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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公看她半晌,只见得她一派心意已决的样,难免有点心疼徒弟,也只得答应下来。走到别院门前,花山公示意她回去,细雨溟濛,身后有宫人匆促跑上来替她撑伞遮风避雨。阮千千只是拿手轻轻推开,独自一人,步入雨中。
余下的几天里,花山公每日在小厨房里给端木朝华的饭食加药,阮千千亲自送过去,每次端菜时,花山公就告诉她哪些菜无毒。
她与端木朝华一起用膳,头一回还有点胆战心惊,毕竟是以毒攻毒。但端木朝华没什么异样,还能批折子到二更天才睡下,她也便放下心来。
二月十三晚膳时候,本守在门外的宫侍来报,说皇后的已经到了云华殿门口。
端木朝华放下筷子,与阮千千对视一眼,下人递上绢帕,端木朝华擦了擦嘴,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阮千千倒是不以为意,“太久没见你,想见你了罢。”她又夹一筷春笋,细嚼慢咽下去后,才抬眼对下人道,“让她进来罢。”
下人出了门,阮千千仍自吃饭,朝端木朝华说,“她是皇后,要见你是应当的。我不会生气。”
毕竟是她让端木朝华立的后,眼底下也不是吃醋的时候,端木朝华看着她扒了口饭,又给她夹菜,阮千千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将鱼肉拨到一边没有下筷,放下碗筷端正坐着,擦干净嘴等皇后进门。
皇甫倩由奶娘陪着,进门后先同端木朝华见礼,阮千千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坐着,也不起身,也不行礼。
皇甫倩脸色发白,有话想说,被奶娘捏了把,终究什么都没说。
椅子摆好之后,奶娘鼻子皱了皱,四下里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端木朝华皱了皱眉,问皇甫倩,“这时辰怎么过来了,皇后有什么事?”
皇甫倩咬了咬唇,似乎因阮千千在场,不便发作,半晌方才吐出一句——
“皇上这个月,还去不去中宫了?将妾身娶过门,便是要打入冷宫的么?”
端木朝华面颊鼓动两下,把口中的饭菜吞下去,脸色不太好看,“朕说过,无事不要来云华殿。”
皇甫倩紧促吸气,十分委屈,还没再说话,奶娘从旁打圆场道,“娘娘只是思念皇上,皇上宠爱锦妃,皇后万般无奈才过来这一趟,想陪皇上用膳。后宫嫔妃终归都要和睦相处的,老奴听闻皇上从前与皇后也是情同兄妹,只是吃顿饭,想必锦妃大度,不会介意。”
话说得好听,言下之意便是她介意就是小肚鸡肠。阮千千听得分明药王仙话里的意思,只得叫人来添一双碗筷,一时间却把菜中有毒的事忘了。
直至皇甫倩已吃下去半碗饭,才想起这事来,桌上的鱼肉已几乎快吃完,唯独阮千千碗里的鱼还没动过。
她不动声色地夹起那块鱼,还没来得及放入口中。
皇甫倩忽然间腹疼,匆促抓了就坐在身旁最近处的阮千千一把,连着鱼肉米饭都打翻在地。
阮千千心道不好。
之后发生的事情纯属阮千千意料之外,药王仙仅凭气味便嗅出了菜中有毒,于是来了这么一出,也是她自己粗心。
太医来后,替虚弱在床满头冷汗的皇甫倩一把脉,嗵一声跪地。
阮千千心头知道是要真的不好了,却只是垂手立于旁,听太医能说出什么来。
“皇后娘娘中毒了,微臣得验验皇上的晚膳才能作出判断。”
端木朝华转过脸来看阮千千,那眸光中刹那的冷漠,让阮千千张了张嘴有点说不出话来。
该不会端木朝华以为自己要下毒害他,他二人情深意笃,阮千千却被端木朝华这一眼看得心头有点发凉。
皇甫倩还靠着枕头于床上痛吟,手按着腹部,脸色也白中带青。
阮千千刚转过身要跟上太医和端木朝华出去,被乳娘一拉,她转头,乳娘盯着阮千千,勾起嘴角道,“娘娘想让花山公给皇帝解毒?”
