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穆南山咽一口唾沫,舌头打结道:“大大大爷……小的身上真没钱,你若不信大可……”熟料话未说完,便见林鱼手中刀锋往他胸膛一刺,少女在旁忙喊道:“住手!”
两个人心下一松。
林鱼板着脸抬头看去,怒目横眉道:“干什么?!”
少女神色淡淡道:“他欠了你多少银子?”
林鱼一想,雄赳赳道:“二两!”
少女皱眉道:“不过是二两银子而已,至于要了一个人的命吗?”
穆南山趁这当口抱起腿来痛呼几下,其声甚是哀惨,少女听后不由蹙眉更甚,打开钱囊来掏出二两银子,扔给林鱼道:“钱我替他还了,你走吧。”
林鱼接住银子,登时一呆,满脸凶色也跟着消散,穆南山看他似要露馅,忙低声喊道:“还不快走!”
林鱼一个激灵,忙擦着银子掉头跑开,一路竟是头也不回,穆南山暗里郁闷得磨牙,谁知嘴里一动竟吃出血腥味来,抬手一擦,才知自己嘴角、鼻孔处全已见红,当下不由嘶了一声。
少女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没事吧?”
穆南山嘿笑一声,抬起头来,对着少女道:“我没事,多谢姑娘相……诶,是你!”双眸中闪起一颗大星星。
少女也是这会儿他抬头,才看清他的脸容,淡漠之色有一瞬变化,清咳一声道:“原来是你。”
穆南山勉强笑笑,低下头道:“让姑娘见笑了。”
少女倒有少许尴尬起来,再看他面颊上尚未消褪的划痕,正是自己那日在桐树林中伤他所致,心中更有一丝愧疚,嗫嚅着道:“你的伤……没事吧?”
穆南山心头一喜,但还是垂头丧气道:“没事,我武功不好,在道上时常被人欺负,都习惯了……”
少女打量他伤势,不安道:“还是处理一下的好。”说着转身往街边一处走去,“跟我来吧。”
穆南山一路窃喜,跟着少女走进一家医馆,在伙计的招呼下涂上伤药。少女原本站在一边看着,等伙计要给他胸膛那处检查时,方默不作声地扭开头去,偏生穆南山就趁这会儿跟她聊个不停,唧唧喳喳的,就差没探手把她的脑袋扳过来,恼得少女双颊一红,不自在道:“我在外面等你。”
话声甫毕,人立刻走到了医馆外,旁边擦药的伙计一瞅,忍不住打趣道:“到底是个小姑娘,害臊了。”
穆南山动身凑近伙计耳边,唇角一勾道:“怎样,漂亮吧?”
伙计一边给他擦药,一边笑道:“外乡人吧,我打小在冀州城里长大,可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
穆南山笑得更发得意:“那是,爷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妞。”
时近黄昏,大街上还是车水马龙,少女站在医馆边,左等右等还是不见穆南山出来,心急之下只好赶回馆内,熟料刚一近门,便觉眼前光线一暗。
穆南山倚在门边,宽大胸膛正对着她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笑着道:“让姑娘久等了。”
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药草味道,轻飘飘地钻进少女鼻尖里,让她莫名心中一悸,有些局促地低下眉,退开身道:“你没事的话,我便走了。”
“别、别啊……”穆南山急了,忙赶过来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还没报,你怎能就这样走了?”
少女闻言一笑:“你一没功夫二没钱,拿什么来报?”
穆南山定定道:“只要姑娘开口,要什么我都能报!”
