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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都引诱着她干了些个什么?当真是丢尽了我周府的脸面!”
“哥哥,不是说了,这事儿就不再提了?”二姑太太冷冷地打断了大老爷,周大老爷有些尴尬,“妹妹,他们二人不懂事,累得妹妹你大动肝火,这个兄长是晓得的。”周大老爷的语气和善起来,他略向前倾了倾身子,“玉茹即将出嫁了,我没教好她,是为兄的无能,谦哥儿却是让她生生地带累了。”
“带累?”二姑太太斜眼睨了谦哥儿一眼,“哥哥,什么也不用多说了,我呀,有些头晕,咱们这也闹得亥时都将尽了吧?二哥哥他们一家不是说明日未时还要到码头么?”二姑太太冷冷地瞧着周大老爷。
“哥哥,闲话缓议吧!妹妹那两个条件哥哥若是应了,明日妹妹便遣人来送了信物。”周大老爷瞧着谦哥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孽障啊!都是孽障!周玉茹啊周玉茹,你,你!你于心何忍啊?一个是你的弟弟,两个是你的妹妹,如今,你,你把自小养在文贤院中的手足们的前程都断送了个干净啊!”
说罢了话儿,周大老爷率先站起身,他仰天长叹,忍不住又老泪纵横起来,“罢罢罢!妹妹,咱们对外头也只说是玉芬身子骨儿实在是不堪一府主母之重负,遂将她定位正室,另娶一平妻为她分忧,全权管理府中事务可好?”
“不好!”二姑太太冷冷地拒绝了周大老爷,“哥哥,这是咱们周林两府的家务事,不比你们官场之上尔虞我诈讨价还价的,我打心底里看不中玉芬,更何况她跟着玉茹还闹腾了这么一出儿,一是坏了名声儿,二一个,足见得玉芬是个不识大体,任性骄纵,恣意妄为,不达目的便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二姑太太冷笑着顿了下,“论理儿,我的亲侄女儿,我认也好不认也罢,这些个事儿都是不能对外头宣之于口的,不过,”
她瞧着周大老爷,“哥哥,我如今孤儿寡母,年哥儿是要走仕途的,我若是不娶个贤孝慈悲,知书识礼的好媳妇回来帮衬着我,这日后,林府中还有宝蝉我们母女俩立足容身的地儿么?”二姑太太福了一礼,“还请兄长莫要伤心,也莫要拖延了,应与不应的,给妹妹个痛快话儿吧。”
周大老爷闻言,张口结舌了半晌,终究狠狠地瞪了玉茹一眼,“谦哥儿便给他定了他沈家的表姐吧。”周大老爷颓然地说道,“爹爹,孩儿不!”谦哥儿大叫起来,周大老爷说了句,“此事由不得你。”便接着说道,“玉芬么,妹妹看若是两个都是正室如何?一个东院,一个西院儿?如若不然,好说不好听啊,玉妍还尚未定亲,让人知晓了她嫡亲的妹子给她嫡亲的姑母家里做了平妻,这……”
“平妻之位,已是看玉妍侄女儿的面情了!”二姑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哥哥你赶紧着定夺吧。”
周大老爷眯着眼,他瞧着二姑太太出了一会子神,“妍儿,你代你妹妹求求你姑母吧,也不过就是个空名头罢了。总要想着咱们周府里的名声儿,你二叔家里头的姑娘们还都尚未定亲呢。”
玉妍抬头瞧了瞧周大老爷,“老爷,恕孩儿无能!”玉妍平静地说道,“今日四姐姐伙同八妹妹如此陷女儿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又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了表哥,表妹并六弟,”玉妍看了看玉茹,“如此薄情寡义的姐妹,玉妍今日也想明白了,玉妍无福,不敢与这样的人妄称什么姐妹!”
