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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月诧异道:“你要回祁丹了?徽州不打了?”
“嗯,回去。如果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得江山,何乐而不为?”
惜月将他的脸抬起,两眼睁得大大的,朔麒云只笑而不语。任由她温暖柔软的手抚在自己冰冷的脸上。
“不费一兵一卒?有这样的好事?如何能做得到?”
“不你相信?”
惜月一笑,毫不犹豫地道:“我信。我的麒云是天底下最利害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一定能做到。”
朔麒云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的手扔抚在他脸上,那暖暖的温度,透过他冰冷的肌肤,渐渐透入他的心里,融化了他那寒霜般的壁垒,他抚上她的手,轻轻摩挲,“惜月……”
惜月的眼睛忽然一亮,展颜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们更不用回祁丹了,就留在这儿,反正墨渊迟早都是你的了。”她指着花园里的满园春色,“你看,这儿都春天了,可祁丹仍是冷冰冰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朔麒云微微一笑,不忍将她这希望打破,只柔声道:“你若喜欢,以后还可以再来,等灭了墨渊,我将赤霞的国都迁到雍州,你喜欢住多久都行。”
“真的?”惜月一喜,脸上一片明媚笑意,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
“怎么了?”
惜月已没了刚才的兴致,幽幽道:“新的皇宫,也会有个新的霁月宫,将我像金丝雀般囚在宫里,雍州比起祁丹,又有何不同?”
朔麒云看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忽然黯淡下来,心里也不由跟着一沉,将她搂入怀中。
“麒云,我……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不想再像只雀儿般被关在笼子里,不想再像见不得阳光的幽灵,只可以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我要光明正大地活着。”
似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扯动了一下,这一刻他的心有些隐隐作痛,用力圈紧了她,冲口而出,“对不起……惜月,我答应你,待灭了墨渊,吞并天下之后,我让你成为赤霞最尊贵的女人,与我一同共享荣耀。”
惜月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可仍是不太相信,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舞姬,她迫切地修炼北冥大法,正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摆脱这个身份,“可以吗?我可以成为你背后的女人,堂堂正正地站于你身边?”
“当然,惜月,你等着,那个天赐的机缘很快就到了,只要我取得冰夷人遗留的力量,吞并天下指日可待,到那个时候……”他忽然停住,只一瞬间,他的眸子已黯淡下来,刚才的话提醒了自己,那个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怀中的人儿只怕早已香消玉损了吧。
可惜月却是满心欢喜,紧紧回抱着那个冷如冰雪的躯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春日的夕阳渐渐下沉,在湖面镀上一层薄薄的金沙,随着粼粼波光晃动,折射出点点金光,天边的云霞一片绯红,却不够惜月身上的红衣瑰丽。
朔麒云静静搂着怀中的人儿,闭上了眼睛,不舍地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柔软,她的体香比世间所有的花香更让人迷醉,只是……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个“惜月”,终有一天也会如真正的惜月那样,离自己而去。
几声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出,打破了这个黄昏的宁静,朔麒云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片刻之前仍迷离恍惚的目光,此时已如剑刃般锋利,琥珀色的眸子发出森冷的杀气,无声地扬了扬嘴角,“终于来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较量
一个个黑色的影子持着剑从墙外翻入园中,可就在他们刚落地的时候,云影卫的人已从各个隐匿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手中的长鞭呼啸着往那些黑衣人身上招呼。
“是什么人?”惜月诧异道。
朔麒云冷冷地望着那些黑白交错的人影,淡淡地道:“只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人,想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
“他们想救那名战俘?”
朔麒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当然不会再加上一句,还有你。
几名黑衣人已往湖边靠近,惜月蠢蠢欲动,朔麒云却将她按住,将腰上配剑解下交给她,“别去,你肩上的伤没好,留在这儿。”
朔麒云足尖轻点,从小舟上跃起,紫色的袍子在如血的夕阳中泛着耀眼的紫光,一个回旋,优雅地落地,缓缓步向亭子,撩起袍子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白瓷杯子在手中摆弄,仿佛他不过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园中的一切。
几名黑衣人已越过防线来到湖边,惜月坐在小舟里,手按着长剑,目不转睛地望着云山和云海与那几名黑衣人缠斗。云影卫的人用长鞭,那些黑衣人则用剑,黑衣人的目标似乎是她,却苦于小舟在湖中心,离岸尚有一段距离。
蓦然间,一名黑衣人一跃而起,一扬手,嗤地一声,一条银色的绞索直往湖中心飞去。惜月吓了一跳,慌忙拔剑出鞘,只是那绞索根本不是攻向她,当的一声,绞索末端的铁钩子已牢牢钉在船身上,岸上黑衣人猛然发力一拉,那小舟像片轻飘飘的叶子般。被极快地拖向岸边。
情急之下,惜月挥剑往那绞索砍去,不料那绞索竟纹丝不动,眼看小舟已快被拉到岸边,惜月干脆足下发力,往岸边跃去。那名黑衣人手一抖,银色绞索已嗖的一声回到他手中。
惜月刚一落地,黑衣人已猱身而上,惜月还没看清他的身法,他已贴近。却没有伤她的意思,只低声道:“圣女,我是左护法秦怒。奉帮主之命前来营救,请跟我走。”
惜月一怔,“秦怒?”
