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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有我伺候就行了,东西放在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你家小姐住又怎么样?哼,这是孟府的宅子。”烟霞哧鼻,一把推开铃铛,“土里土气的黄毛丫头,让开!”
铃铛年纪小,一下就被搡着摔倒在地,手心都擦破了皮。她顿时火了,蹭起来就要去拉烟霞。这时却见烟霞收敛起刚才不可一世的模样,换上一副温婉口气,敲门小声道:“公子,公子?您起了么?老爷说今早要同您一起用朝食。”
片刻后房内传来孟之豫懒懒的声音:“唔……进来。”
烟霞抿嘴一笑,点头示意其余丫鬟进去,自己则居高临下对铃铛翻了个白眼,继而扭着腰跨进房门,“嘭”一下把铃铛关在外面。
孟之豫还坐在床头,有些没睡醒的样子。烟霞装作没有瞥见床榻内侧雪肤红唇的美艳女子,而是端着杯青竹盐水过去奉给孟之豫,然后跪着双手捧起蔓草青纹瓷盂,接住他吐掉的水。
“噗……”孟之豫吐掉盐水,嘴巴里有些竹子青涩的味道,他看了看后面几个丫鬟手中的东西,不悦皱皱眉头,“怎么只送了这些过来?你不晓得这儿两个人?”
烟霞面不改色,把瓷盂放好又呈上净水,温柔道:“是奴婢一时疏忽,待会儿奴婢就另叫人过来伺候。请公子先行洗漱,老爷还等着您呢。”
看她认错这么爽利,孟之豫也不好说什么,挥挥手:“罢了罢了,将就一早上得了。”他亲自拧了绒巾,转身去给华雪颜净脸,擦过她的眉眼脸颊,笑嘻嘻道:“那就让为夫伺候娘子。”
华雪颜垂眸看了眼床边半跪的烟霞,随即大大方方仰起脸让他揩,笑着道谢:“有劳孟郎了。”
看着二人如此柔情蜜意,烟霞低低埋头,咬了咬嘴唇。
孟之豫自己胡乱擦了擦脸把绒巾一扔,烟霞见状赶紧为他穿鞋,然后又要帮他穿戴。这时一只白玉素手搭上来,烟霞顺着皓白手腕过去一看,见到华雪颜唇眼带笑,用更胜春水的语气道:“让我来。”
分明只是小家碧玉,容貌虽然出众可也不见得处处比她美。烟霞不明白,为何华雪颜总是无形中给她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气势。一如明月一如陋石,天壤之别。
华雪颜给孟之豫扣好领上的盘扣,又帮他理了理肩头衣袖,拍拍手道:“好了。”
从起床孟之豫就一直笑着,他忽然一弯腰,在她嘴巴上啄了一口,故意学她刚才的口气:“有劳娘子了。礼尚往来,现在让为夫伺候你更衣如何?”
华雪颜佯怒打他一下,嗔道:“没正经!谁稀罕你毛手毛脚的,我自己来。”
正说着话,铃铛另外端了水盆和衣裳过来,放下的时候盆沿硌到手心,不觉闷哼了两声。
“小姐,嘶……”
华雪颜见小丫头一张圆脸皱起,都成了带着褶皱的大包子。于是问道:“铃铛你怎么了?”
铃铛瞟了眼烟霞,忍下那口恶气,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小心摔着了。”
华雪颜心中了然,“哦”了一声转而道:“那过来替我梳头吧。”
换好衣裳梳好发髻,孟之豫牵着华雪颜兴冲冲出了含清斋,去往大宅花厅。
“老头子大约是想见一见你,所以才喊人来叫我。也好,横竖是要见的,早早见了也省心。雪颜你听我说,如果老头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就装没听见,他刁难你的话你就别理他,有我呢,我会和他说的……”
华雪颜一路默默听着,微笑着一一应允。不过没走多远,她忽然停下脚步,道:“孟郎我有东西落房里了,我去去就来,你在此等我。”
孟之豫点头:“嗯,你快一些。”
华雪颜莞尔一笑,转身招呼:“铃铛,跟我走罢。”
第五十章 初显锋芒
含清斋里丫鬟们正在收拾;烟霞抄手坐着;横眉斜眼满脸不悦。。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叫蓉儿的过来,捧着几件华雪颜换下的衣裳过来问她:“姑娘;少夫人的这些是我们拿去拾掇了;还是留在这儿?”