“你,你,唉!”周大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环视了众人一遭,反复地欲言又止,二姑太太绷着脸,谦哥儿默默流着泪,周大老爷紧闭了双眼,挥了挥手,“唉!罢了!罢了,你们都散了吧,平妻就平妻吧!”他甩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起身缓步进了周大太太的寝阁之内。
玉妍含悲又忍泪
一场阴谋引起的轩然大波总算是平息下来,玉妍那一晚回了紫藤轩中便屏退了众人,自里面儿闩了房门。
小丫头花籽儿让琴棋书画四位姐姐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问个不休,“姐姐们!”花籽儿瞥了一眼姑娘正房的房门,她痛苦地蹲在地上,子时的星光有些黯淡,月色倒还算好,小花籽儿蹲在紫藤轩的院子里手抱着头,闷不吭声儿起来。
“姐姐们,我,我对不住咱们姑娘!”说着话,花籽儿又哭起来,听琴瞧着这架势,心知定是事儿不妙了,“哎呀!花籽儿,你且莫急着哭啊,老爷太太可是信了四姑娘的话了?说要怎么处置姑娘并表少爷了不曾?”
花籽儿抱着头,拼命摇,品书着实忍耐不住,她上前一步将花籽儿用力拎起来些,“你这丫头好不爽利!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你倒是说与我们知道呀!姑娘自进了门儿,一句话也不说,如今更是独自在正房里头,你瞧瞧连蜡烛都吹熄了呢!”
“呜呜呜!”花籽儿大哭起来,“老爷,老爷初始像是也没信了四姑娘的话,”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儿,“可是,”华籽儿抽噎着,“可是,四姑娘又不晓得自哪里拿了封信出来。”花籽儿说着,忙捂了嘴,“不是,不是,没有信!”
“花籽儿!你这颠三倒四地说的都是什么呀?”观棋不由得着急起来。她忍不住推了花籽儿一把,“你这丫头,怎么的竟是个不中用的。!”
“老爷太太到最后怎么说?怎么你跟着姑娘去了这许久?我们都急死了!”听琴催问着花籽儿,“姐姐!呜呜,老爷老爷给六爷定了沈表姑娘,二姑太太允了八姑娘去给表少爷当平妻,原本,”花籽儿又抽噎了一声儿,“原本如何?”众人齐声追问了一句,“原本二姑太太要姑娘去给表少爷当正室,八姑娘做平妻。”
“这,这。。。。。。”四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抹犹疑自她们眼中滑过,“可是姑娘她说什么也不肯!”花籽儿又哭起来,“你说姑娘不肯?”侍画追问了一句,“嗯。。。。。。”
四个丫鬟一齐望向了正房,屋子里一丝灯火也无,听不见姑娘走动,更听不见姑娘啼哭。听琴和观棋举步上了台阶,“姑娘,姑娘?”她们隔着门叫了半晌,里头还是无人应声儿,”唉!“听琴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去歇着吧,今夜我跟你们观棋姐姐在这儿守姑娘一宿。”
“姐姐,”品书瞧瞧凑过来,压低了音儿说道,“姑娘同表少爷两个,如今蒙了这不白之冤,又,又。。。。。。”她顿了顿,又抬眼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姑娘凡事都藏在心底里,这一声不响地,我怕。。。。。。”品书说着,那脸倏地苍白起来。观棋打了她手一下,“别胡说!姑娘最是个识大体的。姑娘的心,可比咱们的都加起来还大着不少呢!赶紧着睡觉去,明儿早点儿起,给姑娘做点儿可口的比什么也强些。”
品书和侍画终究不放心,“要不,我们也在这儿等着吧,万一姑娘叫人,也不至于短了人手。”
“用不着这么多人都干杵着,你们二人先去歇着,明日里姑娘要用你们,你们打起精神便是了。”听琴到底持重些,她一开口,说出的话倒是也还能服众些个,品书侍画拉着哭哭啼啼的花籽儿回了下人房,“妹妹,咱们今夜就在这儿守着听候姑娘差遣吧,我去那两个小杌子。”听琴说着话儿,举步就要走。
“吱呀!”紫藤轩正房的门冷不丁地开了,“你们去歇着吧,今夜不用人伺候我。我没事儿,就是困顿得紧,方才都有些朦朦胧胧睡着了。有什么事儿呀,咱们明日再议吧。”玉妍站在正房门口,对着听琴和观棋和声细语地言道。
