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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换了另外一种颜色的墨汁,在红花瓣边继续印下另外一圈花瓣。
涵心正在另外一端印上自己的小手掌,印足了一圈,整个儿看起来,真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
皇后在一旁,不时看看印下的画,不时又看一下宁媱,只见她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如同正在全力以赴完成一件要事。过了不多久,宁媱和涵心都把画完成了。她们二人一人拿着画纸的一端,向皇后展示,只见宁媱画的部分花开锦簇,美丽生动;涵心画的部分,则是花朵形状各异,颜色多彩,自显趣怪多变的风格。皇后接过画,相当高兴,喜道:“很好,很好!你们二人画得相当好!”
宁媱躬身道:“谢皇后娘娘夸奖。”皇后笑着看她,道:“作画多时,必定累了。坐下歇会,并品尝一下本宫为你们准备的糕点。”
宁媱看到桌上那用雕花木盒盛装的精制糕点,等皇后和涵心分别先取食了以后,她才取出一块,小咬了一口,只觉香糯甘甜,相当美味。皇后向她问道:“如何?味道可是宜口?”宁媱点头道:“甜而不腻,酥香美味,自有一番特别的风味。”皇后道:“既是喜欢吃,这盒点心你拿回宫去便是。”看宁媱想要推辞,又道:“这是本宫赏你的,莫要推辞本宫一番心意。”宁媱谢过恩赐后,又与皇后说了一些涵心最近的趣事,涵心则在一旁夸大其辞,惹得皇后笑声不断。在宫中,已鲜少有这样悠闲简单了,皇后暗暗叹息,眼前的宁媱正与涵心相笑而谈,她不再言语,只静静地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闲。从昭华宫出来后,宁媱往琉清宫而去,常婕妤上回说过,焕欹皇子最近胃口不好,总是不思饮食,希望这些别致的小糕点能提起他的食欲吧。琉清宫内,常婕妤刚刚从后门送走了堂弟常颢,小心交待了几句话,发现堂弟最近总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才进宫这段时日,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如此呢?下回可得把他问个清楚,置身于皇宫中,必定要步步小心,再小的差池,也有可能足以致命。“姐姐,焕欹可在?”宁媱把手中糕点放下,常婕妤看到她竟带来如此精制的点心,再细看木盒,知应是皇后所赐,便道:“焕欹正用过了午膳,准备休息了。”她话音刚落,焕欹便从内殿跑了出来,“母妃,我今天不想睡觉,我想去小花园放纸鸢!”
常婕妤抱着他,道:“焕欹听话,先小睡一觉,母妃再和你去小花园,可好?”
焕欹不情愿地噘着小嘴,满脸不高兴。宁媱见状,举起手中一块形状小巧的栗子糕点,对焕欹道:“如果焕欹乖乖地去睡觉,就可以把这小咕咚吃进肚子里呢!”焕欹闻到糕点的香气,连连点头,又问道:“为什么这是小咕咚啊?宁媱笑道:“因为你把它吞进肚子的时候,就是‘咕咚’一声响啊!”焕欹听了觉得很是好玩,一把拿过宁媱手里的糕点,一口吃进了嘴里。常婕妤看皇儿吃下了糕点,连忙用手顺着他的背,道:“看你吃得,不要一口吃下去,小心噎着……”她正说着,焕欹便剧烈地抽起气来,一边咳嗽着,却又咳不出,脸上越发涨红了。
“焕欹!”常婕妤知他真是被噎着了,急得冷汗直冒。宁媱也焦急非常,向如灵道:“快传太医!”常婕妤听到她说话,猛地转过头来,气恼地瞪着她道:“你从皇后那拿来的东西,给我拿回去!别拿来害我皇儿!”宁媱惊讶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常婕妤,很快便明白过来,焕欹受到伤害,她自是忧心不已,更是将伤害焕欹的源头恨之入骨。常婕妤朝正为焕欹拍着背部的如柳和一众束手无策的宫女喝道:“你们快想办法!快呀!你们,你们这群奴才,连一个小孩也救不了吗?”宁媱看着常婕妤气急而怒的脸,上前拉着她道:“常姐姐,你先别急,太医马上就来了。”
