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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相+番外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4-09-03完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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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眉一挑,摸摸凸起的肚子,一过五个月,肚子就见天地长。
  “好啊,那就让师兄也住在云华殿,我们师兄妹常常说说话什么的,心情一好,孩子自然心情也好,要是男孩能学得师兄几分神韵,将来不知道会迷倒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好像没看到端木朝华越来越黑的脸,阮千千继续道,“若是女孩,学得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将来也好嫁人。”
  端木朝华的脸黑了又白,咬着筷子没说话。那就天长地久地看孩子是像林少庭多还是像自己多,总之是要教那林少庭看得见吃不着才能一消他几次将阮千千带走的心头之恨,纵使是他安排的也一样。
  有时候皇帝吃起醋来不讲道理,但做到天子的份上,也只能在这些事上不讲道理。
  当年花山派的伙食是林少庭经手,多年过去,旧时滋味竟让阮千千意外地不吐了。见她一日日脸圆起来,端木朝华上朝也上得身心愉悦,借着谢林少庭的意思,中秋前夜,两个大男人在宫中摆酒。
  圆而白的月亮在天上托腮瞧他两个。
  端木朝华的脸越喝越白,林少庭的脸越喝越红,到二人的舌头都大起来,端木朝华忽然笑起来,笑声让林少庭侧眼看他,“我知道我喝酒上脸,你喝酒也不见得好看,师妹从小爱偷酒喝,却不喜别人饮酒。若是你一身酒气去她房中,必定被她一门板拍在鼻子上。”
  “林少庭,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端木朝华拿手指点他。
  “我又不喜欢你,你讨厌我与我何干?”酒意上头,林少庭越发胆大。
  “我最讨厌你一脸很懂她的模样,师妹长师妹短的,小时候是小时候的事,你现在恐怕也吃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却还是摆出一副与她心有灵犀的样儿。要是再这么下去,我赌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娶到也只有和离的份儿。”
  林少庭不在意地灌一口酒。
  “我这辈子就没指望要娶亲。”他愣愣出神,眼里心里看见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若娶不到她,娶谁都是一样。
  脑门心被一记猛拍,只见端木朝华瞪着眼,脸色不大好看,嘴里咕哝道,“不许想我的人。”
  林少庭拎着酒坛子换坐到端木朝华对面,纵使他胳膊长,也再拍不到他的脑门。
  端木朝华无可奈何,头疼起来,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放着大好良宵不去睡觉要和情敌坐在院子里吹凉风谈心事,他摆摆手,“好罢,就这一次,只准想这一次了。”
  林少庭白他一眼,素日深沉的皇帝醉成这个样子,叫北朔臣民看看定是一桩笑话。说起来端木朝华肯让自己看到他这一面,是不是也应该承他一点情,免得显得不近人情。
  “想不想又不是我说了算。”
  “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就该放得下,等孩子落地,你就提剑走江湖去,天下之大,难不成还遇不上心仪的女子?”端木朝华良心提议。
  “你怎么不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还真是一片“好心”。
  “我不一样,你远在江湖,我身在庙堂。况且弱水三千我独取一瓢,我那一瓢已经饮下去吐不出来了……”眼角的一抹红是醉意上头,端木朝华一向犀利清明的眼微微笼罩着笑。
  林少庭默不作声,只是饮酒。
  “师兄,你今年多大岁数?”