秦怒一点头,“帮主在府外接应,玄羽堂负责营救圣女。蓝羽堂负责营救六王爷,时间无多,请随我来。”
秦怒说罢,手中绞索一抖,银光闪动,长长的绞索已紧紧缠在园中一棵参天古柏的树干上。惜月一瞥眼间。已看到树干上还连着另一条绞索,这条绞索的另一头,却在这座府邸的墙外。
亭子里。朔麒云仍是悠悠地抿着茶,似乎园中激烈的打斗与他完全无关。
惜月望了一眼塑麒云,一丝狡黠的笑意在她脸上稍纵即逝,她朝秦怒微微一点头,可就在秦怒转身的一刹那。她手中的长剑已无声无息地往他背心刺去。
夏枯子曾说,他已将夏茉子花了无数心血调制的药交了给她。虽然夏茉子自己也不肯定那药有没有效,但他们猜想,即使不能完全恢复,至少也能唤醒她的部份记忆。可他们不知道,那药她根本没吃。
当秦怒感觉到身后的剑气欲要闪避时,已经迟了一步,他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穿透他的体内,仿佛突然掉进了冰窖里。
一抹冷笑浮现惜月脸上,她握紧手中的长剑,手腕刚要发力往前挺进,忽听身后一急切的声音喝道:“萱儿,住手!”
这声音……惜月犹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颤,蓄势待发的手停止了动作,遁声望去。眼前蓝影一晃,一个熟悉的身影已落到她身旁,一袭湖蓝绢衣,修长矫健的身形,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背上还缚着另一柄长剑。
“秦怒,你怎么样?”北凌羽一挥手,将惜月的剑打落,扶住秦怒。
秦怒脸色惨白,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可背上的伤口已血流如柱,一丝淡淡的血腥在空气中蔓延,正望着北凌羽怔怔失神的惜月,像忽然受到刺激一般,瞳孔蓦地收缩,全身血气翻滚,一股被压抑着的欲望在体内喷薄欲出。
北凌羽迅速点了秦怒背心穴道,将他往树干上的绞索一送,喝道:“你先撤!”
惜月猛然惊醒,她怎么可以轻易将敌人放走?她抽出藏在腰间的子夜,一旋腰,身子如燕雀般轻灵,指尖拈着子夜往绞索挥去。
“萱儿,停手!”
北凌羽吃了一惊,提气往惜月掠去,可终究迟了半步,铮的一声,削铁如泥的子夜已将绞索割断,刚踩上绞索的秦怒骤然失重,从半空中掉落。北凌羽纵身上前,接住落下的秦怒。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阴冷的寒气已从惜月手中挥出,朝他面门袭来,北凌羽顾不上震惊,侧身掠开,将秦怒交给赶来接应的玄羽堂堂主李远。
一道水滴状的红印在惜月眉间出现,殷红如血,落日的残阳洒在她如火的红衣上,此刻这女子像是在血海中沐浴的妖魔。北凌羽望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此刻竟变得如此狰狞,像被恶魔缠身般诡异莫测,心头猛然一阵剧痛。
闪着寒芒的利刃瞬间已到面前,北凌羽不得不抽出驯龙抵挡,当地一声,子夜击中驯龙剑刃,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惜月虎口发麻,她轻呼一声,子夜险些脱手。北凌羽怕伤到她,不敢再向她出招,可惜月被一震之下,却恼羞成怒,手腕急翻,连连向他进逼,一招快似一招,非要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不可。
远处亭子里,朔麒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瓷杯,他根本不担心飞羽帮的人伤了惜月或将她带走,也不担心他们能闯进重兵把守的地牢救走北凌烁。因为,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早已做好了准备。
“萱儿,别这样,我是凌羽……”
北凌羽连连后退,始终不敢向她挥出一剑。可那红衣女子却不依不饶,两眼闪动着兴奋的神色,似乎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待宰的猎物,只等着她挥刃宰杀。
秦怒虽受了伤,却看得清楚,厉声道:“她已经迷失了心智,先将她带走再说!”
或许是关心则乱,北凌羽经他提醒,猛然醒觉,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手腕一抖。驯龙嗡地一声爆出一团寒芒,朝她左肩刺去。受肩上的伤牵制,惜月不敢硬挡。则身欲躲开,不料北凌羽这只是虚招,在她则身躲避的同时已闪身贴近,在她右肩上一拍。惜月只觉全身一麻,再也无力举起手挥刃。正要倒下,北凌羽已一手将她接住。
“萱儿,别怕,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撤!”李远一见北凌羽制住惜月,连忙向两个堂的人发出撤退信号。
可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琴声在整个府邸上空飘荡。所有人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只听那琴声时喜时悲,飘飘渺渺,喜时似溪水汩汩流淌。悲时却又让人心中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苏回天的索魂琴!北凌羽心中一跳,连忙调息运气抵御这让人神志恍惚的琴声,可当他低头一看怀中之人时,却不由惊呆了。只见她脸色瞬间苍白无血。两眼现出恐惧之色,可眼瞳却空茫无焦点。全身瑟瑟发抖,神色痛苦,口中喃喃地道:“痛……好痛……”
北凌羽的手也不由颤抖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惊恐地望着怀中的人儿,“萱儿,萱儿……你怎么了,哪里痛?”
惜月只是不停地喊着痛,嘴唇已开始发青,牙关紧咬,声音也开始含糊不清。北凌羽猛地抬头,欲寻找琴声的源头,可是那琴声飘飘渺渺,时远时近,根本辨不清声源。
朔麒云终于放下手中的瓷杯,负着手缓步从亭子里迈出,来到北凌羽面前站定,嘴角始终噙着那丝淡淡的笑,从头到尾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遍。
“北凌羽。”他缓慢地吐出这三个字。对于朔麒云来说,这算是和北凌羽的第一次正式碰面。
“朔麒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