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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宁愿下嫁裴景庭,也不愿常伴宫中,金口一开,犹如覆水难收,那样沉痛的感情,镌刻在了心髓,难道此生他当真注定要孤寂一生?
痛,心,好痛!
☆、华堂惊变
这日,阳光柔暖,透射过大红喜轿倾洒在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身上,给她身上拢着一层薄薄的暖黄光晕,朦朦胧胧,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裴府,张灯结彩喜帐高悬,宾客盈门。
身着大红喜服的裴景庭手持红绸牵着头顶喜帕的新娘款款步入大堂,满堂的宾客见到新人前来,皆衷心祝贺:“恭喜国舅爷新婚之喜。”
裴景庭含笑抱拳一揖:“同喜,同喜。”
“恭喜国舅爷抱得美人归。”柳尚书上前就是一番恭维。
这话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谁都知道国舅爷娶的女子乃是无盐女胥离,此女虽医术了得,却是终日以灰巾蒙面,只因无颜视人,柳尚书的话无不引起一片喧哗,裴相当即沉了脸色。
碍于裴氏一族在朝中势力,又见到裴相面色不善,众人皆敛了笑容。
裴景庭不怒反笑,面色始终未变,笑容依目温和,但那眸光却是深沉了几分,令人看不懂其中的深意。他转头望了眼盖头下的女子,笑道:“多谢尚书大人吉言!”
这人,脑子八成是出问题了。
柳尚书微愣了下,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明王驾到!”身着宝蓝蟒袍的端木心阔步行来,裴景庭等人忙迎上去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免礼。”
大袖微抬,端木心笑道:“皇兄身体抱恙,故本王代皇兄前来观礼,诸位都请随意吧。”
“谢王爷。”裴景庭深施一揖。
端木心眼波流转,在不经意间望向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时,瞳孔一缩,眼底似有一抹异样的光一闪而逝。
胥离啊胥离,你可当真是辜负了皇兄的一番情意,他无奈摇首。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司仪高唱一声,裴景庭和新娘各持红绸一端,在下首站定。
“皇后娘娘驾到!”
人随声到,裴景屏在众人的前簇后拥下翩翩而来,一身百鸟朝凤皇后服,雍容华贵,更显威仪不凡。
“臣弟见过皇嫂。”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配镜屏大袖平举,仪态万千,亲自相扶大哥裴景庭,“恭喜侍郎大人新婚之喜。这是南海玉如意两柄,愿侍郎大人夫妻白发齐眉,百年好合。”
“臣,谢娘娘。”裴景庭双手高举接过玉如意,转身,由下人接过,退下。
“娘娘,王爷,请上座。”
裴景屏在上首坐定,身侧,是明王端木心,他勾唇一笑看向裴景屏,见她面带喜色,淡淡笑道:“开始吧。”
司仪高唱:“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便转过身对着堂外的天地拜了下去。裴景庭淡淡笑着,侧首看向喜帕之下的女
子,一双碧眸异常温柔。
“二拜高堂——”
高堂之位在座三人,左首裴相,中间为皇后裴景屏,右侧是明王端木心,新人双双拜了下去,案台之上,火红香烛冉冉跳跃。
“夫妻交拜——”
她微愣了下,裴景庭依然躬身拜了下去,她随着身子的弯曲,心里有着淡淡的喜欢,就这样,这一拜,她可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国舅爷夫人了,羞赧一笑。
“礼成,送入洞房——”
有侍女过来扶她欲引着她往洞房而去,柳尚书却笑着拦住了去路:“国舅爷,今儿难得高兴,何不让大家伙儿瞧瞧新娘子的花容月貌再送入洞房不迟啊!”
她身形一震,一双大手适时握住了她的手。
也有官员跟着起哄:“是啊,照北朝习俗,女子出嫁前不可以真面目视人,但是,如今已然礼成,应该可以让我等一睹国舅爷夫人真容了吧?”
她认得这些都是柳尚书一派之人,他们这是摆明了为难他。
一阵风刮过,掀动了红盖头扬起半个角来,露出耳根下一小片雪白肌肤,瞬时,随着风势过去,盖头复又落了下来。
这一意外,引起一度哗然。
拥有这样肌肤的女子,应该丑不到哪里去的。
堂内的宾客都禁声不语,皆望向国舅爷裴景庭,看他将如何处理此事。
裴景庭始终温雅的笑着,微扬嘴角,没有因为某些人的刻意而生出半分的不悦,他稍作沉吟,笑道:“至于阿离容貌如何,在景庭眼中都不足为重,重要的是景庭对阿离的一番情意,还望诸位给景庭一点薄面,就不要在为难阿离了。”
“国舅爷,就给大家伙儿看看嘛?”
“是啊,就看一眼。”
“国舅爷可是有什么顾虑?”柳尚书笑的邪肆。
真是太不像话了。
端木心忍无可忍,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好了,今天是国舅爷大喜之日,谁都不准在此生事,你们想瞻仰新娘风采,似乎有些欠妥,试问新娘子岂有随便给外人看的道理,你们还不快快送新娘进洞房,还在磨蹭什么?”
只因裴景庭乃是位高权重的裴相之子,又是当朝皇后娘娘兄长,加之,现在又有明王出面挡驾,众人也只得作罢。
有侍女引领着新娘就待退下,这时候有个声音闯了进来。
“慢着。”
“你不能娶她。”倾颜抱着点点进得喜堂来,她怒目瞪视着裴景庭。
“敢问姑娘是?”
裴景庭打量着面前的绝美女子,这女子与他并无何渊源,为何非要前来搅局?