“姑娘!”二人忙迈步跨过了门槛儿,“姑娘!老爷他。。。。。。”玉妍摇了摇头,“我当真是困顿得紧了,万事都等着明日再议吧,可好?”她略拔高了些音调儿,二婢瞧了姑娘一眼,在月色的掩映下,姑娘的面色苍白如纸,连常日里红润饱满的双唇如今都一点儿血色也无,那双漂亮的凤眸中闪着熠熠的光辉,哪里有半分困顿的影子。
“姑娘!”观棋还欲多说什么,听琴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四姑娘她们今日使了这一番阴谋诡计,虽瞧着是一时占了先儿,这日子却长着呢,咱们慢慢与她们计较,姑娘可千千万万保重身子才是!”听琴说罢了话,拉着观棋郑重地福了一礼,便告退出来。
待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玉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她紧咬着唇,身子慢慢向下滑,紧倚着门框,嘤嘤地哭起来。
老爷,太太,玉茹,玉芬,二姑母,谦哥儿,表哥,宝蝉,这一个个人影儿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尤以姑母的不甘和惋惜,表哥的心痛与关切此时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敲击着玉妍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她清晰地感觉到心口处泛着一股子酸疼酸疼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活生生自她的心底里头被剥离了。她痛,痛得喘不过气来,她想叫喊,却不得不紧紧咬着唇舌,她想狂奔,却连站立起来的气力也没有半分。她只能这样瘫软在门口,任泪水就那样滑落下来,不想擦拭,更不想控制。
“表哥!”玉妍喃喃地呼唤着,她抽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攥着门框,“表哥!”她无力地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玉妍透过迷蒙的泪眼,仿佛又瞧见了几个月前他们二人站在那一树缤纷的桃花下面,彼时,玉妍真是满心里都是欢喜的。那一份初恋的美好,即使两个人不言不语仅是面对面地站着,看着,都让人觉着陶醉。玉妍甚至还能闻得到那一日桃花的芬芳味道,还能回忆起当时表哥那双眼中满含着的全是宠溺和欣喜。
仅仅就差了这么几日,屈指可数的几日,玉妍有些迷茫了,明明表哥已说好了,玉茹一上了花轿,就来跟爹爹提亲的,这不是就要到了那时候儿了么?玉茹安心出嫁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啊!玉妍又想起白日里玉茹在芍药斋狂笑着说出的那一番话。
玉妍咬紧了牙关,她眯起了眼睛,抬头盯着那皎皎明月,“月神在上!信女周玉妍今日发誓,今日害我姻缘断绝之人,我必是一个也不饶过的!信女从此再无周玉茹周玉芬这样的姐妹,至于那贵人!月神明鉴,若此人就是那梁王爷,信女在此求月神让那梁王爷永失所爱,穷其一生也得不到他真心喜爱之人!”
玉妍满眼是泪,她咬牙切齿地发了誓,呆坐在了门框上约摸有一柱香的时辰,“呵呵呵,呵呵,周玉妍呀,周玉妍!”她双目空洞,盯着一处地砖出了这半晌的神,突然自言自语还嬉笑出声儿起来。躲在暗处的观棋忙着就要出去,让听琴一把给拉住了,她冲着观棋摇了摇头。
“枉了你的聪敏呀!枉了你为人的机缘!”她自言自语道,“枉了他对你的一往情深,枉了你们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还是顾念着你自己呢,你还是自私自利!如若不然,哪个能就那么轻易得逞了呢?还是怪你自己!你就是个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小人!呵呵,喔,不对,你不是小人,你是女人,是个小女人!”玉妍自顾自说得高兴,她呵呵呵呵地笑起来。用力一撑门槛儿,摇摇晃晃站起来,颓然地合上了门,哈哈哈笑着往寝阁中兀自走去。
听琴观棋都红了眼眶,她们伸长了脖子瞧着姑娘关了门,“姐姐!姑娘她太可怜了!”观棋拿手捂住了嘴,也落下泪来。听琴瞧着正房的门,出了一回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