少女眼睫轻轻一眨,向来清冷的脸上竟真的泛出一点笑容来,声似银铃道:“不用,我并无所求。”言罢,噙着笑转身离开,这一次再没有回头。
穆南山一时竟痴了,呆呆站在门边,等她遥遥走远,满眼里都还是她之前那嫣然笑容,神飞天外中,硬是到那抹月色似的影子彻底消失在人潮远处时,才蓦地回过神来,大声喊道:“这月十五约姑娘在城外桐树林喝酒赏月,顺便还姑娘银两,姑娘一定要来啊——”
大街上本便嘈杂,故而穆南山这一句话并不算格格不入,反倒是如石头沉湖一般,没过多久便没入水底,没了痕迹,所以他并不知道少女有没有听到这个邀约,更不知道她听到后会不会前来,他只是从这一天开始起就一直盼着,盼着这月月圆的那一刻。
南山月下风吹竹(二)
【叁】
林鱼回到客栈,忐忐忑忑地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才将一脸春风得意的穆南山盼回来。
门一开,他便立刻哈着腰迎上去,忙不迭道:“大人大人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这一下午可是急死我了!”言罢一瞅穆南山微冷神色,忙补充关切道:“大人没事吧?”
穆南山嘴角一抽,一把推开他道:“大人我好得很。”
林鱼倒在墙角,忽又一骨碌爬起来,赶上前给穆南山倒了杯茶水道:“大人今日之事办得如何?”
穆南山接过茶杯来一饮而尽,并未作答,只坐在窗前的圆木桌边,看着外边朦朦胧胧的夜色怔怔出神。
房间在客栈三楼,风吹灯摇下,正能望到对面屋檐外升起的明月,不多不少,恰恰圆到一半,幽寂地映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那般清冷,却又那般美丽。
林鱼在后跟着一看,忽感慨道:“今夜月色不错,只可惜少了星辰作陪,啧啧。”
穆南山双眸一亮,对着林鱼招手道:“过来。”
林鱼巴巴贴过去,听得穆南山在耳边冗述一番,最后道:“记住没有?”
林鱼愣道:“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穆南山挑唇一笑,痴痴望着那月道:“良宵美夜,我穆南山怎能让明月孤升?”
数日后,月圆之夜。
晚风簌簌,城外桐树林中哗啦啦地响个不休,一地斑驳的月色剪影便也随着来回摇动,恰似满林蝶翼飞舞。
穆南山靠坐在一颗大树脚,抬眼望天:“你说她今夜到底会不会来?”
林鱼在一边忙得似狗,闻言便没搭话,穆南山信手摘来一片叶子,盯着叶片道:“到底会不会来呢?”
林鱼轻轻皱一皱眉,拿着一笼宝贝走到穆南山身边来:“大人,你让开。”
穆南山掐着叶片一个斜眼:“你这什么口气?”
林鱼瞥屈:“就差你这儿了,放好我便走。”
“走?”穆南山吹一吹叶片,“爷还在这儿,你走哪?”
林鱼耸拉着肩膀,垂头藏住鼻青脸肿的一张脸:“鱼儿不敢打扰大人谈情说爱。”
穆南山哈哈一笑:“鱼儿真乖,不过,”悠闲起身,环胸倚着大树道:“得先等姑娘来。”
林鱼惊惶:“大人又要干什么?”不等他作答,又飞快道:“这次说什么鱼儿都不揍你了!”
穆南山登时皱眉:“爷我没那么欠揍吧?”
山月冉冉升上天幕,如似玉盘,银霜遍地都有,满树都是,临风抖动中一明一灭的,好似繁星。
少女走那疑似星辰之处走来,身周月色旖旎,穆南山谈笑声登时一断,痴痴望着她道:“来了,来了!……”一个激灵,瞪向林鱼:“还不快去准备!”
林鱼一呆,掉头便跑,走了两步又急匆匆赶回来,从怀里摸出一物道:“大人,你的玉箫。”
穆南山接过玉箫来,转腕往他臀上一顶:“快走吧!”
