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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确实不好。”
双颖一听他愿意留下顿时雀跃,一扬首绽露大大的笑脸,亲昵挽上他的胳膊:“豫哥你快坐!”
孟之豫在花厅落座,双颖借口去小厨绕到了后园,招来个扫地的小丫头,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她。
“去,到食肆买几样吃食回来,再打两坛酒,要烈性一点的。”双颖漫不经心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眉毛都横着,“剩下的就打赏你了,快去快回!”
扫地的粗使丫头一愣愣的,拿着银子半晌没敢动。双颖登时不耐烦,眼睛一瞪喝道:“小蹄子耳朵聋啦!叫你去你就去,少给老娘磨磨蹭蹭,还有,嘴巴闭紧点,敢把此事漏出去一点风声,我撕了你!滚吧!”
扫地丫头忙不迭扔了扫帚跑开,踉踉跄跄还在门口跌了一跤。双颖看她笨拙的样子哈哈大笑,笑过了便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乐哉悠哉。
她看着精致奢华的园子,眯眼自言自语:“原来富贵也来得这般容易……呵呵……”
等粗使丫头买了酒菜回来,双颖特意把东西腾在其他碗里,然后挽起袖子,装作是自己做的一般端去花厅。
孟之豫见了惊讶:“小影子这都是你做的?”
双颖笑得娇羞:“我手艺不好,豫哥你别嫌弃。”
“没有啊,才一盏茶功夫你就做出这么多,很能干了!”孟之豫热络招呼她,“先别忙活了,你快坐下。”
“诶。”双颖轻轻落座,夹了一筷子菜作势要喂给孟之豫,“豫哥你尝下这道鲜虾脍。”
筷尖碰到唇皮,孟之豫赶紧缩了缩脖子,一转头拿起碗,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小影子你也吃,不用照顾我。”
双颖把菜放进他碗里,道:“嗯,好。”
孟之豫终于舒了一口气,后背都热烘烘湿漉漉的,被汗浸透了。
孟府之内,含清斋。
华雪颜从小厨房出来,手端小菜抬眼看天:“铃铛,孟郎还没回来么?”
铃铛正在剥白果仁,看看门口道:“刚才我去前面看了,连个影儿都没有。”
华雪颜蹙眉:“怪了,平日这个时辰早到家了,难不成衙门有事?”
“按我说肯定又是去喝花酒了!”铃铛站起来拍拍手,满脸怨气,“小姐您也太好说话了,这么快就原谅了姑爷,换我非打得他脱皮不可!有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屡教不改的家伙,呸!我才不剥白果给他吃,喂他两斤砒霜!”
华雪颜并不愠怒,只是有些忧心,又问:“孟郎今日没差人回来说有什么事要晚归罢?”
铃铛摇头:“没有没有啦!小姐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肚子饿了……”
“那你先吃罢,我再去看看。”
华雪颜交待了铃铛一句便出了含清斋。她去大门口问了守门杂役,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还是未见孟之豫的身影。许是一同生活久了心神相通,华雪颜心神惶惶颇为不安,叫人备了轿子过来,径直往衙门寻去。
到了衙门一看,人都走光了,只有值守的卫兵在此。华雪颜遣人上去问,不久家奴回话:“雪夫人,他们说今儿个没见过少爷,少爷他好像来过一会儿,但很快又走了。”
华雪颜闻言诧异,抿唇想了片刻道:“平日孟郎还爱去什么地方,你可晓得?”
