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卫布耶跪着,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凤凰劫。”
“说下去。”高高在上的命令自头顶上方传来,明明没有什么情感,却让人觉得冷酷而残忍。
“良玉神目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异能,据《异方奇谭》记载,若得因缘巧合,良玉神目将选择龙凤双生子之一,以性命为代价被迫赋予窥探未来的能力,随之而来的是上神说赐予的施咒力量,不过所施的必将是死咒,且拥有良玉神目者施咒后必死,反噬由另一方承受,是为:凤凰劫。”卫布耶颇为难得地将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不过无论是齐凤臾还是他自己都感受到了嗓音的颤抖。
“陛下,四少没了脉象,对吗?”他站起身来,双目灼灼看向齐凤臾,那人点了点头,他便莫名地激动起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给过她一粒丹朱凝碧舍利子,无论是何等样的诅咒、反噬都是侵不了她身的。我看着她把舍利子嵌到耳朵上,应劫的绝不可能是她!”
他是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从来闲庭信步,淡然含笑,如今却在这龙眠殿对着九五之尊胡言乱语,齐凤臾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眯了眯眼,便走到他跟前扯着他朝合鸾殿去了:“别告诉朕玉寒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朕带你去见她,为的是让你把那人救活!”
而梁公公只听得睿帝一脚踹开了龙眠殿的朱漆大门,拎着紫衣的卫大人凶神恶煞地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第六十六章 旧事揭
她在跑,茉莉花圃里她穿着白色锦袍跑得极快,似是快要飞起来一般,暖儿靠在门边儿上看着她,碧绿色的翡翠目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双眼睛微微地在笑,弯弯的好似一瓣儿月牙,“阿姐,我也要。”
他穿着青色纱衣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心急地快要跌倒。眼见着暖儿快要扑到地上,她立刻就奔了过来,心口总是提不起来的那口气猛地便从丹田升起,她突然觉得自己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转眼便来到他跟前,一把接住了那瘦弱的少年,“教你不听话,教你乱跑,你看,没有阿姐你怎么办?”
他皱了皱鼻子,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嘴里嘀咕着:“我才没有不听话呢,我只是……想跑而已……”那最后几个字越来越低,几乎飘散在风里。
她几乎想要笑起来,她知道待会儿这琉璃做的小人儿就会被她挠得笑出声来,可是……没有……那人转过头来,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得快极了,泪水慢慢地变成粉红色,继而是朱红色,最后就成了血,蜿蜒如同蚯蚓,一刻不停地往下流淌,好像浑身都化成了血水一样。她才想到这一句,那人的身子便开始融化,真的就化成了血水,淌在她身上,到处都是……
卫布耶靠近床沿的时候见着的便是平躺在那里、不见半分人色的玉寒,那人在哭,没有任何声响,只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将枕头都染得湿透了。齐凤臾站在床头,惶惶然竟觉得心头的哪出空了一块,使得魂灵都没处着落。
四少从未哭过,卫布耶思及这人在良辰苑里勾着锦煜姑姑的脖子撒泼讨酒喝的情状,就算是那会儿这人也未曾掉出过半滴眼泪来。谁忍心教这宝贝哭?装装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你一小会儿,你即便是铁石心肠也立马缴械投降,哪有真教这人哭出来的道理?
玉寒从未哭过,齐凤臾只记得这人冲着他挤眉弄眼吐舌头的模样,再不然便是各种各样的笑,大笑的、狂笑的、媚笑的、冷笑的、浅笑的……种种不同的笑,每一种皆是那般的恰到好处,仿若只这般笑才算是真正的笑。
如今这人却在哭,既不是披头散发、眼泪鼻涕皆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那种疯哭,也不是抽抽嗒嗒、不住啜泣的那种娇气哭法,只躺在那里,任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下来,半分动弹和声响也没有,只有两线泪痕,明明只是两道湿湿的痕迹,却看得旁人心惊胆颤、心如刀绞……
“凤凰劫索魂不索命,丹朱凝碧在耳,她怎么可能昏睡不醒?”艰难地凑上前去,卫布耶只看了一眼便跌坐在床边:那人的右耳上嵌着的不是丹朱凝碧!