少女今夜还是穿着那一件鹅黄色裙衫,一头黑亮秀发仅用一条青丝束起,简简单单,却似临风翩动的山竹,一碧便可争艳天下,穆南山躲在树后偷偷一望,神魂便不由先醉了三分。
这个女子,真是个让人越看越着迷的小魔物。
想他堂堂天月剑皇,年纪轻轻便已名满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是偏生对那些庸脂俗粉不带一点兴趣,只偏执对这少女的惊鸿一瞥。
少女从树根盘绕处缓步走来,玉足踩在厚厚的叶层上,眼波流转,环顾四周,杏仁似的眼眸中也有月色随之流动,穆南山丢了魂,脑袋靠在树边望着,竟连林鱼将事先准备的花灯飞鸽放出来都没有察觉。
他只看到她眼中一闪而没的惊叹。
幽寂的树林中,忽飘来一曲洞箫,其声清幽深远,若虚若幻,悠然如天中行云,灵动似山间泉音。
身周桐树叶中蓦地飞出一群如似萤火之物,各个明胜青灯,在漫天夜色里盘旋舞动,灿若一片星辰。
少女神色一惊,怔忪中,正逢其中一个掠到眼前,那物竟是双爪上绑着小型花灯的白鸽,数十只飞旋在月色满林的夜里,美似人间梦境,让她惊讶不已。
洞箫声徐徐探近,穆南山从白鸽散开后缓步走来,玉箫抵唇,黑衫翩飞,琥珀似的眼眸中还有少女痴痴望来的模样,有她眼角堆笑的神情。
她霍然一愣,支支吾吾道:“你……”
穆南山轻轻将玉箫放下来,走在白鸽花灯飞动之中,笑得一本正经:“这是在下给姑娘的第一份谢礼,不知姑娘可否喜欢?”
他今夜竟不是往日那副不羁的邋遢模样,黑衫整洁,发髻高束,整个人竟有番玉树临风之采。
少女怔怔看着他,到底是年方十六的妙龄少女,一时之间竟有些赧然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穆南山看她这般,更是喜逐颜开,收起玉箫,从怀里取出两盏瓷杯、一壶小酒道:“一壶竹叶青,以邀姑娘月下小酌,不知这第二份礼,姑娘又喜不喜欢?”
晚风徐来,散去脸上兴奋的燥热,少女暗里微攥双手,故作矜持道:“雕虫小技,华而不实,不喜欢。”
穆南山微一挑眉,俯身探近她:“可是真心话?”
少女躲开他道:“自然是真心话。”
穆南山笑道:“女人果然口是心非。”说着竟往少女袖口一握,拉着她到旁边一棵大树脚来,席地一屈膝道:“快坐。”
少女应邀而坐,眼中却还带着狐疑之色,穆南山视若无睹,斟一杯酒送过去道:“姑娘现在可能将芳名告诉在下了?”
少女并不接酒,只看着杯盏中清澈的琼液,淡淡道:“陆竹。”
穆南山一笑:“原来是小竹姑娘。”端杯动作一动不动,似根本不将陆竹的怠慢放在心上。
陆竹看他如此真诚,心下顾虑稍减,取过酒杯来,问道:“阁下呢?”
穆南山目光从她玉手上轻轻一略,看着她道:“叶青。”
陆竹动作一滞,看着杯中熟悉之酒,轻轻品了一口,抿唇道:“不知叶大哥哪里人士,竟能弄来这么醇香的竹叶青。”
穆南山给自己斟酒,笑道:“江南无名商贾一个,做些小买卖,近几年来赔了不少,就来冀州投靠了一个卖酒的朋友。”摇一摇玉瓷酒壶,道:“这不,同他讨来的。”
陆竹好笑道:“既然有这本事,怎么不叫那位朋友替你还了那恶霸的债?白白给人揍一顿,真是不值当。”
说到这里,穆南山忽打了个响指,道:“差点忘了。”放下酒壶来,从钱袋里取来二两银子,道:“喏,还给姑娘的钱。”
陆竹微微一愣,看着他布满厚茧的宽大手掌,低眉道:“算了,酒不错,算我开的酒钱。”说着把杯中酒缓缓饮尽,兀自用心细细品尝,当真是觉得甘之若醴,余味绵长,便是家中珍藏的名酒都难有这等清醇之味,当下不由笑堆眼角。
明月高升,清辉满林,穆南山看着她掩面酌酒的笑容,神色在夜景衬托下越发痴惘。
陆竹一杯饮尽,落杯看来,穆南山忙举杯就唇,掩住适才那痴痴神色,陆竹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