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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别,荣华求你……”
世子妃声泪俱下,不忍见荣湛如此。
荣灏笑得残忍,像是闹耍的小儿,咕哝道:“我是在陪王兄玩呢,王兄不就喜欢玩这一套?还记得在御花园,二哥就这么和我闹的。对吗?王兄。”
话落,又是一记狠脚。荣湛呕出一口胆水,两手抱住腹处,蜷缩成团。
荣华吓到了,松了手仓惶爬到荣湛身边,扶他坐起。荣湛两手环抱肚腹,闷哼了几声,苦不堪言。荣华心头一紧又落了泪。
“陛下这是何苦?求陛下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下,饶了夫君吧。”
荣灏停了手,凝神思忖,之后拧起眉头,像是不明白似的问她:“你怎么帮他说起话了?当初你躺在我怀中,可不是这样说的。”
此话一出,荣华立即收了悲戚之色,惊恐万状。荣湛大怔,如同泥雕木塑,睁大双眼瞪着荣华,发颤的唇惨白如霜。
死一般的静,凝住了活人的气息。突然,荣华爆发出一声尖叫,掩面痛哭起来。荣湛似丢了魂,双目空洞,整个人木讷僵硬。
荣灏冷声哼笑,道:“看在荣华的份上,王兄我就不与你计较从前的事。寡人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反省过错。”
语毕,他转身离去,将凄婉的哭声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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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深宫清幽,荣灏去了步辇亲侍,如一缕幽魂信步于宫廊之中。他走到华容殿,拾级而上,他伸手抚过每一处龙纹,然后正身坐上王位。
这一切如梦似幻,荣灏摊开手掌,低头看着,再慢慢拢起五指,紧握成拳。原来这就是权力,看不见摸不着,却无时无刻在掌心里。
荣灏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忽然有影晃动,抬起头,殿中多了一个人。
阿妩莞尔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披着斗蓬站在殿中央,远望过去那张脸如同玉雕,精致却有点冷情。
“快到寡人这里来。”
荣灏伸手,阿妩嫣然一笑,提裙上前,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手冷得不像常人,荣灏不露声色地将这双小手裹到怀里,然后伸出两指挑开斗蓬上的结。
墨色似水流到脚下,她白如雪莲,却艳得似把火。可惜这火是冷的,不管他怎么暖,她的身子依然冰冷。
荣灏不由蹙眉,搂着她轻问:“天这么冷,为何穿得这般少?”
“我不觉得。”阿妩弯起眸,俏皮地眨下眼。“陛下赏我什么呢?”
荣灏知道她会这般问,抬手击了两下掌。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进来。
“这是周国使节,我把他们送你。”
阿妩轻笑,如一只灵鸟跳下他的膝头飞奔了过去。
那两人跪在地上,面色肃然。阿妩捧起一人的脸细瞧,随后说道:“砍了他的脑袋,让另外那个送回去。”
荣灏一手支着下巴寻思了会儿,接着点了点头。护卫抽出佩刀,“哗”地眼光闪过,人头咕噜噜地滚了下来,阿妩弯腰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另一人的膝前。
“告诉周王,我会去找他。”
语毕,她极为妩媚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带着一身的血污走回荣灏面前。
“你瞧。”她伸出染血双手,放下他眼皮底下。“好脏。”
荣灏轻笑,将她的手裹在了掌中轻轻搓揉。
“我的手也脏,我们不分彼此。”