没想到常婕妤竟一下甩开了她的手,恨恨地盯着她道:“如果焕欹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宁媱错愕地看着变得全然陌生的常婕妤,无可再言。正僵持间,如柳喜声叫道:“好了,主子,焕欹皇子好了!”焕欹终于把卡在喉间的一粒栗子吐了出来,呼吸恢复畅顺。常婕妤急忙上前把焕欹拥进怀中,喃喃道:“好了,好了,你没事,有母妃在,你没事。”
宁媱站在她身后,抿了抿唇,轻声道:“焕欹无碍,臣妾也心安了。”常婕妤听到她的话,一句臣妾自称,自是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她倒抽了口冷气,慢慢平静下来,放开焕欹,回过头来,淡淡对她道:“刚才是姐姐语气太重了,妹妹莫要见怪。”
宁媱向她一笑,摇头道:“姐姐爱护焕欹之心切,妹妹只有为之感动,哪会见怪呢。”
常婕妤用手帕为焕欹擦去嘴边的糕点屑,脸上慈爱依然,眼中却慢慢蒙上了一层落寞与无奈。
这时,听到宫外靖公公的声音清亮地响起:“宣,常婕妤携焕欹皇子进昭华宫。”
井底之蛙
第十九章 常婕妤听到来自皇后的传诏,不禁为之一惊,她下意识地把焕欹再次抱进怀内,侧过头来,望向匆匆进入殿内的主事公公,只听对方恭敬地道:“主子,昭华宫有诏,靖公公已在门外等候。”
宁媱在心里回想刚才于昭华宫中,皇后所言所行中有否透露出什么意味来。一边看向常婕妤,发现她此时的神色变得紧张、戒备。想起焕欹受噎之时她的反常,宁媱不由有所悟了。
常婕妤迟疑了片刻,慢慢站起来,拉着焕欹的手向外走去,皇后突然诏见自己,并特令带上焕欹,该是所为何事呢?正寻思间,只觉左侧手臂一暖,耳边宁媱的声音柔柔响起:“常姐姐,妹妹陪你一道出去。”
常婕妤看到她脸上洋溢的温和笑意,知道对方没再耿怀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正是因为已明白个中情由吧,确是个心思敏捷的人儿,而这一个笑容,更是亲切得有点熟悉。她轻拍了拍宁媱挽着自己臂膀的手,嘴边也泛起了一丝微笑,眼内流露出一丝让人意会的放心与信赖。出得琉清宫,常婕妤与焕欹一起上了鸾轿,只觉人身一荡,轿已前行。只是将往方向,仍是未明,将遇何事,还是未知。皇后已经在正殿相候,看到常婕妤拉着焕欹进内,站起了身来,笑道:“妹妹可是来了,快免礼,让本宫看看焕欹。”她半俯上身,伸手轻触焕欹白嫩的小脸蛋,只见焕欹紧紧地抓着母妃的手,怯怯有畏地看着皇后。皇后看到他这副模样,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来,道:“焕欹越发长得像皇上了,你瞧这鼻子,跟皇上的十足一样。”常婕妤看到焕欹害怕皇后,想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来,却又知于礼不合,便道:“皇后娘娘,焕欹近日身体抱有小恙,怕是会沾惹娘娘凤体,不如让臣妾自行看顾焕欹。”皇后看了常婕妤一眼,笑容渐淡,轻抚着焕欹的头,道:“妹妹此言差矣。可知焕欹也是本宫的皇儿,这按理,也该唤本宫一声母后。既是儿,又何来沾惹之说。”常婕妤听皇后如此而说,也不再强求,于是敛眉垂首,恭声问道:“娘娘诏臣妾前来,可有要事?”皇后让焕欹在自己身侧坐下,道:“本宫最近为涵心诏来了德理祭酒,设学于氤书殿,这学问之事,也该早让焕欹览学。”她看向常婕妤,“从明日起,便让焕欹来氤书殿与涵心一起受学。”
常婕妤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忙道:“谢娘娘盛意!只是,焕欹年纪尚幼,学问之事,只怕未能理晓。他日如有负娘娘厚望,臣妾实在有愧。不若等焕欹年长数岁,再与其它皇子一起受学?”