阮千千被她说破心事,又想起那夜两个孩子差点死于药王仙的手,想起她隐藏在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具之下,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忍不住一个寒颤,将药王仙的手拍开。
“一个奴才,也能这么跟主子说话?”
“很快,你就不是什么主子了。”
很快食物检验的结果出来,端木朝华坐在殿里,低着头,脸上神情看不分明。
阮千千跪在底下,也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满堂子的下人都知道,云华殿已是皇帝的寝殿,满后宫最得宠的女人就跪在那儿,皇帝要如何发落,倒是让人十分费解。一时间宫女太监纷纷低着头,下巴紧收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等了半晌端木朝华尚未说话,阮千千便道,“是臣妾疏忽,没让人验食物就送上来,皇上要罚就罚臣妾罢。”
“食物从小厨房做出来,小厨房的人一个个也审问过了,你师父去过厨房,菜是你亲手端上来。”端木朝华的声音猛然间凌厉起来,“你要毒害朕。”
阮千千眉头紧皱,端木朝华这一出变脸玩得她几乎怀疑每日里温存的是否是眼前这个人,她立起身来坦白道,“那是治病的药,臣妾从来没想过要害皇上。”
端木朝华半晌没有说话,石青的绣金竹龙纹便服映着他铁青的脸色,广袖中收着一双攥紧了的手。
“皇上不信……”阮千千说话也犹豫起来,若说有什么情形是她没料到也不可能预料到的便是端木朝华不相信她。花山公明确告诉她,要解毒,就要以毒攻毒,但宫中太医都无法诊明端木朝华所中之毒,即便是再验也只验得出饭菜中有毒。
正不知所措间,端木朝华问道,“如果不是皇甫倩吃出问题了,你就不打算告诉朕菜里有毒是吗?”
“……”
“毒是谁下的?你师父?还是你?或者你师姐师弟,还是前任西陌国师,都有参与。”端木朝华面无表情。
阮千千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手指在地面上扣紧,指骨略微发白。
这时候从门外传来婴孩的啼哭声,阮千千坐在自己腿上,回头一看。碧珠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门口,那孩子似乎也知道母亲正跪着,冲她伸出了手。
端木朝华眼睑猛跳,却坐在位子上没动。
碧珠见无人阻拦,小心地缓步走过来,把孩子给阮千千。她接过孩子看了看,低头以唇亲亲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眼珠子黑白分明像盛着一汪月色下的清泉,无知地朝她咧嘴笑。
短暂的亲密之后,阮千千将头抬起来,仍让碧珠把孩子抱走。
“是臣妾一个人做的。”
话音刚落,猛然间一声茶杯破碎,在她膝前摔得玉光乱溅,阮千千瞳仁一紧,笑了笑,两手就按在地上,茶水四溢开之处,她伏低身躯,胸襟贴地,她的眼看着自己额头的一线光慢慢变窄。
“请皇上治罪,臣妾一人是主使,与旁人无关。”
半晌沉寂。
也许端木朝华终究是皇帝,皇帝终究有强过旁人的疑心,哪怕是枕头边的妻子,他也不能全盘信任。阮千千试图说服自己去体谅,再起身时候却忍不住觉得心寒。
端木朝华声音发颤,圣威之下,目如寒冰,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阮千千却凝视着地上摔碎的杯子,倏忽低身去捡了两片握在手里,若有所思,她低声说,“云华殿上下,臣妾没有同谋,原本有一个,叫栴檀的,已经送出宫去,皇上用点心就能查到。皇上想把臣妾关起来,还是想……”她呼吸一滞,轻笑抬头,“赐死臣妾?”