话落,他看向阿妩,那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如初遇时的那般。是她选了他,亦或者是他选了她,如今已没那么重要。
他低头轻舔溅在她唇上的血珠,将半片娇唇含在了口中。她突然抱住他,使了全力回吻,半寸软香灵巧地勾起他的欲,然后迫不及待地解去他的龙袍。
她从未像这般炽热如火,从心底里将他燃尽。
庄严肃穆的大殿,两个纠缠不清的影。盘在柱上的九龙死死地盯着,看着他们交颈缠绵,爱恨交杂。他含住她口中的娇吟,施了狠劲,似要将她融入血肉。她反身压上,扭动起水蛇腰,吸着他的精血。
不分上下的交锋,亦爱亦恨的眼神。他抱着她从龙椅上滚下,反转了位置,将这妖压在身下。淋漓尽致,从未尝过的欢愉,他不由呻、呤出声,引着她飞出九霄。
殿中回归了沉寂,荣灏失了力气,俯在她身上喘息。汗渐渐凝住,风来时有点冷,他不想动,懒得拉下龙袍遮身。
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福佑诚惶诚恐禀告:“启禀陛下,废世子与世子妃自刎身亡。”
荣灏听后睁开了眼,沉默半晌,缓缓地说了两个字:“厚葬。”
话落,他继续拥着她,闭眼睡去。
☆、第75章 我是快要倒下的75章
过了多事之秋,荣国渐渐风平浪静,除了市井街坊中还能听到风言风语,王宫里早已没有故影旧闻。
新君手段狠硬,即位没多久就撕毁和约,将军使人头送回周国。荣国连年示弱,助长周国嚣张气焰,如此一来倒让子民另眼相看。
不过两国交战,最苦得还是百姓。荣灏不想苦上加苦,便下令减轻赋税;若家中有人参军,税再减五成;立功者则追封其先祖官位。诏书一出,半个月内就多了上万兵马。
没了赋税,国库空虚,身为一国之君无法享乐,还有什么意思呢?荣灏脑中灵光一闪,彻查朝庭重官家产,果然抓住肥羊几只,连忙剥皮剔肉充盈国库,皆大欢喜。
荣灏还是那个荣灏,做事从不瞻前顾后,也不知是否暗中有神助,每到关键时刻坏事总会变成好事,没出多少力,倒得了贤君之名。
新君即位后的第一场春,荣宫内一派祥和,也找不到即将开战的剑拔弩张。仲春花朝将近,接旧例要在宫中设百花春宴以求万物繁盛。先王过世不久,大型操办实属不宜。荣灏便命人以茶代酒,在锦绣园中设了素宴,并邀贤臣及其家眷同乐。潘逸自然名列其中。
白马过隙,转眼已有半年。林中相遇之后,潘逸再也没见过小鱼。鸳鸯戏水原来只是梦一场,她睡在他怀里小鸟依人,他想是破镜重圆,没料她还是让他走。小鱼说她是灾星,靠她越近死得也就越快。百般无奈,潘逸顺了她的心意,答应她不会再出现。没多久宫中大变,传言说世子与寡妇有染,他便明白小鱼在替荣灏办事。
若是从前,他定会痛心疾首,而如今,只能摇头苦笑。小鱼选了别人,游到了荣灏的掌心里,但他一点也不恨,如果她点头招手要他去,他仍会义无反顾,因为他懂,明白她所受的苦与不可磨灭的恨。
入宫之前,潘逸忐忑不安。宫中风云变幻,荣灏未在他面前吐露分毫,显然,他已经不信任他了。或许荣灏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正逮机会除之后快。然而这一系列猜测,在见到荣灏之后便烟消云烟。他仍像以前那样,视他为手足,亲昵地唤他字号:“定安。”
“定安,若不是你在平洲立功,我何德何能坐上龙位?今天你可得与我畅聊。”
荣灏以你我相称,并将下手之位赐于潘氏。这是何等荣耀,潘父顿时颜面增光,身板也比别人直。
潘逸莞尔而笑,施礼谢恩,他刚刚坐到位上,不由左右环顾。孟飞没来,听闻他正在平洲制第二批飞火流星,火力射程均比之前强几倍。也许也是荣灏有心将他留在那处,好盯着周边风吹草动。
“许久不见,甚是相信。若是他在,又要教训我了。”潘逸心想。他猜孟飞知道他以病拒婚的事,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而现在人不在也算是好事。
忽然,盈盈笑语随花香飘来。潘逸回神望去,原来是皇后携嫔妃领众臣女眷游园,百花争望也不上美人多娇。赤金珠幌后,一片姹紫嫣红,也许小鱼在那儿,想着,他不由绷紧身子,心生期盼,他想只要看到她一眼,知道她好不好就足够了。
荣灏有意无意地往哪儿看去,众花之中没有他要的那一朵,他招来福佑在他耳边轻问:“为何妩妃没来?”