家奴想想:“以前无非就是酒楼茶肆之类的地儿,不过一般不单独去,都是和左世子他们一起,但是最近几月小的也没见少爷去……倒是,不如去千影楼寻一寻?少爷不回府的日子都住那儿。”
华雪颜一听也有道理,放下轿帘:“去吧。”
千影楼在朝天湖畔,青色小轿慢悠悠摇到那里的时候,正碰上湖边夜市热闹的时候,人潮熙攘犹如流川,轿子过不去了。
华雪颜叫人停轿,主动走下来:“我过去瞧瞧,你们在这儿等着。”
万家灯火辉晃,烟横玉色火树银花,华雪颜在人潮中逆流而上,穿过仕女们盈香的衣袖,才子们挥舞的纸扇,在与一人擦肩而过时被逮住手腕。
她猛一回头,撞上男子坚硬的胸膛,鼻尖是熟悉又霸道的气味。
“放手。”华雪颜挣扎着手腕,眉心都萦绕怒意,“否则我不客气!”
纪玄微不仅不放,反而顺势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他牵着她走了起来,仿佛两人是一对携手夜游的恩爱夫妻。
“随你不客气。”纪玄微不理她的威胁,只是说:“上京日日此般热闹,就连普通灯笼也璀璨溢彩,可我还是觉得不及边关的元宵节。”
战事频繁的边关,在偶有的平静日子里,那里的百姓还是会按照习俗在元宵节办灯会、舞龙、放鞭炮……尽管粗鄙,那份须臾的宁静美好却令人过目不忘。
他和她过过那样的一次元宵节,他买了一盏纸灯送她。她一直保存了很久很久,直到来上京之前,她才把灯踩碎、扔掉。
华雪颜挣不脱手,恼道:“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疯!放手!”
“什么事?去找那个色鬼?”纪玄微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低头沉沉道:“我劝你别去,搞不好会自取其辱。”
华雪颜一怔:“你什么意思?”
“当日在大牢,你说他比我喜欢你,我不这么认为。”纪玄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有些寒冷,“我不及他的,只会是甜言蜜语和哄骗女子的手段,若论真心真情,我绝不输他。你若不信,我们打个赌。”
华雪颜不为所动:“我不和你赌。”
纪玄微激她:“你是不敢还是怕输?孟之豫其人花心薄情谁都知道,你大概对他也没甚么忠贞不二的信心。”
华雪颜作出无所谓的表情:“我为什么要他忠贞不二?我跟他在一起的目的你难道不知道?”她使劲甩手,“你放开,我要去找孟郎。他就算再花心再薄情,总胜过你千万倍!”
“胜过我?他还不及我。”纪玄微忽然拉着她往千影楼方向走,“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带你看一场好戏。你记住,这世上能许你一生一世的人只有我,能给你一生一世的人,也只会是我。”
第五七章 独一无二
孟之豫这次不敢再喝醉了;双颖劝酒三杯他只饮一杯;而且还是小小抿一口;所以一餐下来,他没有喝多少;倒是双颖“不胜酒力”有些醉了。非常文学
双颖借着醉酒往孟之豫身上靠去;软软搭着他肩头;娇媚唤道:“豫哥——”
孟之豫忙不迭扶起她,一脸正色:“小影子你醉了;来,我扶你去歇息。”
“我不歇息。”双颖用手摸着他胸口;笑吟吟道:“豫哥,让我再陪你喝几杯。”
“要喝明天再喝;今天先睡觉。”
孟之豫一边好言哄着她,一边搀起她往寝房去。双颖柔软的身躯若柳藤般缠上他,冲着他耳朵呵气。
“豫哥,让我陪你,好好陪你……”
孟之豫喊了个丫鬟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双颖弄进房。孟之豫擦了把额头的热汗,吩咐丫鬟:“你晚上就留在这里照看,注意别让她着凉。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急事差人过去说一声。”
他笑颜盈盈摸了摸双颖的头,俨然邻家大哥那般,道:“小影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过来,顺便介绍你与雪颜认识。雪颜性子最温柔不过,你和她一定很谈得来。”
说罢孟之豫起身。双颖一听他要走,赶紧撇开醉意,扯住他的袖子:“别走!”