“倾颜,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不快些给我回去。”柳尚书认出来人真是
幼女柳倾颜,他登时变了脸色。
“爹,你别管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这场婚礼。”
“呵呵,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千金,但不知柳小姐可是与景庭有仇?”裴景庭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是柳梦吉的女儿啊,呵呵,她倒要看看这父女二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无仇。”
“既无仇,为何姑娘却要前来搅了景庭的婚礼,这总归有些原因吧。”
“没有原因,总之你不能娶她。”
“为何就不能娶?”
“反正,就是不能娶。”倾颜侧首,她没有看裴景庭。
姐姐分明爱的是皇上,试问怎么可能嫁给裴景庭呢。不论她怎么劝,都是没用,姐姐似乎铁了心要嫁给裴景庭,她虽然不知道姐姐在宫里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姐姐的反常让她生疑,姐姐犯糊涂,她可不糊涂,她决不能让姐姐抱憾终身。
“哦?这倒是奇了。柳小姐这分明是来搅局的,尚书大人对此事作何看呢?”
“倾颜,还不快随爹回去。”柳尚书一把扯过倾颜手臂,他怒了张脸,真恨不得掐死这个死丫头,今天可是给他丢尽了脸面。
“我不走,要走,我要带姐姐一起走。”
“姐姐?”裴景庭凝眉。
她说的人是……
倾颜被柳尚书拖到了门口,她扬声高喊:“姐姐跟我走吧,咱们回岭南去,我一定听话,再也不给姐姐添麻烦了,姐姐你不能嫁给他,你会后悔的。”
“姐姐——”
倾颜手掰着门板,就是不肯离开,怀中的白狐滑了出去,噌的就蹿了过去,头顶喜帕的她不妨裙下突然钻进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脚下一绊,她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啊——”
头上的喜帕掉了下去。
“阿离……”裴景庭忙伸臂扶住了她,待看清怀中人的脸,他冷寒了声音:“怎么是你!阿离呢?阿离在哪儿?”
“国舅爷,娘娘。”婵儿无力跪地,她哭丧张脸。
“大胆,你这贱婢竟敢冒充新娘,来人,给本宫拿下这贱婢。”裴景屏猝然起身,大袖一挥,有侍卫进来将婵儿托着就走。
“求娘娘救救奴婢,娘娘……”
“你这贱婢还有脸求本宫,你做的好事。”裴景屏双眸圆睁,犀利的眸子瞪着婵儿。
“娘娘,念在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份上,求娘娘救救奴婢,娘娘……”分明是娘娘授意她的,为什么娘娘现在都不替她说一句好话呢。
“押下去。”裴景屏挥袖。
“娘娘,您不能这么对婵儿,是您要婵儿……”
“来人,掌嘴五十。”裴景屏冷冷一笑,拂袖负手而立在华堂中央,她再也不
愿多看婵儿一眼。
端木心剑眉挑起,这又上演的是哪一出?
侍卫左右开弓,婵儿登时满嘴鲜血,有口难言。
“原来不是姐姐,点点,我们走。”倾颜勾唇一笑,她还以为姐姐真的下嫁裴景庭,看来姐姐早有打算。
点点听话的跑了回来,她弯腰抱起,转身,裴景庭拦住了她的去路:“想走可以,告诉我,阿离现在哪儿?”
☆、仇深似海
紫裙如水,风姿优雅到了极点。
“我要是知道还会来这里走一遭?”倾颜啻鼻一笑,“新娘不见了,假新娘却在这里,国舅爷何不问问你这位刚拜过堂且又娇滴滴的新娘子呢,她似乎知道的更多。”
“国舅爷,今儿抱歉了,都是柳某管教无方,这厢告辞。”柳尚书何等眼色,见情形不好,还不开溜,转身冷冷道:“孽畜,还不给我滚回家待着。”
倾颜被柳尚书扯着离开。
裴景庭看着满嘴是血已然不能开口说话的婵儿,浓眉深皱,柳尚书这一离开,陆续有宾客相继离去,今儿这叫什么事儿,一个个深感纳闷,对于裴景庭更多的是同情。
“孽障,好端端的一场婚礼搞成这个样子,你……”裴相显然气的不轻。
“爹——”
裴景屏上前忙扶住他,眼神示意呆然而立的大哥裴景庭,转身,一双犀利锐眸盯着身为皇后的妹妹,他笑的讳莫如深,裴景屏不敢正视他审视的眼睛,她讪讪收回了目光。
端木心没有说话,大手拍了拍裴景庭肩头一记,轻叹一声,阔步离开。
胥离没有和裴景庭拜堂,皇兄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是否会展颜了呢,皇兄那日为裴景庭和胥离赐婚后就一直眉头深锁,甚至连他这最亲近的皇弟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他看的明白,皇兄对胥离有情。
内堂,裴景屏掀门而入,咬唇轻唤:“大哥。”
依然身着火红喜服的裴景庭冷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你的指令,婵儿断断没那个胆子来冒充阿离。”
“大哥为什么非要娶那个山野村姑为妻,她根本就配不上大哥,她非但貌丑无盐,还和皇上纠缠不清,我们裴家可要不得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
“住口。屏儿,你太让大哥失望了。”
“庭儿,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你竟然对屏儿大呼小叫,你还有没有把爹爹放在眼里,有没有当屏儿是皇后。”裴相拍桌而起。
“呵呵,皇后,试问她究竟是否皇后,那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裴景庭冷然一笑。
“庭儿——”
“我能让她当上这个皇后,也能让她什么都不是。”裴景庭寒了眸色,是他小看了她这个妹妹。
“孽障,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错怪屏儿了,这……都是爹的意思,是爹要屏儿这么做的。”裴相低声叹气,真没想到儿子会对那个女人如此上心,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爹,你们,你们……”
面目冷峻,心,揪痛着,他做梦都没想到破坏他和阿离的人竟会是他的爹爹和妹妹。
“大哥,我知道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