那一瞬,端木朝华目光晃动,如同夜半的微火。
☆☆☆
宫中生了巨变,瑾妃妒忌皇后在皇后的饮食中下毒,打入刑部大牢待查。
牢房没什么特殊待遇,唯独是给了个单间,与旁的犯人隔开,她的师弟也同时入狱,师姐师父并国师都逃出了宫,伺机来救她。
狱卒都知道她是皇帝的宠妃,成天里嘀咕怎么连宠妃也放着好日子不过,得出的结论是她有非分之想,想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一念为之贪。
当官的贪钱,做妃子的贪权,要不就是女人间的小肚鸡肠贪情爱之欢。而她换了囚服坐在牢里,成天就哼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曲调,依依呀呀的,从没人听清她在唱什么,盘腿坐在稻草之中,有馒头来就吃,似乎没多少心事。
牢里日夜都不分明。
阮千千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犯人,她似乎根本不关心能不能出去。
有天送粥来的时候,狱卒一边看她吃饭,一边饶有兴味地捏着下巴端详她,脸上带着点嘲讽,笑问她,“怎么娘娘也吃得惯牢饭?”
阮千千看他一眼,没说话。
狱卒又想同她搭话,毕竟像娘娘这样的身份,若不是下了狱,他一辈子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攀谈。
“此前隔壁男犯牢里关过田冲田大人。”见阮千千下巴一僵,艰难吞咽下口中的粥,狱卒禁不住得意道,“那田大人,都判了死刑了,秋后问斩,每日里让府中的人大鱼大肉送来,好像怎么吃也不够,一天要吃五六顿,生怕到了地底下钱还花不完。可见富贵也不是什么好事。哎,你说你,好歹是个宠妃,进了牢都没个人过来送东西,也是奇了怪了。”
阮千千含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狱卒,直把狱卒看的有点心头发麻,从蹲在地上改为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我是谋害皇帝的主使,所有人都不会愿意在这时候和我扯上关系。至于田冲,他已经板上钉钉跑不掉了,那些大人已经审问过他,而我还没有,这意味着,我很可能会乱咬人。”阮千千歪着头,刻意冷着声说。
阴阳怪气让狱卒一个寒噤,摸着自己的胳膊,赶紧收拾碗盆快步,手刚伸进栏杆,就被阮千千咬了一口。
登时他大叫一声,阮千千本就没怎么用力,却把狱卒吓得头也不敢回地跑出了牢门,还大骂疯妇不止。
牢中响起一阵放浪形骸的大笑,阮千千笑得有点岔气,才咳嗽着转过脸。她素净的眉眼里带着点淡淡的愁,手指在地上不住画圈,却半点头绪都没有。
半晌后阮千千扯烂了手头抓得到的稻草,将身向后一倒,倒在稻草上一阵哇啦啦地乱叫。端木朝华到底要干什么,她脑袋都快破了也想不出来,而且这时候她有点后悔刚才咬狱卒那口,她还没吃饱。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后妈一定会虐待他们。
阮千千忍不住在心头将端木朝华咒骂了千万遍,却又忍不住望着屋顶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样才能让药王仙交出解药。最后疲累不已地蜷在稻草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明天才能完结了,非常抱歉。
累死了,就先睡了。
明日完结。
☆、下狱(2)
第二天谢非青也被关到阮千千隔壁来了,微光从牢门外照进来,激起的点点尘埃,在空气中蔓延成光点。
阮千千一看到他,就有些明白了,二人相视一笑。谢非青被锁在她旁边的小间里,头一件事就是替阮千千把脉。
她若有所思地扯着地上的稻草,手铐叮咚作响,眼睛愣愣出神。
“师姐昨夜睡得不好么?”
“锦衣玉食惯了,忽遭牢狱之灾,睡得好也是怪事了。”
谢非青收回手,说,“不过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牢中湿气重,估计过两日会有人送点被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