  不满端木朝华跟着阮千千叫他师兄,显得他多老似的,林少庭从鼻子里哼哼两声不答他。
  “就算你二十,总有十几年是不懂事的,你要是喜欢了千千五年,就花更多时间去喜欢别人试试。五年的感情能有多深?只要你肯用剩下的时间去喜欢别人,总有一天能忘记她。”端木朝华说着这话心头有点虚,说起来他和阮千千相识的时间自然比不过她与林少庭那么长,这番劝告像是瞒哄小孩一般。
  酒洒出一些在青衫上,林少庭绯红的脸透着醉意,仰脖将坛中酒一饮而尽,酒顺着脖子在喉尖上顿了顿,滑进胸中,腹中火烧胸口凉意,让林少庭狠狠咳起来。背手抹去唇边酒液,林少庭起身低头睨端木朝华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同你抢,是师妹选了你,我这点自觉还是有。只是端木朝华,你身在皇家,总有一日身不由己,若是有一日,你待她不好,无论我在何处,都会带她走。”
  等林少庭那一背黑发隐没,端木朝华放下酒坛子,秋海棠开得正好,灼灼的怎么看怎么碍眼。但拔了去院中又少几分情致。他承认自己是小肚鸡肠,也知道纵然林少庭有什么举动,阮千千也不会跟他走。
  但那盏背影总是孤零零在自己跟前晃。
  他见过林少庭使剑,身姿潇洒,也见过林少庭用箫,曲意绵长。与这样的人,似是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端木朝华的眸暗下来,将身子往椅中一趟,两腿搭上石桌,歪着脑袋打起盹。手中的酒坛一直没放,林少庭说得对,身在皇家,总有一日身不由己,况乎江山尚未太平。等有朝一日无事一身轻,就能隐没山林过小半生舒心的日子,想必她也是喜欢的。
  有朝一日。
  中秋过后天更凉,端木朝华着人将折子搬到云华殿,榻上布一张矮几。入夜总要将阮千千的手脚都搓得发烫起来,才放她入睡。烛火荜拨,他低下头去,正要在她额上落下,她翻一个身,巧巧躲过他的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端木朝华叹一口气,略有腹诽,但还是替她掖好被子,认真看起折子来。
  西陌七皇子逃出皇室一直未曾回归,曾经的女帝因向北朔臣服而越发难以服众。端木朝华与她交过战,自然知道朝颜在战场上一点不输男儿,西陌与北朔国力悬殊,自是难以抵挡,归顺方可保西陌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原本西陌一直无事,这两月却有人煽动西陌百姓,说女帝卖国求荣,将西陌皇室诸代女帝的脸都丢尽,且男人们也不似从前每日四方天地拘于后院。几日前西陌属地不知何人牵头,出现一支“男儿军”,以额上白布为记号,大范围征西陌男儿入伍操练。
  拿着朝颜上来的折子,端木朝华几乎可以想见她写下时的手足无措。西陌自建国就是女人当家,从未有男儿想过要从后院走出来,单她本是女子,要劝服这些男人就失去了底气。朱笔在奏折上速速写下几个字,又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去西陌。
  端木朝华揉开额间的皱褶,低头看身边人已经熟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他身边,脑袋拱进他的臂弯,呼吸匀净。一时忍不住想闹她,往她脖子里吹口气,她拧拧眉,手指头扯着端木朝华的衣裳,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宫侍见状撤去矮几,将殿内的烛火熄去两根,只剩下一星微弱烛光在帘外摇曳。
  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个肉团和自己抢身边人,端木朝华的心情难免有点几分复杂,手贴在阮千千的肚皮上,孩子似乎也睡着,安顺得没有什么动静,他靠在她怀中,将她的手捏在自己掌中,柔软的腰身,温热的体温,端木朝华长长叹出一口气,连同这口气,也是温暖的。
  窗外檐角上结一层白霜,露珠悄然从草尖滚落滋润进土里。
  阮千千睁开惺忪的眼,在他迷迷糊糊之际,手掠过他的发,将他往怀中抱得紧一些。

  ☆、珠玉(1)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这年冬,西陌的雪下得极大,说是百年内最盛也不为过。穿戴一新的朝颜怅怅然将袖口百鸟抚平,镜中映出一张略英气的脸,北朔待她相当仁慈,曾经的西陌皇宫改为总督府,宫侍们仍随她的意思决定去留。除去战败时曾被带去北朔京城在昏暗的牢里蹲了几天,端木朝华一丝过分也无。
  她弃枪那时让他答应的,善待西陌百姓,将西陌臣民当做北朔臣民一视同仁,西陌官员、士绅、商贾,均保留原有的宅院和财产。曾经差点成了他夫君的男人,丝毫没有西陌男人的温婉如水花容月貌,可她偏偏看上。
  作为帝王,她是失败透顶。
  而今成为一方总督,西陌已不如先帝在时团结一心。手指头在袖口线头上扯下一小截线来,是小七最爱的绿色。
  朝颜的眼色暗了暗。
  “总督大人,祭天仪式时辰快到,官员们都已经到了,恭请大人。”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不是陛下,说不清楚心头是轻了还是重了。厚底儿的踏云靴在雪地里踩出细碎的声音来,候在门口的侍者替她穿上紫貂大氅,垂着头两腮的肉还鼓着,看上去不过十四五。朝颜觉得眼生,于是问道,“从前没瞧见过你,叫什么?”
