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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鸦杀(出书版)-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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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川微微一愣:“……还要沐浴更衣?”
  女孩子话里带着傲然:“这是我家主人的待客规矩,就算是人间帝王到了眉山居,也没有例外呢。”
  真不知这眉山君是什么人物,架子端这么高,还有逼着客人洗过澡换了他家的衣服才能进门的道理。那左边岔道走到尽头便是另一方庭院,院中有天然温泉,色泽乳白,热气蒸腾,弥漫着一股药石味。
  覃川痛快泡了许久,女孩子送来一袭柔软的白衫,一双崭新的木屐,换上之后只觉满身清爽,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此时再随她顺原路返回,嗅着庭院中花的芬芳,绵软的夜风透过白衫吹拂在肌肤上,每一步都有种可以乘风而去的感觉。
  傅九云等在一丛紫丁香下,松垮的白衫云朵一般笼罩着他,漆黑长发拢在一边肩膀上,正与那个男孩子说笑,一偏头见她从这里来了,便停了不说,只是定定看着她,神色温柔爱怜。
  被这样一双宝石般的美丽眼睛凝视,并不是容易的事。覃川情不自禁垂下头,耳朵又烧了起来,最近她脸皮大约是变薄了,动不动就来个充血脸红,自己都快受不了。
  肩上一暖,是他又揽了上来,动作自然且亲密,仿佛他就应当是这样靠近她的。覃川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一下,可心底却又不愿他当真离自己如陌路人,这种矛盾实在令人无奈。
  耳廓发热,是他的唇贴近,热气喷在上面,她呼吸都要停了,却听他低声耳语:“今日只管放开肚子喝酒,能喝多少便喝多少。横竖万事有我,醉了也没关系。”
  就是有你在,才不能放开肚子喝醉吧?!覃川横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戏谑之意,不由愣了一下。他眨眨左眼:“总之听我的,乖。”
  **
  眉山君等在庭院深处的一座小小殿宇内,殿中铺了一层柔软白草编织成的地毯,檀木做的小案摊了一地,和小案一起乱七八糟滚在地上的还有许多同样穿着白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妖有人。
  浓烈的酒气夹杂着暖风扑面而来,这些人应当都是醉得晕死了,遍地挺尸也无人来管。醉生梦死的殿内,只有一人在动,他在斟酒,从巨大的酒坛把酒倒进酒壶里。这是个瘦的十分离谱的年轻男子,像一只骷髅架子撑着衣服似的,双颊上带着病态的晕红。听见脚步声,他忽然抬头,目光居然湛亮锐利,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覃川被他扫了一眼,脚下不由自主一停。
  眉山君话不多,直接抛了一坛酒过来,被傅九云飞快一捞,拆封仰头一气喝了大半。他这才露出一丝微笑,拍拍身边的软垫:“可算来了,坐下,一起喝酒。旁边的姑娘也来。”
  傅九云揽着覃川坐在他身边,介绍得十分简短:“她叫覃川。”
  眉山君淡道:“好!大燕国的帝姬,我敬你一壶。”
  他敬酒用的居然不是杯子,而是酒壶。覃川被动地端起酒壶,默然看了他两眼,见他手腕上系着一串五彩琉璃珠,过世的老先生腕上亦有同样一串,于是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我们亦算是同一师门了,这壶酒,应当我敬师叔才对。”
  说罢毫不犹豫,仰头饮干了壶中酒,倒转壶身,一滴不剩。
  眉山君又笑了一下:“好眼力。大师兄当年为了报恩离开师门,投身大燕皇宫教导皇族白纸通灵之术,一晃眼,百年过去了。他只是个半仙,如今应是过身了吧?”
  覃川答得恭敬:“是,先生葬在西方琼国挽澜山下。后事全由我打理。”
  眉山君并无悲戚之色,又取了两壶酒,一人一壶,与她碰了一下:“这壶我敬你,多谢帝姬料理师兄后事。”
  虽说覃川是个无底酒桶,却也架不住他一上来就一壶一壶的敬酒,而且壶中酒并非普通烈酒,一入口便知是起码三种以上的酒兑在一处的混合烈酒,极易醉人。她睡了一天,一粒米也没吃,空着肚子灌了几十壶酒,渐渐的头便晕了。
  所幸眉山君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到了第三十五壶的时候,手腕抖得厉害,酒液倒是大半洒在了外面。他长叹一声:“果然好一个酒中女豪杰,我今日喝了整整一天,眼下是不行了。明日再战你二人。”
  他从袖中抛出一把白纸,落地瞬间化作十几个红裙白衫的童男童女,与门口接待他二人的并无二样,吩咐:“把这些没用的酒鬼统统丢出去,锁上大门,明后日一律不见客。”
  这一手白纸通灵却比大燕皇族用的漂亮多了,覃川到如今也只能召唤灵兽,唤不来人形灵鬼。眉山君摇摇晃晃起身,扔了一只厚厚的信封在傅九云怀中:“这次算我输,国师的来历先给你一半,明天赢了我再给你另一半。”
  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一阵浓烈酒气。
  覃川原本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听到“国师”二字却和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似的,立即醒了,转头疑惑地看着傅九云。他什么也没解释,只将信封塞进怀内,对她眨眨眼:“干得好,明天再接再厉。”
  她静默半晌,突然说:“国师?天原国的国师?”
  他淡淡一笑:“乖,别问那么多。”
  覃川果然没再问,扶着酒案要站起来,两条腿和棉花做成似的,受不住力瞬间便软了下去。傅九云拦腰将她抱起,一路穿廊过院,最后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褥带着松林竹叶般的清香,轻轻盖在她身上。
  覃川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惊醒过来,只觉屋里漆黑不见五指,身旁躺了一个男子,胳膊横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气和酒气,是傅九云。覃川微微动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鼻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她咳了两声,低低叫他:“傅九云,傅九云?”