烟霞一怒;伸手就去掐这不懂眼色的小丫头,骂道:“呸!少夫人少夫人;吃里扒外的哈巴狗,连剩汤剩饭都没喂你一口就喊得亲热了!小蹄子;算什么东西……”
蓉儿被掐得狠了却不敢躲,哭着求饶:“姑娘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烟霞使劲在她身上发着气,下手越来越重,恶狠狠道:“叫你猖狂叫你猖狂……哪儿来的贱人,竟敢骑到本姑娘头上!”
其他丫鬟见蓉儿被打得厉害也不敢吭声,躲得远远的,装作没有看见。烟霞是李青秋定了给孟之豫的人,是房里的大丫鬟、日后要做姨娘的人,比起她们这些使唤丫头自然高了不少,谁也惹不起。
蓉儿胳膊都被掐紫了,于是一弯腰钻到了桌子底下,烟霞气鼓鼓去抓她:“小蹄子滚出来!”
蓉儿受不住打,抱着手臂一个劲儿缩脖子:“我错了我错了……姑娘发发慈悲,饶了我这次……”
烟霞气还没出完,自然不肯放过蓉儿,不依不饶的:“少废话!再不出来我今儿就去给夫人说一声,叫牙婆子来把你领走,你出不出来!”
两人拉扯纠缠之际撞到桌子,桌上天青釉的瓶子滚下来,摔在地上裂成碎片。
烟霞一见更火,冷冷笑了两声,正要趁机再收拾蓉儿一顿,这时华雪颜带着铃铛回来了。
“什么事?”
华雪颜一进门看见地上的狼藉,出言问道。蓉儿吓得魂飞魄散,见了她赶紧连滚带爬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脚并用爬到她跟前,抓住她裙角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少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给您磕头……”
蓉儿说着就砰砰磕起头来,额头被撞得铁青。华雪颜拉她一把:“先起来,有话慢慢说,你犯了什么错?”
蓉儿脸颊挂着泪珠儿,哭哭啼啼说话,总算是大概说了个来龙去脉。烟霞在旁凶巴巴瞪她,暗地里咬牙切齿。
“你说……”华雪颜春面含笑,听完后似乎随意抬眼睨了烟霞一回,“是她要打你,然后撞到桌子,花瓶才掉下来的?”
蓉儿怯怯地回道:“……是。''。”
烟霞脱口怒骂:“小贱蹄子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个儿的错,还赖我头上,好个颠倒是非的惹事精,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回!”
华雪颜抬手一拦,慢条斯理说道:“慢着。她尚且年幼,入府时间又短,做事做得不好自然是没学好,是教她的人没有用心教。依我之见,单罚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叫平时教导她的嬷嬷过来一并受罚,也好让其他人警醒警醒,如何?”
蓉儿进府便跟着烟霞,若是一同受罚烟霞也脱不了干系。烟霞闻言顿时语噎:“这……她的错凭什么要别人担。”
华雪颜微笑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可听过?自古国如此,家如此,就算师徒之间也是如此。东晋刑法亦有连坐一说,她做错了事,和她一院儿的人自当担责,谁叫她们平日不提点着她呢?姑娘你说是不是?”
讲道理烟霞当然讲不过,无奈被迫让步:“那、那就算了,下不为例,以后我再好好教这小蹄……丫头片子。”
华雪颜也不咄咄逼人,笑道:“如此甚好。你们快把碎渣子收拾了,当心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伤到人。铃铛,去把我手绢拿来。”
说罢她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眼看着烟霞,噙着五分客气五分命令,意思是要她捡瓷片儿渣子。
烟霞憋着一口闷气,弯腰就拾了起来,掌心里摊着碎渣子。
“小姐,是不是这一块?”