福佑毕恭毕敬行礼道:“回陛下,妩夫人称身子不适,在宫中歇养。”
“又是身子不适。”荣灏不悦地咕哝了句,潘逸耳尖正好听见。过了一会儿,见荣灏起身,笑称要去行个方便,随后他便起身离了锦绣园。
阿妩的寝宫离园不远,荣灏到时,阿妩正在檐下荡秋千,她一手搂着麟儿,一手抓住千绳,两宫婢在旁边推她,见秋千荡得高拍手叫好。
福佑见之不由嚷了起来。“哎哟哟哟,妩夫人您悠着点儿,陛下来看您了,您小心。”
阿妩似没听见,还叫婢女用力。婢女们见到荣王,连忙站到旁侧鞠身施礼,吓动都不敢动。荣灏若无其事地从她们面前走过,到了秋千架边停下,然后伸手用力推了阿妩一把。
一阵悦耳轻笑,他许久未听见了,荣灏不由加上把力,好让她荡得再高些。两三下后,麟儿怕了,突然扯开嗓子大哭,阿妩这才收住玩心,从秋千架上跳下。
见她活蹦乱跳,荣灏便问:“听说你身子不适,哪里不舒服?”
阿妩脸腮红红,两眼有神,一点也不像病样。她顺手放下麟儿,然后掏出帕子拭去额上细汗,咕哝道:“我哪儿都不舒服。”
话落,她转身进门。
小麟儿见到荣灏破泣为笑,高兴地扑了过去,然后抱住他的腿,仰头露出没长齐的牙,稚声嚷嚷道:“爹爹,爹爹~~~抱~~~~”
荣灏弯腰把他抱上,直起身时忍不住皱眉,哭笑不得地说了句:“真重。”
“小儿一天一个样,你不经常抱,偶尔一次当然觉得重。”
阿妩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荣灏正要还嘴,她转身又窜到里面去了。
也不知她在发哪门子火,荣灏略有不悦,他把麟儿塞到嬷嬷就紧跟过去,接着沉下脸,严声道:“再怎么样我也是一国之君,你在这么多宫婢面前涮我面子,成何体统!”
阿妩不以为然,取了架上羊毫,提笔卷墨,然后弯腰细细描绘案上一张繁复地图。
“今天不是百花宴?陛下怎么有空过来?”她似随口问道,连头也懒得抬下。
荣灏深吸口气,软了几分语气,道:“没见你,所以来了。”
“阿妩身子不适,无法陪众夫人游园,还望陛下见谅。”
话听来恭敬,可说时她的眼没离纸,手没离笔,看不出半点恭敬模样。
过会儿,她又道:“昨日姜才人伺候得可好?”
荣灏四顾,好在房里没下人,一怒之下,他上前夺了她手中羊毫,在她脸上画了个“X”。
“你闹够了没有?吃什么醋呢?”
阿妩媚眼一挑,唇角上扬,腮上的X往上一挤,长变短、瘦变胖。
“我怎么会吃醋?如今你贵为国君,自是要雨露均分,这般正常的事,我干嘛要吃醋?”
话落,她另取一只笔,沾了墨继续画图,脸上顶着那个叉不气不恼。
荣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本以为她是因他即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充裕后宫,所以不爱搭理,而此时看来又不太像。
她太大方,他反而不自在,因为她不像那个晚上的阿妩,而与她相识这么久,只有那个晚上,他才摸到了她的心、她的骨。
想着,荣灏款步走到案边,一手从后轻环住她。阿妩侧身扭开,小声咕哝:“正在做正事,你别碍事。”
话落,她又不理人。荣灏皱眉苦笑,总觉得这个国君在她面前当得窝囊,不过经