原本知晓了玉寒不会死,齐凤臾心头揪着的那块总算是些微地松了松,却不料卫布耶会出现这种情状,瞬间便已知不妙,他从玉暖倒下那一刻起尽全力维持的最后一点的冷静被彻底击溃,一把拉起他来,“别在这儿装死给朕看,说!怎么回事!”
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卫布耶颤抖着指向床上那个无声哭泣却又毫无人气的玉寒,道:“丹朱凝碧被换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谁能从这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嵌在这人耳朵上的东西换走呢?绝无可能的事啊!
那只揪着卫布耶衣襟的右手突然便脱力了,齐凤臾犹如被判了绞刑一般,半点气都透不过来。而卫布耶却是在说出发现之后立刻恢复了原先疏离清雅的模样,身着紫色官袍的卫公子理了理衣衫,仿佛方才的失态已将他全部的恐惧都发泄掉了,“绝对不是别人干的,一定是她自己把丹朱凝碧摘下来的,至于为了什么……似乎就不很清楚了……”
他说得甚是缓慢,齐凤臾一个字一个字全部都听了进去,笑话!那人的功力,就算是他也不一定有把握全胜,谁有那么大能耐从她身上弄走东西!电光石火间他脑中似乎闪过些什么,却只停留了一瞬间便消失了。
连一直与这人往来甚密的卫布耶都不知道,那谁才知道呢?这人除了兵部、凤鸣轩、合鸾殿、龙眠殿之外几乎没去过别处。他紧锁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又平静了下来,恢复到和在龙眠殿问话时那般的冷淡脸色,“把洛慈带过来。”那女子还在宫里,若是连她也不知道,那便真是没有人晓得其中曲折了。
等洛慈那会儿,齐凤臾也没有闲着,他出了内室,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没人能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年轻的睿帝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了,站在他身侧的卫布耶甚至觉得方才那人揪住自己的那个动作是个错觉。
“若是寻不着丹朱凝碧,她是不是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齐凤臾有些困惑地问出了口,死不了就可以慢慢等,但……究竟要等多久呢?不过他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洛慈进来了。
“属下叩见陛下。”红衣的洛慈俨然一副暗卫的模样,齐凤臾见了很是不满,“不是把你给了四少吗?见着朕应当自称奴婢,这点规矩还要朕教吗?”
洛慈敛了敛神色,“是,陛下。”她心下有些糊涂了,睿帝不是前些日子还让自己一出凤鸣轩便给他传消息的吗?没等她细想,齐凤臾又发话了:“你可曾见四少将耳朵上的那颗珠子拿下来过?”
摇了摇头,洛慈觉得今日的睿帝有些焦躁,可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卫公子在大婚之夜出现在合鸾殿也甚是奇怪,而玉暖玉寒二人又不见踪迹,如今这是个什么情状?她正琢磨着,梁公公却扑通一声跪下了,众人皆是一愣。
“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罪该万死!”梁公公一个劲儿地叩头请罪,看得齐凤臾心下又乱了起来,原先已是冷淡的面容如今已变作了冷冽,“梁公公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梁琦伏在地上,“不知陛下可曾记得琼林宴那夜,四少跌跌撞撞走出龙眠殿的时候,老奴未曾仔细照看,今日回想起来,四少从老奴跟前走过去的时候,右耳上正滴着血呢!”他那时满心满意都是房里身中奇毒的睿帝,如今回想起来,真真是悔不该当初啊!