  他嗯了两声,睡意十足地,翻了个身把她搂住,当被子似的蹭两下继续做梦。
  覃川瞪圆了眼睛,心头咚咚乱跳,悄悄抬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不着痕迹摸索那只被他藏起来的信封。摸啊摸,摸到一片光滑紧|致的肌肤,赶紧撒手继续摸别的地方。再摸,摸到衣服里的暗袋,摸上去感觉没有信封。再再摸——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顿时把眼睛闭死,装作睡着的样子。身上一紧,被他像是要揉进身体里那种抱法,纵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他身体那种烫人的热度。覃川再也不敢装睡,急道:“我……”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吻了下来,甚至有些粗暴,近乎蹂|躏地吮|吻她的唇。跟不上他的节奏,她感到唇上的痛楚,像是被火在燎,不由奋力挣扎,拉扯他的头发,将两人密合的唇拉开一些些距离。
  “信封!”她颤抖地说了两个字,他却什么也没说,趁着她张口,一路攻城掠地,侵袭口中瑟瑟发抖的舌。
  覃川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可怕的力道与炽热中,不再是轻佻的挑|逗暧昧,纠缠包裹在一处的唇舌满载着凶猛的欲|望,他要吃下她,钜细靡遗,每一寸都将要属于他,容不得她拒绝——不容许拒绝。
  他掌心如烙铁,忽然从衣衫下摆探入,罩在她赤|裸的后背肌肤上,渐渐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个弧度。覃川只觉意乱情迷,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了她,想要贴住他,紧紧地贴上去。抱紧他,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那样抱紧。
  胶着缠绵的唇稍稍分开一丝,傅九云粗重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声音暗哑得几乎分辨不出:“……你要做坏事?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
  ***
  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吧——可她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那封信。
  覃川脑子里已经成了稀烂的浆糊,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像是要溺毙在他深沉的怀抱里,纵使大口喘息,也吸不到气。手、脚、身体,统统不是自己的了,要怎样安置才能安心?
  他心有灵犀一般,勾着她无措的双臂环在自己肩上。这一次,湿润的唇落下得极温柔,细嚼慢咽她唇齿深处的柔软娇嫩,不动声色引诱她跟随他的节奏,一下一下,舌尖纠缠;一下再一下,如海草一般摩挲不忍分离。
  身上那件白衫左一道衣带右一颗暗扣,穿的时候都觉复杂无比,可在他手下却温顺驯服,指尖所到之处衣衫所有的缝隙便开了,被他用牙齿咬住,一点一点从肩头拽落。他潮湿滚烫的唇盖在了花朵般的胸脯上。
  覃川抖得几乎要散开,十根指头死死掐着他结实的肩膀,指甲陷了进去。想要躲,后背却为他那样用力地抱住,不知往哪里躲去。可怕而汹涌的潮水自踵至顶,带着近乎死亡的甜美,吞噬她。他身上的白衫冰冷绵软,长袖擦刮着她的腰;他的唇却烫得要把她点燃,噬咬,舔舐,仿佛她的身体是诱人的糕点。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耐却又必须忍耐的□微疼,她真的快要死了。
  遥远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轻轻的说:停下,要停了,不能再继续,你不该这样。
  停不下来,心底有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回旋。她对他,是依恋?是闪躲?是爱慕?还是仅仅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稍稍依靠的温暖怀抱?她自己亦分不清,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大约他于她是一杯芬芳毒酒,其实知道饮鸩止渴四字的含义,她现在最该做的是给他一个响亮耳光,然后愤然离去。
  可是做不到,我做不到。她这样和自己说,隐隐有个疯狂了豁出去的念头,想要尝尝这杯毒酒的甘甜芬芳。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是的,她何曾畏惧再失去什么?这世间,欠她的人太多,她却独独欠了傅九云一笔债,还不起他,那就这样吧。这么长时间,一直耍心计,与人斗、与妖斗,她已经累了,只盼早日了结这场复仇的空虚。在一切都结束前,至少她还可以拥抱他,用依然存在的双臂紧紧拥抱不停追逐在身后的他。
  傅九云的指尖有细小火焰,温柔而不容抗拒地覆盖在她最柔嫩的地方,像是在试探,小心翼翼,带着一万分的爱怜,轻轻抚摸她。那无法捉摸的吻也终于不再乱跑,安抚似的,在她半张的嘴唇上随着手指的节奏一次次落下亲吻。
  覃川像是一尾刚被捞上岸的鱼,不甘心地弹了起来,无法抑制地,晕眩中自喉间发出一个哭泣般的呻吟:“九云……”
  柔软的双臂却迎上去,藤蔓一般缠在他脖子上,将他勾向她,勾向她。
  傅九云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撤离,只是那样静静覆盖着她。他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呼吸急促,脑子里仅剩一根绷了死紧的弦,要么就此松开,要么干脆拉断。她已经为他敞开,已经在他眼前,想要她,好像下一刻死亡就要来临,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他那么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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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之潮之(二)

  紧密贴合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的白衫已经松垮得差不多了,仅仅能替她遮掩一些体肤,那样反而令她如今曼妙丰润的身体显得越发诱人。
  接下来不是她疯就是他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慢慢撤离,覃川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骤然感到一阵绝顶的空虚,失神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呵气摇摇欲坠。
  傅九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已然湿润滑腻,美妙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他将那根手指含在口中,舔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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