铃铛拿了芙蓉花的手绢过来,递给华雪颜看。华雪颜接过的时候瞄到她的手心,惊得一下跳起来:“铃铛你的手怎么了!”
“哎呦喂——”
蹲在地上的烟霞忽然痛嚎起来。原来她捡碎片儿正捡到华雪颜脚边,谁知华雪颜却突然站了起来,还一脚踩上她的手背。那些锋利的小瓷片插进烟霞掌心,疼得她哭爹喊娘。
“对不住了,刚才没看见。”
华雪颜淡漠地道歉一回,语气里没什么愧疚的,姿态上已是纡尊降贵。她拿手绢擦擦脸颊,飘然转身往外走:“伤了手就养着,这两日不用过来伺候了,铃铛自会打点。”
“少夫人……”
她走到门口听见蓉儿唤她,回眸看见纤瘦的小丫头跪在那里祈盼地望着自己,泪眼汪汪,一对眼珠子黑漆漆的十分灵动。华雪颜一扫冷漠,指着蓉儿说:“你留下吧,给铃铛帮个手。”
蓉儿大喜:“是是!多谢少夫人!奴婢给您磕头!”
烟霞这番可是吃了大亏,手心又痛,再想起华雪颜临走时眼角的嘲讽,恨不得拿瓷片在她细腻的脸上划几道疤。
出了含清斋华雪颜心情大好,信步徐徐,并不忙着去花厅与孟之豫见面,而是一路看花赏露,闲情颇浓。
“小姐。”铃铛看四下无人,偷偷拉拉华雪颜衣角,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华雪颜掐着花儿漫不经心:“什么故意?”
“就是踩那丑八怪的手呀!”铃铛窃喜中有几分腼腆忐忑,低头拧着衣角说:“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可是才来就得罪人是不是不大好?我娘老说大户人家规矩多是非多,叫我要小心的……”
华雪颜手上一顿,忽然神色凝重,素手掩嘴对铃铛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铃铛睁大眼屏住呼吸:“小姐您说。”
“我刚才下脚的时候踩在了她筋骨上,还故意多用了三分力。这伤轻易好不了,就算好了,我想她也没什么力气打人了。到时候铃铛你可以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保证儿她只有哭的份。”
“小姐你好厉害!”铃铛喜不自禁大笑赞叹,很快又双手捂嘴,吐吐舌头,用细蚊般的声音说:“嘘嘘……我们要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小姐你对我真好真好!”
“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华雪颜没有显得多高兴,伸手摸摸铃铛头发,眼神幽幽:“大约别跟着我才好……”铃铛迷糊了:“不跟着你跟谁?我没地方去的……”
“没什么,走吧。”
华雪颜还没走到花厅,就见三两下人急急忙忙从那方退了出来,一脸惶恐好像大事不妙的样子。她猜测到花厅中可能有事,于是打发了铃铛独自过去。
花厅门口,她突然被由内而出的李青秋拦住脚步。
华雪颜福了福身:“夫人。”
李青秋笑得有几分勉强,欲言又止的口气:“雪颜来、来了啊,先别急,老爷在和之豫说事,咱们一会儿再进去啊。”
华雪颜打量着她,从她不安的神情中窥见了些许幸灾乐祸的舒畅。其实华雪颜对李青秋此人毫无印象,兴许幼时从孟之豫口中得知过这位貌美姨母的点滴,不过都已付诸脑后。只是如今看来,真正的孟夫人骤然横死,取而代之的却是其胞妹,此中的猫腻,可能不止一星半点。
一个大胆的念头划过她脑海。
当年严家当了替死鬼,案子“水落石出”,被劫银两也在严家后园挖出一部分,剩余的依旧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岳晋阳的暴富、肖延的平步青云,可孟世德呢?他出身望族不缺钱财,官位不低前途平坦,看起来根本没有冒险犯案的必要。他似乎没有改变,唯一的变故只是恰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遭遇了丧妻之痛,按说伉俪情深断不会那么快续弦,一向重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