皇后笑了一声,道:“本宫有意让焕欹提前受学,自是有本宫的道理。妹妹一向心思清明,为何如今愚昧至此,竟不懂早教启蒙之理?”常婕妤忍不住向皇后跪了下来,切声道:“焕欹天资鲁钝,愚不可教,恐怕累及娘娘操心,臣妾实当有罪。”皇后站了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常婕妤,道:“好一句愚不可教,本宫以为,愚不可教的不是焕欹,而是妹妹!焕欹到氤书殿受学,乃本宫懿旨,莫非妹妹竟愚昧到,违抗懿旨?”
常婕妤抬头焦虑地看着怯生生地坐在凤椅旁的焕欹,脑中闪过许多反对皇后安排的话语,无奈是实在不能言,不可言。皇后看她不再言语,知她已无可理拒,便道:“明日辰时,本宫自会派小靖子接焕欹进氤书殿,妹妹谨记为焕欹好生准备。”常婕妤沉默着,努力压抑心中所有的担忧与不安,半晌,才沉声道:“臣妾领命。”
领命后的日子,该是生活在无尽的防备与忧心之中。皇后断不会单纯得只想让焕欹受学,她到底意欲为何?常婕妤看着皇后慈态和善地逗焕欹,心中的郁结愈甚。秋开海棠自袅娜,花香清芬,纤盈一株,生辉室内。元清清把海棠花递到孟馨如面前,说道:“馨如姐姐,你看,这是我特地在花园里偷偷摘的,就是想送给你。”宁媱含笑看着元清清那一副得意的样子,道:“只怕应是命如莲为你光明正大摘的才对。”
元清清瞪向宁媱,嗔道:“好你个媱姐姐,竟在馨如姐姐面前揭穿我!”
孟馨如半躺在床上,强笑着看她们二人说话。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但当日受杖责的伤因未有太医及时医治,一直是时好时坏,反复发作,苦不堪言。这冷宫寂寥孤清,想来如果真的要在这度过漫漫岁月,必是比死更难受。但眼下事实确是无法改变,日子也一天一天熬过去,她只觉自己镇日浑浑迷蒙,吃不下咽,睡不成寐,伤口却是一天比一天来得磨人,每逢看到日落,只呆呆自问,这种生活,该是何日结束?
眼前的两个姐妹,虽均未蒙圣宠,却是自由自在,也是乐得享个清福。她想着,眼角微湿,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宁媱注意到孟馨如情绪的低落,在她身边坐下,道:“姐姐身体还是没完全康复吗?不如让妹妹为你传来太医?”元清清接口道:“当日那些奴才下手也太重了!”孟馨如听了元清清的话,眼泪再忍不住了。宁媱连忙为孟馨如拭去泪水,“姐姐千万不要自忧,妹妹如今与涵心公主甚是投缘,也渐近皇后,妹妹一定会寻个良机向皇后求情,赦豁姐姐。”孟馨如听到宁媱提起皇后,浑身一颤,脸色更是苍白。她抬眼望向宁媱,喃喃道:“皇后,你接近皇后?”宁媱道:“要取得皇后信任,谈何容易,妹妹只是在与涵心公主相交之时,偶尔得见皇后凤驾而已。”孟馨如怔怔地,脑中浮现过昔日的种种,皇后森冷压迫的脸容如在眼前。阴狠难测的皇后,要取得她信任,该花多少的心思,该付出多大的代价?“媱妹妹,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孟馨如忽而拉着宁媱的手,“皇后乃是贤德之人,端雅大善,必会体恤你的一切用心。在宫中,唯有皇后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一定,一定要博得皇后信任。”
宁媱看到孟馨如眼内的迫切,感觉到她声音中的抖颤,静默片刻后,缓声道:“姐姐放心,妹妹自有筹谋。姐姐此时不该再为妹妹操心。”她为孟馨如拉好被子,“好好休息。”
元清清听她们说了半天话,自己并无可搭言的机会,此时便道:“对,馨如姐姐好好休息,下次清清再为你多摘点桂花,驱去这房内的闷气。”宁媱抬头向她笑道:“你一来,这房内的闷气早就散去了!”眼看孟馨如微有倦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