  没料到她会问自己的名字,侍者惊讶地看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小声道,“云梧。云色天青的云,梧桐的梧。”
  朝颜抿抿唇,眼前的绿云扰扰,真像她的小七,顺手捋了一把云梧垂在身后的发,“凤栖梧,好名字。”
  等朝颜走远些,云梧才敢抬头,远远望见总督大人的背影,英气勃勃却不像别的女人粗壮结实得那样过分,她将领口的结打散重系过,兴许是他结得不好。这么一想又羞惭地红了脸,总督大人不像传言里那样冷面无情,那些个说得难听的,说什么她卖国求荣,一定也是假的。
  因为她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哪有卖国求荣的狗腿子仍像她这般担心西陌的命运呢。
  每逢年关西陌皇室择吉日祭天,献上猪、牛、羊、五谷、瓜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朝颜即位后的第一次祭天,也是西陌国破后第一次。风卷着雪扑面而来,并立两边的官员少了一半。朝颜垂着头,撩开下摆,面北而跪。
  接过香烛,接过熟肉,接过五谷,接过瓜果。
  天色溟濛,越来越暗,暗色里的雪都变得极大一片一片。祭台上的兽纹烛台被雪花沾满,金凤盘桓的红烛,在风雪里显得弱小。
  她的右眼皮直跳,烛火狠狠摇曳一番,灭了。
  “好大的雪,怎么回事?”
  “天不佑我西陌啊……”
  “快看,祭台上香火被雪埋熄了,难道皇天真的要弃西陌不顾了?”
  “皇上……总督大人,快让人点上香烛,祭天仪式继续。”头发花白摇摇晃晃的女官是曾经的右宰大人,转过背,肃脸喝止群臣,“吵什么吵,不管是晴是雪,祭天仪式必须继续,还是你们这些生在西陌长在西陌的官员,想要西陌来年国运多舛?”右宰沧桑矮小的身影走上台阶,亲手点燃香烛,递给朝颜。
  年轻的女帝,现在的总督,看看手上的摇摆不定的烛火,目光扫过一个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官员,这些人大半是先帝在位时任命的,没有一个是她的手笔。
  右宰大人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祭天仪式继续,总督大人,莫错过吉时。”
  朝颜往远处,暗处看了一眼,是高高的朱色宫墙,青瓦已经被白雪倾覆,天色沉得像要压下来将人活生生压死。袍子下摆和膝盖已经被雪湿透,她的腿冻得没有知觉,面无表情地将香烛重新摆上祭台。
  群臣哑然无声。
  祭师的祝词朝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睁大眼,眼眶周围血红,眼睁睁一动不动盯着风雪中飘摇的烟柱和火光。
  祭天结束,她起身就向一边倒去,好在立刻有人来扶。
  灰蒙蒙的天空下,曾经的女帝脸上,再没有那种明艳夺目的光彩和没心没肺的灿灿笑容。官员屏气吞声不敢说什么,而朝颜,本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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