓝锦衣外罩轻纱的衣裙才作罢。祁暮在落沙城中见过这样的衣裙,价格不斐,她暗想,这回欠丛大哥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晚饭时,祁暮在池月婉的要求下换上新买的湖蓝锦袄,被她领着到了丛颢崐面前。丛颢崐忽然伸手轻抚她的发:“暮儿,跟我初见你时真是大不一样了。这样的暮儿,很漂亮呢!”祁暮的脸红了起来,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了。
饭后,祁暮自回了房间,池月婉跟着丛颢崐往他的房间走,边走边撒娇道:“爷,婉儿替您□的这个小丫头你还满意吗?”
丛颢崐但笑不语,只牵了她的手往前走。池月婉低声嘟囔着:“要将一个假小子变成一个娴淑贞静的美女,哪有这么容易啊?”
从颢崐方笑道:“是,婉儿居功至伟,要暮儿贤淑贞静,恐怕连晶玉公子都不行。她是个重情的人,会念着你的好的。”
正文 第十五章 家何在
已是十二月了,又是极寒的北地,饶是祁暮有功护身,也觉得寒意沁人。她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坎肩,牵着白马来到上京南城口。马蹄踩在结了冰的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喀嚓”声,偶尔有一些打滑。雪已下过几日了,出了太阳,雪化了一些又在夜里上了冻,这雪便结得梆硬,路上格外难走一些。因为爱惜这马,这几日,祁暮都是骑骑又下来走走。
她是在相城与丛颢崐告别的,有那么一些不舍,但终究知道“送君千里,总有一别”的道理,道过别后,便也爽利地离开。走时相城没有下雪,但天气却阴沉得很。池月婉要她带上一件狐裘披风,祁暮执意不肯再要他们的东西,两相妥协,祁暮再添了一件棉袄。走时,祁暮换回男装,顿觉周身利落了不少。
离开相城已有十日。不知怎么的,一到相城,她对家的思念格外浓烈起来,不顾从颢崐让她在相城玩几日的提议,急不可待地想奔回上京。
才进入北狄没多久,她便遇上了大风雪,好在那时她已入驻了格兰镇上的客栈,虽被困了二日,倒也平安。天放晴后她重新上路,就听说附近破庙里冻死了一些乞丐与路人,她不由大呼幸运,亏得自己那日想想还是住了店,并没有一味赶路。
上京就在眼前了,祁暮却感到如此陌生。她离开这个城市太久了,已不记得它的模样。家呢,也只是记了个模糊的方位了。但这她倒不急,堂堂怀义王府,整个上京,不知道的人恐怕没几个吧。
她记得怀义王府应在城西,门前是条大街,虽不繁华却也热闹。街的北口是永福寺,站在永福寺门口可以望见北面皇宫的双阙。
入了南城,她一路往西,暗地里在跟自己较劲,也许不问路,自己也能找着家呢。然而走了小半时辰,她竟没看见任何熟悉的景物。大约是快要过年了,身边来往的人都大包小包行色匆匆。
她好不容易拉住一位中年男人问他:“大叔,你可知道怀义王府往哪里走?”那人看了她一下,竟一言不发地挣脱她的手,匆匆而去,祁暮愣在原地:怎么这么不巧,第一次问路便问到个聋子么?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又拦住一位妇人相问,那妇人听她问怀义王府,急火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不要问我。”说罢夺路而走,倒似祁暮是恶鬼一般。祁暮有些不爽,不知道便不知道,怎么要摆出这种嘴脸来。
她只好又往西去了一段路,到一个卖陶盆的小店口问店家:“老丈,麻烦问一下,永福寺往哪里走?”这回,她得到了详尽的回答。
走在那条街的时候,祁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还算热闹的大街如今冷冷清清,街上没几个人在走,原来店铺与民居是密密挨着的,街的东西两边颇有一些高门大户,而今竟是一些破败的门户,有的人家,高挑的门檐、门口的石狮下马石还在,而里面的房子却七倒八歪,圮了。好象是这条街上遭了大火,十之四五的房子是被焚毁了。
她竟看不出来怀义王府到底是哪一座,但却一眼看到街北口的永福寺,虽说墙色斑驳了一些,但那黄墙黑瓦依然分明。她站在寺前,果然能看到皇宫的双阙,那么,寺庙南面十来丈处应该就是怀义王府了,再过去应该是淳义郡王府。她于是往回走了一段,仔细寻找着王府的痕迹。
应该是这里了,原先高大的影墙还在,大门只剩一扇了,另一扇斜靠在门墙上,门色已被烟火燎得漆黑,偶尔几处露出原来的红色来,只有那横七竖九的门钉无声地透露着主人故去的尊荣。匾额是早就不见了的,祁暮是凭着门前那石狮认出来的,右侧的狮子后脑勺有一条细细的黑漆,那是是她六岁那年跟了两个哥哥出门,恰逢仆从在漆边门的底漆,她一时玩心起,抢了下人的刷子在石狮脑袋上刷了下去,却被大哥架了胳膊,只是刷到了一下,在那儿留下了细细的一道。
祁暮靠在石狮边上,傻了。
她的心里有些慌乱,旋即又安慰自己,火灾也许是个意外,怀义王府兴许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旁边的淳义郡王府也毁了,这火不知是从哪里烧起的。
定了神后,她在街边寻了一家小饭铺子坐下要了一碗面。大约是因为过了饭时了,店里只有祁暮一个客人,店家倒颇耐心,又重新捅开了灶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道:“你先喝点水暖暖身子,我这灶点了烧面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祁暮捧了水坐在冷清的小铺中,没来由的,心底便有一丝悲怆泛了上来。
面的味道怎样,她根本没有尝出来。付钱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店家:“大叔,你可知道这南头的怀义王府,搬到哪里去了?”
那中年男人一愣,看了祁暮一眼,忽然上前掩了小铺的门扉。转头问她:“小哥你打听怀义王府做什么,如今可是没有什么怀义王了。早就被皇上问罪了。王府搬哪儿?搬到地府去喽!”
祁暮忽觉他没有把门关好,门外的北风狂涌进来,真吹得她浑身冰凉。好久,她才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为……为什么?怀义王不是皇上最信任的弟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