“她用丹朱凝碧干了什么?”卫布耶早已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齐凤臾,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
“她替朕解毒,哈哈哈……她给朕解毒,解墨迦乱之毒。”梁公公没来得及开口,齐凤臾极其压抑的嗓音伴着疯癫的笑声传了出过来来。侧过头去便可见方才还正襟危坐的睿帝身子前探着,十指插入发中,指节泛白,痛苦不堪。他当时还疑她瞒着他什么别的事,却不想,这人是拿舍利子在救他!他怎么能如此之可笑,可笑到……可悲!
“朕没有料到,朕没有料到!”他不曾料到墨迦乱是用这种办法解的,他不曾料到玉寒为了他竟舍得那一颗丹朱凝碧,他不曾料到玉暖会死在他的面前,他更不曾料到:当初玉寒的一个舍得,会变成她的劫数!洛慈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她看到地面上落了几滴水珠,那是铁血强硬的睿帝流下的泪。
“朕怎么会那么糊涂?朕怎么会拿玉暖来要挟她呢?朕怎么会拿玉暖要挟她呢!”眼前的男子低着头,一边又一遍地自言自语,卫布耶脑海中想到一个词:脆弱。他记得司天台第一次见这人便觉得眉宇间杀伐气甚重,朝堂上这人说一不二近乎专断独行,方才龙眠殿内这人冷酷暴虐,而此刻,这人不堪一击,如同一只被囚禁的困兽,绝望着呜咽,却寻不着逃脱的出口。
“不不不,朕一定有办法救她,朕不能坐以待毙,朕不能让她就这样睡过去,她还说要为朕平定邳州兵乱的,她还没有为朕谋一个四海升平,她怎么可以醒不过来,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慌乱地摆着手,齐凤臾腾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不停地踱步,不停地自言自语。
他一开始竟以为这人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那时他还尚可自持,可如今他却是再也克制不住了,难以想象,若是那人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该如何自处?他是凶手,玉暖为诅咒他而死,玉寒因玉暖而受劫,而……为了解墨迦乱之毒,那颗绝世无双的舍利子早已是没了!是他,是他间接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相较于齐凤臾的猝然失态,卫布耶却是蹙眉呆站在原地,双手紧紧交握,他闭了眼眸,似是极力思索着什么。《异方奇谭》、《灵峰残简》、《乾谷遗录》……一本一本、一册一册、一页一页地在脑海中翻过,终是停在了四个字上:绛珠墨莲。
第六十七章 绛珠仙
齐凤臾在合鸾殿的大堂内已是走了十来圈了,梁公公看在眼里深深地质疑着:这哪是他那个镇定到冷酷甚至是冷血的主子啊。洛慈也早在看到那地上的泪水时就懵了,这充满了大红色的、喜庆到快烧起来的大殿内只有一个人勉强算得上神志清醒。
卫布耶在联想到那四个字之后立刻便松下了脑中的弦:没事了,玉寒有救,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他刚想对睿帝禀告这一事宜,却发现那人还在焦躁地来回走着。
身姿挺拔修长的睿帝步伐混乱,甚至有些暴跳如雷的观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作困兽之斗。卫布耶此刻才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男子,如此的年轻,和他并没有什么差别,而这个男子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陛下,不用如此焦急,四少有救了。”
本已走过去好几步的齐凤臾猛然回头,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几乎将脖颈扭断,卫布耶甚至可以察觉到那双子夜般的黑眸里一闪而过的光,“你说什么?”那几个字是如此的充满不可置信,以致于卫布耶都怀疑自己方才有没有说话。
“微臣知道如何救四少,微臣记得江家二公子江立琮好搜罗奇花异石,曾在三年前于天山之巅觅得一株绛珠墨莲,若是可将此物植入筋脉,必可令四少重获脉息。”他原以为睿帝听得此言必将欣喜若狂,却不料那人眸中眼色越发的狠厉起来,“她不是四少,这儿没有四少!她是朕的皇后!”
许是自己也发现了此刻的举止有些不妥,齐凤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