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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木兰屈起双膝,把脸埋在膝盖上道:“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沈未已眼带痛色地看着她,满腹激荡言辞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此刻悲伤痛哭的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无力,这感觉好像他又回到雪山上的某一个夜晚,她哭着说她家门被灭,而他能给她的安慰,只是一声淡淡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霍木兰哭着哭着,身体逐渐疲惫,模模糊糊地抬起头来,却还是看到沈未已站在面前,因屋中没有灯火,他眉眼在淡淡月色下格外不清,让她辨不出是什么神色。
沈未已看着她道:“我想陪着你。”
霍木兰哭声一止,胸中蓦地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往眼边一抹,瓮声道:“我饿了!”
沈未已提起白袖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叹息着道:“我以前倒不知道,你是这么爱哭的。”
霍木兰闷声道:“你们男人想一辈子,也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哭。”
沈未已一愣,霍木兰推开他下床,走到木桌边坐下来,喃喃道:“你们以为我们哭是因为难过生气,却不知只是因为在意你。”
沈未已双唇一抿,忽然之间竟答不上话,他转身去把油灯点起来,屋中明亮后,方看到霍木兰哭得泛红的双眼,硬如铁石的心禁不住振起一阵抽疼。
或许,他真的错怪了她。
这个夜晚,穆南山没有回来,霍木兰和沈未已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各自吃完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休息。
第二天醒来,天色并不似往常那般好,东边斜来的熹微之光大部分还掩在云团后,使的竹林内昏昏暗暗的,四处婆娑不清。霍木兰推开屋门,还以为辰时不到,等听到厨房里忙碌的窸窣声时,才知道时候已不早。
她走下竹阶来,轻轻地探近厨房,透过那扇半开的竹门一望,正看到在火炉前一边弄火一边熬粥的沈未已。
沈未已听到声响,便也抬头来看她,二人双目隔着杳杳雾气交接在一起,一刻后,又各自默契地移开,霍木兰心中一涩,在门前杵了一阵,还是低着头抱臂走了出去。
林内还是灰扑扑的,小鸟飞得很低,不乏几只落在竹阶、栏杆上面,唧唧喳喳地叫得格外动听,霍木兰忽然站定脚步,似不想走上楼惊扰了这些可爱的鸟,呆呆站了一阵后,忽听身后屋门一响,沈未已端着热粥走来,道:“以往在雪山上,倒是少见这些山鸟。”
霍木兰睫毛一颤,继而道:“是么,我倒是经常看到。”
沈未已低声道:“哪有。”
霍木兰道:“怎么没有?那时我受伤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无聊时便看着窗外的梅树发呆。那里从早到晚都停满了鸟儿,每次你一经过,鸟儿便三三两两地飞起来,等你走进厨房里,或者离开小院,才又陆陆续续地落回枝头去。”
她说完,眼眶竟也微微变湿了,沈未已亦是心中一震,想起二人在雪山上相伴的日子,便是再硬的心肠也不禁软了下来,从后轻轻握住她肩头道:“木兰,对不起。”
霍木兰深吸一口气,蹙着眉看向别处,沈未已从后试探着单手抱住她,坚定道:“我以后……再不让你为我哭了。”
霍木兰鼻子一酸,低头把眼边的泪珠擦掉,瓮声道:“那……那要是旁人害我哭呢?”
沈未已道:“那我岂会饶他?”
霍木兰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转过身来用力抱住他,却听得沈未已“唉”地一声,右手高高举起那碗粥来,暖暖一笑道:“轻些,别害我把粥弄洒了。”
霍木兰埋在他胸膛上,又酸又甜的眼泪簌簌地染在他衣襟里,沈未已无可奈何地一笑,略泛胡渣的尖下巴蹭着她头发道:“都说不再让你哭,你却还哭,可是故意要气我么?”
霍木兰抱着他,恨恨道:“对,就是气你,真恨不得气死你好了!”
自这一早后,两人产生的间隙总算复原,虽说不似前几日那般如胶似漆,但也没有再负气吵嘴,趁这功夫,霍木兰问了下沈未已造访唐门之事,得知唐采竹答应明日夜里带人来援助,且会替她偷袭云府地牢。
说及此处,沈未已忽地想起一事,补充道:“唐兄被送入地牢之事,并不是唐门的决断,而是云旭强制要求的。”
霍木兰脸色一变,想到那日云旭羞辱唐翎的情形,暗里气得咬牙,沈未已便也没再继续,而是和她继续商议明晚的行动计划。
时日飞转,三日之期竟在眨眼间临近,这天一大早,穆南山便偷偷地溜回竹楼,往并肩坐在竹阶上的二人一看,嘿笑道:“没吵架?还是和好了?”
霍木兰原本一脸笑容登时消散,别过头去不理他,弄得穆南山好生尴尬,委屈地朝沈未已一瞅,道:“兄弟,帮忙说两句好话。”
沈未已额面青筋一暴,瞪着他道:“钥匙拿来,人,有多远走多远。”
穆南山不满道:“没记错的话,这块地儿是我家吧?”
沈未已含糊“唔”一声,道:“你家不是在关外夺天宫么?”
穆南山双眸一虚,环胸道:“你兄弟我家财万贯,笔下房产遍布中原,不行?”
沈未已淡淡一笑,“可惜到哪儿都是独守空房。”说着将霍木兰往怀里一搂。
穆南山这回果真气得磨牙,青着脸把钥匙从怀里揣出来,朝沈未已一丢,道:“给我记着!”