孟之豫回眸:“还有事?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双颖眼珠转了转,突然伸手环住他脖子,闭眼喊道:“头好晕呐,豫哥,我难受、好难受……”
“来来,快躺下。”孟之豫以为她酒劲上头,揽着她睡下,对丫鬟道:“去做碗醒酒汤过来,还有热水,她可能待会儿要吐。”
丫鬟应声出去,孟之豫把双颖安置在床榻上,用手给她扇扇风,关切问道:“好些了么,要不要喝水?”
“我不喝水。”
双颖肚子里的算计满当当,只道今晚一定要拿下孟之豫。她借着醉态撩撩头发,又扯开衣领露出半个肩膀,锁骨横陈。她抛出一个媚眼,出言引诱:“豫哥,人家好热呀。”
孟之豫见她醉酒的模样心神恍惚片刻,突然想起了他与华雪颜的洞房花烛夜。那日雪颜也是躺在床上,用脚蹬着他肩头,笑盈盈喊他孟郎。此后雪颜甚少露出这般娇憨的神情,当晚的回忆已成为他心底最贵的珍藏。
他嘴角含着浅笑,眼神飘忽幽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豫哥?豫哥?”
双颖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暗生挫败恼意,又喊了好几声孟之豫才回神,问她:“怎么了?”
不解风情的木头!
双颖一咬牙,干脆直直朝他扑去,撒娇纠缠:“豫哥,今天你陪人家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害怕……”她借酒装疯,撅嘴就去亲他。
孟之豫忙不迭把她推得老远:“别别别!小影子你别这样……诶诶,别亲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干嘛。”双颖妖妖娆娆笑着,手指头在他脖颈不断摩挲,委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是风尘女子,不配伺候你。”
“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孟之豫按住她肩头把她扳正对着自己,肃然道:“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变故,我们可能早已成婚。但是分别十年,你长成了大姑娘,如今我亦有了雪颜,所以只能把你当做妹妹。小影子,我会好好对你,就像小时候那样,爱护呵护……一如当初。我还是你的豫哥哥,好么?”
青梅竹马的情谊在经年的动荡中没有变质,而是升华为更醇厚的亲情。无论如今的严霜影是什么样,是好是坏是美是丑,孟之豫会待她一如既往,把幼时承诺过的誓言履行到底,不过方式会略有不同罢了。
他能给小影子的只有兄妹间的照顾关护,因为他已经有了雪颜。又或者说不仅仅是先来后到的缘故,而是他觉得,华雪颜才是他思慕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的妻子。他的生命,仿佛只为与她相遇而存在。孟之豫如是想道。
双颖微怔一下,心智似有动摇,不过很快她就又扑了过去,急吼吼扯着孟之豫的衣裳,软磨硬泡。
“豫哥我喜欢你,你就让我报答你,就这一次……”
……
千影楼外的牡丹开了,花出墙上,西瓜瓤般的大红花三百余朵,满满艳艳。纪玄微与华雪颜在此停步,他放开了她的手。
“他就在里面。”纪玄微嘴角噙着暖笑,眼睛里却写满说不完的厌恶,幽幽道:“你信不信,他喜欢的只是你这张漂亮脸蛋,又或者是若即若离的新鲜感。等到他新鲜劲儿过了,腻味了你的容貌和态度,你就会像一件旧衣服被人扔进角落,无人问津,而他却永远不乏新欢。这样的公子哥儿上京多不胜数,没有谁比谁高尚,只有谁比谁更龌龊。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
起风了,吹得牡丹花枝摇曳。华雪颜勾勾唇角,道:“既然年华老去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我何必执着于一个圆满结局?美人迟暮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没有在风华正茂之时做尽自己想做的事。西施替越王灭了吴国,貂蝉使得吕布杀了董卓,就算是为人所不耻的妲己,亦为殷商的覆灭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说她们求的是长久不变的情意,还是至死不渝的男人?将军,你太小看女人了。你以为的男欢女爱情愫萦绕,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