沈未已嘴角笑意不减,接过钥匙来往衣襟里一放,淡声道:“穆兄此番恩德,我定好好记着。”
钥匙到手后,一切问题便游刃而解,趁着天色未暗,沈未已带着霍木兰走到林边镇里,从驿站处租来一匹骏马,一路且说且笑地奔往云府后山。
夕阳西下,天边正是红云密布,青山古道之上,二人共乘一骑匆匆远去,红白交缠的背影好似要消失在天角,就此步入天荒地老的尽头去。
来到树林,天色已开始发黑,周遭古树参天,葱葱郁郁,二人拐过几条曲径,将近地牢上方时,忽见树叶繁茂后站着一排人影,且个个是漆黑夜行衣装扮。
霍木兰看后不由奇怪,正要发问,那边当首一人已走了过来,清寒双眸中露出淡淡一笑,对着沈未已道:“全部准备好了,天一黑后,便可行动。”
霍木兰一听这人声音,登时会意过来,怔怔道:“唐……唐姑娘?”她以往不知唐采竹和穆南山之事,故而觉得她这个人有些故作清高,颇为不喜,这厢明晓真相后,方生一点相惜之意。
唐采竹今夜一身夜行衣装扮,只露出一双杏眸,若非说话,还真的难以辨识,听得霍木兰所言,便笑着看过来,道:“上次姑娘为救翎儿冒险闯入地牢,还来不及言谢,这厢谢过了。”
霍木兰报以一笑,对其好感更增几分,说道:“也多谢唐大小姐愿意相信我霍家清白,施手相助。”
唐采竹歉仄道:“令尊大人耿介忠厚,理非险恶之人,我之前误信奸言,带人贸然杀入青城,实在抱歉。”
说起此事,霍木兰脸上笑容不由又一僵,沈未已细心察觉,岔开话题道:“不知门中各位前辈准备如何?”
唐采竹看霍木兰如此,脸上歉意更甚,对着沈未已道:“家父已和天仪师太取得联系,戌时之前,定带人赶往云府正门,和师太一起造访云臻。”
沈未已“嗯”一声,带着霍木兰翻身下马,走到前方草丛杂生的山坡处来,隔着婆娑树叶打望下边的一座府邸,问道:“云臻书房在哪里?”
霍木兰微一蹙眉,看着山下构建繁复的幢幢高楼院落,来回巡视一番,最后指着西边一条花廊后的飞檐屋舍,道:“在那里。”
沈未已点头会意,将那处和下边地牢的路途虚算一番,复又看向云府正门,发现这三处地方竟成三角状,彼此相隔都在百丈上下,且途中道经多半曲折,需贯穿多个花园走廊,平心而论,并不利于他们行事。
念及此处,沈未已又道:“那云旭住处在哪里?”
霍木兰举目看去,指着西边一处宅院,道:“那里。”
沈未已蹙眉道:“他住处离书房很近,我们得等他来地牢后再行动。”
霍木兰应声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加言语,沉默之中,山风吹林,二人身周树木哗哗响动,各自发丝也随之飞舞起来,霍木兰抬手把乱发往耳后一撩,忽觉肩上一暖,原是沈未已将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握着衣襟,恍惚之中能嗅到他淡淡的体香,却是抿着唇没有说话,沈未已看着她道:“今夜之后,你便可一报大仇了。”
霍木兰展颜一笑,但心中却有淡淡悲戚,原是今夜之后,她便需向沈未已彻底坦白白露一事,此后不管下场如何,她定都会遭他记恨一生,如此想来,怎不郁郁寡欢?
沈未已久不听她回应,不由蹙起眉来,拇指轻轻划过她脸颊道:“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
霍木兰蓦地一震,低头掩饰道:“没什么,总算等到这一天了,我……心里有些激动。”
沈未已的拇指顺着她低头的动作滑到她耳后,那处又软又热,让他禁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我也挺激动的。”他淡声道:“三年不见师父,不知他如今可还安好。”
霍木兰忽地想起一事,低声问道:“对了,你师父他和你师妹……也是师徒关系么?”
沈未已神色一黯,摇头道:“不是,师父是白露的父亲。”
霍木兰听到这里,更是一凛,不自在地攥紧双手。
二人说话之时,夜幕临降,山林四处肃杀一片,唐采竹从后缓缓走来,提醒道:“现在可以行动了。”
二人闻声,纷纷回神,沈未已看一看山下地牢处的情况,又看向唐采竹道:“好。”
唐采竹微一颔首,招手示意身后近十名弟子奔赴山坡头,在草丛中潜伏起来,待见地牢前一批暗卫将要离开后,立刻飞身而下,各个矫健身形在暗夜之中竟快如无影般,还未看清其轻功路径,人便已落在屋檐、门边、石阶各处。
地牢一带氛围骤变,两名守在大门左右的侍卫率先看到唐门中人身影,立刻发出哨令,却还不等先前那一批侍卫赶回来,便给一名唐门弟子放出的暗器击中咽喉,倒地毙命。
另一名侍卫见此情形,霎时色变,然甫一拔剑,便又见夜色之中飞来数枚状似银色铃花之物,朵朵灿似繁星,疾飞如箭,然还不等他提剑格挡,那数枚暗器便已穿进他脸部、臂膀、胸腹各处,须臾停顿后,又从他身体之中旋飞出来,带着血迹琤琤插入旁边的窗格门户上。
霍木兰站在高处一看,不由心惊,暗赞道:“唐门暗器果然高明。”
说话之间,已有两名唐门弟子闯入地牢之中,沈未已微一抿唇,看向庭院远处,忽地神色一凛,肃然道:“他们来了。”
霍木兰抬头一看,果真见一群人影从庭院外攒动而来,步伐甚是整齐飞快,震得道途左右花叶飞舞,树丛抖动,然细目分辨,却见当首之人不是云旭,而是云臻。
霍木兰惊道:“是云臻!”
谁料话未说完,便给沈未已握住手腕,提醒道:“走!”
霍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